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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竊賊

第五章 竊賊


維奧拉·福瓊感到自豪的是,她對自己的兩個孩子了解得很透。她了解他們的情緒、弱點、擔心的事和關於他們的一切,比他們對自己的了解還要透徹得多。例如,在彼得和凱特還沒有真的感覺疲憊前很久,她就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累了。她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真的心情不好,即使他們以為自己心情不錯。那個星期天晚上,她暗暗注意到在叫他時,彼得慢吞吞地來到飯桌前。他吃完自己盤子里的,然而是努了力才吃完,他掩飾著這種努力,誰都沒看出,除了媽媽。第二輪讓他吃時,他壓抑著噁心,上嘴唇在哆嗦,而這可是牛排和上面澆了有半升番茄醬的炸薯條啊。
「它的感情價值高極了!」來跟彼得的媽媽說這條新聞時,古德紀姆太太哭訴道,「它在十九世紀時,繞著地球走了三圈。還有我的香皂,我珍貴的香皂!」
他爸爸還在說啊說啊,彼得卻盯著那個老鼠洞看。後來的幾天里,他會趴在那裡,幾個小時地用把衣架抻直了的一段鐵絲在洞里找。每次他在街上遇見古德紀姆太太時,她都裝作不認識他。她一直沒守諾言,沒把偷的東西還回去。同時,盜竊案還是一樁接一樁,一直偷到街盡頭。彼得能找到那些照片的話,她會坐監的,所以彼得一直用那根鐵絲輕輕地又晃又戳,但一直沒能找到那捲膠捲,也一直沒能找到他的埃菲爾鐵塔模型。
她轉過身,好像在猶豫,有一會兒,彼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以為她真的會那樣做,可是她掏出頭巾,裹住嘴巴,還把帽子往下拉緊。她走到窗前,開始爬出去。
彼得已經花了很多時間用鉛筆和紙來演算。就他所知,這個竊賊選擇房號根本沒規律,但是如果他真的來,會在兩星期內光顧他家。也許他家會被漏掉,但彼得知道那樣的話,他會失望的。誰也沒告訴,他一早就想好了,他要成為抓到「香皂山姆」的人。
街坊鄰居都在議論那個竊賊的事。幾個月前,他闖進了街尾的一幢房子。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他趁那幢房子里沒人時,光天化日,從房后的一扇窗戶擠了進去,拿走了刀叉和一幅畫。現在他在街上一路偷過來,路這邊一幢,然後路那邊一幢。
「很聰明。」她厲聲說,「可你到底還是沒有盤算得很好。要是我打死你,那些照片會被發現,我就會被抓到。可是如果我不打死你,你會把照片交給警察,我還是會被抓到。所以我不如為了好玩,還是幹掉你吧,作為對你讓我的生活這麼難過的懲罰。」
「我想你也許需要早點睡。」維奧拉說。
所以古德紀姆太太的香皂和手杖被拿走時,彼得並不怎麼在意。他開始對這位竊賊有了點尊敬,決定叫他「香皂山姆」。真是個膽大妄為的傢伙,他要把整條街都偷個遍,門牌號從小到大,一戶一戶偷過來。他好像故意讓人來抓到他!
下午放學后,彼得把他的睡房門鎖上,練習顯得沒精打采。他想讓自己顯得面色蒼白,就往自己臉上撲了麵粉,鏡子里的他像是一具九九藏書復活的屍體。他嚼了點胡椒粒來讓自己體溫升高,效果好過頭了,他的嘴巴和嗓子好像著了火,他的溫度唰地一下上去了,這樣他會被送進醫院的。他想是不是裝作崴了腳更適合他。他在自己睡房裡狹窄的地板上跛著腳來回走了幾步,他的樣子,更像一個正在變成螃蟹的男孩。
凱特用力地點頭。「我希望他拿了她的牙齒!」原來,古德紀姆太太儘管有個讓人聽著覺得她好玩的名字,街上的小孩子卻沒人喜歡她。她是那種少有的不快樂的大人,他們對世界上有小孩子這一事實很惱火。小孩子在外面玩的時候,她會從她家前窗戶那裡朝他們喊叫,要他們「都離我的房子遠點兒」。她相信吹到她那一小塊土地上的垃圾都是淘氣的小孩子放到那兒的。如果有球或者玩具掉進她家院子里,她會衝出來沒收掉。她總是心情不好,而且因為小孩子嘲弄她,讓她的日子越發不好過。讓她生氣可以說是件好玩的事。彼得的父母說她有點瘋了,應該同情她,他們就總是盡量對她和和氣氣的。但是對小孩子來說,難以對一個長著黃牙齒,還在街上追你的人產生同情。
「沒錯,」彼得說,「你的照片就在下面那兒,你永遠也別想弄出來。」
「對不起,」彼得說,「現在必須停止了,這是我的建議,你不喜歡的話,那就來吧,開槍打死我。」
古德紀姆太太露出黃牙齒微笑了,卻仍然很嚴肅。「那就快點說。」
「你可以在半夜裡走一圈,把東西放到人們的門階上。」
彼得開始備戰了。他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是:如果讓他去抓到那個賊,他就一定要待在家裡,那就意味著不去上學。他可以裝病,可是他得小心一點,要裝得恰到好處,要是他裝過了頭,他的爸爸或媽媽就會有一位不上班來照顧他。「香皂山姆」會看出家裡有人,就會過門不入。話說回來,如果彼得看樣子並不是病得厲害,他就會被叫去上學,還給他一張紙條,讓他可以不參加體育活動。如果他裝得好,就會被允許自個兒待在家裡,他們好心的老鄰居法勒太太每隔一小時左右來看看他。
直到半夜,彼得都醒著躺在那兒,在想計策。第二天早上,他媽媽自己也能看出他的樣子有多麼蒼白和萎靡不振。她給彼得量了體溫。根本沒什麼特別嚴重的,但是顯然他不能上學了,無論他怎麼懇求。他的身體可以讀書和看電視,所以就跟法勒太太講好了。彼得被安置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
彼得很快地說:「在這座房子里,某個地方有封信,上面標著『在我暴死時打開』。信上說在這個老鼠洞里,有竊賊的照片,他還是殺人犯。他們得用上撬棍和大鎚才行,可是我肯定他們會費這番事的。」
「嗨,相機給我,孩子,馬上。」說最後兩個字時,她的聲音提高成尖叫,她read.99csw.com伸出一隻手,生氣地擺著。
她詢問這個重要的問題時,也在往房間中間走,一邊到處看。「這裏沒多少東西,真的,不過那個我要。」
對了,彼得在準備裝病時,也在琢磨他要怎樣抓到那個賊。他做白日夢,一路想到了活板門、從天花板吊下一張網、一塊塗了超級膠水的金錠、連接到門把手上的電線、假槍、淬過毒的飛鏢、套索、滑輪和繩子、鎚子、彈簧、鹵素燈、惡犬、煙幕、激光槍、鋼琴弦和園藝叉等。但彼得不是傻瓜,他完全清楚這些主意本身全管用,但是他也知道對於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來說,幾乎不可能讓這些主意管用。
「太不像話了。」彼得附和道。
古德紀姆太太把槍收了起來,彼得也放下了手。「你知道,」她用上了哄騙的口氣,「我本來希望一路過去,直到街盡頭。我就不能……」
「你知道,過去這幾個月我一直開心得不得了,現在只能回到以前,吼吼小孩子了。」
「他拿了那根破手杖我挺高興。」古德紀姆太太走後,彼得跟凱特說。「我希望那個賊會在膝蓋上把它折斷。」
「可是你上星期才被偷過……」
古德紀姆太太蹲下來看,她的膝關節響了一聲,然後她短促而急躁地喘著氣站了起來。「噢,親愛的,」她心不在焉地說,「你說得對。看樣子說到底我不幹掉你都不行了。」說著,她掏出一把槍,對準彼得的腦袋。
彼得緊靠著牆。「我不想讓你那樣做,」他說,「可是你非要那樣做的話,有件事情你應該先知道,我跟你說了才算公平。」
「古德紀姆太太!」彼得低聲說。
至少過了一分鐘時間,古德紀姆太太才領會所有這些信息,她一直把槍瞄準彼得的腦袋。最後她把槍放低了,但是還沒有收起來。
她從書架上一把拿過一個按比例縮小的埃菲爾鐵塔模型,那是彼得有一次全校去玩時在巴黎買的。她把模型塞進口袋。
三天後,他還在完善自己的裝病技巧時,從媽媽那兒聽到了消息:三十四號的巴登—巴登夫婦家失盜了,才在兩個月之前,他們花了幾千鎊購買了最新的警報系統,有紅藍兩色的警告燈、防闖入聲波探測器和聲音尖厲的警報器。「香皂山姆」似乎穿牆而入,偷走了放在玻璃盒子里的有四百年歷史的一把網球拍,還有一個蟲蛀的鋼琴凳,據說莫扎特五歲時,在上面坐過兩分鐘。
她最後一次露出黃牙齒,向彼得微笑了一下。彼得聽到她腳踩在梯級上的吱吱響聲,然後是梯子拖離牆壁的刮擦聲。彼得坐到床邊,手抱著腦袋嘆了口氣,這次非常、非常的懸啊。
「我感覺很好。」他說,然後嘆了口氣,用手抹了一下臉。
可是不,他會等上三個星期,或者四個星期,會跳到十一號,然後就在第二天又來,偷了十https://read•99csw•com二號。他偷電視、錄像機、電腦、雕像、珠寶。他知道怎樣撬鎖、爬上排水管、弄啞防盜報警器、往回滑開窗鉤、跟生氣的狗交朋友、怎樣在白天中間拿著贓物大搖大擺走掉而無人看到。他是個魔術師、小偷大師,他來無影,去無蹤,悄無聲息,身輕如燕。他根本不會在花圃里留下腳印,或者在門把手上留下指紋。
「真讓人震驚啊。」維奧拉·福瓊說。
「可是古德紀姆太太,」他結結巴巴地說,「我已經考慮到了。如果你答應不再偷東西,把你拿的東西全還回去,我會想辦法把照片拿出來給你。真的,我會的。」
警方一籌莫展,派來兩個便衣坐在沒有標誌的車裡監視那條街道,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幹嗎的。他們坐在車上玩填字遊戲,吃三明治,直到被叫走去做更重要的工作。半小時后,那個賊又出手了,從古德紀姆太太家拿走一盒昂貴的香皂和一根頂端鑲銀的手杖。古德紀姆太太是個有錢的老太太,長著外突的黃牙齒,她一個人住。那根手杖原來是她爺爺的,那是個狠巴巴的傳教士,以前在非洲的小孩不上《聖經》課時,就會挨他的打。
彼得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進入眼帘的是開著的窗戶,他能看到一架鋁梯的一端擱在窗台上,還有一隻手,一隻又老又皺的手,接著又是一隻手,在窗台上摸索。彼得縮著往枕頭裡扎得更深。他嚇得忘了仔細想好的計劃,只會看著。窗框里現出一個人的頭和肩膀,臉被一條格子圖案的頭巾和一頂緊繃繃的黑帽擋住了。那人有一陣子保持不動,眼睛盯著屋內,但是沒看到彼得。然後開始爬進房間,嘴裏發出暴躁的咕噥聲,嘟噥著「混賬的破玩意兒」,直到進來並察看房間時才停下來,但還是沒有發現彼得。彼得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以至於他肯定看上去就像床罩圖案的一部分。
「彼得寶貝,你看樣子不舒服。」她最後說。
竊賊把手伸進一個口袋,掏出一副黑色的手套很快戴上。接著,他解開頭巾,把帽子掀開不再遮著臉。但根本不是「他」,彼得沒能忍住,驚訝地叫了一聲,竊賊直直地看著他,並沒感到吃驚。
膽子真夠大的!大家一直在說。他肯定要給抓到的,昨天晚上他偷了八號,下個星期會是九號。
他坐到桌前,抽出一張紙,用顫抖的手寫了封簡訊,這也許是他寫過的最重要的信。然後他把這封信放進信封里封好,在信封上寫了字,把它拿到樓下,拿到家裡放賬單的桌子上。他把信往裡塞,剛好看不見,但又不難找到。在信封上,他用大個的大寫字母寫著:「在我暴死時打開。」
「對。」彼得和氣地說,「你不會因為那樣做給抓起來。」
「是啊,」彼得說,「這次非常、非常……」
維奧拉把她最喜歡的園藝工具拿進屋裡九-九-藏-書,她一個房間挨一個房間把繪畫、裝飾物、燈和貴重的書本收在一起,把它們鎖進頂樓的一個柜子里。彼得和凱特把最喜歡的玩具藏在自己的床下面,就好像從街上一路過來的,是颶風、旋風和颱風,會把他們擁有的一切都奪走。事實上,那只是個活幹得很聰明的小毛賊而已,可是他有彼得聰明嗎?
一點沒錯,那天上午平安無事。法勒太太來了一趟,拿來一些自家做的餅乾。彼得看電視,讀書,查看了他的設備,在房子里走了一圈,關掉一兩盞燈,拉上了客廳里的窗帘,以便從外面沒法看到他。從街上看,這座房子好像是空的。他開始感覺煩躁。他吃了留給他的午餐,儘管還沒餓。他看夠了電視,讀夠了書,而最主要的是,他等夠了。他巡視了一遍各個房間。悄悄地走到窗戶邊往外看,街上安安靜靜的,乏味,賊的影子也看不到。也許這全都是個愚蠢的錯誤,也許他應該在學校里,和朋友們在一起。
「謝天謝地,你沒事。」托馬斯·福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彼得取出膠捲。他把相機遞給她時,身子探出床邊,把那捲拍了照的膠捲滾進老鼠洞。
她看了彼得一眼,對他的愚蠢感到可憐。
「我沒覺得。」彼得說,可是他媽媽敏銳地注意到他說得不如平時那樣有力氣。等到命令他吃飯後穿上睡衣時,他只是象徵性地反抗了一下。等到二十分鐘后她往彼得的睡房裡偷看時,他已經睡著了。他別想糊弄我,她一邊躡手躡腳地走開一邊想,他真的不舒服。
她打開槍上的保險,很響的咔嗒一聲,然後又把槍對準了彼得。彼得一邊挪著下床,一邊盡量把手舉過頭頂,這樣做不容易。他真的不想被打死,他的生日再過幾星期就到了,他想要一輛新自行車。
就在此時,彼得想起了他的計劃。他從床邊的桌子上拿起照相機。「古德紀姆太太?」彼得語氣溫和地說,她正在查看彼得的玩具,一轉過身,閃光燈就在她眼前閃了一下,接著又是一閃……再一閃。第三次剛閃過,彼得就開始倒膠捲。
她高興地點點頭。當竊賊,她好像開心很多。「哎,你是讓我接著幹活,之後閉上你的嘴巴呢,還是讓我不得不幹掉你?」
「孩子,你在幹嗎?這個相機裏面沒膠捲!」
他閉上眼睛就開始迷迷糊糊了,不能準確地說是睡著了,而是接近於打個小盹。他知道自己躺在床上,也能聽到從開著的窗戶傳進來的外面的聲音。一開始是遠遠走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是刮擦、拖拉的聲音,尖厲刺耳,好像金屬在石頭上拖,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大,然後停下了。彼得睡得淺,足以讓他知道真的應該努力睜開眼睛。他應該下床,關上窗戶,但是他那樣待著舒服,他的身子又沉又軟,就像一個裝了水的氣球。睜開眼睛也需要力氣。這時,外面又有不正常的聲音,就在他的窗戶下面,是種輕輕的有節奏的踏腳聲音,像腳步聲,但是慢一點,像是有人在爬梯子。還有急躁的費力呼吸聲,聲音每一刻都越來越大。
大家都走了read.99csw.com,彼得把電視關掉,他在毛毯下面伸直身體,聽著一幢正在陷入沉寂的房子里吱吱嘎嘎、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想著一時半會兒不會有賊來偷東西。他肯定當賊的不會早早起床,「香皂山姆」很可能會一覺睡到中午,慢吞吞地花很多時間吃早餐,喝幾杯濃咖啡來合計下一步行動,還讀報紙,看有沒有老朋友被捕的消息。
她對著彼得微笑,露出了黃牙,眉毛挑起。「對,我往裡面爬的時候,就看到你躺在那兒了,我還想你什麼時候才會認出是我。」
估計「香皂」要來的前一個周末,托馬斯·福瓊和維奧拉·福瓊做了準備。托馬斯·福瓊在窗戶框上擰進了長長的螺絲釘,以此來加固窗戶。他在前後門都裝上了更牢靠的鎖,在房子側面的入口處也加了掛鎖。他想裝一個可以自助安裝的防盜報警器,可是在把一根電線釘到牆上時,鎚子砸了大拇指,這讓他心情很糟糕。更糟糕的是,警報器還不管用,沒時間再安裝一個管用的了,再說,它也攔不住「香皂山姆」。
可是等媽媽走後,彼得激動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香皂山姆」來了!彼得並沒有理由認為自己的家——三十八號——會是下一家。他在心裏這樣想好了,因為他想讓它發生,好像不管怎麼樣就夠了。他也不可能知道下次盜竊會在什麼時候,可是他已經推測了一下,認定「香皂山姆」會在四五天之內上門。
「要是能讓這座房子顯得裏面有人,那倒不是壞事。」他爸爸進來告別時這樣說,「把電視聲音開得大大的,至少你能把賊嚇跑。」
他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還專門帶上了他的防盜工具。探出窗戶,左右兩邊的街景都盡收眼底。一個人也沒有,什麼也沒有,甚至沒有一輛小汽車經過。他在床上躺下,嘴裏哼哼著。抓賊按說是件叫人興奮的事,然而這是他所過的最無聊、最空虛的一天。裝病,一個上午什麼都不做,讓他感覺疲憊不堪。
「你在這兒睡著了,」他爸爸說,「這樣也挺好,你什麼也沒聽見。他偷了電視、毛毯和浴室里所有的香皂。在房側一扇窗戶的玻璃上割了個洞,擰掉了螺絲釘……」
幾個月過去,又有幾家失盜。十五號,十九號,二十二號,二十七號。一點都不用懷疑,「香皂山姆」正在向著彼得家——三十八號——偷來。
他還以那個姿勢坐在那裡時,聽到樓梯上響起雷鳴般的腳步聲。門嘩啦一下打開了,他的爸爸衝進來,蹲在彼得身邊,攥住他的手。
「是你編的,這樣就沒人懷疑是你……」
星期六上午,他躺在床上考慮,不知不覺盯著他床邊壁腳板處的一箇舊老鼠洞看。現在沒有老鼠了,而那個洞似乎在牆下面和下面的地板里無窮延伸。然後他目光往上,盯著那個書架看,那是他存放自己最珍貴財產的地方,突然他看到了解決辦法。不管做什麼,都必須簡單。那兒是老鼠洞,上面那兒是去年的生日禮物,好像在看著他說:「用我!用我!」
古德紀姆太太眯起眼睛,在考慮。「嗯。不容易把東西全還回去,你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