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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死的。我真的非常想念他。他是個好人,非常善解人意。可是我沒聽他的話。我當時很憤怒,也很嫉妒。」
「我們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嗎?你不能出去找他嗎?」
「我的剪貼簿上有這個廣告,」威利說,「我記得酬勞是一千美元。」
「等待,還有問問題。」
「我在找一個女人,四十歲左右。十五年前她離開聖特雷莎時的名字是艾倫·斯特羅姆·吉爾帕特里克。她是和一個叫里奧·布羅德赫斯特的人一起走的。現在他們可能生活在一起,也可能沒有。據我那個有點瘋癲的線人說,她現在住在半島一個兩三層高,有一對塔樓的老房子里。房子周圍種了松樹和橡樹。」
「什麼東西讓你羞於啟齒?」
我坐下來沉默了幾分鐘。我懷疑自己有點愛上她了,一方面她是羅尼的母親,另一方面,她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那個緊緊包裹在黑裙里的身體似乎令人無限傷感。
「非常好,我覺得。他們是生意上的夥伴,聯合開發了峽谷莊園。」
「他想向他母親要錢,帶羅尼看奶奶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想找紀堯姆醫生談一談。」我說,「不過,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她死了,錢歸誰?」
「對。」
威利用嘴發出心滿意足的咔嗒聲。「這意味著我們要從帕洛阿爾托找起。斯坦福大學的畢業生會像信鴿一樣回到那裡。你有艾倫·斯特羅姆·吉爾帕特里克的照片嗎?」
電話是威利·馬凱打來的。「你好,盧。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你對錢的記性真好。」
「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我們必須找到她。」簡說。
「為什麼不可以?我討厭這條裙子。」
我把槍放回盒子里。「這對手槍很漂亮。」
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這隻是個問題,對不對?」
「我無法忍受等待的滋味。」
「當然,不過,如果我是你,今天就不去打擾她。」
「土地並沒有產出多少,除了那幾公頃的鱷梨樹。而且,她好像有很多賬單沒付。」
「我同意。如果線人的消息可靠,前吉爾帕特里克太太現在住在舊金山南邊的半島上。」
「我自己也https://read•99csw•com煩了。不過,有時候不等我問就有人主動告訴我,但這些人里不包括你。」
「艾倫有什麼背景?」
「伊麗莎白告訴我的。」
「你在這兒幹什麼?」簡在我身後說。
「我不認識。他長什麼樣?」
「沒有捷徑,前路漫長,跋山涉水。」看到她情緒低落,我補充道:「不過,我確實掌握了一兩條線索。」我又把那個上面貼著斯坦利父親和吉爾帕特里克妻子的廣告掏出來,「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她叫吉爾帕特里克,據伊麗莎白說。她嫁給了當地一個房產商,布萊恩·吉爾帕特里克。」
「我的樣子還好嗎?」她的聲音里充滿焦慮,似乎兒子不在身邊,丈夫已死的事實讓她開始懷疑自己。
她把我對她的讚美之詞推到一邊,似乎這句話會弄髒她,接著,她回到沙發上坐下,把黑裙向下拽,以便將兩條腿完全藏起來。
「那就脫下來,換條別的。你不能崩潰。」
「有可能。我想這個男孩真的很在乎他的母親。實際上,他可能正在去找她的路上。」
「就是他。」
「她說他讓整個醜聞又復活了。但我認為沒有人在乎,真的,除了她和斯坦利。」
「我在等一個叫威利·馬凱的人給我回電話,他在舊金山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他對灣區的情況了如指掌,我想和他合作。」
她在我面前停下腳步。我們倆迅速交換了一下犀利的眼神,這個眼神傳遞出某種可能性,那就是我們有可能成為激|情四射的敵人或朋友。憤怒的熱氣如同一口很深的溫泉積存在她的體內,這與她的婚姻狀態和寡婦身份並不相稱。
「我不會去找伊麗莎白要錢的。當然,我可以去找份工作。」
「別這麼說!」簡似乎很害怕,也很迷信。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補充道:「紀堯姆醫生說她沒事。生病是因為過度疲勞,而且壓力太大。」
她的臉上又恢復了活力。我不願看到她失望。「在得到確切消息之前我最好留在這裏。傑瑞說去年夏天他參加了英賽納達帆船賽,也許他朝那個方向去了。」
她看著電話,彷彿聽到了鈴聲。「我沒https://read.99csw•com錢。」
「但我父親沒有。」她出人意料地說,「至少和我母親在一起的時候沒放棄過。我父親喜歡射擊任何移動的東西。我和我母親不得不給他打回來的鵪鶉拔毛,還有鴿子。我母親離開我父親后,我就再也沒有回去看過他。」
她嘴上雖沉默了,但眼睛里卻有更多的話要說。她脫掉了鮮艷的短裙,換上了一條黑色的過膝裙,但這條裙子不適合她。她再次讓我聯想到女演員,只是這次這個年輕女子扮演了一個年紀更大的角色。
「我可能認識他。」她的目光向內轉,並把這個狀態保持了一會兒,彷彿她正在心裏算數。「他當時沒留鬍子,但是我想六月份的一個晚上他來過我家。我只看了他幾眼。斯坦利把他帶進書房,還關上了門。但我肯定他當時手裡就拿著這個剪報。」她抬起頭,「你覺得他是不是想報復我們?因為他母親和斯坦利的父親私奔了?」
「我沒有什麼可羞恥的。」她言辭激烈,「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不想談這個。」
她低下頭,擺出一副聆聽的態度,似乎那條黑裙像太空服一樣和聲音連在一起。「伊麗莎白過去經常打鳥。她也教會了斯坦利打鳥。他一定很擔心,否則不會告訴我。顯然,他母親也很擔心。早在我認識她之前,她就完全放棄打鳥了。」
「我想找萊斯特曼談談。」
簡又心煩意亂起來。她在小房間里來回踱步,那條不合身的黑裙里包裹著尷尬和憤怒。
「總之,留在這個地方。我懷疑這是一起索要贖金的綁架案。如果是這樣,你就是那個他們要聯繫的人。」
「羅尼。」雖然她的聲音很低,身體卻因無法控制的情緒綳得很緊,「你是擔心誰給你錢嗎?這就是為什麼你本該出去找羅尼卻還在這裏閑逛?」
「但我不該輕視他。」她補充道,「我應該更嚴肅地對待整件事。萊斯特曼神父曾經建議我這麼做。他說斯坦利是在尋找迷失的自我,我現在明白了,他說得對。」
「說話沒問題吧?」
「我也是。可惜他死了。」
「也許吧。它很符合我現在的心情。」
她抓住這條線索,因為這是唯一的線索。「https://read.99csw.com你會為我去嗎?今天就去?」
「為什麼艾倫這個人這麼重要?」
「可惜,出錢的人死了。」我把斯坦利是怎麼死的和剩下的事統統告訴了他。
「一年能賺幾千?」
「嫉妒斯坦利和他的父母,嫉妒他們破碎的婚姻。我感覺它似乎是在和我的婚姻競爭,漸漸把我的婚姻擠出局。斯坦利漸漸沉溺於過去,對我越來越沒有耐心。如果我再努力爭取一下,或許能阻止他。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他投在《新聞報》上的那個廣告引發了整場災難。是不是這樣?」
他從斯坦利的家庭跳到自己的家庭,中間沒有任何過度。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的我,問她:「你考慮搬回自己的家?」
「你希望聽我給你講講。」她說。
「別這樣,簡。」
我不必回答這個問題。電話鈴響了。
「不。你留在這裏。」
「那就這麼辦吧。我去籌錢。」她的這個決定似乎不止關乎錢,「你打算怎麼做?」
「你們得到什麼了?」
「你能描述得更準確一些嗎?半島上有很多樹。」
「很多年輕人最終會留在那裡。不過,我們應該查清半島這個線索。」
「留在這個房子里?」
「一個來星期以前那附近有一條大丹狗。好像是條流浪狗。」
我想,在乎的人還有傑瑞·吉爾帕特里克、傑瑞的父親,可能還有她本人。「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為什麼?」
「我有一個六月末登在《新聞報》上的廣告。那上面有她和里奧·布羅德赫斯特十五年前,以拉爾夫·史密斯夫婦的名義離開舊金山時的照片。」
「她是聖特雷莎一個房地產商的前妻。那個人叫布萊恩·吉爾帕特里克。他告訴我她是斯坦福大學的畢業生。」
她做了個不耐煩的手勢,接著又坐在沙發上。「你就知道問問題。」
我先後向威利和簡道了別。她的心情變了,她不想讓我走,不想一個人留在那裡。關上大門前,我聽見她憤怒的哭泣聲。
「你不可能是別的樣子。」
「你會考慮住在這裏嗎?」
「當然,她很富有。她肯定從開發峽谷莊園這個項目上賺了一大筆錢,她還有好幾百公頃的土地沒開發呢。」
我不https://read.99csw.com打算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坐下來,保持了片刻的低調。憤怒和悲傷像電流一般在她的身體里交替穿梭。她把憤怒指向自己,把裙角攥在手裡用力地拉扯著,似乎想把它撕碎。
「如果她死了,錢歸誰?」
「我不擔心這個。但是我們很快就需要一筆實實在在的現金了。」
「你怎麼知道的?」
「她用槍嗎?」
我把槍匣合上放好。「是他父親的槍?」
她站起來。「我自己去。」
然而,她的寡婦身份似乎在她身邊投射出一圈我無法進入的陰影。此外,我提醒自己,我的年齡幾乎是她的一倍。
「因為我沒給你錢?」
「我不這麼認為。我討厭所有的槍。」
「他就是那個把羅尼帶到船上去的人?」
「正是因為她很有錢才會這樣。有錢人從來不付賬單。我父親在里諾開過一個很小的體育用品商店,那些真正買得起東西的人都受到過威脅,如果不付賬單,就有人把他們告上法庭。單單她祖父留下的田產這一項,伊麗莎白每年就能獲益好幾千。」
「我沒有家。我母親再婚了,住在新澤西。最後一次聽到父親的消息的時候他在巴哈馬群島經營遊樂漁船。總之,我無法面對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他們會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
「為什麼?」
「可能還會拖延一陣子,但你必須忍耐。」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啊,的確如此。我剛剛再婚。我有機會拿到這筆錢嗎?」
「把它收起來,拜託。伊麗莎白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槍。」
她聽起來更自信了,她似乎採用了我的手段:「說到現實,你打算怎麼把我的兒子找回來?」
「你一直跟我說布羅德赫斯特太太很有錢。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向她借。事實上,我很開心你提起這個話題。」
「對。它們屬於伊麗莎白的父親。」
「如果你的意思是她現在是否打鳥,答案是不。這些槍是那個了不起的人留下來的珍貴的遺物。這個房子里的每一樣東西都可以被稱作遺物。我感覺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做遊戲。」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洗耳恭聽。」
「怎麼死的?」
「去墨西哥了?」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僅此而已。因為read.99csw.com我離開了他們,賺錢供自己完成了學業。他們不同意我這麼做。女孩應該是——大人叫她幹什麼就幹什麼。」她的聲音如石頭一般冰冷,而且充滿了怨恨。
「我打算問問她。不過,你先別問。找到她以後你就告訴我,我去問她。」
「年齡大概十九歲,身材細長,紅棕色的長發,留著鬍子。非常情緒化。昨天晚上他用手槍砸了我的頭。」
「目前看來不太現實。」
她低下頭看剪報。「報紙出來一段時間以後我才看見。六月份我們在洛杉磯的時候,斯坦利沒跟我商量就在《新聞報》上登了這則廣告。他也沒告訴他母親。她看到廣告以後勃然大怒。」
「當然是我自己。不過,斯坦利也有責任。」她再次垂下眼帘,「我知道這麼說很可怕。我可以原諒他和那個女孩在一起,還有他忙著找父親的那件蠢事。可是他為什麼要把羅尼帶走呢?」
「不清楚。在錢這方面她的嘴很嚴,但她確實很有錢。」
這句提醒再次激怒了她,她幾乎怒髮衝冠。「我只知道有窺淫狂,但你是個聽淫狂,對不對?」
「他和伊麗莎白的關係怎麼樣?」
「伊麗莎白很有錢嗎?」
「她一定會這麼說的。她是個冰冷的女人。」接著,她似乎是在向這個房子道歉般補充道,「我不該這麼說。她受了很多苦。我和斯坦利也沒怎麼安慰她。我們得到的很多,付出的很少。」
「不全是。我覺得你的婚姻很奇怪。」
「發生了這麼多事,你會怪誰?」
「那吉爾帕特里克的兒子傑瑞呢?」
她用坦率的目光看著我,似乎聽到了我的心聲。「我不願意承認,」她說,「這之前我從來沒承認過。我的婚姻是失敗的。斯坦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夠不著他。如果他還活著,也會用同樣的話說我。但我們並沒有真正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們是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我負責照顧羅尼,斯坦利則把越來越多的精力放在尋找父親這件事上。晚上他在書房工作的時候我偶爾會去看他。有時候他只是坐在那裡翻看照片和信件,感覺像在數錢。」說著,她臉上閃過一絲凌亂的微笑。
「這是伊麗莎白的裙子?」
「嫉妒?」
「錢。」她似乎在生自己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