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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內啞然失聲，他直盯著時枝，認為後者根本就是在開玩笑。
「是的，據說案發前一晚，也就是六月九日，星期日。那天貫井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筆記本？
時枝拿起記事本翻了幾頁。
「這名目擊者是在新聞見報后才出面的，因此不能排除他先知道被害人是中學三年級學生，才認為那道人影是少年。因為他根本無法清楚描述長相和服裝，只覺得人影看起來不像大人而已。」
「金額太大是指多少？」
「這一點的確令人好奇。簡單說，他在班上是非常出色的聰明學生，從一年級開始便經常名列前茅，他的導師也很遺憾他居然慘遭不幸。」
「不，他什麼也不肯說。」
「據說是這樣，以時間來看也剛好符合。我也去找了那名目擊者談了一下，對方是下班經過空地的上班族，只是他的目擊證詞有些曖昧。」
「他似乎是去借錢。不過地下錢莊看他是個中學生，加上金額又大，根本不可能借他，就將他打發掉了。」
「目前推測的死亡時間範圍有點大，大約是從下午六點半到八點半之間。」
「這麼說來，那段時間應該有人經過吧。」
「他是在什麼狀況下看到那兩人的？」
「少年……」
近內瞥了一眼端上來的咖啡，接著問道。
「案發現場是和秋川學園稍微有段距離的工廠用地，目前是一塊空地，雖然四周有柵欄圍著，但孩子們經常跑到那裡玩。不但有一大片草地，加上空間寬敞，是最理想的遊戲場所。」
「這樣啊。」
近內低聲複述了一遍。
「是的，事實上也的確有目擊者。」
「貫井身上的兩百萬現金怎麼了？」
「想必省吾受到很大打擊吧，畢竟遭到不測的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從昨天電話中的印象，近內原本想像時枝應該更年輕，但本人卻是個頭髮稍顯花白、身材矮胖的男人。
「妹妹？」
「貫井當時身上帶了錢？」
近內一時無法理解時枝這句話的含意。
「不過，還不知
九_九_藏_書道這和隔天發生的案子是否有關。」
「因為金額，被害人身上的金額。」
聽到時枝預設了答案的問題，近內不禁皺起了眉頭。以往發生一些和社會問題相關的案件時，報社也會請近內發表評論，而這種時候記者提問的語氣就和時枝剛才的發言差不多。
近內轉移話題，免得時枝自己說個不停。
近內皺起眉。時枝點了點頭，近內不太懂他這個動作的意思。
時枝一臉理解近內心情似地點了點頭，但似乎不打算就此罷休。近內看著時枝翻開新的一頁，擺出隨時做筆記的架式，他再次為自己打電話到報社一事感到後悔。
「這樣啊。這也難怪，因為打擊很大吧，尤其是他和貫井直之同學又是好朋友。」
近內訝異地睜大雙眼。
時枝探出身子，點了點頭。
一個中學生到銀行領出兩百萬圓，接著到地下錢莊還想再借四百萬。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這一點目前還不清楚。不過貫井的妹妹說了一件令我有點好奇的事，只是我不確定是指他在班上樹敵。」
時枝似乎看透了近內的想法，再次強調。
「地下錢莊？」
大概是時枝的習慣，他會在說明時以鉛筆圈出記事本上強調的文字。
「也就是說雖然貫井沒借到四百萬，但他還是帶著兩百萬巨款到案發現場。目前還無法確定他是一開始就打算到那裡，還是要去其他地方，卻從出了銀行就被雨人盯上遭到襲擊。總而言之原本在他身上的兩百萬的確不翼而飛。」
近內低頭想了一下。
記者在發問之前都已經預設了自己要的答案，就等著這個答案出現，就算再勉強也要引導出自己期待的回答。近內最怕這種狀況。
「另一個消息？」
「……」
「兩百萬？」
「他全身不停發抖，還不停罵著可惡、可惡。」
「他只有體育一科成績不太理想，或許是不太擅長運動。但班上同學也對貫井的聰明才智另眼相看，他的人緣不錯，每到星期假日，就
reaｄ.９9ｃｓw•ｃｏｍ有很多朋友打電話給他。」
「是啊，現在的小孩動不動就愛講電話，加上讀私立學校，大家都住得很分散，要約出去玩也得靠電話聯絡。話說回來，他們也實在太常講電話了。我家小學五年級的女兒也是，簡直是電話狂，成天抱著電話講個不停，怎麼講也講不聽。」
「我想您也知道，被害人貫井直之，就讀秋川學園大學附屬中學三年A班。六月十日，也就是案發當天，他在四點左右回到家，之後換了便服在四點二十分前後出門，並未告訴家人要去哪裡。」
「不，這是他妹妹的形容。」
「因此我想平常的零用錢應該也不少，聽說很多孩子上下學都有黑頭車接送，這些孩子的零用錢八成比我們這些上班族還多。近內先生家裡每個月給孩子多少零用錢呢？」
貫井究竟為了什麼需要這麼大筆錢？
時枝的語氣酸溜溜的，讓近內聽了有些不是滋味。
「什麼意思？」
「貫井身上帶了這麼多錢？」
「兩名少年嗎？」
「還沒。」
「怎麼樣不正常？」
「目擊者？有人看見了事發|情形嗎？」
「除了那筆錢之外？」
「莫名其妙的話？」
「他好像打算借四百萬。」
時枝以這番話當開場白。
「也沒找到那本筆記本嗎？」
「……」
「……」
「也就是說他在班上很受歡迎，也沒有樹敵，是吧？」
到底是什麼意思？近內思索著，傑克是誰的綽號嗎？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近內搖了幾下頭，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他吸了一大口煙，再緩緩地吐出來。
「一般學校用的筆記本。至於內容，目前還不清楚。銀行行員也有印象，對方記得領一大筆錢的年輕男孩腋一著一本筆記本。」
「是的。手法非常殘忍，他被拳打腳踢，被狠狠地打了一頓。」
近內又想起省吾全身上下的瘀青，接著聯想到先前在棒球社社辦看到的景象。
「可以請教這個案子的詳細內容嗎？」
「電話？」
「九九藏書貫井從銀行領了那兩百萬圓后，前往了地下錢莊。」
時枝砰地一聲合起記事本。
貫井直之是遭到勒索嗎？近內思索著。但就算是勒索，對一名中學生要求兩百萬圓，不，加上他原本想借的金額，一共是六百萬圓的巨款，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意想不到的發展讓近內驚訝地看著時枝，後者一臉得意地點頭說道：「這個消息還沒公布，不過卻是目前最大的關鍵。」
近內依約抵達位於銀座的咖啡廳時，時枝已經在二樓靠窗的位子等他了。
菜單上有道甜點——「巧克力聖代」近內當然不打算點它，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停在這幾個字上好一會兒，最後他點了咖啡。
「時枝，你調查過貫井了嗎？」
「精神不正常？」
近內皺起了眉頭。
「行兇時間呢？」
「是的。他的家人說，貫井出門時帶了一本筆記本。」
「可惡……」
「對了，還有一件被害人的隨身物品不見了。」
「……」
「之後還抱著頭啜泣，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兩名少年……
時枝意有所指地看著近內。他轉回之前的話題。
近內想起省吾燒掉筆記本的那一幕。
「什麼意思？」
「筆記本？」
「是的，總共兩百萬圓。」
「這是這件案子最大的謎園。就算兇手的動機是為了錢，但還是無法解釋被害人為何帶著這筆巨款。他的家人對這件事也毫無頭緒。」
「唉，雖然他是我兒子的同班同學，但我對他在學校的狀況一無所知。貫井直之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這就是目前所知道的所有狀況。近內先生對於令郎同學發生這樣的不幸，有什麼看法？」
「我也這麼想，他一定受了不小驚嚇吧。那麼省吾對這次的案子說了些什麼嗎？」
「什麼樣的筆記本？」
「在這件事中我不只是旁觀者，我受到了相當大的震撼，無法客觀以對。很抱歉，剛才向你請教那麼多，我卻沒心情好好回答你的問題。」
「不，很可惜，目前尚未發現有人
九-九-藏-書目擊到案發過程，還得等接下來的調查結果。不過倒是有人在快八點時看到兩名可能是少年的人影從那塊空地走出來。」
時枝看似得意地說完后，一口氣喝光了咖啡。近內則點燃了另一根煙。
「不知道。最近的小孩子身上的錢多到讓我們這些大人都嚇一跳。例如過年的壓歲錢，很多孩子收到的數目動輒十幾萬圓甚至更多。尤其像秋川學園這種，該怎麼說，上流階級嗎？這個說法或許不太恰當，但這個學校的學生家長都是頗有地位的人物。」
「您或許很難相信，但這是千真萬確的。」
「發抖？」
「他妹妹聽到的是，『都是傑克害的。』這句話。」
近內點了煙，盯著咖啡杯。這件事聽來讓人不怎麼舒服，他抬起頭回看時枝說道：「報紙上寫死者全身有多處毆傷……」
時枝說著笑了起來，拿起鉛筆戳著記事本頁面，抿了抿嘴。
「都是傑克害的……」
「果然如此。」時枝自以為是地用力點了點頭。
時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筆錢現在下落不明。」
「目前的推測是這樣。」
「雖然尚未徹底調查，但我已經和他的家人稍微談過了。」
「平常是不是很少人經過？」
「……」
「嗯……」
接著時枝將雙肘撐在桌上，壓低聲音說道：「不過還有一個消息尚未公開。」
不過，近內心想，有很多人打電話真的代表他很受歡迎嗎？不過也不會有人特別打電話給遭到其他人漠視的同學，只是到底要在電話里說些什麼？或者對現在的孩子來說，打電話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種遊戲？
「已經知道動機，或是案件相關背景了嗎？」
「是啊。」
「倒也不會，白天時會有很多人來來往往。那塊空地後方是個社區，前往站前商店街購物的主婦通常都會經過。到了晚上確實比較少人經過，不過還是會有些下班回家的丈夫走那段路。真要完全沒人的話，還是要等到半夜了。」
「昨天跟您通過電話后我也稍微做了點調查，hｔtps://ｒead.9９ｃsｗ•ｃom令郎是叫省吾吧。」
省吾身上的瘀青也是那名叫菅原的男孩造成的？
「一個中學生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這些事都是內人打理，我……」
近內眼前浮現了植村修長的身影。
「持有大筆現金的中學生遭遇這種不幸，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問題呢？」
「將近八點——因為他回到家裡差不多八點左右，所以快八點時正好走到了那塊空地。當他穿過空地時，後方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回過頭一看發現有兩個人衝出空地往車站跑去——也就是這個上班族剛剛下車的車站。大致狀況就是這樣。」
「是的。因為現場到處都找不到，警方認為是兇手帶走了。」
「咦？」
時枝這才恍然大悟似地點點頭，拿出記事本翻閱。
「兩百？」
「是的，他有個妹妹，今年是秋川學園的中學一年級。這是我們掌握到的獨家消息，他妹妹曾看見貫井全身發抖。」
「其實我不太了解他的交友狀況。倒是，」
「貫井直之在前往案發現場的空地之前，先到銀行領了一筆錢。連他父母也不知道他的活儲賬戶戶里，有超過兩百萬的現金。」
「致命傷是肺出血引起窒息。根據調查，貫井直之原本身體就不太好，成績雖然優秀，卻經常生病。應該是胸口被毆打或踹傷后，造成肺部破裂出血。頭部也有幾處毆打的傷痕，但直接死因還是窒息。」
菅原玲司……
「死因是？」
剛打完招呼，時枝劈頭就這麼說，讓近內慌了起來。他接過女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裝作猶豫要點些什麼地想著找記者問這起案件細節的決定可能有些魯莽，他開始後悔自己的思慮不周。
「關於這點，」
「除了警方公布的內容，我也做了一些調查，我分開說明比較清楚。」
「這……」近內答不上來。
「錢？」
「什麼看法？唉，我覺得很難過。」
「兇手搶走了嗎？」
時枝喝了一口咖啡，搖頭否認道：「這是接下來才要繼續調查的事情，目前警方似乎認為案件和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