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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

蜜月

「學兄!」阿清晃動著墩布小聲叫道。我環視四周,那3個男員工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啊?你到我家來過了?」
「當然得另想辦法。」
現在我跟櫻在一個房間里,也就是在我的光明庄公寓的房間里。我們先把阿清送回家,隨後到這裏來了。綾乃到夏威夷旅行去了,現在也許在夏威夷喝雞尾酒或跳草裙舞吧。總之我跟櫻單獨在一起。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我的嘴唇才離開她的嘴唇。我的額頭頂著她的額頭,小聲說道:「我送你回家。」說完輕輕把她推開。
但是,在眼下這種處境之下,我就是知道這些也沒用。我一直在偷偷地扭動雙手,可是膠帶纏得太緊了,不但沒有一點兒鬆動,反而深深地吃進肉里,好像皮膚都要被割裂了。
我們雖然可以利用拖地的機會觀察桌面和電腦屏幕,卻沒有可能翻看桌子上或抽屜里的各類文件。
「沒有。還沒等我們找到就被綁起來了。」
「喂!剛才那個頭上頂著大手絹的,背衝著我,退過來!你!戴口罩的,坐下!」村越命令道。
她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找到了嗎?」
「眼下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等問題解決了我一定詳細告訴你。不管怎麼說,你……」
我也沒有對「渡邊」說明我們的真實身份。
「哪兒都沒去啊。」我拚命在記憶里搜尋著,是不是做了什麼得罪了她的事。
「真的。看見你們公司的人都出去了,就鬼使神差地……以前屋裡總是有人,沒敢動手。」
「你現在才覺得可怕呀?那些人跟黑社會的沒什麼兩樣。如果你早知道這些,恐怕就不敢幹那麼大胆的事了吧?」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一直在那座寫字樓外邊等你,左等也不出來,右等也不出來,心說你進去到底幹什麼去了,就進去一層一層地找。剛走到4樓,就聽到了你的聲音。」
想到這裏,我覺得對櫻不論怎麼感謝都不過分,她是我的救命女神!
「學兄!」
「第一次,真的!」阿清又忍不住插嘴了,結果又挨了一下子。阿清小聲嘟囔著,「你這個殺人犯!」
「只不過是隱形眼鏡掉了。」
「我對你說什麼了?」
「緊張嘛!學兄,您當過偵探不害怕,我可是頭一回。您看!」阿清說著向我伸出手來。他的手確實在不停地顫抖。
我皺著眉咂了咂舌頭。
「喲!那是幹什麼去啦?約會吧?」
「你這女人,胡思亂想什麼呀!」我忍不住笑了,這一笑可不要緊,被村越踢傷的地方劇痛起來。
「再稍微等等怎麼樣?」
「好吧,多給你們點兒時間,好好想想吧,要想不吃虧,還是如實招認了為好!」村越說完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抽起煙來。
「你身體不要緊嗎?」櫻整理著蓬亂的頭髮,羞澀地問。
「可是,人家看見你長什麼樣了。別到蓬萊俱樂部去了,化裝成清潔工你也進不去了。」
「你沒聞見什麼東西燒焦了的味兒嗎?」
窗戶很大,沒有插插銷。
在櫻的引導下,我們沒有走防火樓道,而是走普通樓道,很快就從平城寫字樓逃了出去。途中沒有碰上村越和堀場他們,跑出去以後,馬上混入了看熱鬧的人群中。
「等等!馬上給你鬆綁!」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驚得張大了嘴巴——是櫻!
「誰派你們來的?」
「啊,有事嗎?」
「剛才在便利店買點兒東西回來就好了,偏巧我這裏咖啡也沒了茶葉也沒了。要不喝點兒水?擰開水龍頭就有最新鮮的水。」
「一直喝到後半夜?也不注意身份啦?」
「等什麼?」
「我在你家樓下等了3個鐘頭!」
「不騙你,我還不急著死。」我拍拍她的肩膀,又順勢撫摸她的頭髮,然後把她的頭摟過來,擁在我的懷裡。櫻輕輕地「啊」了一聲,沒有拒絕。
「啊?這麼大煙哪!還真他媽的……」
「這就是對待給你沖咖啡的人的態度嗎?」
那天,我悄悄問渡邊(這是我給他起的,我沒有問他叫什麼名字),是否可以替他打掃幾天寫字樓。我跟他說,不是搶你的工作,我就是想當幾天清潔工。工資你照拿,願意到哪兒玩兒你就到哪兒玩兒去,除此以外我再給你幾個零花錢。
「阿清!」我想制止他,已經來不及了。
「裡邊還有人嗎?著火啦!快跑!」女人的尖叫聲,好像是那個叫堀場的姑娘。
「什麼辦法?」
「你擔心的是這個呀。沒關係,他們不知道我跟阿清是什麼人。東京這麼大,他們上哪兒找我們去?找不到的。沒有把我們身上的駕照什麼的證件搜出來是村越的失策。」
我沒有機會翻看文件並藉以read.99csw.com找到蓬萊俱樂部詐騙的證據,就算那些人眼裡沒有清潔工,也不會聽任你翻看公司的文件的。
我重新坐在了老闆椅上,阿清背衝著村越倒退過去。村越把阿清的雙手擰到身後,用膠帶緊緊地纏起來,又把他的雙腳纏起來,然後一腳把他踹倒。隨後我也被用同樣的方法剝奪了行動的自由。
「對!我想為你做頓晚飯,買好東西去的!結果呢,你不在!」
「第一次。」
我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嘴巴裡邊也有傷口,煙薰得傷口麻辣辣地疼。
正如渡邊所說,蓬萊俱樂部總公司辦公室里大部分時間只有兩三個員工,而且都是女的。男的大概都出去搞推銷去了。
從窗戶跳出去是不可能的。這裡是4樓。
「是我不好。明天和後天你有時間嗎?我當面向你道歉!」
「我可以給你做飯。」
我的擔心是多餘的。4樓蓬萊俱樂部總公司里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大概日高他們每天忙著去各地推銷商品,很少來總公司吧。
「什麼事?」
「哪裡,看你說的。」自從當上了平城寫字樓的清潔工,就沒有跟麻宮櫻見過面。也很少用電話或簡訊聯繫。明天開始3連休,我也沒有主動約她,所以她才這麼滿肚子意見,大概是以為我在躲他吧。
「不要緊的。」
我坐在老闆椅上,拉開大號寫字檯的抽屜,開始在文件堆里尋找有「羽田倉庫管理公司」或「久高隆一郎」字樣的文件。
在我的內心深處,有某種說不清的東西還在拒絕著她。
我雙手來回晃動著指著房間的各個角落,意思是說:你看,哪有什麼女人?
「你小子為什麼老帶著口罩?天氣這麼熱,不想摘下來透透氣嗎?」村越蹲下來看著我的臉。我剛說了句「對灰塵過敏」,口罩就被他一把扯了下來。不過蓬萊俱樂部在崎玉縣舉辦免費保健講座的時候,村越沒在,所以我不用擔心他認出我來。
「我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后怕。」櫻抱住了自己的雙肩。
「找什麼哪?」那人問。他穿著一身灰色的西服——是蓬萊俱樂部的人!
「你們這些小毛賊!」村越照著阿清的後背猛推一把,阿清踉踉蹌蹌地跌進了我的懷裡。幸虧有我接住了他,否則非摔個嘴啃地不可。
「我才不想當那種叫人噁心的跟蹤狂呢!又得花錢又得請假的。」
只不過因為我有當保安和電腦培訓班老師兩個工作,阿清新學期馬上就要開始,而且明年還要考大學,所以我們只能每周一三五來。
「你簡直就是一直在看著我們行動,在我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就出現了。」
我的身旁是阿清,我們倆都穿著清潔工穿的淺綠色工作服。
「學兄!」阿清壓低聲音叫了一聲。
另外,我還擔心在蓬萊俱樂部總公司里碰上我跟綾乃一起去崎玉縣那個免費講座的時候碰到過的員工,特別是跟日高和野口英雄都有過近距離接觸,要是被他們認出來可就麻煩了。雖然我戴上了口罩和眼鏡,但心裏還是一個勁兒地敲小鼓。
「騙人!」
我搔搔頭皮:「最近好像出了這麼個新名詞。」
昨天晚上的豪華河豚魚大宴可以看作為我的出征壯行。
「你連續兩天叫我吃了閉門羹!」
一直到9月6號,我還沒有任何收穫,但是我並不灰心,我相信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機會降臨。我堅持每周3次去當清潔工。
「殺人犯!」阿清大叫起來。
「洗澡。」
結果我錯了。由於身體不好反應遲鈍,招致了一場大災難。當然,災難不是降臨到我頭上的,而是我自己找上門去的。
「前天晚上不是喝酒。」
我愣了3秒鐘:「什麼?你在跟蹤我?」
「沒騙你,我到澡堂洗澡去了。」
「嫌我夜裡玩得太晚了?」
「先把剛才的話題談完了再說。」
女員工之一40多歲,好像是部門經理,她的部下是兩個年輕姑娘,一個叫堀場,一個叫優子,主要工作好像就是複印材料,沒事兒乾的時候就坐在那裡塗指甲油。
村越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原來你們不是小偷。說!你們是幹什麼的?」
「你放心,我是站在正義這一方的!」
「你怎麼了?」我關切地問她。
這女人可真不好惹。
「對,工作,可以說是工作吧。」
「好像是。」
「保險理賠金殺人的證據呀。」
「還真他媽的著火了?」村越從桌子上跳下來,跑到屏風另一邊去了。
村越和堀場的對話聽不見了,報警器不停地鳴叫著。
「腳上的膠帶你自己解!」櫻說完轉到阿清背後去。
我得承認,最近我對櫻的搪塞實read.99csw.com在太曖昧了,讓她感到我有別的女人也不奇怪。
「那你應該提前告訴我嘛!」我笑著說。
「根據以往的經驗,就算火災報警器響了也有人不跑,認為是報警器誤動作。我想,如果那傢伙也是這種人就麻煩了,於是先點了一把火,然後再按響報警器……」
「我是最近被你疏遠了的麻宮櫻。」2號手機里傳來一個不快的聲音。
「是我不好。不過,我真的沒有別的女人。」
「叫你還要事先通知啊?怎麼通知?」綾乃笑著把一杯咖啡遞給我。
「這也太危險了吧?」我嘆了一口氣。
「這個嘛……」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才好,但還是點了點頭,在她身邊坐下來,「一兩句話還真說不清楚。」
「我竟然也要當一回偵探了。」上陣之前,阿清一邊抽煙一邊感慨地說。
「好吧,我跟你說實話,」我嘆了口氣,「我去見一個人。」
「昨天晚上你到哪兒去了?」
「不要突然這麼大喊大叫的嘛!」我很不高興地回頭訓斥道。
「另外,你洗澡要洗3個鐘頭啊?」
要是村越再踢我四五腳,說不定我就得招認。如果是為了我自己家裡的人,就是被打暈了我也要忍著,久高愛子跟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我也沒像阿清那樣喜歡上她了,講義氣也是有限度的。
「那不行,一旦答應了人家的事,就得替人家辦成,半途而廢算什麼男子漢!」我是個不服輸的人,在我看來,現在結束這件事,無異於在距離珠穆朗瑪峰頂峰只有500米的時候轉身下山,所謂「急流勇退」是狗屁理論。而且他們打了我,這一箭之仇也非報不可。
我原來擔心在這個寫字樓里辦公的人們看到清潔工換了會問我們,為此還精心準備了一套謊言,並且事先跟那兩個專業清潔工統一了口徑,結果根本沒有人問。看來誰都沒留意過清潔工長什麼樣兒。
「著得大嗎?」
「當然我得等他們淡忘了再去。」
「聞見了。」
第一天觀察到的情況只有這些。因為打掃衛生必須認真,能觀察到這些情況就算不錯了。
「啊?」
為了擺脫眼下的尷尬局面,我起身去廁所。走起路來左腳有些疼,是被村越推倒在地的時候摔的。臉頰和胳膊肘都有擦傷,手腕的皮破了,還有皮下出血。但是,只受了這麼點兒傷簡直可以說是奇迹。要知道蓬萊俱樂部那些傢伙為了騙取保險金已經殺了不少人,要是他們的人回來了,殺了我和阿清恐怕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第一次。」

16

我在櫻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又在她那塗著淡紅色口紅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我放開她,看見她閉著眼睛,一股熱浪從心裏湧起,我把嘴唇緊緊地貼在了她的嘴唇上。
「對,要去,我還什麼證據都沒找到呢。」
「不過輕輕拍了你一下嘛!」
「看把你急的,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嘛!」
「啊,部長,著火了!快跑!」
櫻茫然地點了點頭。
「辦公桌查完了查文件櫃,今天不要動電腦,一死機就麻煩了。」我又拉開一個抽屜,拿出一本名片簿翻看起來。
「啊,自殺是最愚蠢的行為。」
「殺人犯!」
「謝謝你救了我,真的,我打心眼兒里感謝你。」我一個勁兒地重複著這句話。我的感激之情是真心的。
「不是。」
「工作?」
「動作快點兒!面兒別太寬了!」我一邊小聲命令著,一邊翻開一疊賬單。
在我的煙抽了一半地時候,櫻抬起頭來:「答應我,不要再去了,不要再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去了。」
「知道了,我不去了。」我點著頭說。
「你們還要到那裡去吧?」櫻抬起眼皮看著我問。
「高中生不能抽煙!」我一把奪過他的香煙。
櫻直愣愣地看著我,又不說話了。
「用不著我來照顧你嗎?」她的意思很明確:今晚想住在我這裏。
「你個小偷,還敢罵我?」
「晚上的工作?」
「前天晚上我也去了。」
「你說是吧?」
今天是具有紀念意義的第一天。我們把兩位專業清潔工請到附近一家飯館,一邊吃午飯一邊向他們請教了打掃衛生時應該注意的事項。
「特意到橫濱那邊洗澡去了吧?」
「這我知道。」
男員工只有3個,如果他們外出的話,機會就來了——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墩布拖地。忽然,坐在椅子上的堀場站起來,小跑著出去了。大概是去上廁所吧。
大房間被屏風劃分為3個區域。一個是辦公桌集中的辦公區,一個有長桌和黑板的會議區,還有一個區域擺著大型木製寫字檯、皮椅和保險柜,應該是老闆辦公read.99csw.com的地方。
「要是那個人在家呢,我就不至於被秋日的露水打濕衣服了。」她好像在捧著腳本念台詞。
「你忘了你對我說過的話了嗎?」櫻用挑釁般的目光看著我。
「你不告訴我,我會失眠的。你是不是就在那附近工作啊?」
「你怎麼了?」我看著她的臉問道。
「你看,不休息對了吧?快!我查這邊兒,你查那邊兒!」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來著。」
「閉上你的臭嘴!」村越大罵一聲,一腳踢在我的肝臟上。我疼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學兄!」
「老老實實在那兒獃著!敢動一步就殺了你們!」村越簡直就是個黑社會的惡棍,他舉起墩布晃動著威脅了我們一下之後,消失在屏風後面。
這裏就是蓬萊俱樂部總公司。在這裏,看不到員工們把自來水裝進空瓶的場面,也看不到騙來的巨款。辦公室里排列著20多張薄鋼板製作的辦公桌,有接待處,文件櫃,複印機,跟一般公司辦公室沒有什麼兩樣。員工們有時候開玩笑,有時候認真地坐在電腦前打字。
「別誤會。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有一個叫阿清的弟弟嘛,見他去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生氣嗎?」
「沒有誰指派我們。」
「真……對不起!你提前告訴我嘛!最近忙得要命,經常不在家。」
「騙人!」
阿清建議今天休息一天,但我認為說不定今天蓬萊俱樂部的人警惕性會放鬆,拒絕了。我這樣說並非沒有毫無根據,天氣對人體的影響是一樣的,蓬萊俱樂部的人很可能有因感冒請假不上班的,那樣的話,我們不就有機會了嗎?
「太危險了。」
「太可怕了……」她用雙手捂住了臉。
「沒有了。」
「別動!動一動擰斷你的胳膊!」那人警告著阿清,伸手把我靠在寫字檯邊上的墩布拿走。想起來了,眼前這個大背頭戴眼鏡的傢伙叫村越,雖然只有二十五六歲,但已經是蓬萊俱樂部某個部的部長了——我聽別的員工這樣稱呼過他。
「我叫你嘴硬!」村越掄起墩布,狠命地打起阿清來。
「正義?」
「什麼?」
「別亂動啊,亂動容易受傷!」櫻冷靜地對我說。
「那麼你就是最愚蠢的!你現在的行動就是一種自殺行為。對方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執意到那裡去就是去自殺!」
「你哭啦?」
我吃了一驚:「3個鐘頭?」
「昨天晚上我到你家去了!」櫻一字一頓地說。
回到房間里,只見櫻雙肘撐在矮桌上,雙手支著下巴在那兒發愣。
「是嗎?真對不起,毀了你精心炮製的計劃。對了,我的確出去了一會兒。」我還在笑。
「我不會開車,所以叫了一輛計程車跟蹤你。」
櫻的身體僵直,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一句話都沒說。
櫻不時發出驚叫,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一直到我把事情的原委說完,沒有插一句嘴。
聽了這話,我手腳冰涼:「前天晚上你也來了?」
「學兄……」阿清站在一旁,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的手腕被那人抓著,反擰到背後。
「今天是偶然失手,身體不舒服,反應有些遲鈍。」我肯定還要去的,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許我半途而廢。
「對呀,我一直在跟蹤你呀。」
「啰嗦什麼呀?現在是動手的時候,用不著動嘴!喂!發現什麼了嗎?」我抬起頭來,看見的是眼鏡後面一雙兇惡的眼睛。
「喂喂喂!不是那麼回事。我們到六本木喝酒去了。」
「高興得連時間都忘啦?想必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吧,希望下次能帶我去!」櫻今天這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我怎麼不好了?」
「他們說著火了?」阿清既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喃喃自語。
「騙你幹什麼?」
「這可不單單是后怕的問題,放火,那可是犯罪呀!」
「不是已經談完了嗎?衷心感謝!我的救命恩人!」我向櫻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咚,一聲巨響,震得我這租金低廉的破房子直顫悠。抬頭一看,原來是櫻的兩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榻榻米。
「為了早日吃到你親手做的菜,我要儘快把手頭這點兒工作處理完!好了,就這樣吧,晚安!」我怕她聽見綾乃的聲音,慌忙掛斷了電話。
但是,這回好像不是誤動作。
「那你為什麼跟蹤我?」
「我還沒鬧清是怎麼回事呢,就被他把手腕抓住了。」阿清揉著右肩哭喪著臉說。
「小虎!咖啡好了!」綾乃大聲叫起來。
「幫助他尾隨女人?」
「肉啦生魚片啦,連續兩個晚上都糟蹋了!」
「第幾次了?」
「你那是詭辯。自殺跟自殺行為是兩碼事。」
「你打算去報警?」櫻說完又read.99csw•com重重地敲了一下,然後慢慢閉上眼睛,「在那種情況下,你說我該怎麼辦?不那樣的話怎麼能救得了你們呢?」
「必須去!」
我把他的手扒拉到一邊去:「你見過叼著煙捲打掃衛生的嗎?一個優秀的偵探是不能在任何方面有一點點疏忽的。你給我像一個真正的清潔工那樣好好拖地吧!」
「哪兒啊?」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的話,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
阿清一個勁兒地流清鼻涕,我一個勁兒地咳嗽——我們倆都感冒得不輕。天氣忽涼忽熱的,加上連日疲勞,身體的抵抗力大大下降了。
8月28號星期三下午3點,我站在了蓬萊俱樂部的老巢——平城寫字樓3號樓入口處。
「啊?」
就在我的怯懦在心裏逐漸佔了上風的時候,整個樓層的火災報警器響了。
「火也是我放的。」
不幹活兒拿工資,還能得到零花錢,天底下不願意的人絕對沒有。渡邊馬上接受了我的請求,並且跟另一個清潔工老太太打了招呼,以同樣待遇把差事讓給了阿清。
「說!第幾次?」
「那麼危險的地方,別去了。」
綾乃的聲音被櫻聽到了嗎?如果聽到了,會不會以為是電視里的聲音呢?真是不可思議,我居然為這種事坐立不安起來。
這時,身後傳來綾乃的聲音:「咖啡好了!」
「對不起,冒昧地向你打聽一件事。」麻宮櫻話裡帶著刺。

17

「原來是你乾的呀!」我點點頭,「可是,我分明聞見了焦糊味兒,而且村越也說煙很大。」
「連計程車都用上啦?為什麼要這樣?簡直就是……」
「別出聲,挪出去!」說完我就像一條大青蟲,蠕動著向門口移去。
「說好了,不許騙人!」櫻睜開眼睛,握住我的雙手。
「啊?」
「看完魔術以後還是不要問魔術師到底是怎麼變出來的,那樣才覺得餘味無窮。」
「誤會了!」我衝著看不見的她一個勁兒搖手。
「不是,我怕的是他們來報復你。」
「8點到11點!」
「下次吧,我這副狼狽樣不能盡情享受你的拿手好菜。多虧了我平時在健身俱樂部苦練,如果沒有這麼發達的腹肌,內臟說不定就給他踢壞了。」我不知道我今天怎麼這麼饒舌。
打那以後,我跟阿清每周一三五去平城寫字樓當清潔工。
那天,我跟阿清一起照常化裝成清潔工,潛入了平城寫字樓。
櫻沉默了,緊咬著嘴唇。
「你不在?」

15

「喝多了,忘了時間。」
「錢。」我試著動了動雙手,一動都不能動。
情節的發展太出人意料,我懵了。但是,有那麼一條我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眼前的麻宮櫻,就像美國女影星法拉·福西特在她的成名電視劇《霹靂嬌娃》里的扮演的那個美麗的霹靂嬌娃那麼值得信賴。
「現在你可以把真情告訴我了吧?」等櫻把我手上的傷處理完后,我問。
「可能不小吧。」
「你就是說到明天早晨我也願意奉陪。」
「忙得要命還去喝酒啊?真是的!」
可是到了晚上,我碰上了一個小麻煩。
「我們怎麼辦?」
「第一次,真的!」阿清插嘴說。
「一碼事!都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櫻拍著桌子狂喊亂叫起來。隨後,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認真地說:「答應我,不要再到蓬萊俱樂部去了,推掉這個危險的工作!」說完閉上眼睛,手指按在顫抖的眼瞼上。

14

「你沒說過自殺如何如何之類的話嗎?說你最討厭自殺。」
那天,蓬萊俱樂部總公司跟平時有些不同。部門經理和優子不在,桌子上收拾得乾乾淨淨,不像是早退。那個叫堀場的姑娘臉色很不好,不時劇烈地咳嗽。
「嘿,約會呀,真叫人羡慕!」
我們先打掃廁所。用刷子和清潔劑刷洗了瓷磚地面和便器,補充了衛生紙。然後清掃樓梯樓道,最後清掃各個辦公室。
「放火可是重罪。有時候殺了人也不過才判3年有期徒刑,放火最少判5年!」
「咱們公司里還有人嗎?」
不能再瞞著她了,我把久高愛子委託給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櫻。
「你怎麼在這兒?」我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我也沒有察覺有人回來。也許是光顧了集中精力找證據了,也許是感冒造成的聽覺遲鈍。我從老闆椅上站起來,看了看身後。
「錢。想要錢而已。」
「沒問你!」村越用墩布把照著阿清屁股狠狠地打了一下,阿清痛得號叫起來。
我聽見了開窗戶的聲音。
「跟我約會你不去,晚上還老不在家,我認為你肯定跟別的女人好上了,所以想跟https://read.99csw.com蹤你,到時候當場給你抓住!」櫻低著頭,用力抓著膝蓋。
「你們在找什麼?」
「現在輪到我問你了。你為什麼落到了那步田地?」櫻端端正正地坐著,仰起頭來看著我。
「晚上嘛——對,晚上也工作。」
「什麼找到了嗎?」
村越先是吃了一驚,馬上冷靜下來,悠然自得地繼續抽煙。火災報警器誤動作的情況比較多,人們一般是不會一聽見警報響就跑的。
「我手頭這點兒工作很快就完,到時候我一定請你來我家,你的拿手菜暫時在你那裡存放幾天。」我又衝著看不見的她鞠了一個躬。
「別動!你還想從窗戶跳出去啊?」村越回來了。
「對,就是你的聲音,好像在跟誰吵架。我探頭往裡看了看,因為有屏風擋著,看不見人。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一看,看見你和阿清被捆著手腳倒在地上。站著的那個男人樣子很兇,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我想救你們,可是如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他一隻手就能把我抓起來。救你們的辦法只能是把他引走,於是我就啟動了火災報警器……」
可是,移動了還不到半米我就動不了了。我的手腳被捆得太緊,看來只能等著被燒死在這座大樓里了。
「找什麼呢?」村越用墩布把頂在我身上問。
「好像是垃圾箱,別的樓層的都跑了!您看!」
13號星期五晚上那個小麻煩,比起5天以後發生的事情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18號星期三,我遇到了一場大災難,說那天是遲到的13號星期五,一點兒也不為過。
「因為你不好!」
「真是不可思議,」講完久高愛子的事,我笑了,「要是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實話,你也就不會懷疑我有別的女人,也就不會跟蹤我,當然也不可能救我的命。也許現在的我還被綁在蓬萊俱樂部里,或者已經被裝進麻袋裡扔進東京灣餵魚去了。可是你看,現在我是在自己家裡,而且手腳都是自由的。這些都是托你的福,沒有你的那一點點誤會,就沒有現在這個結局。在人生的路上啊,真說不好什麼是幸什麼是不幸。上語文課的時候老師教過一句成語,叫做因禍得福,現在我可算理解了這句成語的深刻含義了。真是不可思議!」
「跟蹤狂!對不對?」櫻伸長脖子瞪著我。
「反正你還是要去,對吧?」
「我的聲音?」
「這有什麼好笑的!」櫻生氣地把臉轉向一旁。
「外苑清潔服務公司的。」這是渡邊告訴我的。當然現在這麼說也沒用。
阿清最初咬著牙忍耐,臉都扭歪了。最後,他終於忍耐不住,連珠炮似的喊道:「你們這些混蛋,強買強賣,殺人越貨!南麻布的久高隆一郎,你敢說不認識嗎?你們給他買了保險,然後開車把他壓死,騙取保險金!你們罪惡滔天,我早就把你們看透了!」
蓬萊俱樂部肯定是個違法的公司,不然的話,在辦公室里抓到了小偷為什麼不打電話叫警察?絕對不是他村越心眼兒好,他是怕警察一來,弄不好就會暴露蓬萊俱樂部違法犯罪的事實。
今天是13號星期五,我沒有任何將要發生什麼災難的預感。出生以來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個13號星期五了,什麼不幸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到哪兒去了?」櫻逼問得很緊。
「什麼?」
「討厭!」我一把奪過杯子,「別啰嗦了,快去準備你的行李吧!」說著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燙得喉嚨火燒火燎的。
「11點?那麼晚了一個人在街上,多危險哪!」
「那咱們還是去外邊吧。我肚子有點兒餓了,哎喲,都7點了。」
我啞口無言了。說實話,如果不是櫻救了我們,說不定已經被蓬萊俱樂部那幫傢伙給殺了。這一點我可不能忘了。
「至於什麼辦法嘛,一邊養傷一邊想。不著急不著慌,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冒出一個好主意來。」
「現在看來好像沒有。」
「胡說!」
是夢?還是幻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就在我發獃的時候,手被解放了。
「不是什麼不正經的工作吧?」
我的計劃是利用給寫字樓里的各個公司打掃衛生的時候深入蓬萊俱樂部,找機會偷看他們的文件,拿到他們詐騙久高隆一郎的證據。雖然說一個人深入虎穴我也不怕,但到底還是兩個人更仗膽,而且找到證據的機會也會大大增加,於是我就把阿清給叫來了。
「說老實話!」
櫻看了我一眼,笑了。看來她的心情好一些了。
「以後再給你詳細解釋,現在要做的是趕快逃跑!」櫻用裁紙刀把纏著阿清的膠帶割斷,我也把纏在自己腳上的膠帶解開了。
但是,我拿起車鑰匙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