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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人沒答話。事實上,他亦沒需要和應她。
陶瓷便不作聲。她是神祇,雖然依附死神而生,但她也比人類超然。
陶瓷嘆了一口氣。相較之下,她就老練得多。
陶瓷直接地問:「我想知道置死死神的真正方法。」
立刻,陶瓷面色一沉。她與她的母親,是否每一生也註定坎坷苦命?
忽爾,陶瓷感到勝券在握。
死神的另一半說:「我與死神二合為一數千年,倘若沒遇上你,或許我和他都過得到這一關。」
陶瓷心中罕納。未幾,斗篷人索性淡退隱沒,離開了她。
死神的另一半垂下眼來,若有所思。
斗篷人這麼一句,已令她飽受打擊。先前說及死神另一半的躊躇滿志,不知不覺就瓦解了。究竟,過錯有多深,才會生生世世悲苦至此。
既然已有頭緒了,她就向斗篷人探索別的問題。陶瓷望向斗篷內那雙發出綠光的眼睛,問道:「請問,母親的魂魄可好?」
「你有沒有想過?每逢死神愛上一個女人,你就是她們的頭號情敵。」
實在有太多太多疑問。陶瓷的眼睛晶亮如在學的小女生。她說:「我最不明白的是,為何我的下一生也是註定的悲慘。那時候,若然我在病疫中死去,既不是自殺,又不是惡靈,因何,我仍只能走向一條悲慘的賤命投生?」
她思索不出置死死神的真正方向,走了太多冤枉路,她但求事情可以直截了當地解決。
死神的另一半說:「我告訴過他我的顧慮,但他一意孤行。愛上你,真是一件蒙蔽心智的事。」
死神的另一半點下頭。「對呢,你這樣做會禍及我。」
死神的另一半那雙黑眼珠靈光閃耀,她靜靜地看著跟前人,沒答話。
說得出做得到的,從來都是女人。
斗篷人沒有明確表示。陶瓷說:「死神面對另一半用的是鏡子……」
斗篷人說:「皆因你太想遇上我。」
「別說是你,我自己都揪心。愛情,如鬼迷九_九_藏_書心竅。」
死神的另一半微微傾側了頭,帶著可愛的神色發問:「你準備嚴峻地陷害死神吧!」
做人要負責任對不對?最緊要對自己負責任。
接著,她想起了背叛、出賣、心傷、悲痛……這些不幸的字眼。想著想著她就把握十足。
陶瓷以讚歎的口吻對她說:「只有驚艷一詞才足以形容你。你的美麗叫觀看者震驚。」
而除了斗篷人之外,誰又能道出答案?
死神的另一半抬起眼來,說:「請不用說服我,我有我的考慮。」
她就想起死神。她想要的答案,死神亦同樣不知曉。
沒什麼的。對於這件事,她依然滿懷良好的預感。
陶瓷擠出了苦笑,說:「抱歉。」
亦在同一時候,陶瓷每分每秒也默念出這個心愿:「死神的另一半,請現身與我相見。」
陶瓷是這樣說:「我想知道置死死神的方法。」
為什麼,像我這樣的人,只能每一生也是苦。

母親的靈魂因自殺這行徑而遭逢大量耗損,因而沒法投生往一戶好人家,聽來雖然無奈,但也合理。然而,自己的那條命呢?因何就算自然而歿,為何仍沒法子投胎到美滿的下一生?
斗篷人傳送給她答案:「一個人的秘密,要其另一半才知曉。」
是在這句話之後,陶瓷于鏡中的映像逐漸模糊,她看見自己的輪廓淡退浮動,在短暫的不穩定過後,她就再看不見自己的臉,周遭的每一塊鏡之內,都反映出另一副臉孔。
死神的另一半,沒有答應陶瓷,她望了陶瓷一眼便在鏡子中轉身,黑長發晃動,她消失得充滿熱情和動感。
「有時候,我從死神的溫柔中感受到你。」
這就是死神的另一半嗎?從想象中衍生出來的,及不上真實的這張臉感覺震撼。
陶瓷垂下眼笑起來。「謝謝。」然而她問:「那你討厭我嗎?」
陶瓷輕笑:「我猜,你也大概知道我是誰。read•99csw•com
死神的另一半糾正她:「是你不愛他,但他仍然愛你。我依然感受得到。」
陶瓷養成一個頻密望鏡的習慣,她亦會向鏡子說話:「另一半你出來的話,我們可以討論同一個男人。」
斗篷人望著她,沒有傳遞她任何信息。
斗篷人以心念告訴她:「跟隨死神的方法。」聰慧的陶瓷明白了答案。「鏡子!」
斗篷人告訴她:「她早已於某個期限釋放了,現已在來生中存活。」
而有一天,陶瓷這樣說:「你倆合二為一這麼久,難道就相愛這麼久?」
再見面的那個晚上,月色典雅。陶瓷在無人的辦公大樓露台上,與她的老朋友重逢。
陶瓷說:「若是你願意告訴我,你也能幫得到你自己。」
陶瓷的心怔住,怎麼,從沒有在這方向思考過?
陶瓷假設:「其實,你是有能力離開死神的。」
陶瓷笑著說:「但我和他已不相愛了。」
死神的另一半並沒因為陶瓷的答案顯得慌亂。
陶瓷亦不勉強她。「要是你改變了主意,請隨時讓我知道。」
「哈!」陶瓷仰臉大笑。「哈!哈!對!我是壞女人,我一心加害死神。」
斗篷人沒打算隱瞞她,「如果,她是自然地死去,她便不會遇上我,亦可以有另一段來生。」
「不妥當?」陶瓷反問。
「那你願不願意協助我?。」陶瓷問。
陶瓷燃起煙,房間中四方八面的鏡子內都有她拿著煙的姿勢,當煙燒了一半,她才吸上第一口。她想著死神的優秀和他的失意。然後,在煙燒完之後,她就不再去想。
斗篷人的綠光眼睛閃出嘲笑,信息亦滿是嘲弄:「一個在死亡的路上飽受摧殘的靈魂如何能有足夠的能量走向一個良好的來生?」
死神的另一半看來不動氣,她說話的神色甚至沒帶任何悲傷,她只是把實情說出來。
神秘的人要有神秘的外形,恰巧,她希望他是這種款式。
陶瓷呼出凄冷的空read.99csw.com氣,這樣說:「極壞的魂魄會遇上你,自殺的魂魄會遇上你……而我,兩者皆不是,但也遇上你。」
陶瓷的心如明鏡清靜,照不出任何凡俗余情的紛擾。一心一意對付死神,成為了一件痛快的事。
斗篷人知道那答案,但不回答她。
鏡中美女分析得非常客觀。
陶瓷點了點頭,明了地說:「二合為一的個案,不可能每一個都成功。」
死神的另一半那頭長黑髮帶動著一股轟烈,但她的表情卻如寵物般純真。她定定地望了陶瓷一會,才拍動濃密的長睫毛,這樣說:「說真的,對於另一半愛上你這回事,我亦曾經揪心。」
有哪種方法比向更高的力量尋求指引更有效?陶瓷決定請示Lucifier,他就是她的明燈。
陶瓷倚在露台上皺眉,她知道,那答案一定是一個極重要的關鍵,重要得,斗篷人沒打算向她透露半分。
陶瓷愕然地望著死神的另一半,剎那間她不知道應該安慰這個女人,還是在這個題目中發掘下去。
陶瓷再問:「她活得可好?」
依然是一身斗篷裝扮,比人類高出約一英尺,發光的眼睛在斗篷的深處閃耀,並以垂顧的角度面向她。
為什麼?她知道了又如何啊!因何不肯告訴她?
她會捨得去傷害死神。但同時,她不會否定他的好。
怎麼可能?二合為一數千年,死神也未看過另一半的臉。
死神的另一半坦言:「我認為,死神並沒有保護我。萬一,你成功陷害他,我便會有危險。他愛上你,是一件魯莽的事,是神祇的大忌。」
而她有預感,死神的另一半會出現。這是一個差不多能握在手裡的預感,陶瓷認為,死神不會是一個有運氣的男人,他該是那種女人會爭相出賣的可憐蟲。
繼而,她眼珠一溜,問上非常實際的問題:「我怎樣才能接觸到死神的另一半?」
陶瓷仰臉注視他,他似乎不打算給她答案。
她望著決定九_九_藏_書要謀害死神的女人,說:「你把我叫喚出來,是希望尋求我的協助。」
陶瓷試探地問:「那你……妒忌嗎?」
死神的另一半說:「我當然不喜歡你。但我要怪責的,是我的另一半。」
總有些男人特別好、特別痴情,但也特別無運氣。
為什麼?原因說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她背叛得他太輕易。
死神的另一半有著孩子般的神韻,她善良而好奇地看著陶瓷,一頭黑長發如火焰舞動。她以心念說話:「是你一直在叫喚我。」
陶瓷好奇:「死神知道你的不滿嗎?」
究竟,誰能回答這一條問題?
她像孩子那樣笑,仰視著這個她生命中的關鍵人物說:「我現在全心全意要把死神殺死。」
死神的另一半回答她:「你是那個我的另一半愛上的女人,而你負了他。」
就算表達方式再甜美嬌柔,那言語的內容都明確表明了不滿。
陶瓷不否認,並且說:「以後,我會害得他很慘很慘。」
死神的另一半說:「你希望我怎樣做?」
死神的另一半回答:「我是可以那樣做,但那會是最後的對策。」
陶瓷收斂起笑容,這樣說:「你擔心自己的安危?」
陶瓷念念有詞:「死神和他的另一半……」
陶瓷同意。「是的,我選擇了這樣做。我明白,你沒有威迫我。我可以選擇變老、死去,繼而再投胎;但最終,我還是選擇繼續領受你給我的禮物。」
為何,人生,會如此凄苦。
她抬起哀愁的眼睛,問:「如果,當初母親不選擇自殺,由得肉身自然死去,她的來生待遇會否不一樣?」
驚艷就是這樣子,先要驚一驚,繼而才知道美。
「對。」死神的另一半說:「我考慮過獨立。」
得到啟示之後,陶瓷就在住宅、辦公大樓、座駕等各處裝嵌上鏡子。她要她所走的每一步,也被鏡子所包圍。
能幹的女人都公私分明,而且客觀。
死神的另一半嘗試解釋:「不妥當,因為你是壞人。https://read•99csw•com
然後,死神的另一半對陶瓷說出極之不可思議的話:「死神從來沒有看見過我的樣子,他一直只在鏡中看到他自己。」
陶瓷忽然有感,斗篷人之所以是斗篷人,純粹衍生自她內心的心理投射。
一別,就百年。他給了她無止盡的壽命,亦從來不打擾干預她。對於這一點,她是由衷的感激。
陶瓷在月色之下難過又困惑。任她再聰明,仍然一點也不明白,實在參透不到。
那張誕生在鏡中的臉,讓陶瓷看得雙目閃爍,驚訝到不得了。
陶瓷笑:「果然,死神的聰明因子都只歸於你。」陶瓷這樣說:「我知道你並不滿意他,我猜,你有離心。」
最後,死神的另一半對陶瓷說:「恕我暫時未能答覆你,此事事關重大。」
難道,凄苦是一種必要?
每一張鏡子內都溢滿了拉丁美女的熱情韻味,性感得無以復之。
不公平,亦完全摸不著頭腦。
斗篷人傳遞給她信息:「這是你的選擇。」
「另一半……死神的另一半……」忍不住,就從嘴角滲出竊笑。
死神的另一半溜動了眼珠,想了想之後回答她:「不是這一種感覺……而是……覺得他愛上你很不妥當。」
是這一句,讓陶瓷聽出了端倪。鏡中那個美得目眩的美女,關心的是她自己。
小巧而完美的臉胚,蜜糖色的肌膚,濃密潤澤黑色長曲發;眉毛濃濃的,眼睛圓大孩子氣,黑漆漆的睫毛如扇;鼻子小巧嬌俏,嘴唇豐厚又柔軟;脖子修長,肩膊橫而薄。
斗篷人依舊垂頭佇立在她跟前。
陶瓷深深地望著他的綠光眼睛,沒法否認。她亦從沒後悔遇上過他。
陶瓷抱歉地說:「我傷透了死神的心。我倒希望,我的做法沒影響到你。」
鏡子內重新照出陶瓷的臉,這張臉既不失望亦不困惑,反而,仍然是滿有把握。實在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事情定必會朝她所想的方向進發。
像長輩與小孩互相對峙,大家僵住了,而小孩又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