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os伯爵垂下長長的睫毛，幽幽地說：「我還未找到她。她已離開了我半年。」

死神說：「你應當為她高興。」

忍不住，死神這麼說：「Lady Helen是名非常有智慧的女人。」

Eros伯爵皺眉。「多殘忍！」

死神說：「我會留意我的名單中有否她的出現。」

Eros伯爵漲紅了臉，然後傻笑。「也是的，離開我當然就是充滿智慧的做法。」

Eros伯爵望了望他，但笑不語。

Eros伯爵說：「倘若有天你在片場上碰上Helen，請告訴我，我希望與她演上這場重要的戲。」

Eros伯爵與他碰杯。「你看你，功德無量！」

Eros伯爵皺眉。「也有十二三年吧！」

Eros伯爵以舌尖舔走牙齒上的血漬，笑起來。「所以我從來沒出現在你們的名單之上。」

死神不言語，讓Eros伯爵說下去：「在臨走的一天，她對我說，她不再想浪費時間，她已沉睡了太久，生命有限，她要活得似個活人，著我不必牽挂她，會如一般女子那樣老去病歿，而她會珍愛與生命擁抱的每一天。」

他在後園等待死神的光臨。死神上一回來臨的時候，院中的木棚上掛滿一串串的葡萄。

死神抓了抓頭。「我做過很多部門……我做過神祗的檔案管理，也參与過奧林匹克山的重建……對上一份是神祗的機能更新工作，我一做便二百年……」

死神任務已完，他轉身離去。在陀表的一分鐘之內，他經歷了兩次了不起。

Eros伯爵好言相向：「我們不必愛上自https://read.99csw.com己的工作。」

相比之下，死神比Eros伯爵顯得瀟洒有勁，當他坐到Eros伯爵面前之時，剛強與陰柔立刻就成了對比。

一卷黑雲走進月亮的光芒中，死神隱約聽見烏鴉在叫。而那個不死不滅的女人的身影，如陰霾降落他心頭。

死神留意到Eros伯爵那兩隻吸血殭屍尖齒，繼而他就打趣說：「老兄，你其實是只怪物。」

死神乾笑兩聲，這樣告訴他：「我就是要她沒法繼續長生不老。」

死神笑著說：「學我吧！做萬人迷，威迫利誘其他人愛上我，享受那種要風得風的感覺！」

Eros伯爵說：「我與她閑聊了片刻，她告訴我她在戀愛中。那多好。」

他的表情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Eros伯爵問：「你見過她沒有？」

死神安慰他。「你們曾經那樣相愛，終歸一天她也會回來你身邊。」

死神看見Eros伯爵的表情，他亦沒言語。

Eros伯爵笑得很無奈。「就是嘛！全世界都戀愛了，唯獨我一個在失戀。」

世上最溫柔的男性Eros伯爵正優雅地坐于院子內，他跟前的小圓桌上放有一枝紅酒，用來款待死神。而他自己則手握一杯濃濃的紅色飲料，那是牲口的血。Eros伯爵算是吸血殭屍界別中的茹素者。

死神不得不承認。「其實我也不是太了解人類體系的整個構造與運作，我有極多的疑問……就連死亡，我也仍在摸索的階段。」死神呷了口酒，說出心底話。「說真的，我不喜歡死亡這個i九_九_藏_書dea，我並不想當死神。」

Eros伯爵的兩個女人都脫俗，沒有尋常女子的心愿。

Eros伯爵托著頭苦笑。「自己與自己二合為一……自己與自己談戀愛……要是我可以這樣，大概就永遠不會失戀。你知道那失戀的感受嗎？當我一開始失戀，我所飼養的蝴蝶就忽然不再美了，它們失色、折翼、孵化不出來。我的哀愁如病菌，讓愛著我的與我一併受苦。」

Eros伯爵想了想。「但你之前的工作經驗都只對神不對人，現在你當死神，才與人類有深一層的接觸。」

「你教我想起那名前任死神，他為著愛情致令另一半瓦解，又因此失掉了工作……」死神的神色帶著鄙夷。「你別說，我認為他滿無聊的，太不長進。」

死神交叉雙手，擠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我也有煩惱的呀！你知道，我一直想轉工，由第一天當上死神之時，我已遞表申請轉工，但等了十年，他們才批准我參加第一回合的轉工考試。」

這夜，月亮皎潔如銀盤，大宅前的老樹看來有點蕭殺，晚風透著陰涼，死神也不禁拉了拉衣領。大宅看來有種陰深的美，蔓藤植物由泥土纏到三樓的露台上。這是吸血殭屍Eros伯爵的其中一所住宅，但這裏沒有蝙蝠也沒有墳墓，溫柔秀美的吸血殭屍喜歡睡在闊大的黑色大床上，他聽爵士音樂也聽搖滾，並且鍾愛蝴蝶。

Eros伯爵好奇地望著死神。「你見過你的另一半沒有？」

「對，」死神故意擠弄出額上皺紋。「我是占士甸。」

死神拍了拍他的肩膊。「你https://read.99csw.com節哀順變。」

死神有死神的秘密，而這秘密賦予他偉大的特質。

死神瀟洒地以指頭掃著下巴，這樣說：「談什麼戀愛？我就沒這種煩惱。」

死神聳聳肩。「沒辦法。有時候，我希望百分百盡忠職守。」

Eros伯爵的表情茫然。「我才不要當神祗，會為戀愛動心的生命體才算高層次。」

Eros伯爵再問：「那麼你最希望在什麼部門工作？」

死神揚了揚眉。「她的名字偶然會在名單上出現，然後又忽然消失。」

Eros伯爵問：「你是說那個能逃避死亡的女人？」

Eros伯爵笑起來。「你可能是宇宙間最反叛的神祗。」

Eros伯爵掀起蒼白而美麗的笑容，說：「你還在干你的秘密電影事業？」

Eros伯爵說：「我猜她是美女。」

Eros伯爵瞄了死神一眼，然後索性伏到桌上盡情嘆息。

死神微笑。「是的。」

死神說：「我見過她的背影一次。」

死神聳聳肩。「也有神祗談戀愛，但始終是少數。神祗的精神層面蘊含狂喜的特質，就算我們獨身一萬年，也可以每天活于戀愛的狀態中。」死神笑起來。「神祗都是自戀的。」

死神用手抓了抓臉龐，說：「你是我認識的第一隻怪物。而第二隻怪物，則在這數年間久不久出現。」

死神想了想：「此姝是人間絕色，女主角的絕佳人選。我可以讓她演一出荷里活五十年代的電影。」

死神脫下黑色西裝外套，用手掠了掠頭髮，接著，他會與朋友會面。

Eros伯爵嘆了口氣。「世事就是這樣奇妙，ｒｅaｄ.９９csｗ•cｏｍ甘心為我變為吸血殭屍的，我又沒法深愛……」他頓了頓，續說：「我碰上過Amulet，在倫敦的拍賣會中。她成熟了，也更美。」

忽然，Eros伯爵這樣說：「究竟宇宙間有沒有毫無煩惱的生命體？」

死神揚了揚眉，說：「Lady Helen未必對我的片場有興趣。她根本無視生死。」

死神說：「當死神有什麼好？來來去去都是同一些步驟。雖然我不得不稱讚自己，我實在是個稱職的死神，我讓他們以一個了不起的心情上路。」

死神自豪地說：「縱然我沒愛上我的工作，但我是一名高分數的死神……沒辦法，我才華洋溢！」

死神喝了口酒，然後便笑著說：「有一回我要求我的演員模仿吸血殭屍的神態，於是他就張開十隻指頭並且張大口。也幾乎，每一個演員也是如此演繹吸血殭屍。」

憐憫飄蕩回她所屬的空間，紅粉緋緋春心蕩漾，她也很高興。

死神有他的理想。當達成不到，便難免心有不甘。

死神的眼睛亮起來。「當然是改革人類那一team啦！精英才能加入。」

這回是Eros伯爵伸出手來拍向死神的膊頭。

死神的表情誇張起來。「那是我的生命抱負！」

死神未能全然領略吸血殭屍的苦，他只在定定地瞪著這個失戀的男人。

死神伸出雙手，在月光下翻了翻。「神祗的二合一構造就是如此完美，我們永遠不需要尋找另一半。」

Eros伯爵抬起眼來看他。「我羡慕你可以毫無煩惱，在永恆中你每一天也活得精神抖擻。」

死神同意。「對，才不稀罕一個sec九九藏書ond chance。」

接著，兩個男人把杯中物一飲而盡。

那感受，說不出的怪異。

Eros伯爵問：「你從前當什麼職位？」

死神回答：「有，那些留在我創製的空間中的亡靈。」

Eros伯爵微笑。「但我猜，以Amulet的個性，她是不會當上你執導的片子的主角。」

死神搖頭。

Eros伯爵忽然說：「不如我要了她，橫豎世界上沒有太多的女人可以陪伴我一起長生不老。」

在這個空間走不到一會兒，死神便走到捷克的布拉格，他走過橋旁的街燈，再走了半段石路之後，就在一座豪華大宅跟前停步。他伸出極美的右手，大宅的雕花金色鐵閘就隨著死神手中的藍光為他開啟。

Eros伯爵苦笑。「數百年前她只愛我。但自從她真正醒來之後，她發現她愛這個世界比愛我更多。你不知道，她是以一種戀愛的眼神盯著電視畫面，無論當中播放著些什麼，她都顯得興緻勃勃。我讓她在這個世代中蘇醒過來，她從此就愛上這個世界，放棄了我。」Eros伯爵托著苦惱的前額。「這個世界繽紛，而我苦悶。」

Eros伯爵為好朋友倒酒，他的姿態緩慢而優雅。

Eros伯爵問：「數千年來她一直活於你的身體內？」

他在一個空白一片的空間內走動，而腦袋，也同樣空白一片。餘下來的，是他的空余時間。

死神自斟自飲。「始終發揮性不大。」

死神問：「你與她分開了多久？」

Eros伯爵苦不堪言。「我需要的是戀愛，而不是全世界的仰慕……而我的心從來只繫於Helen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