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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現場調査假期 1

第四章 現場調査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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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是什麼?」
「不過這整件事還真叫人納悶,如果車屋被人從屋內用膠帶封死,光憑這個就可以斷定是自殺,但是XXXXXX(聽不懂。大概是醫生的看法如何吧!)卻顯示出有他殺的嫌疑,可是還找到遺書?警方的看法如何?」
「所以脫決鬥的結果是津久井獲勝,旺夫則變成死屍。可憐的旺夫!津久井因為殺了人心生恐懼,所以把行李丟在旅館,冒著被老虎攻擊的危險,連夜逃入叢林。這樣對吧?有棲!」
「遺書的內容真讓人心痛。」池澤皺著濃眉說:「以一個打算自殺的人而言,這封遺書的內容實在抽象,完全無法了解他為何非要尋死不可?所謂的遺書是這樣的嗎?教授?」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問不下去了。
「沒有!就算有,也是在離開這裏之後吧!」
「就算他不可能封死所有的門和窗戶,但如果只封一個地方就可能了。比方說除了北則的窗戶之外,他先把所有的窗戶和門都封死。兩人在屋裡決鬥,旺夫打輸了,贏的津久井從沒貼膠帶的窗戶逃走,之後旺夫再貼上膠帶。因為那扇窗戶最小,所以用的力氣也最少。」
即使如此,果真如池澤所言,這真是個倒霉的假期。對火村副教授來說,倒是個調査現場的假期。
「我可以發表意見嗎?」
「火村應該有自己的看法吧!因為你是犯罪專家。」
我試著問他,他卻略顯反應遲鈍。
「雖然會造成艾倫的麻煩,不過我們還是說日文吧!因為我們五個人當中,有四個人都可以說流利的日文。」
「艾倫!你該不會以為這個案子如果是他殺,兇手是津久井吧!」
「那是你的感覺。」
「你知道內容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我搞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火村為我做了說明,他說傑克似乎是約翰的昵稱。我連這個也不知道。我想反駁說這兩個字以英文來看,雖然都只有一個音節,但是對日本人來說,約翰比傑克發音要短,應該更容易叫吧!
「我已經抄下全文,我還想麻煩你幫我翻譯。」
大龍結束廚房的工作後走到外面,徵求眾人的同意之後才加入我們,我們當然歡迎他。大伙兒都有問題想問他這個在地人,但在此之前,我提議說:
「被你說中了!真是神准!」武士英文開攻。「我雖然也覺得這樣的推理十分不合邏輯,但人還是需要震撼,頭腦才會變得清楚。」
「你說『吧』?我倒希望你說就是這樣!」
我停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反應。池澤雙手抱胸,口中念念有詞,艾倫還在仔細聆聽著大龍的翻譯,火村率先說:
「是這樣嗎?火村先生?」
「我只是認為淳子小姐和大井https://read.99csw.com先生的馬來文能力有限,可能無法理解那些用語的真正含意,怎麼樣?」
不得已退下陣的我,並沒有被打敗的感覺,因為我知道我沒辦法對火村或其他人,提出合理的解釋。
「津久井航作嗎?我不太了解他。在茶園看到他時,他的樣子也不太對勁。」我才剛說完,艾倫就興緻勃勃地問「什麼意思?」。昨天用完晚餐后聊起道件事時,因為是用日文和池澤討論,所以他沒聽懂。我將實際的情形告訴大龍。
火村和我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淳子和大井的翻譯是正確的。
「這是他們倆事先決定好的,由輸的一方負責貼。」
「你旣然說『先聽了再說』,就應該閉嘴啊!旺夫決定找津久井決鬥。」
如果他只是惹了點麻煩,應該不會冒著生命危險逃亡吧!
「你在客氣什麼?」火村笑道。「你又想到什麼奇怪的事了?」
「也有像藤村操一樣,留下遺言『不可解』之後跳下瀑布自殺的人,也有詳細記載自殺原因的人,我只能說遺書的寫法因人而異。」火村!你的日文太難翻了。「我的確也覺得旺夫的遺書十分抽象,而且充滿謎團。他不知沒有寫下自殺的理由,你看!這裏!他要她妹妹去問警察他尋死的原因,不也啟人疑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自己寫下不就得了?」
「我贊成!」池澤舉起手,「我們抓重點翻譯給艾倫聽,那麼……」
「聽說爾門發現屍體了,雖然身為犯罪學教授和推理作家,這樣的經驗實在叫人意外吧!」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我們只是交換一些旅行的信息,或是吹吹牛、發發牢騷。而且就像我昨天說的,我不覺得他是個爽朗的好青年,所以不覺得跟他說話是件愉快的事。」
「這我正要說。旺夫是抱著必死決心離開家的,所以他才留下那樣的信。至於他為什麼會懷抱這樣的決心,那是因為他要去找津久井航決鬥。」
「就像武士一樣?」
「池澤先生和他都是背包客,應該和他聊過吧!當時的他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為什麼呢?」
「因為資料不足,我只能靠想象。你問在哪裡?我只能說在車屋附近。因為旺夫是被刺死的,所以他們一定是用刀子。」
「咦?」池澤看著窗外。「有客人嗎?」
大龍將大致的意思翻譯給艾倫聽之後,他問火村:
我們比預定的時間晚了許多才回到蓮花屋。用完晚飯時已經九點多,艾倫·葛雷斯頓和池澤晶彥彷佛算準了時間似地,同時出現。為了取得旺夫和百瀨虎雄進的人的數據,我原想問大龍https://read•99csw.com一些事,但這下計劃卻泡湯了。
「可憐的傑克!」
他咳了一聲,開始翻譯旺夫的遺書。他第一次用日文,第二次用英文。
「認識啊!我幾乎每天都會去傑克的咖啡廳,因為他的咖啡很好喝。他雖然身材魁梧,卻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他今晚可能會做惡夢!」
火村拿出記事本,翻到正確的地方拿給大龍,他將以馬來文寫成的內容逐句抄下。
「決鬥是個大胆的XXX(聽不懂!假設?),但是我覺得津久井和這個案子,有某種程度的關連,這是我的直覺。」
池澤嗤笑著,但這可不是玩笑話。當夏芮華要求說明時,警察也覺得十分困惑。
「遺書里出現的字彙和文法錯誤很基本嗎?」
「這就奇怪了。有栖川先生剛才不是說旺夫是因為希望警察査出他是決鬥而死,所以才留下那樣的遺書,這麼一來不就矛盾了嗎?而且,從心理的角度來看也有衝突。痛恨彼此到不得不決鬥的兩個人,怎麼會同意輸的人要以膠帶封死車屋,假裝成自殺的樣子?就算他們真有這樣的約定,如果是我,我才不會忍著痛苦做這種事,我甚至還想在地板上留下『是津久井乾的!』的血書。您認為呢?火村先生!」
火村一邊抽出新香煙一邊催促我說。為了讓大龍容易翻譯,我只好慢慢說:
「哦!他在樹叢里鬼鬼祟祟的?除了旺夫的命案,他搞不好還惹了什麼麻煩!這傢伙好像有不少秘密。」
「他們也很頭痛!」火村說道。他看了看我,又換成日文說:「我們七點半離開老虎之家時,他們似乎還漫無頭緒,不過依我來看應該是他殺。」
那是最大的問題,我還找不出適當的答案。「老實說我不知道。就像今天在案發現場附近告訴你的,我只能說那是旺夫在臨死前自己貼上去的。」
「你別嘴硬啊!那麼,你認為他們在哪裡決鬥?用什麼樣的方去決鬥?」
又有人多嘴多舌了。
火村默默點了點頭。「你說得是,我沒什麼好補充的了。有你在,我輕鬆多了。」
「這確實可以解釋被殺害的旺夫為何還留下遺書。」
「可以!沒問題!但是,我不懂決定和自殺一般死去是什麼意思?」
池睪似乎想安慰我們,不過似乎是多此一舉。我們直到目前為止,已經看過幾十具屍體,甘於穿梭在血肉橫飛的命囊場,也里眼巨睹命案發生的經過。不過我們也沒必要把這些事告訴他,勾起他的好奇心。
火村夾雜使用英文和日文,向兩人說明我們發現屍體的經過,以及後續的調查狀況。我一邊喝著餐后的紅茶,一邊聽火村說明。他一說完,眾人議論紛紛。
「那個叫津久井的背包客九*九*藏*書怎麼樣了?該不會像吉姆.湯普森一樣失蹤了吧?」
「親愛的夏芮華。對妳而言,我不是個很好的哥哥,我一直覺得很遺憾。在生命結束之前,我更是深有此感。請原諒愚昧的哥哥!當妳知道我死亡的消息,一定會因此感到悲傷,但我希望妳能堅強起來,過著幸福的生活,這是我唯一的心愿。關於我自殺的原因,警察應該會告訴妳。妳或許會很生氣,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無法原諒別人的我說出這種話,或許沒有用,但我還是希望妳能原諒我的罪過。對我來說,妳是我最親愛的妹妹!從過去到未來!永遠如此!願神保佑妳!二〇〇一年八月七日。旺夫·子·里姆。」
「願聞其詳!請你用簡單一點的日文講。」
「根據筆跡鑒定的結果,遺書可能是旺夫親筆所寫,所以無庸置疑。夏芮華和瑞穗小姐也證實那的確是他的筆跡。但就算遺書真的是他寫的,也無法就此認定他真的是自殺。」
「大致的內容我已經聽淳子小姐和大井先生說了,不過還是得請你重新翻譯一次。」
我突然想到這個。火村只回答:「不無可能!」
艾倫試著說。火村面向庭園的窗戶吐著紫煙。
大龍反覆讀了兩、三次。「由我這個外行人來看,這封信好像是神智不清的人所寫的。你別看旺夫的外表,他可是個聰明人,平常他應該可以寫出更好的文章。如果他是決定自殺才寫下此信,倒是有可能會因為心緒不寧而不知所云!」
「某種不名譽的原因?比方說犯法?」
「哈!遺書有可能是他在一年前想自殺時寫的,後來卻打消這個念頭。他本來想把它衡掉,結果卻留了下來。」
「不是嗎?他們兩人的關係不是很糟糕嗎?」
大龍替旺夫辯解的樣子,讓我覺得很奇怪,彷佛另有隱情似的,他似乎覺得旺夫之所以自殺,自己也有責任。大概是我多心了。
這個副教授真不體貼,身為跟班的我,只好幫他把這句話翻成「peace of mind」。
我雖然很高興可以用日文說話,但這個英國人突然間用母語說了一大串,卻沒有人替我翻譯,開國際會議果然很辛苦。
「即使有遺書?還是你認為遺書是假的?」池澤說。
「啊!我忘了!我真是粗心!」
「XXXXXXX。XXXXX(聽不懂)。」
「不!不會是這樣。這封遺書上頭寫了二〇〇一年八月七日,而且裏面也沒附上其他日期的文件,再加上遺書就放在桌子上,看起來不像是忘了處理的東西。」
哦!我很意外他竟然會認同我的看法,真叫人沒勁。
「真是個倒霉的假期。」
我用力點頭。說得沒錯。看完遺書的夏芮華,也不斷地說:九九藏書「為什麼?你只寫這樣,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自殺?」他留下內容如此曖昧的遺書,反而更讓人摸不著頭緒。
「旺夫如果是自殺,實在太不自然,我認為應該是火村先生所說的,是他殺!那麼該如何解釋為什麼會有遺書呢?應該是這樣。他應該是在決定和自殺一般死去時寫下遺書,結果卻遭到殺害。來得及翻譯嗎?」
「算了!」我自己翻譯說:「That's enough。」
「我來翻!」大龍說。這我就放心了。對於我來說,要應付英文會話,要比起一直站著游泳還累。
火村說:「不是吧!」接著他問艾倫:「你認識咖啡廳的老闆?」
大龍抬起頭來看著我們,「就這樣了。我照你所寫的內容翻譯了,只聽翻譯的話,聽不出裏面有字彙和文法錯誤,所以我想他寫這封遺書的時候,並不是很冷靜。怎麼樣?火村先生!跟你在老虎之家聽到的翻譯有什麼不一樣嗎?」
「那我就繼續說了!津久井封夏芮華糾纏不清惹惱了旺夫,他只要道個歉或許就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他卻反而做出更讓旺夫生氣的舉動,所以兩人最後才會決定一決生死吧!」
「是因為你不相信關係人的翻譯嗎?」池澤問。
「有栖川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大龍哀求說。這個部分聽不懂也沒關係。
外面有停車的聲音。
我雖然對他又說英文實感不耐,不過這卻給了我靈感,生出一個值得玩味的想法。
大龍探出身子,火村摸著鼻頭說:「這倒也說得通。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留下一封告白信,向警方坦承自己的過錯不是更好嗎?你有沒有聽說旺夫惹上什麼麻煩?大龍!」
我聽到艾倫的嘆息后,偷偷問火村:「『可憐的傑克』是英國人用來表示同情的慣用句嗎?」
艾倫似乎在徵求同意似地,看著身邊的池澤。將雙手放在背心口袋低著頭的池澤,只是曖昧地點了一下頭。他可能是在想津久井的事!
「如果他真的躲進叢林,要想找到他可沒有那麼簡單,還可能會遇上老虎,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逃進那裡。」
「有沒有感覺他惹了什麼麻煩?」
英國作家也來打招呼,不過我實在累壞了,已經放棄集中精神聽他說英文,所以他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本人的英文今天辟門公休。
「是!不過如果寫得匆促的話,任何人都有可能犯這樣的錯。」
艾倫和某人說了相同的話,他雖然不一定真的是逃走了,但他在旺夫死的當天晚上從金馬侖髙原消失,絕非偶然。
真是的!沒看你插什麼嘴?我試著反駁說:
「沒有!我還是先聽了再說。」
「那遺書呢?如果真是他殺,房間里應該不會有遺書吧九*九*藏*書!」
「旺夫犯了非常嚴重的罪,想在被發現之前自殺,所以才會留下『理由警方不久就會知道,妳還是問他們吧!』的遺言。」
「我正要開始講重點,請不要發出怪聲。有沒有問題?」
火村嘴裏叼著駱駝牌香煙,一邊點火一邊回答道:
「嗯……因為決鬥太野蠻了,所以他們想假裝成是自殺!」
「雖然還是假設,不過卻可以說明這封遺書為何寫得如此含糊。旺夫或許是因為某種不名譽的原因而選擇自殺,所以才不敢在遺書中告訴他心愛妹妹。」
體貼的大龍問我:「有栖川先生!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但我搖搖頭。
「沒錯!教授!事晴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就只有問當事人才知道,雖然旺夫已經死了,這就表示是津贏了。我希望大家來檢討一下,這個突發奇想的推理有什麼破綻,搞不好還挺說得過去的。這麼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被殺害的旺夫會留下遺書,因為他運氣不好。大龍!聽得懂嗎?聽不懂就省略吧!他假設自己可能打輸,所以才留信給妹妹。可是他如果在信上寫著『我要和津久井決鬥,如果妳看到這封信,就表示我輸了。』,不但不吉利而且無聊,所以他才含糊其詞。如果他在決鬥時被殺,警察就會著手調査,這就是他為什麼會要夏芮華去問警察他的死因。而『我的罪過』指的就是決鬥這種野蠻的行為,這也算是一種犯罪吧?我不清楚馬來西亞的法律,不過日本是有決鬥罪的。」
「我曾批評過他,說他粗暴、懶惰,但那是因為他在這裏工作時的態度不好,我才會這麼說,他不是個壞人。我想他不可能犯下什麼重大案件,也沒聽說過這樣的傳言。我實在不明白遺書上寫的『我的罪過』所指為何?他也不可能會在臨死前,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他是個好男人……」
「簡直是『西城故事』的翻版,旺夫一不小心就被刀子給刺中了?那……車屋被膠帶封死的部分呢?你認為車屋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遺書空白的地方,稍微有些暈染,可能是旺夫寫遺書時哭了吧!要不就是他邊喝酒邊寫。不論如何,都不像是在平靜的情況下寫的。」
「沒錯!教授!」
「這不可能吧!我雖然沒看到現場,不過胸口插著把刀的話……」池睪說。
旺夫署名旺夫·子·里姆,指的就是里姆之子旺夫的意思,如果不是有人說明,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很多馬來人是沒有姓氏的。
「不過,我必震疆的說法不夠響,就算不提他們不可能會進行什麼不合時宜的決鬥,你的說法無法對應遺書的內容。」
「哇!」這個聲音不是艾倫發出的,而是火村。
「警察也很頭痛,他們根本不知道旺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