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問了我津久井先生的事，但我幾乎無法回答，這是第一次有警察問我客人的事。」雙肩下垂的大龍，看起來十分瘦小，他大概也累了吧！

「你不是說旺夫可能是為了逃避敵人的追殺，於是才鑽進櫥櫃的嗎？所以也有可能是兇手也束手無策，所以才沒理他。因為他不希望拉出屍體的時候，血跡弄髒衣服。」

「可是現場並沒有手套……是他殺嗎？」

我告訴他，夏芮華非常震驚和傷心，瑞穗小姐的表現倒還算堅強。大龍只說了句：「是嗎？」

「明天再住一晚就下山了。再繼續住在這麼舒服的旅館的話，我接下來的日子就難過了，所以也該走了。雖然遇上命案，不過我也休息夠了，很高興能夠認識火村教授和有栖川先生。」

「喂！你怎麼這麼善變啊！」

「沒錯！兇手想讓大家以為旺夫是在密封的車屋裡自殺，所以才準備了遺書。如果是這樣，他應該讓屍體的樣子儘可能自然才對吧！」

「總之，我們把這個案子當作凶殺案重新檢視一次，這麼一來，就會發現疑點。」

「這兩部作品都是兇手耍了點詭計，將命案現場密封成密室，或是看起來像是密室，不過和車屋的情形不太一樣。」

我不甘願地承認了。但無論是什麼樣的假設，都無法合理說明一切的情形吧！不是只有我的假設有破綻，所以委託殺人的假設還是有可能找出真相。

「我不是來找你們，我是來找衛大龍，你們別麻煩。」

「為了明白表示他是自殺啊！他希望大家完全相信他是自殺，所以才把門窗貼死。」

「這樣警長聽不懂啊！委託殺人還是無法說明膠帶的事啊！對不對？」

「用手帕剪貼膠帶很難不留指紋吧！得用手套吧！」

「不會吧！這個時間不會有客人來。」

「麻煩您了九_九_藏_書。津久井航還是行蹤不明嗎？」

「可能是幻聽的命令，要他比注意別在膠帶上留下指紋。他大概用了手帕之類的。」

「真可惜！你可以告訴我小說里耍的是什麼詭計嗎？」

「我可以提出我的意見嗎？」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有一件事說不通，那就是膠帶上沒有旺夫的指紋。」

「這是作家的想象力吧！」警長瞇著眼睛笑道。我丟了一個國際性的大臉了嗎？

「我只是看又沒用手摸，根本不仔細！」

大概是因為警方的詳細盤査而感到疲憊吧！

「沒錯！」

「你認真一點好不好！我是要親眼看過屍體的火村教授背書！」

反應果然靈敏。

「是啊！所有的東西都在房間里，房裡的金庫還有現金跟護照！如果是他自己躲了起來，原因就真讓人納悶了。」

「給我一枝！」我向火村要了根駱駝牌香煙，我已經三個月沒抽煙了。

大龍要女性員工再端些紅茶過來，就帶著警長到櫃檯後面的辦公室去了。在場的四人之間，瀰漫著一股停滯的空氣。

「那麼……我也要去睡覺了。晚安！」池澤起身對火村說。

對了！有了！狄克森·卡爾的長篇小說，書名的意思大概是「他不可能殺蛇」，我不確定他蛇這個字用的是snake還是serpent？可能是serpent吧！我嘗試將它翻成「He couldn't kill his serpent」，不對嗎？羅森的那本日本書名可能翻的和原文完全不同，我只說是羅森的某部小說。九*九*藏*書

火村沒有回答，他瞄了櫃檯一眼，大概是很在意大龍和警官談話的內容吧！

「不過……很有意思！這個案子會因為觀察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情形也不同。你的XXX（這個單字可能是假設）我會謹記在心。」警長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我回房了,晚安！這椿金馬侖高原的新疑案,或許可以燃起你的XXX（聽不懂）。有棲！」

「等等！有棲！你還是沒說膠帶上為什麼沒有旺夫的指紋？」

「那個……夏芮華和瑞穗小姐的情況如何？」

「那……調查會議就到此為止吧！」池澤伸伸懶腰，「因為該說的也都說得差不多了。」喝光紅茶的艾倫，也跟著伸懶腰。

警長雙眼迷濛，我在他心裏丟了一顆炸彈。

大龍站了起來，走向入口，不久，夏洛姆警長和阿茲朗署長便將他趕了回來。警長看到火村和我時，輕輕舉起右手。

他離開后，就剩下我們兩個。蓮花屋裡沒有播放音樂，因此十分安靜。在這一片寂靜中，雖然聽不清內容，不過還是隱約可以聽見，大龍和警官在辦公室里談話的聲音。

「暫且不管，然後呢？」

「什麼時候要解剖屍體？」

「很合乎邏輯啊！」

「雖然發生了令人討厭的命案，不過今晚還真是個美好的夜晚。」夏洛姆警長一臉無趣地說：

我知道的兩本內容出現密封密室的小說，一本是狄克森·卡爾的長篇《他不會殺蛇》和克雷頓·羅森的短篇《從另一個世界》，這兩本作品在推理小說迷之間都非常有名。只是我不記得它們的原名。

「說得也是。不過如果這個案子真的是他殺，兇手可就想出新手法了。九-九-藏-書」

火村問道。阿茲朗署長答道：

「主要是說旺夫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已儘可能將所知的事告訴他們了，不過似乎沒什麼用。」

警方問他旺夫如果是自殺的話，理由會是什麼？如果是他殺的話，誰會有這樣的動機。警方果然也是朝自殺和他殺兩方面來調査。

他對著我笑，我也笑著跟他說「Yes！」。目送他離開之後，我問火村：「他最後說什麼？」

阿茲朗對我們說。旺夫以前曾經在這裏工作過，他們可能是來找大龍問話的。

「什麼要求？」

雖然揭穿他人創造的詭計是一種禁忌，不過我還是揭穿了。池澤驚訝地「喔！」了一聲，髙興地問艾倫：「你知道這樣的詭計嗎？」火村老師還是一副戴著鐵面具似地毫無表情，我以為他不高興……

「難怪艾倫會說這是金馬侖高原上的新疑案。」

「嗯！這也有可能。還是自殺嗎？」

「明天中午，結果出來後會通知您。」

「有沒有他到怡保去的跡象？」

由我這個日本人來稱讚他這個英國作家，會不會有些僭越身分？因為艾倫的祖國是推理小說的大本營，而他自己似乎也從事推理小說的創作。

「你認為是旺夫拜託津久井殺了他？也就是委託殺人？」

「津久井殺害旺夫之後，害怕得逃走了。但他不是因為恨旺夫才殺了他，他們或許在停止爭吵之後反而變得關係良好，所以才答應旺夫的要求。」

「我們兩個跟犯罪還真有緣！」我望著黑暗的庭院說，我和他的身影映照在玻璃上。

「你是指屍體被塞進櫥櫃的事？」

「請說！」警長點點頭，雖然他答應我了，但我還是得吃力地用英文說明。

「假設這是他殺好了，暫且不管膠帶密封和遺書，兇手應該是用了某種詭計吧！」

「對不起！我得和警察先生談read.99csw.com談，我先告返了，大家慢慢聊！」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說無論他是自殺或他殺，屍體被塞入櫥櫃都很奇怪。」

「那是因為現場沒有鎖，如果有鎖的話，他可能會用別的方法。」

「不可能是旺夫因為神經衰弱，在妄想的驅使下突然想自殺嗎？這樣不合邏輯嗎？一切都是妄想的結果。旺夫因為幻聽選擇了那個車屋，在幻聽的命令下，為了不妨礙邪惡的神聖儀式，所以才將整個屋子封死，而且因為精神錯亂，才有辦法以常人無法下定的決心，用刀子插|進自己的胸膛。他之所以會躲進櫥櫃，也是因為精神錯亂的結果。」

我原本已經決定即使聽不懂，也不可以回答「Yes！」，卻還是脫口而出。雖然沒造成什麼誤會，不過卻也値得反省。

車屋裡面沒有鎖是百瀨夫婦告訴警察的，怡保的電影院老闆硬將車屋送來時，還有一個簡單的鎖，不過唯一的鑰匙卻不見了。原本打算換新鎖，所以才把舊的拆掉，但因裏面沒有貴重物品，後來也就沒再管它。

玻璃上半透明的火村聳了聳肩。

「對了！有棲！」艾倫用他那雙棕色的眼睛看著我：「在以膠帶密封的房間里發生殺人事件，推理小說中也有這樣的故事！」

「推理作家經常會想到這種事。」

「這個……你用日文說啦！我不喜歡跟你說英文！」我說。

「他的行李不是還留在水晶旅館嗎？」

「月亮真美！」

「你說中了。」

「難得的假期竟然讓你們遇上這種事，真是抱歉！」

「他說或許可以點燃你的創作意願！你回答『Yes！』正好。」

火村安慰他，並沒有問他警察問了什麼。大龍說：

「有這種小說嗎？我雖然不知道裏面是什麼內容，不過能不能當作破案的參考？」

「你確定旺夫是他殺？」

「兇手花言巧ｒｅａｄ•９９cｓｗ.com語騙旺夫寫下遺書，然後在車屋將他殺害，再將房間布置成密室，打算偽裝成自殺，這樣說不說得通？」

「這樣啊！我們也打算明、後天就離開此地，和你同一個時間退房。」

池澤喝了口紅茶。

「嗯！還沒找到！」警長淡淡地笑道。「您還真是幹勁十足啊！教授！我們雖然希望儘早能夠和他談談，可是天都黑了，也無從找起。」

「看起來警察似乎也覺得他殺的可能性很高，不過有兩件事使他們無法斷定是他殺，一個是現場從屋內被用膠帶封死，另一個則是死者親筆所寫的遺書。」

「就是拜託津久井殺了他。」

「他的妄想還真像萬能葯！」

警長將手背在身後，慢慢地走了過來。「完全沒有。不過也有可能是攔住從金馬侖高原開往吉隆坡，或巴塔瓦斯的車子，搭便車走了。」

「是哪一本？」

「沒錯！但因為旺夫留下遺書，所以屍體的傷口才會看起來像是他殺。現場之所以被用膠帶封起來，也是旺夫忍著痛苦做的。」

門「啪！」的一聲開了，我回頭一看，只見警官走了出來。最後出現的大龍，十分懊瑙沮喪。

我毫不認輸地又想起決鬥的事，我企圖神不知鬼不覺地提出此事。我又說出其他的假設……

「你們談了些什麼？大龍！」我問。

「哦？是嗎？如果命案能夠在這之前破案就好了，我很想知道結果。」

接著是一片無力的沉默。四周安靜得連大廳角落古董鍾滴答的聲音都聽得見，時針指著十一點五分。旺夫大概是昨天的這個時間死亡的吧！

「不能怪你，搞不好是我們把犯罪引到這和平的高原上來的。」

警官們道過晚安后就離開了。入口的門打開時，月光也射進來。

「你會在這裏住到什麼時候？」

「用膠帶密封屋子是有點特別。」

我們對著玻璃上的彼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