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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口 一

第七章 出口

連支店長都出面了。他們希望彌生能改變初衷。彌生不敢說話,看著地毯,頭上下點了幾下。是佐藤逼迫她這麼做的。
佐藤用手指靈巧地鬆了一下與西服相同顏色的領結。灰顏色的領帶上有一些茶色的條紋,看上去宛如蜥蜴的脊背。彌生漠然地想,自己也許會被那條領帶勒死,像健司那樣流著口涎死去。她不敢再想,閉上眼睛戰慄著。
「到附近來辦了點事。能讓我進去燒柱香嗎?」
「那是給我的錢!」
「住口!」
「對你來說,到死都不能說。」
「給,給錢。」
一提到孩子們,彌生降低了聲音追問起來。反應緩慢的毒汁,終於從彌生的頭流到腳指頭。
彌生大吃一驚。衣笠說過的賭場老闆失蹤的話又浮現在腦海里。不過,果真是他嗎?「您說什麼?」
彌生堵起了耳朵。她覺得佐藤的嘴裏在不住地向自己吐著毒液。它散發著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氣味。那是一種叫作「輿論」的毒汁。
彌生不安地抬起了頭。看到彌生怯生生的樣子,佐藤和藹地微笑了一下,但只是那厚厚的嘴唇咧了一下,眼睛里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謝謝!請這邊坐。」
佐藤表示感謝,卻不去端茶碗。把煙灰缸放到桌上,他也不吸煙。他的手放在膝上,不想觸摸任何東西,就像不想在這裏留下證據似的。彌生漸漸害怕起來,以前雅子曾提醒過自己要多加小心,今天她痛切地感覺到了。
「那天晚上,我跟你丈夫發生了點爭執。那天晚上……」為了確認一下彌生的反應,佐藤停頓了一下。彌生瞬間屏住了呼吸。「那以後的事就不用我說了。可這件事讓我蒙受了巨大的冤屈和損失。我的店破產了,生意也一塌糊塗,這些事情你是想象不到的。而你卻在這小院里心安理得地帶著孩子安逸地生活著。」
「不行!」
「那天晚上,你丈夫跟我吵過架后回到家,而你就在門廳前,悄悄地把他勒死了。當時你的孩子聽到了動靜,是你呵叱他們不讓他們開口的吧?你的大孩子,叫什麼來著?對,叫貴志。」
「真窮酸。」佐藤越發瞧不起彌生,興趣索然地看著幾乎全是健司的西服和風衣的衣櫥,「哦,不是有喪服嗎?」
彌生重複著這句話。佐藤思考著再說點什麼,把手放到下巴上。彌生一看到那長而纖細的手指,就害怕不已。
送葬時穿的是租來的和服。
彌生猛地從客廳的椅子上站起來,跑進了卧室。她站在穿衣鏡前,把毛衣向上撩起,看著自己裸|露的上腹部。她是在確認讓自己產生殺意的原因。但是,作為憎恨的標記,胸口那塊明顯的青斑已經漸漸地變黃而消失了。
彌生正在沉思著,突然屋內的對講機響了。剛才的事情是不是被人看到了?
「是在新宿啊。」
「我馬上去向警察自首。」
彌生已極度恐慌,思維的神經已經凝固,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把這個令人可怕的男人趕出家門read.99csw.com
「警察來了,倒霉的是你。」
「你說什麼?想讓我扭斷你的脖子嗎?」
「住口!」
「突然發生了不幸,搞得我們也措手不及。」冒充兄長的佐藤,顯得很傲慢。
「可是……」
「拿著這麼多現金太危險,還是劃撥到金融機構吧。」
「幹什麼?」
無話可說的支店長,看著長吁短嘆的彌生。彌生面對眼前的這種事態,只是獃獃地僵直地坐著。真可憐!她絕望地深深嘆了一口氣。銀行的職員們還以為她在為突然失去親骨肉而悲嘆,也都同情地低下了頭。最後,一名職員把錢送進來,放在了接待室的桌子上。
此時,她才發覺只有健司才是自己生活的指針。丈夫的健康,丈夫的心情,丈夫掙的錢。他們就是那樣一喜一憂的生活過來的。彌生又想笑,因為是自己親手殺死丈夫的。
「那不行。那可是我們娘仨今後的生活費呀。」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請你出去!」彌生起身要站起來。
佐藤用柔和的聲音說著,從背後掐住了彌生細細的脖頸,長長的手指壓住了頸動脈。彌生就像一隻被提著脖子抓起來的小貓,一動不能動。她邊哭邊哀求道:「求求你,放開我,別殺我。」
「夫人。」佐藤又喊了一聲。
工作?這麼說,那都是在演戲?她想起雅子曾很討厭森崎,懷疑過她。自己也太輕信別人,太可憐了。彌生靜靜地流著眼淚。
彌生像是在看一件不可思議的東西似的欣賞著自己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那是一個式樣一般的白金戒指。
佐藤一吼,彌生又哆嗦了起來。
彌生盡量保持鎮靜,裝作沒事似的問道。
但是,佐藤的話,暫時讓彌生冷靜了下來。事件發生后,她就一直為鄰居們有何反應而煩惱,她知道這是一種被迫害妄想症。直到今天,一想到鄰居們會怎麼議論自己,還是害怕。
就像是被沾滿污泥的手摸了一下臉,彌生怒不可遏地高聲喊道。原來健司的靈魂就是被這個男人店裡的那個女招待奪走的。一想到這,彌生氣得臉都漲紅了。
傍晚,在外邊一直玩到太陽落山的貴志回家了,他向無精打採的彌生伸出了小手。
「我喊警察了!」
彌生取下喪服。那是夏天穿過的,洗過後還罩著乾洗店的衣罩。那是為健司守靈時穿過的黑色套裝。因為自己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母親實在看不過給買的。
迫不得已,彌生把佐藤讓進了門。彌生走在並不長的走廊上,有一種模糊不清的恐懼感。她在猜測跟在後面的佐藤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她開始後悔,不該大意地把一個陌生的男人讓進家裡。
彌生被帶到卧室里,順從地打開了那寒酸的三合板做的衣櫥。
彌生也重新審視著佐藤。她奇怪健司和這個男人是怎麼結識的呢?因為佐藤的一舉一動與健司周圍的同事們大相徑庭。他們大都不拘小節,為人正直,而這個佐藤則https://read.99csw.com不容易讓人看到他的本來面目。他就像蒙上了一層滑滑的膜,讓人不好捉摸。他西服革履的打扮,又像個工薪族。
「太好了,戒指找到了。太好了,是我撿到的。」
「新宿的什麼地方?」
彌生來到起居室,氣鼓鼓地打開陽台的門。狹窄的院子是用黑色的牆磚與鄰居家隔開的。院子里放著孩子們的三輪車,支著一架小鞦韆。彌生從手指上搭下戒指,猛地向院子里扔了出去。她想索性扔到鄰居家的院子,可沒想到扔到了牆上,反彈回來,又落到了自家院子的角落裡。等到看不見戒指的蹤影了,彌生突然又有一種無法挽回的留戀的感覺。儘管心裏想沒了就算了,可一想到它,心中還是有一種刺癢的後悔感。
「貴志的名字你是怎麼知道的?」彌生吼道。
佐藤繞過桌子站到彌生身旁。彌生嚇得縮成一團,連話都不能說了。
彌生放下電話,佐藤終於鬆開了手。彌生痛苦地呻|吟著問道:「換衣服做什麼?」
彌生已經領教了兩種不同的男人。對女人來說他們都是可怕的生物。
但又一想,最近也經常有朋友來電話說剛剛才聽說這件不幸的事,彌生又安下心來。
「那怎麼辦?」
「我說過,你這樣大喊大叫,會被外人聽到的。你家本來就夠引人注目的了,你難道就不為你孩子的將來著想嗎?」
她回想起了和健司買戒指的日子。那是早春一個溫暖的星期天,她和健司一同去了百貨店。健司逐個貨架看過之後,說一生就這麼一回,選了一個最貴的。
彌生無言地看著自己的無名指。她自以為把戒指扔掉,一切都結束了的想法太天真了。今天,真正的結束來到了,那便是毀滅。
雅子的話又浮現在彌生的腦海里。是啊,還沒有結束,到死都不能結束。看到彌生眼裡湧出了淚水,貴志高興而得意地仰視著媽媽的臉。
「穿什麼樣的衣服?」
「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
彌生把戒指戴到左手的無名指上,不偏不倚地推到了手指凹陷的部位。
「是,是。」
彌生溫順地點了下頭,獃獃地看著佐藤乘上計程車遠去了。五千萬元也遠去了。那是從健司那裡意想不到地得到的禮物。就像是黃粱一夢,今後的生活資金,就這麼消失了。
「你不要管那麼多!」
「嗯。太好了。」
彌生感到麻煩,但人家是來弔祭的,又沒有理由拒絕。她用主婦的眼光審視了一下放祭壇的卧室和客廳,認為沒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便向門口走去。打開門,一個留著短髮、身材魁梧的男子向彌生深深地施了一禮。
「多謝了。」說罷,他抓著彌生的手腕站了起來。彌生像個機器人似的任其擺布,虛脫的身體剛一彎曲,佐藤趕緊從身後扶住了她。
「我知道,是你殺了你的丈夫。」
在十一月份正午發白的陽光下,彌生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左手的無名指。八年來一次也九_九_藏_書沒有摘下過的那枚戒指,在自己的無名指上留下了一圈白痕。彌生痛苦地看著它,有一種失落感,但更有一種被解放的感覺。終於,所有的事情都宣告結束了。
「就是這裏,請吧。」
「歌舞伎街?」
她想,這件事絕不能告訴雅子。這也算是自己對因吵架而疏遠了的雅子的一種志氣。
「不過,這可是夏天穿的呀。」
三十分鐘后,身著薄薄的喪服的彌生被佐藤帶到了位於立川站前的都市銀行特別室。
「可是什麼?」佐藤突然憤怒起來。彌生抬起了痙攣了的臉。「我連你是怎麼委託你的朋友把你丈夫碎屍的都知道。」
「請吧。」
是自己扔掉的結婚戒指。雖然有點划傷,但一點也沒變形。
「是嗎。」
「我是新宿的佐藤,是您丈夫的朋友。」
「真是一個痴情的女人啊,盡想自己的事情。」
「您好,您是哪位?」
「不錯。」
好像是發現了彌生那疑惑的神態,「讓我參拜一下健司好嗎?」佐藤用他那練達而柔和的語調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彌生來到廚房一邊準備著茶點,一邊留意著卧室。她感到奇怪,既然是來上香,怎麼沒拿裝奠儀的袋子呢?並不是自己貪心想要人家的奠儀什麼的。到死者家裡去上香,帶著奠儀和慰問品是一種起碼的常識。
「你發什麼呆?」佐藤看到彌生精神恍惚的樣子,微微笑著問。
「夫人,你是不是在為我到底知道多少而不安?」佐藤笑了,這次是真笑,是嘲笑,「告訴你,我全知道。」
彌生感到渾身癱軟無力,她精神恍惚地抬頭看著站前的時鐘,已經是下午二點半了。由於沒穿風衣,她感到渾身發冷。彌生用穿著喪服的手緊緊地抱著自己。
「給銀行打電話,就說鄉下的父親突然去世了,希望把保險金全部取出來。過一會兒跟哥哥一起去取,請把錢準備好。」
「真的要把五千萬全部取走嗎?」
「您跟我丈夫是在哪裡認識的?」
「穿上喪服行嗎?」
自己確實是因此殺了健司。殺了一個曾說過一生就這麼一回,特意為自己買了昂貴戒指的男人,然而自己卻沒有受到懲罰,天地何容?彌生無力地癱倒在榻榻米上。
「你長得真漂亮啊!名不虛傳。」佐藤欣賞似的看著彌生的臉,「你雖然徐娘半老,但只要改邪歸正,當一個老闆娘還是綽綽有餘啊。你很討人喜歡。」
「哎呀……」
彌生用顫抖的雙手捂住太陽穴,不斷顫抖的手震得頭也搖晃起來,她又把手放下來。她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
「夫人。」
彌生急忙跑回屋裡,拿起了內線對講電話。院子里潮濕的黑土沾到長筒襪上,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個黑色的腳印。
「出賣?」佐藤愕然,「那是她的工作,談不上出賣。」
佐藤抓住彌生的手腕,把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貴志的名字的?」
彌生將茶放到茶桌上。佐藤不客氣地坐下,從正面看著彌生read.99csw.com。令彌生不可思議的是,佐藤的眼睛里絲毫沒有對健司的哀悼之意,更沒有對彌生的同情之心。
「突然來打擾您,真是對不起。對您丈夫的去世,我表示深深哀悼。」
彌生頗抖著,發現自己裙子被小便浸濕了。面子、自尊心已顧不得,連恐怖感都消失了。她只是機械地動起來。
「難道是森崎?」彌生脫口問道。看到佐藤沒說話,彌生眼裡湧出了淚水,「我被出賣了。」
「夫人,你這樣喊會讓鄰居聽到的,你的院子本來就不大。你這叫內心負疚的過激反應。」
男子的聲音低低的,讓人聽了很舒服。條件反射似的,彌生還了一禮,同時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健司是七月底死的,已經是四個月前的事了,可他現在才來。
「是這樣啊。」
「不必了。正因為錢多,才把我叫來的。」
「沒有,我沒有那麼好的衣服。對不起。」彌生邊哭邊道歉。被突然闖進來的可怕的男人恫嚇,而且還把衣櫥讓人家看了,沒有好衣服還要道歉。這種慘狀讓彌生淚流不止。
彌生沒穿鞋就慌忙跑到院子里。她蹺起腳向門外張望,發現一個上身穿西裝的男子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幸好那個男人好像沒有注意到站在院子里窺視的彌生。
但是,更讓彌生受到衝擊的是那個叫佐藤的可怕男人。不管怎麼說,總算撿回了一條命。彌生心頭湧上了一種安全感。當時被掐著脖子時,自己以為必死無疑了。
「是這樣啊。」
「哦?」
「彌生,你怎麼了?堅持一下,回去還要守靈呢。」
當時自己那種羞怯和高興的心情仍記憶猶新。那種感情丟到哪裡去了呢?情意綿綿的兩個人是什麼時候消失了這種感情的呢?
「媽媽,你把這個給掉了。」
「坐下!」佐藤冷靜地威脅道,彌生則因害怕而半起半坐著。
「套裝或是禮服。總之,要大大方方的。」
彌生打電話的時候,佐藤一直抓著她的脖子。
「特意讓您來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別垂頭喪氣的。」佐藤冷笑道,「你是不是在詛咒我,最好把我判了死刑啊?可惜呀!。」
「你想怎麼樣?」彌生坐到了椅子上,「你到底想怎麼樣?」
「因為你說得太令人不可思議……」
「你是想扭斷脖子,還是給錢?」
「不是正合適嘛。這身打扮,銀行的人也會同情的。不壞嘛。」
毒汁已經把她的神經麻痹了。彌生因恐怖而機械地點著頭,小便都失禁了。
彌生異常恐懼地抬起頭。佐藤看著電子手錶說:「再不去,銀行就要關門了。」
「胡說!你在胡說!」彌生歇斯底里地喊著,「你不要隨便亂說!」
彌生戰戰兢兢地看著桌子對面的佐藤。雖然不諳世故,但她也能猜測到,這是一個兇狠的、膽大包天的傢伙,是一個難以想象的無惡不作的惡棍。這樣的人自己從未碰到過,他就像是一個操著相同語言、卻來自另一個不可思議的星球的男人。健司跟這樣的https://read•99csw.com人吵過架?彌生甚至要讚揚起被自己殺死的丈夫來了。
對他這種態度,銀行的人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為了探討對策,相互對視了一下。
「沒錯。」佐藤隨手把錢放進銀行準備好的紙袋裡,然後裝進了自己帶來的黑色尼龍包。
「事到如今,哭有什麼用?」佐藤低聲說道。
「什麼?」彌生把臉扭向佐藤,她終於明白了佐藤的意圖,「難道你是為了那錢?……」
「打開衣櫥!」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佐藤露出憐憫的神色。
自己殺死了健司。突然,彌生胸中發出無聲的悲鳴。她現在才發覺自己闖下的禍有多大。
佐藤把彌生的臉、眼睛、鼻子和嘴打量了好長時間。雖然那眼神並不讓人討厭,但彌生總覺著對方像是在按圖索驥似的,令人不快。
「你還有什麼不稱心的嗎?你不是總是虐待我嗎?其實你也就會欺負像我這樣的老實人。孩子你也不管不顧。」彌生一邊拭著淚一邊自言自語。以往的激|情又像波濤似的湧上來,剛剛萌生的一點點悔恨,又像撞擊到海岸的浪花,瞬間又流回了大海。
可是,錢被搶了,工作也辭掉了,跟雅子她們又斷絕了關係,失去了生活方向的彌生對前景感到渺茫。她漫無目的地在立川站前蹣跚。
「這是媽媽的寶貝,幸虧讓我看到撿回來了。」
「快,換衣服!」
「知道什麼?別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挑衣服!」
過了一會兒,彌生抬起眼睛,看到祭壇正面健司的照片正看著自己。那是被孩子們經常更換的燃香熏染的照片,是夏天旅行時照的。彌生看著健司面帶笑容的照片,不由得氣上心頭。
「歌舞伎街吧。」
「我知道不該殺你,但我還是不能原諒你。」彌生自言自語地重複著這句話,「我決不原諒你,即使殺了你也不能原諒你,永遠不能原諒你。是你變心,變壞了,是你背叛了我。讓挑選戒指時的那兩顆心心相印的人消失的,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
「怎麼了?」佐藤看到彌生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你想起了什麼嗎?」
彌生把佐藤讓進了有祭壇的卧室。佐藤跪在地板上,在祭壇前,兩手合十。
「夫人,別裝糊塗了!」
「哎呀呀!」佐藤嘟喊著,「你還不知道你丈夫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吧?也沒想過別人是怎麼看你丈夫的?你也不覺得『不知道』是一種罪過嗎?不過作為主婦,也可以理解嘛。」
「混賬!這身打扮,銀行怎麼會相信你?」佐藤輕蔑地瞥了一眼彌生那起了許多毛球的毛衣和早已過了時的舊裙子,「這身打扮他們還以為你是來借款的呢。」
這戲演得真是天衣無縫。彌生被佐藤抓著手腕,連拖帶拉地走出了銀行。來到路上,佐藤把彌生用力一推,彌生踉踉蹌蹌地抓住了人行道上的鐵欄杆。佐藤看也不看她一眼,招手叫住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前回過頭來對彌生說:「喂,放明白點。」
「就是在你的店裡,我丈夫才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