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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請您再稍等一下,我的同事就快到了,到時候再請您讓我們看看府上的狀況。」
近內想起了案發當晚的情景。當時的大竹也和搭檔目黑一起坐在近內家的客廳里,此刻的立場完全相反。
對啊,近內點頭同意蜂須賀,但大竹卻搖頭否定。
「發現淺沼英一屍體的是植村老師和喜多川文昭,聽到兩人的驚呼后,我才和淺沼的母親上到二樓。但那時植村老師下樓報警,因此喜多川文昭的確有一段時間獨自在那間教室里。這樣一來,他就能趁機拔掉收錄音機插頭,拆掉定時器,藏在口袋吧。」
「請你冷靜一點。我們會找到令郎的,我剛才已經跟署里聯絡,一定會儘快找到他的。」
「勉!快回來!勉!」
「為什麼?」
蜂須賀語氣憤慨地說:
「是誰……不就是喜多川文昭嗎?」
「喂,勉!」
「我們已經確認他在六點左右出門。」
「請千萬別這麼說。」
「刑警先生,這是怎麼一回事?請您說明一下。」
「……」
「雖然裝了電池,還是可以使用交流電啊。只要插上電源線就行了,這很容易吧。」
「如果連老師也共謀殺人就另當別論,但他顯然沒必要這麼做。這麼一來,可以知道喜多川文昭並未按下收錄音機的播放鍵。根據植村老師的證詞,那天喜多川文昭在晚上七點半左右到了辦公室找他,接下來到所有人到齊之前,應該說在收錄音機那個聲音響起時,喜多川文昭才和植村老師一起上了二樓,在那之前他並未離開辦公室一步。」
「根本沒什麼好看的!」
「這個嘛,比方說他在過程中表現得異常合作,連我們沒問的部分也積極提供資訊,實在不太對勁。因此為了慎重起見,我們已經徹底調查過他及周邊的狀況。」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往客廳門口走。
「……你們連那些人的不在場證明都調查過了嗎?」
「可是……」
「刑警先生!幫我找到兒子!請幫我找到勉。拜託您,我求求您……」
「是的,我剛才也說過,我們也覺得喜多川文昭有些可疑之處。」
大竹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咖啡。
應門的喜多川太太一看到大竹和陪同來訪的近內,驚訝得睜大了眼。
「勉!喂!勉!」
喜多川文昭竟然沒辦法按下播放鍵?這怎麼可能……「這麼一來,問題就出在是誰按下播放鍵。首先,不會是喜多川勉,因為當時他在家裡,這部分不但有他本人與母親的證詞,還有店裡三名員工也這麼說。雖然不能完全排除他們被收買作偽證,但我不認為有人會為了這麼一點錢甘願成為謀殺案共犯。所以委託店內員工按下播放鍵的想法也是不成立的。」
喜多川說話的同時,勉突https://read.99csw.com然放聲大哭,大概是再也克制不了情緒。
大竹笑著對蜂須賀擺了擺手。
「原來如此。這麼看來似乎得向您鄭重道歉,想不到您竟然調查得這麼清楚。」
「怎……怎麼可能會有?」
「您千萬別被這種頭腦不正常的人騙了。您該不會真的相信他吧。」
「我猜他可能在那裡。」
「不可能,他辦不到。」
「您的意思是?」
「您的意思是?」
「等一下,刑警先生,這到底……搜索票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問題了。刑警先生,可以跟我走一趟嗎?」
由於途中先繞到警署,等到大竹偕同近內抵達喜多川家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雖然蜂須賀苦苦懇求兩人讓他同行,卻被斷然回絕。蜂須賀一臉恨得牙痒痒地對近內兩人道別。
大竹比喜多川更快衝出門,直追著勉。近內則是最後一個跑到馬路上。不知勉跑到哪兒去,四處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的確如此。」
「因為有植村老師的證詞。」
「喜多川父子就是真兇,這沒什麼好懷疑吧。」
近內和大竹同時望著蜂須賀。
「您好,打擾了。」
「你在巧克力遊戲里欠了多少錢?」
一進入客廳后,喜多川文昭看著大竹和近內問道。除了喜多川勉的弟弟、妹妹已經上床睡覺外,大竹將喜多川文昭、太太邦子,以及勉三人找來客廳。
「您為什麼……能這麼肯定呢?」
「是,喜多川用了定時器。您剛才說他在七點半抵達辦公室,不過他在那之前就已經按下播放鍵,只不過用的是定時開關。」
近內走向大竹。
「我剛才到廚房沖咖啡時才發現的,用定時開關就可以辦到的。」
「定時開關……」
「怎麼說?」
近內舉起手貼著額頭。
別這麼激動,大竹安撫著蜂須賀並舉起記事本。
「關於這樁案子,這位近內先生比您了解更多內情。就連那個巧克力遊戲,我們也完全沒理出頭緒。」
喜多川摟著勉顫抖不止的肩膀,咄咄逼人地對近內說:「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你在胡說些什麼。也不想想自己子作了什麼,這根本是作賊的喊捉賊!」
「這麼說來,要將屍體搬運到一年C班教室,再布置好收錄音機,時間上綽綽有餘。」
這時,勉突然顫抖了起來。喜多川見狀連忙說道:「您這番莫名其妙的話,嚇著我兒子了,您看他害怕得不得了。」
近內又加了一句。
「是的,喜多川在學校,但他當然是在學校的教職員辦公室。所以當時的情況是,他從辦公室窗口望出去,對植村老師說,『那不是近內省吾嗎?』而已,這是七點五十分左右發生的事情。」
「別鬧了!我要怎麼殺害https://read.99csw.com英一?」
「就算收錄音機上沒有,這種東西到電器行就找得到吧,很容易就能設定時間的。」
近內盯著大竹。
「應該沒有吧。」
大竹翻閱著記事本上的重點,頻頻點頭沉吟。
喜多川放聲高喊:
近內開口:
「您有什麼……什麼證據這麼說?近內先生,你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呀?」
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坐下后,刑警摸著那一頭花白頭髮,微笑地對近內說道:「我剛才大致聽了這位蜂須賀先生說過了,不過為了讓我可以整理一下狀況,能麻煩您再說一遍嗎。」
「……」
是大竹。
「勉。」
「不可能。定時器必須要在插上插座,使用交流電的狀況下才能使用,但那台收錄音機是用電池的電力。」
「刑警先生,就是這樣。」
「是的。不過收錄音機的播放鍵……」
「再過一會兒,」大竹手錶說道:「還有幾個人會來府上打擾。」
蜂須賀突如其來站起身,走向廚房。沒多久后他用托盤端來沖泡好的咖啡。
「你胡說些什麼,我根本聽不懂。你根本是腦子有問題。」
「不好意思。」
當近內回到喜多川家時,光是喜多川拉著大竹拚命重複這句話。這時,警車已經抵達。
「我當天也在那邊,很了解現場位置。從教職員辦公室到二樓的一年C班,就算慢慢走也不用兩分鐘,用跑的更是不需要一分鐘。如果有精確的時間也罷,但他只說了七點五十分左右。他在這個時間前後有充分的機會可以上樓。」
近內看了大竹一眼。「請便。」大竹點頭同意他發言。
大竹說得相當乾脆。
「……是其他刑警嗎?」
這個嘛,大竹頷首說道:「我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近內省吾和淺沼英一留下的痕迹。」
不過……近內緊咬著嘴唇。
「喜多川先生,你這份父親的用心還真是可悲。」
近內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這不可能。」
「勉,不用擔心。這些人只是誤會了,誤會馬上就會解開的,沒事的,別哭。沒什麼好哭的。」
「喜多川父子一來有動機,二來也有為案件布局的蛛絲馬跡,此外,目擊證詞也太過集中在他們身上。他們涉嫌的可能性的確非常高。只是這麼一來,還剩一個問題。」
「有是有,但可能是因為學生惡作劇,插座被破壞到無法使用。」
「是啊,畢竟已經過了一個月,是得多花點工夫。不過就算怎麼清掃,還是很容易忽略像是短毛髮或小血跡之類的痕迹。尤其汽車後車廂可是不太容易清掃。」
「你殺了淺沼英一后,打算讓省吾頂罪,最後居然還殺了他,偽裝成自殺。這些就是我告訴刑警先生的事。」
「植村老師就是這麼說的。我們也向所有九-九-藏-書相關人士確認過當晚的狀況,並非只調查省吾一人。喜多川文昭在七點半抵達辦公室,在您抵達之前一直和植村老師談話。我們也分別和喜多川文昭及植村老師比對過他們的談話的內容,並沒有誤差。」
「非常抱歉,這麼晚來叨擾。」
「……」
蜂須賀搔搔頭說:
「……」
「您為什麼會來我家找這個人的兒子和淺沼英一的留下痕迹?」
大竹轉過頭看著近內。
「還有車子也是。」
喜多川對大耳不聞,依舊不斷重複同一句話,而一旁的邦子則茫然地愣在原地。
「……關我什麼事。你說了一大堆我全聽不懂。你這個——」
「因為我想找出淺沼英一遇害,以及近內省吾被限制自由的地點。」
近內凝視著喜多川。
喜多川看了妻子一眼。只見邦子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勉則僵著一張圓臉,不發一語地看著所有大人。
「夠了!別再這樣,已經夠了!」
「勉!」
「……」
「是的,兇手應該是將淺沼英一的屍體運到學校的。您也說過淺沼是早在屍體發現前好一段時間就遇害了,而遇害地點也不是一年C班教室。也就是說,兇手將淺沼的屍體從其他地方運到一年C班教室,搬運方式當然不可能自己背,一定是開車運的。那天晩上只有喜多川文昭開車到學校。」
大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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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算什麼!刑警先生,您為什麼要帶這個人來我家!」
這時近內靈光一現。
「沒有,沒有任何發現……回到剛才的話題,也就是說,喜多川文昭沒辦法按下收錄音機的播放鍵。也不是喜多川勉,不是喜多川太太,更不是店員,問題就出在到底是誰。」
「換句話說,如果他六點出門直接到學校的話,大約六點十分就到了。」
「是啊,近內先生好像這段時間都在做這些事。」
「這、這個人,這個近內腦子有問題呀,老是纏著我兒子不放,還胡言亂語,動不動就到學校也來我家,不斷騒擾我們。您到學校問問就知道,這人給大家造成了很大困擾啊。」
「是的,各部門的人都有。這種狀況下,他們應該也會帶來搜索票讓您理解這類深夜突然造訪的失禮行徑,麻煩再等一會兒,他們就快到了。」
「不,請等一下。」
「不,那台收錄音機並沒有定時開關功能。」
「刑警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什麼?」
大約兩小時后,蜂須賀和刑警一起回到近內家。
「沒什麼,我們只是想稍微確認一下府上的狀況而已。」
「該怎麼說,如果是個感念喜多川社長之恩的員工,抱著解救社長危機的想法……」
近內驚訝地反問。
「結果有什麼問題嗎?」
「那麼明天再找個時間前來拜訪。」
「勉……九_九_藏_書勉!」
「到底有什麼事?」
好的、好的,大竹用力點著頭又停頓了一下,似乎刻意引得對方心焦。由於大竹事先交代過近內,希望他最好不要發言,因此他只在一旁靜靜望著喜多川父子。
「要去哪裡?」
「近內先生!」
喜多川的目光轉向近內。
「可以先請教一下喜多川文昭在那之前的狀況嗎?」
「喜多川文昭家。至於按下播放鍵的方法,我會在路上解釋。」
「是的,最後只剩一個問題。」
三人同時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
大竹點點頭。
大竹搖了搖手。
近內連忙道謝。蜂須賀搖了搖頭,將咖啡端到各人面前後說道:「我曉得他是怎麼按下播放鍵了。」
刑警笑著舉起手。
將喜多川一家三人聚集在一起的理由就在這裏。雖然距離案發已經超過一個月,但警方認為可能還留有什麼證據,為了不讓他們有機會消除這微小的可能,大竹才將所有人聚集於此。
大竹緩緩地搖頭否定。
喜多川就此噤聲。
「就是在七點半抵達學校之前。」
兇手除了喜多川父子不可能有其他人。他們應該用了某種方法……
「可以跟我來嗎?我有個想法。」
近內說完逕自從沙發上起身,大竹和蜂須賀同時抬頭望著近內。
「刑警先生,還有更簡單的方法,根本不需要定時開關。」
近內突然察覺一事。
「的確有機會,想做的話確實辦得到,不過,他並未上到二樓。」
「喜多川家距離學校車程大概多久?」
「我完全搞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巧克力遊戲我聽都沒聽過。」
大竹抬起頭來。
「造成各位不便,真是非常抱歉。」
「雖然也得視路上的交通狀況,不過不需要多少時間,十分鐘就很夠了。」
「我也沒資格當省吾的父親,不過我很慶幸自己沒動過你那種念頭。」
喜多川連忙搖晃兒子的肩膀。
「他在六點到七間沒有其他事情吧。」
「喜多川先生,刑警先生的意思是你的車上會留下搬運過淺沼英一屍體的痕迹。」
「還剩一個……」
「不過定時器的確提供了一個思考方向,也可能拿隔壁教室的插座延長線接上了。我們會再深入調查這一點。」
「沒有沒有,我可沒被騙。只是之前好像被騙了一段時間。」
「老師的……」
「因為那間教室沒有可以使用的插座。」
「什麼?」
然而,勉卻止不住哭泣。他的雙肩激動顫抖,他甩開父親的手,好不容易才擠出全身力氣怒吼。
喜多川追出去后,大竹也和近內緊跟在後。
「你這想法還真傳統。嗯,我們也調查過喜多川電器的員工,確實有從喜多川文昭開設第一家店就在的員工,他們也是頗具向心力的一群人。不過這些元老級員工目前都九_九_藏_書擔任其他分店店長,而且都有不在場證明。至於其他大部分年輕員工,只將這份工作視為單純糊口,就算喜多川文昭真想找人幫忙,我看他也不太可能放心委託吧。」
喜多川再次大聲呼喊。
勉驚訝抬起頭,嘴角止不住地顫抖。
近內不懂大竹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這個嘛。」
「是誰按下收錄音機的播放鍵?」
聽到蜂須賀一問,大竹搖搖頭。
在喜多川的呼喊下,除了邦子之外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這才發現邦子也以袖口遮著嘴。
「……豈、豈有此理!」
「有道理。」
「……」
「……」
三人分頭到車站還有國道沿路尋找,但到處都沒看到他的蹤跡。
「是的。尤其是勉和您的房間,還有店裡及後方倉庫,大概就這幾個地方。對了,還有您的車。」
「我真的不懂您在說什麼。」
「在八點二十分,一年C班教室里收錄音機發出一聲巨響,收錄音機里的錄音帶在三十分鐘的最後部分錄有這個聲音。因此可以推測播放鍵是在七點五十分左右按下的。因為錄音帶是三十分鐘,所以一般都會認為一定得在七點五十分按下播放鍵吧。但您店裡應該有各式各樣的錄音帶,既然有三十分鐘的,當然也會有單面一小時的錄音帶。這手法一點都不難,只要事先準備兩卷錄音帶,你再趁四下無人時將單面一小時的掉包換成單面三十分鐘的就可以。若使用單面一小時的錄音帶,只要在七點二十分左右按下按鍵就行了。」
大竹笑容滿面地頻頻對喜多川致歉。
近內緩緩開口:
接下來,近內詳細地說明了將這些日子自己思索的疑問以及了解到的新事實,再加上根據這些所做的推測。大竹將重點一一做了筆記,完全沒開口只是靜靜地聆聽近內的話。
近內沉默地搖搖頭。大竹看了近內,又望向蜂須賀,抓了一下臉后說道:「喜多川父子的確有些古怪。剛才又聽了您這番話,的確很有可能。」
近內對低著頭的勉說:
「不單隻是有可能吧。」
蜂須賀說:
「這的確是個問題,就是你到底怎麼按下收錄音機的播放鍵。這也是你最後一道防線吧。」
「車子?」
勉粗魯地打開門,頭也不回衝出走廊,往玄關跑去。
「我在想的是你怎麼替勉掩飾他的行為。」
「看我家裡?」
「搜索票……」
「沒有插座?」
勉在玄關隨便套了雙鞋就打開家門,一出門就往正面馬路上飛奔,立刻消失在建築物另一側。
「喜多川文昭說他七點五十分在學校里看到省吾,然後在八點二十分聽到聲響,也就是說,按下播放鍵是在半小時前的七點五十分。如果他能在那個時候看到省吾,別的不說至少那時候他已經在學校了,那不就可以按下播放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