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拿起，鞋底各綉著「教坊」、「挹翠」四個古字，鞋幫紅綢略有暗紅，看上去年代挺久。

然後，她看到了那一幕幕生離死別。

劉美英像個毫無意識的木偶，茫然地跟著李文傑走了。

李文傑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微笑，從兜里取出一塊犀角點燃：「陪我看完，好么？」

李文傑拍拍手心的塵土：「跟我走吧。」

售貨員見劉美英衣著樸素，聽口音又是本地人，不像是花錢買東西的遊客，客套了幾句再沒說話九_九_藏_書。劉美英也覺得無趣，正準備離開，忽然看到削價處理的攤鋪里擺著一雙紅色繡花鞋。

「不！我不要這樣的生命！我再也不要見你，哪怕今生……現在死了，來生我想好好活一回！」

「彼此背叛了誓言，只能以死承諾最初的愛情。」

說也奇怪，劉美英越看越喜歡這雙鞋，穿在腳上試了試，大小正合適。

劉美英算算兜里的錢，買了鞋還能剩下回去的路費，連鞋都沒脫，付了賬把原本穿九*九*藏*書的鞋放進袋子里拎走了。

劉美英順從地挨著李文傑坐下，胳膊傳來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氣息，心頭又是一陣狂跳。

許久，兩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是你么？」

此時初月升起，遊客寥寥，劉美英逛得累了，正準備坐公交車回學校，看到河畔蹲著一個中年男子，慢條斯理地往河裡扔著石頭。她一時好奇駐足多看了幾眼，男子扶著眼鏡對她微微一笑，鏡片后的眼神異彩連連。

劉美英怔怔地盯著河面，彷九-九-藏-書彿又看到了前生任由柳遇春、日本鬼子玷污的身體。

李文傑摸著劉美英的腳背：「繡花鞋真好看。」

「你穿了這雙鞋？」男子的聲音柔和低沉，「我叫李文傑。」

當最後一幅畫面隨著水紋消失，劉美英早已泣不成聲：「咱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為什麼遇見就會死亡？」

劉美英一陣迷糊，只覺得那雙眼睛如同漩渦，吸引著她不得不走過去。

這次劉美英聽得真切，耳畔「嗡嗡」作響，眼前浮現出許多莫名其妙的畫九_九_藏_書面。

「這雙鞋多少錢？」

李文傑瞳孔如同一汪墨汁染透了眼白，散發著螺旋狀的光芒：「我有一個辦法，切斷咱們的孽緣。」

畫面三：

劉美英考到金陵三個多月，緊張的課程讓她平時松不得一口氣，每天「三點一線」的學習、生活，連校門都沒有出過。前幾天她在圖書館讀了關於秦淮河「才子佳人」的典故，勾起少女情懷，坐車來到夫子廟。

售貨員見劉美英走遠，偷偷把錢塞進口袋，美滋滋地收了這筆意外之財。買了喜歡的read•９９ｃｓｗ.ｃom東西，劉美英心情大好，沿著秦淮河溜達。

售貨員懶洋洋瞥了一眼，心裏嘀咕：「哪冒出來的鞋子？」出於職業習慣，隨口報了個價錢。

元旦剛過，寒意料峭，夫子廟略顯冷清，秦淮河畔沒有夏天的繁華，劉美英略有些失望，信步走進絲綢店打發時間。

劉美英點了點頭，凝視著河面水紋。

「我決定了！」

李文傑略感詫異，又重複了一句：「繡花鞋真好看。」

酥麻的感覺一直癢到心裏，劉美英臉燒得通紅，根本沒有聽到李文傑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