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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是這樣進步的

文學是這樣進步的

上海《文匯報》主張批評五種文學:一、遊戲文學,逃避意義;二、遁入歷史,逃離現實;三、零度情感,遠離激|情;四、張揚物慾,刺|激感官;五、躲避崇高,消解價值。何義在《明報》「中國風采」版上說:「評者曰,以上幾種表現,一言以蔽之,就是作家良知和社會責任感的失落。他們只需『為自己寫作』,這決不是文學的進步。」
現實變了。文學為工農兵服務read.99csw.com的工農兵價值觀也不同了。現實主義文藝的「現實」不可能憑空塑造。這是英雄死了的年代。製造過量的英雄,結局是沒有英雄:「共產主義彷彿一場競賽,所有參賽者都第一,可是沒有獎品」("Communism might be likened to a race in which all competitorhttps://read•99csw•coms come in first with no prizes")。 Lord Inchcape一九二四年下過這樣的斷語。到了今天,人人要的是獎品,包括「為自己寫作」這樣的獎品。文學的進步也正是這樣來的。遊戲文學當然有意義;遁入歷史是為了看清現實;零度情感求的是無言的激|情;張揚物慾也可以凈化感官;躲避崇高正是read.99csw.com為了建立價值。文學永遠是一束矛盾的演繹。沒有《紅燈記》就顯不出高高懸挂的大紅燈籠有多亮。沒有《金光大道》就顯不出《小巷名流》里的小巷有多靜。
「一班人叫中國要亡了,為什麼不去打仗;一班人叫閉門讀書就是愛國。倘若這兩種人知道我畫了菊花甚且願消費時間做無聊的筆記,必定要大加訓斥的。我很知道中國近來病急亂投藥的情形,他們是無足怪的九*九*藏*書。其實在用武之地的非英雄的悲哀遠比英雄無用武之地者為甚。」這是二三十年代孫福熙《清華園之菊》里的一段話。只要孫福熙覺得他想畫菊花寫筆記,孫福熙應該可以去畫菊花寫筆記。「余家深山之中,每春夏之交,苔蘚盈階,落花滿徑,門無剝啄,花影參差,禽聲上下。午睡初足,旋汲山泉,拾松枝,煮苦茗啜之……」南宋的羅大經喜歡這樣寫他的《鶴林玉露》。老舍也愛養花:「送牛奶的https://read.99csw.com同志,進門就誇『好香』!這使我們全家都感到驕傲。趕到曇花開放的時候,約幾位朋友來看看,更有秉燭夜遊的神氣——曇花總在夜裡放蕊。」到了台灣的台靜老是這樣寫張雪老的:「庭院不大,頗植花木,雪老曾言:本想退休后,種花作詩,以樂晚年,沒想到身體如此。早年我常去看他,每次總要我到院中走走,看看花木……」這些上好的作品都是「為自己寫作」的,無意中竟帶著文學走上進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