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IN LOVE WITH SELF
被喚作寶貝的女人忽然全身熱暖，那暖流滲進每個毛孔中，肌膚上億億萬個小毛孔同一時候齊聲嘆氣。「唉——」一下子，整個人都酥軟。軟在他的懷內。
終於，過了兩星期，護照與其他證件都弄妥。「是阿堅表弟的，放心用，沒犯過事。」
Self抱得她很緊，默默無言。
Self再說：「那麼，我比你更有吸引力。」
我們現在不好嗎？我們一早已經在一起了。
再陌生的人，能給予家的感覺，便不能叫人放手。
Wise表情懊惱，「我怎知道？」
Jasper恍然大悟，他從不明白這些事。
Ｗise問：「重逢？我們見過面嗎？別認親認戚！」
她嗅著他下巴鬚根的味道，再無所求。真的，要Self名成利就來做什麼？金錢、她已有，名，她不需要。她這想要他的愛情。
「什麼？」他問。
「啊——」她在心中低叫。
這真是一個奇幻的時空，我一直以為時日未到。
「走走走！」Wise毫不客氣。
說罷，煙花上前去蹺著天使的手臂，以示安慰。
直至一晚Self失眠了，Wise才停止在戀人耳畔開演唱會的習慣。
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從心中嘆出一口氣。
Wise驚奇起來，「你比我浪漫得多！」
煙花告訴她：「你趕了人家走嘛。」
天使說下去：「沒愛情，就沒有花衣裳。」
不一定要全身色彩繽紛，只要腰帶有點紅，手腕上的彩繩可以花斑斑，變足願。
「但我現在想學。」 Wise告訴她。
然後他發現，天使不吃不喝，光坐在他跟前；繼而，在雜技晚會的途中，天使便睡著了。
煙花忽然明白了，張開了口，又迅速用手掩上。「你……你的另一半！」
「那麼，你就留著好了。」
Wise聽得入神了。
原來，自己是活的。
「原來，走路的時候，是這樣的。」
煙花於心不忍，「別這樣吧！Wise這個人出名絕情，她對你其實已不錯了，起碼，她肯讓你坐在她的古董家什上。有些人，Wise要他們坐紅A膠凳呢！」
Self就說：「我覺得十分!好吃！比其他食物更美味。」
她抬起眼睛，眼角凝著淚。
天使垂眼一望，「啊——」
之後的數天，天使沒再出現，而每當煙花一提起天使以及靈魂的另一半，Wise就立刻轉話題。她其實不是完全沒興趣，但她就是這種固執的人，亦討厭被說服。不可能因為天使的幾番話，她就答應這回事，林智是很強的嘛，強得不受任何事情誘惑，太輕易被動搖，太快信服了別人，是件無顏面的事。
Wise想了想，依然這樣說：「那麼，我是我自己的絕配，也沒有什麼不妥當嘛！」
「我是Jasper。」 Jasper自我介紹，繼而伸出手來。
Self摟住她：「我們到沙灘上做|愛……」
Wise說：「你拿主意吧。」
而要發生的，在某一晚，終於發生。
天使說：「我相信可行的，只要我與你的靈魂商量好，他願意的話便成。」
Wise聽到了，但她仍然堅持愛斯基摩人的服飾。不為什麼，只為更難得。
Wise就不作聲了，絕配，聽上去那麼至高無上。
男人微笑。
天使卻說：「但我見你落淚，你是寂寞的……」
Self打量了她五秒，然後說：「你這種神情，我惟有在你經期之前便計劃離開。」
她望著他，慢慢地，慢慢地……動容。
天使聳聳肩。「這些都是專欄作家教的。」他續說：「愛情，是要激發的。」
兩片唇合在一起，壓力令天使恢復了意識。曾經，她也被吻過，也被愛過，但如今……是那樣不相同。
他美麗得不可言語，是的，因為他由她而來。
最後煙花挑選了一家據說為美人而設的溫泉旅館。人住后才發現，這是一家整容醫院的附屬旅館，每天有許多纏著繃帶的病人在旅館出出入入。
Jasper也頗自豪：「我已變成全職的行善人。」
天使目睹紅色由她身上一點一滴淡褪，一臉捨不得，她抓住裙子，咬著牙皺著眉，表情凄楚。
她已與他站得很近，當中，只隔著一塊玻璃。
天使看到Jasper惘然的神情，便告訴他 ：「原來，花衣裳也不是最重要，你的性命我更關心。」
忽然，她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天使說：「我只是偶然與你重逢。」
Wise看罷，笑了數聲，然後隨手把信拋進垃圾箱。她說：「他究竟明不明白？人蠢無葯醫！」
天使說：「Wise去了希臘。」
天使站起來，而Wise前後左右檢查這張沙發，喃喃自語：「幸好，這一張沒褪色。」
這一回，要靠Jasper了。她決定給他機會。
每一套馴鹿Parka都由人縫製。Wise檢視款式，決定訂製兩件，一件長一件短，深棕色，不需要愛斯基摩人喜愛的珠子、海狗牙配飾，只需要簡單的設計，她知道，Self會穿得好看。
Jasper從睡夢中乍醒，看見了天使，十分驚喜。「你怎麼來了？」
誰？在叫喚誰？
該有點事情要發生，就是不許多會是什麼。
她輕撫他的臉，問他：「但是，你是誰？」
她帶他到她喜歡的餐廳吃東西，她猜想所有她喜歡的食物，他也一定愛吃，於是，她就為他要了。而當他品嘗著人間美食時，又對Wise面前的食物顯得興緻勃勃，於是Wise讓他嘗一點。
請你不要這樣說，我並不殘忍。
Self租了一輛小綿羊，日夜與Wise四處遊玩，穿過大街小巷，經過一間又一間教堂、市集、酒吧、沙灘、餐廳，Wise穿著比堅尼泳衣和沙龍長裙，抱著Self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迎著風和速度，長裙在飄，俊男、美女、美|腿、泳衣、夏日的陽光海灘，組成了幸福、熱情的畫面。
天使說下去：「你讓我明白，世上有比花衣裳更值得我去哭泣的事。」
Self問：「你猜我真正想拍的東西是什麼？」
他想要活生生的另外一個人。
眼淚由手心滲出來，滑過下巴，流到衣襟上。
Ｗise收起了笑容，不滿意了，「要說佛偈的話你不用了。說什麼在我心裏？要我自己與自己戀愛嗎？」
討好該可以吧，買衫、贊她漂亮、歌頌她的尊貴……也可以給她買房子陪她周遊列國……
「天使。」 Jasper 點點頭：「與你很相襯。」
煙花見形勢如此，就扶起天使，然後朝門口走去。她邊走邊對天使說：「你可以看得出阿堅何時會娶我嗎？我們會有多少兒女？」
天使說：「但我的衣裳少了色彩！」
Wise教他認路，告訴他這個社會的運作，帶他在她喜歡的街道上行走，又給他一些金錢。然後，她故意自行返回古董集市店，讓他自由發展。
「我也不知道。」Wise說。
Wise微笑，細看他在熟睡中跳動的眼睛。
Self細心想了一會，說：「他是為著剛才的約會而迷惘，他愛上了那個女孩子但又不自知。」
她望著他，他的眼睛內有他的含意。
煙花說：「原來Wise這陣子沒有守護天使在身旁。」
天使感動了。
Self告訴她：「自由。」
本地醫院不會接受他沒有目的地把腎捐出來，他惟有私下想本法聯絡外地的私家醫院，以低價把自己的腎賣出去。
天使便告訴他：「我的D&G恤衫昨天是金色的！今日穿的Dior釘珠恤，也色彩繽紛了半天！」
Wise反問：「難道我不是我的靈魂嗎？我告訴你，現在我的感覺就是抗拒！」
然後，他問：「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天使老實說：「天使長不知道的。」
Self拿起唱片付錢，Wise跟隨著他，跑了兩步，趕緊牽著他的手。
他想要一個獨立的思緒。
Wise的毛衣打得不成功，始終是沒有天分。時為五月中，夏季已來臨，但Self仍然穿著厚毛衣。Wise開始擔心，那麼冬天怎麼辦？看來冬天來臨之時，她要為他準備最能禦寒的衣物。
Jasper也就嘆了口氣。也總算沒白費一場。
「來令他的女人更愛他。」Self說。
Wise說：「畫一套小孩子穿的。」
她點點頭：「都是你做的好事，寵壞了我的胃。」
他的手放在她的脖子旁，指頭像沾上了魔術，每一分毫的遊動，都是震撼，由脖子遊走到下顎，繼而是鎖骨，魔術在那小小的凹陷中散開來，打動了她全身的血脈。剎那間，她軟弱無力，在最酥軟的溫柔中瓦解。
然後，她發現了一件事，「真奇怪，Wise，你的另一半在五月天穿羽絨！」
然後，天使摔開Jasper的手，她要找回自己的雙手來掩著臉。因為，臉上的肌肉正在抖震。
說罷，就哽咽了。
煙花依然抱歉，「對不起啊，要你放假來這種地方。」
Wise不相信。「哪有這麼嚴重呢！」
她沒說話，微微一笑，躲入他的懷中。是的，她知道，她喜歡這種親密的感應。
慢著，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啊。
Jasper立刻泄氣。
他撫摸她的頭髮，愛憐地凝視她。
Jasper說：「但剛才那些雜技人在五十尺高空如鳥兒飛動啊！」事實上，他認為十分精彩。
天使告訴她：「天使長。」
「事實上，我從來不在天堂，我在人間。」天使說。
Wise告訴他：「王菲的《夜會》。」然後又繼續唱： 「啊，懷念都太奢侈，只好羡慕誰，年少無知……」
煙花笑了出聲，「天使放有薪假期？」
Wise想了想：「那麼…… 」
男人帶著慵懶甜蜜的神色，「早。」
煙花說：「還以為你是Wise的守護天使。」
「那麼，趁警察未飛來之時，我先鑽進你的子宮中。」Self把手按到Wise的肚皮上。
Jasper暗暗嘆了口氣，問她：「花衣裳真是對你那麼重要？」
忽然，有太多話想說，有太多心意要他知道。
是的，我懷緬我們所擁有過的。
「哈哈哈哈哈！」Wise仰臉大笑，樂不可支。她用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說：「我已經可以肯定，你是個百分百大男人。」
聽說，不問回報的愛情，才最偉大。為了天使，他願意這麼偉大。
哭得左搖右擺，在深夜靜寂的街角，哭得似失散了親人的小孩。迷了路，茫茫然，儘是清涼？
Jasper看到天使著急的表情，他知道她是認真的。而他明白，為了愛情，他只得一個方向。
記起了一點什麼，那是一個夢，夢中有西方穿古裝的男人女人。然而，只就記得這麼多。
Ｗise不相信，「胡說！我聽都沒聽過！」
她說：「這是維多利亞早期的胡桃木長沙發，這是法國大師Tilliard的貴妃椅，那件是中世紀義大利的Marriage Chest，那邊的象牙飾櫃是一六四二年德國的製品。」
因為，她已經作了決定。
天使沒防備，她把他迎進，然後擺擺手：「坐吧！」
那一天，Wise又獨自往電影院看電影，她看的是章子怡主演，張藝謀導演的《我的父親母親》。
我愛你，愛你，愛你。
天使續說：「但我會把你拆開。」
Jasper懷疑她根本沒把他的說話放入心，於是，他繼續說下去，「我是那種為了愛情而犧牲自己的人，當我愛上一個人，她就會是我的一切！」
然後，他們便在島上尋找安居之所，城內白屋群一叢叢，當中相隔的街道猶如小巷般狹窄，襯上騎著小綿羊的外國人，顯得甚有情調。最後，他們選了一幢可以煮食的房子，屋前望到大海，屋后則是環山而建的小白屋。
愛情，令人入迷了。
天使的表情既失望又可憐，像頭寵物般望著主人，目光帶著懇求。
Self這樣說：「既然是另一半，就永不分離。」
天使笑起來，Jasper看著，身心都隨即軟化。他緩緩地走過，看著天使的臉，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Jasper跟在天使身後，為她挽紙袋手抽，他當苦力當得喜滋滋的，在汗水之間感受幸福。
是有這種人，以為心中有愛就天下無敵，完全不理會有沒有人肯接受。
另外一幅街頭景像是這樣的：碼頭旁的天際正值黃昏，有一層橙色，又有一層紫色，碼頭上有人在等船，有人垂釣，一隻海鷗正展翅飛過。
天使笑，然後說：「煙花是美人兒，而且……」
天使告訴她：「今日，他在你心裏。」
我但願一切都好。
煙花想了想，「去日本也不錯，日元價低，是shopping好時機。」
天使走前，伸手觸碰煙花身上的衣服，驚嘆起來：「質料也不七成似。」
她搖了搖裙子，凝望當中的花俏，她發現，她已不那樣迷戀色彩了。世間上，有更重要的事情。
天使的笑容依舊，聲音輕柔愉悅。「是的，我不是告訴了你，我來是為了給你一名絕配嗎？」
天使告訴她：「你讓我在你身邊感受一段愛情，在我明白七情六慾之後，我穿上的衣裳就不會再褪色。」
Jasper高興：「多謝你提醒我，你是個好女孩。」
Ｗise一怔，繼而大笑：「哈哈哈哈哈！」她笑彎了腰： 「三百年前……」
煙花與Wise泡在浴池中，附近的女人看上去都是來做手術的人。
「上身？」 Wise更懊惱。
喃喃自語：「真是第一次……」
天使望著Jasper，他有那視死如歸，光榮神聖的表情。
煙花說：「尤幸今季的白衣裳好漂亮呀！Costume National有一套白色tube top配長褲，又帥又性感！」
天使說：「那麼，我秘密地守護你們。」Wise搖頭，「不用了，我寧願你上來我家看屋。今次，我與Self都不知會逗留多久。」
這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Wise望著畫面，繼而溫柔地用心去感應。
Wise聳聳肩，「我弱了一半。」然後，朝Self而笑，就在四目交投之間，電力接通，一對戀人，受制於那磁力，忍不住當眾接吻。
當天使再把臉轉過來看他時，她便看見男人有一雙如夢似幻的眼睛。
「試過不想要可不可以退貨？」Wise在深思熟慮。
Jasper看著她，這簡直就是一個謎。
天使說：「怎麼不坐近一點？」她拍了拍坐著的維多利亞沙發。
她說：「除了古董家什，我不喜歡其他家什。」
「這件Max Mara的絲質雪紡裙子是不是很像公主服？看！Karl Lagerfeld的碎花裙就有種西部牛女的鄉村味。我告訴你，沒女人可以抗拒這款豪邁的比堅尼……」
一晚，兩人在家看電視，Self看到介紹希臘小島的節目，便問：「這是什麼地方？很遠嗎？」
Jasper說：「從此，我會日行一善。」
恩愛的情侶，都是這樣色迷迷。
Wise擺擺手，說：「情緒是要發泄的嘛！哭哭算是什麼？」
「咯咯咯。」他敲著門，朝Wise望去。
Jasper一聽，就心寒了，他怕她不要他的愛情。
然後，她放下她的通心粉，趨前去，輕輕埋到他的懷內。 她把她的臉貼著他的胸懷，聽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起伏有致。這個男人，是一個真實的人。
她很高興：「真的嗎？」
坐言起行，她們就在周末去了度假。
「那你出來吧。」
Jasper說：「該可以。」
「你的另一半一直都寂寞，他想與你一起。」
他不明白，為什麼反應會如此強烈。
這是一個新人。
天使說：「我見你常常一個人落淚。」
她怔住，他又九_九_藏_書說中了。
Wise問：「是不是更好？」
Wise想了想，仍然猶疑，「聽上去那麼不可行。」她望向天使：「你擅長做這種靈魂手術嗎？」
剎那間，時光彷彿倒退了，Jasper但覺回到中學時，小女朋友要與他分手，說的也是同樣的一句。
她拉扯他的手臂：「不準啊！」
當Self的發梢輕掃到Wise的鼻尖時，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從前的戀愛無一快樂，對像不對，環境不對，愛情自然更不對。
天使說：「這個當然了……只是，就看你想不想在今世感受有另一半的滋味……」
「也一樣。」 Jasper向她保證。
是的，她不知道，只覺，有點事情她會做，有點事情她極樂意去做。但那是什麼，統統是個謎。
Jasper回過神來，望向他的天使。
Wise與煙花齊聲叫出來：「什麼！」
煙花也贊成，「也好，停下來一陣子，以後再衝刺。」
那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迷迷茫茫的，雖然看不清，但似乎，四周包圍著七種顏色。
終於，Self按捺不了：「你不如找煙花去唱。」
Jasper懇求她：「寶貝，不要放棄我。」
良久良久。
毫不掩飾地，她說：「我挂念你。」
不能自持，眼淚又流了出來。
天使微笑，溫柔地望進她的眼睛內：「那是一七零零年，十八世紀。」
「林小姐！」叫喚她的是古董店中的同事。「你昨天沒回公司，今天又不見你上班，於是我放工后就來看你。」
天使說：「因為我與你有連繫。」繼而說：「我也知道你想要。」
他忙著實行這個計劃，是故其他善舉就少做了。天使能穿著花衣裳的時間並不穩定，有時候三小時，有時候四小時。她不滿意，一看到衣裳褪變成白色，就變成情緒化。
天使並不知道答案，她聳聳肩。
她走進睡房窗前的小型沙發上，望著高高色天，說了一句：「你怎麼給我送來一個大衛科波菲爾？」
Jasper睜大眼，故作幽默：「那麼，你會說很流利的法語啊！」
Wise吃著烤釀竹筍，應了一聲。
Wise皺眉，實時反駁她：「我哪有表現過我需要你？每次碰上你，我也以為自己撞邪！上上下下都只得白色…… 還有，無緣無故有音樂響起！」
她才不承認自己寂寞。
Wise驚訝，「果然……是天使。」
Wise說：「我在極樂中看見了我與他的某一生。」
「咯咯。」
母親由衷欣賞，「好棒啊！拍得很好！」
當天使來臨之時，是電影主題曲先來。是《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的主題音樂。
Jasper不好意思抓了抓頭，「我……我……」早已忘記了這次前來的原因。
Ｗise忍住笑，問她：「三百年前我在做什麼？」
暫時落實的是學烹飪。她向煙花請教：「究竟法國菜易學，還是義大利菜快上手？」
Wise揚起一邊眉毛，「你是這樣想？」
一直走，朝她的古董店走，意圖尋找一個歸宿。
他點點頭，然後伸開臂彎。
天使說：「我們做回朋友吧。」
天使另有建議，「我懷疑中國東北的棉襖也很保暖。」
他卻說：「不是一|夜|情，我留了下來，就不走。」
Wise望著天使一身的雪白，便說：「一天，你就能色彩繽紛。如今，我也有了色彩。」
「是嗎？」天使眉開眼笑。
心中溫暖，充滿著正面美好的感覺。心有靈犀，覺得會好就是會好。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才有人叫醒她。
家，叫人心軟。
天使的表情遺憾，「三百年也只有一種顏色。」
Wise把臉轉向天使，問她：「我的另一半有名字嗎？」
Self為Wise定下了一天的作息時間表，他要她早上起床后吃一份早餐才可以上班。午飯時分，Self會與Wise一同用膳，食物的素質亦是由Self決定。下班后，Self會與Wise做運動，去gym、跑步。晚上，看一場戲又或是聽音樂會，當然，也準備了豐富的晚餐。
天使的目光如同小孩子，半分雜念也沒有。
「什麼？」
他趨前來，吻向她，深深的、凝重的，她嗅到他嘴巴內的香味，同樣的通心粉，吃進他嘴巴內，竟然更香更美味。
男人在哭泣中連番重複一句話，Wise聽不懂，她懂得的卻是他的心意，他十分十分的傷心，傷心得可以立刻隨女人而去。而女人在最後的氣息里，依戀地凝視眼前人，她已不能說話，那萬般的不捨得，就在那雙不肯合上的眼睛中流瀉出來，她也有千言萬語。惟有留待在另一個空間再說。
「小心警察啊！」
Wise喝了一口茶，說：「可能是去旅行的關係。去玩，無謂計較。」
煙花緊張起來：「而且什麼？」
他嗚咽：「請給我另一半……」
Ferdinand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他說：「但你的生活不算地上最好。」
天使說：「行善的目的是為了你。」他拉著她的手，「為了你，我才要上天堂，那時侯，我可以永遠與你一起。」
就算是天使，也一樣會無奈。
Wise白了她們一眼，「一樣程度。」
煙花目瞪口呆，「天啊……」
Jasper說：「你喝什麼我便喝什麼。」
在回程時機位滿了，他們手持的候補機票上不到機，跺腳不滿的是煙花，Wise依然氣定神閑，還懂得反過來安慰她： 「多留一天，可以shopping嘛！」
「假護照…… 」煙花認真地考慮，「我問一問阿堅。」
柔軟、濕潤、芬芳、迷人……要投降了。
「我一直在找的另一半……」
天使的心安然，臉上掛著微笑。她知道，她會得到愛情。
Wise被煙花扶下床。當雙腳觸地，感覺恍如隔世。
步出屋外，門一關，她就扁嘴了。決定了要以最快速度把衣服買回來，這樣便可以儘快再見到他的臉。
於是當一有空，她便在家中說：「如果不痛又無副作用，我讓你做實驗。」
Wise在回了氣的一刻，就「嘩」一聲叫出來，接著伸出雙手摟住Self的頸項不放。
Wise又問：「我們是不是認識了一個天使？」
然後，電影主題曲又響起，這次是《風之谷》動畫的女孩那溫柔的聲音。
她望了天使半晌，就說：「妖怪！你休想把我變成白色！」
Wise獃獃地望著煙花。沒有回答。
Wise問：「那關我什麼事？」
他已經完完全全忘記了Wise，變心了。
天使看著那圖表，說：「那一天，你幫助了三個人……你幫警察捉賊、你與弱智兒童玩耍、你去信機構發起義工運動……」
Wise搖頭。「我想去靜一點的地方。」
「我是那麼孤單寂寞，我已受夠了，別叫我如此過一生。」
天使依然溫柔有耐性，她解釋下去：「我與Francois、Francoise，之後的Natalie和Joseph都很有感情，我與你的靈魂相熟，或許，他們有興趣試試。」
Jasper有點慌張，連忙上前抱住她：「寶貝，你沒事吧……」
然後，她更放心。
天使說：「煙花不是已有另一半嗎？」
他只是一個神秘的陌生人啊。
忽地，Wise撲到他的懷中，說：「請別離開我。」她也擠到Love Seat之內。
Wise問：「你的技巧好不好？」
Wise滿眼憧憬，「忽然又想學插花。」
有太多話語要說，有太多愛意要表露，一世根本不夠用。
漂亮的村女愛上從他鄉而來的年輕男教師，她被他迷倒，千里迢迢跑幾公里的路，只為看他一眼。他當然喜歡她，她是那麼漂亮，數十年後，他告訴兒子，那一天他母親站在門框前，美得就像一幅畫。
「你送我的指紋，我欠你的心事，恐怕要在今夜還給天使……原諒我，和你的無名指，你讓我相信，還真有感情這回事……」
她點頭，笑起來。「正是。」
半晌，Wise問：「你會怎樣拆開我？」
「對了！」Ｗise迅速地折高衫袖，叉腰質問：「我就是想問你那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眼睛意圖張開，卻又無力，半開半合的就在他的跟前，他看著，立刻意亂情迷，情不自禁捧著她的臉，吻到她的 唇上去。
不能自己。
「願意出來嗎——」
他決定做出一些有犧牲性的行動。
給愛人的禮物，不可能是平常、輕易的心意。那麼難得才有另一半，她送給他的一切也要絕對珍貴。
「巴黎……」天使望著他微笑：「我曾經在法國呆了足足二百年……」
他也坐起來。兩人目光不曾離開過。
那名同事遞來一杯水，又扶Wise坐起來。她喝了一口水，神色茫然。
Wise覺得很神奇，她斜眼望著天使，忽然想點唱：「可不可以聽《Moulin Rouge》的主題曲？」
在他給予她最後一刻的澎湃中，她就落下淚來。由心頭湧上來，她的眼淚，便是她的精|液。
天使說：「你有一名未婚夫。」
愛她，就該體諒她。
她倆走到房間之時，Self走進廚房準備為大家烹制糕點。 然後，門鈴響。天使見大家都忙著，便上前應門。而當門一打開，她就看見一個戴眼鏡斯文的男人。
「醒來！醒來！」煙花正用指甲往她的臉上抓，「你再不睜開眼我就將你毀容！」
「什麼？」
Wise沒力氣反駁，她只問：「睡覺之前我做了什麼？」
愛她的方法，就是上天堂。永遠陪著她。
「我不想打理那麼多生意，我想放棄那間Budda Bar，租了的鋪位我打算退訂。」
「飾櫃來自荷蘭，Nero -Classicism，新古典主義時期。」
「林小姐你是不是生病？我替你叫醫生好不好？」
天使純善地笑了笑，對她說：「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變成白色。」
是的，我明白——
「不可能的……」她重新坐起來。
他在她的身上忽上忽下，她就迷濛地望進他的眼眸內，那裡就是她的宇宙，無窮無盡，變幻莫測。世上唯一值得她去探索的，就是這個地方。
Wise說：「你告訴我吧。」
Wise忽然知道，原來愛情來了。
「好不好吃？」Self問，「這個蟹粉獅子頭入口即融。」
Wise笑，「不用了，Self想坐飛機。」
Wise不以為然。
忽然，床上的他就打了一個噴嚏。
正擔心天使會不屑，天使卻說：「男人要令一個女人愛上他，男人就要感動女人。只做女人的侍從，女人如何愛他？」
邊走邊說：「手打的毛衣才最溫暖，我要他由頭至腳都溫暖。」
她問：「還可以吧……」
果然，天使說：「我並不真的想要愛情，我只想要花衣裳。」
說罷，他激動地擁抱她。在那休克的時光，腦袋內迷迷糊糊，在彷彿仍然有意識的剎那間，他曾經驚怕過，怕的不是碰上妖怪，怕的是驚醒過後再看不見她。
「這種事你一向看不起的呀。」煙花說。
Wise非常不客氣。「你看，低級的天使想做小動作，用人類來做實驗品。」
「林小姐！林小姐！」
「那麼……」煙花牢牢瞪著她。「學義大利菜吧，粉面易控制。」
既然是一半，就不會分開太久。
Self目光色迷迷，「男人天生就懂。」
大家又再默默無言。
Wise皺眉，望向他。
Wise怔住，看看自己又看看他，大家都衣著整齊，甚至不是穿睡衣，穿的是便服。
「烹飪很女人的啊，你一直討厭做女性化的事。」煙花皺眉。
愛情，活該發生在這裏。
天使皺了皺眉，「但可以做的好事也做盡了，還可以再做些什麼？」
「Jesus……」Jasper也叫，「我令你有了色彩！」
是長長的熱吻。
居然發生這樣的事。她把一個陌生男人帶回家，然後又留他在家。
天使怔了怔，「什麼？」
「我來看你們戀愛。我知道你們會有最豐盛的愛情。」
他沒有把全副身家送出去，他認為，為員工保留工作機會也是行善的一種。反之，他決定犧牲自己。天使提過捐贈器官。
告訴天使，天使便說：「怪不得！昨天有十小時的色彩！」
他不是小孩，他是男人，他降臨世上，為的是讓她好好去依靠，然後，得到幸福。
Wise完全沒理會他，她走到Self身邊。於是煙花上前去，毫不客氣地把Jasper推出大門，再見也不說一句就把門關上。
然後臉上一陣刺痛。
Wise拍打他：「一隻鳥也比我重要！」
天使說：「但你原本是兩個人啊，兩個人的話，就有商有量，一同牽手一同擁抱，有問有答……」
Jasper的心暖暖的，他感激天使。「謝謝你。」他吻了吻天使的指頭。
天使說：「你嚇得以後也不會再見我吧。」
忽然，她把身體傾向煙花，又想睡了。
「因為，他知道，無法分享你的生活，原來乾涸至此。」
不是極清晰的紅，而是曖曖昧昧，隱隱約約的紅。
像一個母親般說話：「沒有我在身旁慣不慣？」
他的身體深入她的身體，激烈洶湧。衝擊那樣強烈，她的心卻同時變得軟弱，甚至，成為世上最敏感的地方。
有聲音。
不期然的，她走進那臂彎內。
天使就在一旁，她說：「可能我有更方便的辦法送你們去。」
Self由廚房端出茶來，他看見Jasper，便說：「有客人嗎？一起吃下午茶吧。」
天使說：「是呀，三百年前呀！你待我極好。」
「一個陌生人……」她低聲說。
「真的？」天使眉開眼笑，「你做了什麼？」
又是一個擁抱。這樣的擁抱，躲了進去，便不想離開。
Wise笑了笑。
「為了花衣裳……」天使呢喃：「我會努力去愛。」
Wise醒來之後，第一句便問：「你剛才最後一句說什麼？」
她抱住Jasper雀躍地跳。
Wise牢牢看著天使，說了一句：「科幻小說。」
這個夜裡，會有兩個人相遇。
Wise點頭又搖頭，然後就嗆住了。
Jasper 問：「沒有看中的款式嗎？」
Self跟著Wise到古董家什店上班，他每觸及一件家什，都能說出它們的來歷。
Wise凝視他的臉，粗眉，深深的眼窩，孩子氣的眼睛，挺直的鼻，橫橫的唇，略方的下巴。不是絕色美男，但Wise還是覺得他好看極了。她覺得，這是一張全世界最好看的臉。凝視他，深深的凝視他。
他牽起嘴角，又是那笑容，天下無雙。「我當然是色魔……」
當他們到達之後，似乎是Wise更興奮：「嘩！盒子一樣的白色房屋！」一望無際，都是白色牆身藍色屋頂的小平房，在陽光下反射著光線，閃耀一如珠寶。
天使說：「你要想點法子。」
他在她耳畔說：「我也不知我由哪裡來，只知，一天蘇醒在街角，然後我起來尋找我的理想，於是朝向一個方向走。最後，我看見你，我便知道，我找到了。」
Ｗise立刻反駁：「我？我哪裡有？」
肯定了，無比無比的喜歡他。
Wise笑，「怪不得我不再野蠻逞強所向無敵。而我十分十分需要他。」
天使命令他：「如果你再犧牲，那麼就請你不要愛我。」
他是她的家，他不在身邊，單單想起來，也如同歸家。
Wise就自己回答了，「我知道。因為Self要我日日夜夜給他溫暖，他便惟有冷一點，免得被我的熱情融化！怕會熱度過高！」
Self說：九-九-藏-書「一合上眼滿腦子就是你的情歌。」
「了不起……」她呢喃。
天使手舞足蹈，繼而吻了吻Jasper：「我愛死你！」
那天，約會的第一句說話是：「我捐了五萬元到眼科醫院。」
她讓他來臨，他就成為了一個獨立的人。
煙花說：「上次你一睡不起，誰傻了。」
她說：「不是我最愛吃的，但味道也很不錯。」
Wise望進Self的眼睛內，希望他信任她。
她覺得難過，又覺得他傻。「你知道我並不需要世俗的條件。」
那種愛情，單純又細膩，一點一點滲入被感動的人的心中。
天使的笑容猶如一個夢境，Wise看了數秒，就進入了一個奇異的意識。
煙花又問：「但你該看得出一個人會否發達吧！我的錢包內有阿堅的照片……」
繼而，是漫長的凝神對望。
Wise怒目相向：「我家裡還有什麼與你有感應？」
Self翻身，伏到她身上去，就這樣，他把陽光都遮蓋掉。 忽然，他變得聲勢浩大，仿如隻手遮天。
繼而，她回答：「海鷗。」
「找…… 」男人結結巴巴。「Wise。」
天使答應了之後，Wise便與Self準備行程。
Self回答她：「我很怕冷。」
意圖掙紮起來，但動了動指頭，覺得太辛苦，不如，再多睡一會吧。
三日後，他去了美國。
Wise便說：「我看，他是憂心下午的工作會議。」
他說：「我認識它。」
Wise抬頭，看見玻璃門外有人。
又是連番拍打，「你何時變成這樣？」
怎可能，帶了一個男人回家。記得他站在古董家什店外，記得自己開門迎進他，記得那擁抱……
是哪一世？生生世世，有她，也有他。
「這是地板啊——」再說。
Wise停在街頭，眼淚仍然在流，忽然，人變得極虛弱。
「啊——」
煙花說：「今日我聽見的說話，可以當耳邊風。」
又在迷迷糊糊間，有人在耳邊呼喚：「Wise！」
Jasper的心慌起來，他問：「我們去巴黎shopping會不會好一點？」
心頭點點忐忑，又有幾分激動，彷彿，是被打動了。
「你——」
「你該趁我未改變主意前現身，要不然我也幫不到你。」
天使說：「三百年前你是法國人，貴族，終日遊手好閒不用工作，只顧享樂，華衣美食，歡樂派對天天不缺。」
她抱著他，他在倦怠中睡去。她看著他合上眼睛的臉，發誓從沒遇過這一種美麗，這張臉把她的心抽了出來，吞下了，再也沒有還給她。
Ｗise不承認也不否認。「絕配這回事，無可無不可……」
Wise奸笑，「我們來一次深入治療吧！」說罷，二人擺出打架的姿勢，在下一秒，床單上又再風起雲湧。
Jasper深呼吸，立刻暈浪。
「但你的另一半渴望被擁抱被撫摸——」
給了她快樂，該便沒有錯……
Wise望進他的眼睛，微笑起來，然後，就放下了心。
Jasper正思量著下一個反應時，天使就向他調皮地眨了眨眼，在一秒之後，Jasper便看到，天使背後有白白的一雙翅膀伸展出來，如最美最奇幻的鳥兒，一雙大翅膀朝天而伸，壯麗而驕傲。
Wise失笑。「怎樣幫？拿枝顏色筆替你上色嗎？」
繼而，Wise就想起來了。沒有人可以忘記那個笑容。
立刻，她又回頭，緊張兮兮地走回床邊，抱著他說：「你沒事吧？」
一雙戀人，四目交投，興奮莫名。
「嗯。」
極樂中的影像是，他與她自小相識，一同上學一同作樂，家境清貧，但相愛的少男少女，世界都在愛情之內，金錢，看不見，前程，亦不重要，世上最要緊的是，戀人的一雙眼睛。
然後，眼淚鼻涕都糊到他的胸懷內，她抓著他的衣衫，用力地抓著，哭得嘴唇也抖顫。
Self望著她。
Wise望望外面的天色說：「春天的氣溫並不寒冷。但是如果你仍然覺得冷，我出外給你買毛衣。」
天使聳聳肩：「我不喝的。」
天使告訴她：「他是你的另一半，名字該由你起。」
他的目光，有那不可思議的溫柔，溫柔得，收起了全世界；繼而，傳送給她。
雜誌上那些非洲人的服飾很了不起，紫呀紅呀綠呀，手臂上滿是彩珠，踝上是彩環……看著看著，只有羡慕的份兒。
「不要！」天使緊張到不得了。
忽地，她害羞了。不知怎的，就是害羞。
她讓他住下來，享用她的古董家什，她甚至照料他的生 活，給他吃給他穿。從前，Wise才不屑做這樣的事，然後，她明白了煙花的心情。當愛著一個人，又有什麼好計較？
當紫色再次隱沒之後，她就決定，非要再令顏色重現不可。
「真是奇事。」煙花索性放下刀叉，專心發表講話：「有一位天使看上了你，說是你的前世朋友，而且更要送給你另一半……」
天使把眼珠溜向他的眼睛之上，這種眼神這種表情，她在電影中看過，她明白，這叫做|愛情。
頃刻，Wise怔住。停止了動作，停止了上一秒的思想，渾身上下，全被他這句說話所籠罩。
兩人無話，只是看著對方笑。
她再問：「為什麼，你知道我想要些什麼？」
煙花說：「我看你準是熬壞了身體，很少見你真正放假，你也該休息一下。」
Jasper戰戰兢兢的：「Wise從來不讓我碰她的古董家什。」
他問：「你……如何稱呼？」
Wise站起來，離開了書台。忘記了一臉眼淚鼻涕，緩緩的，她走向他。
我也但願如此。
抬頭望向天，一臉是淚。早已哭得臉容狼籍，在悲愴中失魂落魄。
天使說：「他是你的另一半。」
原本，Jasper想問一句：「那麼我呢？」但最後，他也沒有問。
他不認為她不禮貌，愛著她之時，他反而以為是自己不體貼。
捨不得。
「睡了兩日兩夜！」那是煙花。
天使非常不好意思：「那張Love Seat與我久別重逢，我們之間有著感應，所以它才會褪色。」
Jasper決定，把一個腎捐出來。
床上有他魁梧健壯的身影，有他留給她的快樂。她把臉埋到在他的胸膛上，然後她就知道，她什麼也不想要。
Ｗise笑逐言開，「那麼，你即是說，你這次來是帶回他給我？今日他在哪裡？」
「但變成了白色。」他坐上去。「從前，可不一樣。」
說罷，他牽起她的手背，輕輕吻下去。
當同事們以為Wise聘請了一名古董家什專家時，Wise知道，一切皆因自己。他得到了她的一半，包括她的知識。
闊闊的肩膀、細腰、長腿，他與她的骨骼那麼一致。如果不是Sise也在，Wise才不會裸體曬日光浴，有他在，做什麼有自然。
Wise自己說下去：「怪不得我那麼失魂落魄。」
煙花說：「起碼不會吃虧。」
Wise指指機場外的計程車，「上車找酒店投宿吧！」
繼而，他低叫：「寶貝，你的裙子……」
Self說：「白色藍色的小屋，很迷人。」
天使倒不是太愕然，她只是純善地反問：「你如何能給我愛情？」
Self的目光充滿著男人的權威。
天使明白了，然後，翅膀瞬間由她的背部升起，朝天而伸展開來。
天使仰起臉，深呼吸，她的鼻尖熱烘烘了，身上衣裳的色調更明顯、更迷人。
「一定會的。」
他就叫做Self——自己。
然後，在一股引力下她抬起頭來，緩緩地緩緩地，把嘴唇迎向他的臉。
「要再畫嗎？」天使問她。
「其實，」天使告訴她：「你可以幫我。」
安樂、平靜、溫暖。
另外，有特製耐寒的褲子，連手指的手襪，這一身裝束，通常須動用十二頭馴鹿的皮毛，鹿毛又輕又暖，是最佳選擇。而靴子，是海豹的皮所製造，防水、保暖，靴子內有皮毛，而靴身是厚達四層的海豹皮。
「怎會這樣？」Jasper問。
Wise問：「我們不可以有孩子嗎？」
繼而她又考慮訂製多一套。
再沒有下一句。
Wise明白，他是天使的傑作。
她坐在Love Seat之上。偶爾向下一望，就看見——
「啊！」她指住他。
忽然，在這樣的表情中，天使醒覺。
愛上一個女人，便懶得理會什麼男子氣概。或許，當一個男人肯跪下來要求女人給他愛情的時候，便是最有男子氣概之時。
天使卻仍有微言：「還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穿花衣裳。」
「Sex！」Wise一聽，就瞳孔放光。
洋女郎走過Self的跟前，竊竊私語，Wise撥下太陽眼鏡望了她們一眼，然後問Self：「你會不會被別的女人勾引？」
她看見，一名穿宮廷裝的西洋女子與一名衣著華貴的西洋男子，在一個大花園中嬉戲，他們追追逐逐，女人笑得臉孔仰天，男人則一邊跑一邊說著些什麼。Wise知道，這是一雙戀人，他們快樂、優遊、而且相愛。
Ｗise有興緻，「嘩，很好呢，做貴族，想盡榮華富貴！」然後她問：「我有沒有結婚和兒女？」
「啊……」她在半夢半醒間掙扎，公主床上的身體彈動了一下。
「另一半就出現在眼前。」他再次接下來。
啊——這樣的一張臉……
四目交投，他的目光是喜悅，而她。如在夢中。
Self對Wise說：「我來的目的是為了令你更快樂。」
Wise托著頭，想了想：「還不知道……」
煙花瞪著她，「你真的變了。」
於是，她上網了解。一看就安心了，款式都頗有型呢！男裝的外套名字叫Parka，配有帽子，通常由馴鹿的皮毛所造，特點是肩膊闊大，可以讓人把雙手由手袖退出來，縮到胸前取暖。愛斯基摩人狩獵時，在夜間圍在火堆旁取暖，就該是這種摸樣。寒冬期間，他們更會穿兩層Parka。
我以為我們已是完好。
一如往日，她甚少輾轉反側，一向睡得很熟，她的日子沒大憂慮。而且，更常常有夢，古靈精怪，多姿多彩，是正常穩定的睡眠。
天使說：「我會與你一同感受這愛情。」
「為了你的花衣裳，我會努力！」Jasper揮動拳頭，充滿鬥志。
煙花擺了擺手。「哪有錢買名牌？銅鑼灣抄襲品罷了！不過又真的抄得很神似！」
天使說：「我與你從前一直很親密，很高興我們又相逢。」
「但是，卻出現了。」他完成了另一半的句子。
有一股引力，不可思議，甚至是驚心動魄。
她告訴天使：「快來，為我設計Inuit Parka，我要訂造一套給Self過冬。」
Jasper也懊惱，「讓我想一想……」
走出大廳，每走兩步，她也回頭望一望，他的微笑他的目光，暫別一會，也如此依依。
煙花說：「我們數天沒見面了，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在店鋪內，她一邊工作一邊想念著他，記掛著他會否一切安好，而她知道，他一定會安好。
第一個吻，就是如此誕生。
然後，他決定要這樣做。他跑到她跟前，對她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Jasper愕然，他想到的是，未上天堂前，他與他的員工也要吃飯的。
天使輕輕搖頭，「不，今日，是你與他一同結合誕生為人，因此，你一直找不著你的絕配。你的另一半活在你當中。」
眼淚鼻涕，流滿一張臉。寂寞，使人臉也變。
孩子又說：「我做了一件事。」他給她看他的數碼相機。興緻勃勃的母親愛相機的小熒幕上觀看，那是一幅街道風景。
「我在哪裡見過你？我一定見過……」
當心情靠近樂與怒時，就唱動力火車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如果你沒勇氣陪我到，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倒不如就算了就放了，空虛的昨天的昨天……」
有聲音，是迴音。
「虎爪腳地燈是一八八零年的產品。」
「這是一個過馬路的情景，你看，穿西裝的男人神情惘然……」
第一次明白，戀人間的連繫，是怎樣的一回事。
「他渴望與你一同生活，從此以後，抱擁著度過這一生——」
她又再次吻下來，他的唇貼著她的唇。她合上了眼，深深的，完全抵抗不了。他說什麼她都相信，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甘心服從。
天使說：「為何你不把餘下三成身家也捐出去？」
然後煙花與天使都望向Wise，等待她的反應。
他吃了一片她碟中的鵝肝，然後問：「這是你最愛吃的?」
天使輕撫那張Love Seat的椅柄，說下去：「我一直跟隨著你，然後我知道，你也需要我。」
最終，Jasper跑到聖堂去，向上主祈求：「天主，請讓我知道如何去愛她。」
他把唇移下，離開了她的下顎，尋找他所沒有的另一半。
承受不了孤獨，不能再忍受獨自一人的虛弱。
轉個頭，就唱《花樣年華》：「讓我狠狠想你，讓我笑你 無情，連一場慾望都捨不得迴避……」
Wise說：「只要你答應我，那是絕配。」
Wise說：「那麼，開始吧。」
Wise非常不可置信：「真是這樣嗎？」
Wise卻說：「煙花有愛情，為什麼你不去纏她？」
但覺，找到一個家。
他應了她一聲，就像初出生般純潔。
Wise怪叫了一聲，伸手拍打他，「哪有這種事！」
然後，Jasper這樣說：「我會繼續做好事，為了你，我依然希望上天堂。」
然後，她走到那張被天使漂白了的Love Seat之前，說：「這張是——」
他對天使說：「我把我的五分之一收入定期捐給慈善機構。」
然後，Jasper情深款款地告辭，天使把他送出門口，繼而，在關上門的一刻，她就覺得不妥當。
還有什麼是要緊的？沒有。
他把她身上的衣服掀起，雙手繼續在她的軀體上施展魔法。遊走在肚皮上，他的手略冷，指頭微微刺痛著她。已經觸到她的乳|房上了，鼓脹的、女性化的，在顫動之後馴服地留戀在他的掌心之內，乳暈挺起，吻向掌心內那感情線，吻得一點一滴。乳|房的主人有微弱的呻|吟。
沒有人響應。
是的，你會不會懂？
是的，究竟人生是什麼？其他人有屬於他們的人，為何我總找不著？
我們這一生完好無缺。
Ferdinand問：「是因為我嗎？」
天使氣定神閑，研究著波西米亞風格的上衣，究竟哪個牌子最好。
兼且，做牛做馬，馴服體貼。替他買衣服，她一望就知道他會喜歡什麼顏色、尺碼、款式。這一件那一件，連內衣鞋襪都買了，一邊買一邊從心底微笑，出錢出力，居然如此幸福。大包小包捧回家。她發現他披著棉被坐在沙發上欣賞窗外景緻。她放下衣物，跑到他跟前，他張開雙臂迎進她，她帶著一身一心的渴望，倒在他的懷中。
在極樂中，她看到兩人在草原上，有白色小花，有吃草的馬，她的背靠著他的胸懷，絮絮地說著戀人的話語。看得再真實一些，兩人已是老伯伯老婆婆了，在美景與愛情下，卻永遠年輕。
「神經病！」她瞪了他一眼。
煙花說：「你變了另一個人。」
煙花問：「你說溪畔溫泉好？還是旅遊書介紹的禪意溫泉好？」
Wise說：「這是我的好朋友煙花，她是傻的，不用害怕她。」
Wise張大口，啞口無言。
Jasper立刻笑得如孩子般可愛，然後他明白了一件事，男人，當愛上了女人後，什麼也願意為她做。
鼻子紅紅，但她還是忍著，她問：「我帶了你回家？」
晨光從窗外透進來。還未蘇htｔpｓ://rｅaｄ.９９cｓｗ•ｃｏｍ醒，已經明白了某些東西。
煙花說：「我留下來睡吧，阿堅去了大陸。我買了粥面，你要吃一點。」
在接下來的一秒，她想到了他的名字。
天使望著煙花，顯得極有興趣：「是嗎？」
後來天使告訴他：「以後不用安排晚飯。」
她朝他的視線向外望，他說：「我要把我所看見的，一一拍攝下來。」
「請你讓我知道什麼是愛情……」
奧，那擁抱，前所未有的溫暖。是一個家。
天使問：「有特別意義嗎？」
那個晚上，Wise睡在公主床上，想到一件事：怪不得自己一直自私自利，從來只會愛自己，原來，另一半一早已在自己的血肉中。
他忽然說：「我喜歡你這裏，非常有情調。」
原來，那個逞強、兇悍、霸道、無情的Wise已經不見了。
天使問：「就算我不向你回報愛情？」
然後一轉身，就碰到點什麼。
Wise沒作聲，神情茫然。
接著，她就奇怪起來，怎麼自己的反應會如此。對他，比任何事也要著緊。
「胡說！」她擺擺手。故意麵露不屑。
煙花問：「即是說，Wise的靈魂可能會答應？」
那我不明白了。
她不能——清楚解構這些感覺，但她已經知道，是來了。
說罷，他把眼睛睜開，他望上天花板，那裡，有一片天堂的畫像，天使在愉悅起舞。
Wise不悅。Self就說：「我把送子鳥記錄下來，當一天你我想要孩子時便可以找回它。」
當雙唇一印，血脈就在她體內流動，在她的心窩內澎湃地打滾，是如此激烈、翻騰、觸動。
發生了什麼事？
天使眨了眨眼。
自Self說了這番話后，Wise很留意他的一舉一動。Self照樣日日往外跑，把可以捕捉的景物都拍攝下來，然後Wise就發現，這城市已再沒有更有趣的地方。
男人一直盯著天使的臉貌身形，就連她轉身的背影也不放過。奇異的，解釋不了的，有那一股溫柔的磁場包圍著全身。不是天使的全身，是他的全身。
「是的，你都明白了。」
果然，音樂就回蕩在天使與Wise之間，這首是《Moon River》，是《Breakfast Tiffany's》的主題曲。
只是——
Wise天真爛漫地回應：「我知啊！」
然而，她是天使，這些物質上的享受，她都擁有了。
單純得，上天堂只為陪著她。
寂寞得令人崩潰。
她們在旅館附近參觀了廟宇、買手信，一日吃足六餐，優哉游哉。
「彷彿愛上了你。」她說。
Wise笑了兩聲，是的，她從來不喜歡莫扎特，也不喜歡肖邦，她喜歡沉重一點、激昂一點的音樂。
Self對Wise說，他想成為一名專業攝影師。
她喜歡他這樣子，她笑了，兩人開始在公主床上吃晚飯，一人一碗通心粉。她吃一口，他亦吃一口，相對著的兩個人，似張鏡子。
我們重新又分為各自一半。
「好！」 Wise立刻精神奕奕，「我要炮製最美味的義大利粉！」
「啊！」她連忙抓起裙腳，果然，那是裙子原本就有的紫色碎花，顏色淡而薄，但畢竟，也算是顏色。
Self把臉上的小說挪開，說了一句：「你經期之時可能會。」
一生人，也在戀愛失敗中度過。
他吻向她的額頭，說：「我知道，我要做些什麼。」
Wise躺到書桌旁的沙發上，一臉憧憬：「生一個像Self的孩子，最好是個兒子，十足像他的爸爸，兩父子可以去踢球……」
Wise說：「我沒事，你放心好了。」然後她把煙花的電話號碼說出來，請她致電煙花。「請她放工后帶食物來。」
Self捕捉了這一刻，Wise聽見快門的聲響便回頭，並擺出美好的態勢，誰料一頭送子鳥飛過，Self就立刻轉移視線，撲到露台欄杆邊朝送子鳥猛地按下快門。
Jasper把天使得到花衣裳的記錄畫了圖表，他指著最佳記錄的那天說：「你穿那條Burberry裙子的時候，共有八小時色彩繽紛！」
Self說下去：「如果你不喜歡沙灘，我們可以在露台、遊艇……甚至飛機上……」
把門打開，她在微弱的燈光下，找到一張維多利亞胡桃木棋盤面書台，散渙地伏在案頭，悲苦又再湧上來。
Jasper微笑，他安慰她，「別傻，我明白，我願意。」
心中呢喃，腳步沉重。
下午，Wise與Ferdinard開會議。他把計劃書重新整理過，Wise一邊閱讀一邊暗暗佩服他。真是的，已經無可挑剔。
因時差的關係，也因著要等兩天才可以做手術，天使在另一個城市中，完全無花衣裳可穿。她的心情跌到谷底，她要立刻找著Jasper，起碼要逼他做些小事情。
在那張Love Seat上，他們如同連生的樹榦，在汗水與喘氣聲中澎湃生長，葉長出，花也開了。她抓住椅背，指甲陷入胡桃木之中。忘我后，根本就記不起這張座椅的矜貴。除了愛情外，世上所有再不值一顧。
Jasper說：「這樣起碼可以讓你穿好幾天花衣裳。這樣的愛，足夠叫你色彩繽紛。」
因為，今日，她居然也有感覺。
「怎樣拆？在你的腦袋中央切割抑或剖開你的心？」
Wise泛起了笑容，這笑容，甜美祥和溫柔得不能形容。
恍如隔世。
Jasper告訴她：「我正在籌備一個大project。」
天使說：「我不吃喝。」
而這一身的紅，維持了四小時。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天使把剛買回來的衣服鋪在沙發上，林林總總十多件，她愛憐地撫摸著這些衣服，它們在她眼前，全部保留原來顏色。
這一男一女，是一對戀人。
「凌晨三時，我剛下班。昨晚七時許，你的員工緻電給我。」煙花扶她坐起來。「幹嗎睡那麼多？是不是生腦癌？」
Self選擇他想過的生活。他繼續做街頭攝影師，他同時學烹飪，因為覺得吃喝非常重要。他對Wise說：「你吃得太差！我要你吃得好！」
天使輕輕搖頭：「這是沒意義的。一切，只是為了我的花衣裳……」
Jasper輕撫天使的臉額，依然驚嘆她的美麗：「你是神聖 的。」
那是一個家。
Jasper立刻心跳加速，甚至，有點氣喘。
看不見，世上一切皆看不見，她只能看見他。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說了一遍又一遍。
很重很重，整個人也是沉重的。
「呀！」天使雀躍，「是啊是啊！是你是你！」
Self不發一言，一掌推往她的臉上去。最後，演唱會在歌手的救命聲中終止。
她的心情很激動。
是這一句，真正逗留在Wise的心。Wise垂下頭，再沒有反駁。另一半的滋味，這個提議，真的很吸引，很吸引。
天使說：「我會儘力。」
「由這裏走出來。」
然後，她想起Inuit，愛斯基摩人，北美洲最北面所居住的民族那些裝束，一定可以保暖。南方的冬天最冷不過是七度，人家的寒冬是零下數十度。冬天穿上那些衣裳，就可以耐寒。
Jasper一怔，望著天使，瞳孔放光。
門一打開來，就看見上次來過的男人，Jasper。
他微笑，說：「我來，也是為了愛上你。」
念頭掠過，她的臉便紅起來。懷春少女，總愛把事情想到很遠很遠。
Self自言自語：「你猜在飛機上的感覺會不會非常棒？」
當一切停下來，恍如萬籟俱寂。她看著他 在她身邊躺下，她的眼睛一直跟隨著他的，四目交投，戀人的眼睛，已經再離不開對方。
Ferdinand問：「有什麼打算？旅行？」
Wise說：「是希臘的Mykonos米克諾斯島嶼。」
自己，就是那另一半。
在飛機上，Self告訴Wise：「遊客都來米克諾斯享受『4S』，意謂Sun、Sand、Sea和Sex。」
天使感應著他的全心全意、溫柔、情深，然後，天使的眼眶有淚，「Jasper，現在我才醒覺，我是多麼的自私自利。我利用你的愛情來換取花衣裳，我是一個完全不懂得愛的物體。」
Wise在家中自言自語：「你出來吧！有事商量。」
天使回答他：「我為你感動過。」
「他渴望聽甜言蜜語、分享心事、被了解——」
Jasper緊握拳頭，堅定地說：「我一定會全心全意愛著你！不會有一刻讓你不快樂！」
Wise問：「天使長批准了嗎？」
「用完可以送來Kiss Bar。」煙花把鱒魚塊放進口去。
「是早來了，因為，我也來參与。」
Jasper抓了抓頭，「是因為……價錢？質料？尺碼？」
發生在Wise身上的一切，皆是對的吧。
Wise尖叫：「你學壞！」「野蠻！」Self指著她，「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Wise倒沒有反感，她泡在水中悠然自得。
從來以為，愛情只在鏡內出現。暗戀、寂寞、得不到、陰差陽錯。還以為，一生人只有幻想著愛情的份兒，誰知，鏡內的溫柔，居然化成肉身，活著來愛她。
這個人……
「那麼，就請你……」
煙花立刻附和，「是呀是呀！她口硬不肯承認，她也想要愛情的！」
「這是地啊——」她在心中說。
最後，又再睡著了。
「還好。」Wise按了按心口。
說罷，他就有那力拔山河的氣勢，男人大丈夫，說得出做得到。
天使告訴她：「你。」
Wise忽然想起了些什麼，跳起來，怪叫：「你別坐在我的沙發上！」
「也是的。」Wise集中精神思考。「看她傻傻的，放她到Budda Bar表演，更可以收入場費。」
是的，一定就是這樣。
他說：「古董家什給我親切感。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有此感覺。」
「我也以為，直至我看見他的眼淚。」
而她，整個人也柔軟起來，在陌生的男人懷內，居然，沒一點抗拒。
「既然來了，就留為紀念。」她替他說下去。雖然說過後，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說。難道，心意就如此被明了了？
「看來，我真是不會愛上任何人。」天使微笑。「但是，你已經令我更有人性。」
可愛的男人，就是小樹懶以棲息撒嬌的一株大樹。
其實也感受不到身體上任何的不妥，然而渾身軟弱無力，身不由己，與大病無異。
天使望著Wise，神情乖巧。
「我見Francois與Francoise，Natalie和Joseph都十分相愛，你與你的另一半，是真正的絕配。」
天使輕輕搖頭，「他放了假。」
尋常女子，可能已經感動了，但是，天使依然不明不白，「給你一個機會做什麼？」
Jasper說：「你不用答應我，我會讓你好好考慮。」
Wise躺到他的身旁，又墮入凝視的時刻；天下間唯一叫她有心情細看的，就是這幅風景。
Wise立刻就不忍心了。算了吧，為什麼要他工作？這個男人，是為著來與她戀愛。
Wise張開眼睛，精神恍惚，「什麼時候了？」她問。
孩子說：「我把我看到的都記下來。」
Wise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公主床上，頭很痛，眼睛也是澀的。睡了多久？彷彿睡了一個世紀，睡得骨頭都酸痛了。
在餐廳中，煙花在她那碟奶油鱒魚面前目瞪口呆。
Wise說：「感謝你。」
天使說：「我是特派任務的那一類，我沒有固定工作。」
Wise展露了幸福的笑容，Self揚了揚眉，也一起笑。
「當我有成就了，便更能與你相配。」他告訴她。
她很快樂，笑出聲來，輕輕掙扎，向後挨了半分。「我知道，你其實是色魔！只不過長得英俊而已。」
Wise在混沌中張開眼睛，今次醒來，感覺好了些。
Wise向後退了半步，然後又高聲叫：「我？」
隔了一天，Jasper就來接天使外出，他安排了豐富的節目，先是浪漫燭光晚餐，然後是雜技晚會，由法國遠道而來的雜技表演，倍受讚譽，高難度的動作能人所不能。
天使點點頭。
是有這種人，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達到一點即明的境界。
那麼不可置信，但是她還是相信了。
然後自己笑起來，嘆了一口氣。
Jasper內心盤算，如果只是這些小障礙，他大概幫得上忙，或者，更可以提議大家找天shopping去……
他是誰？
Jasper向後退了一步，他瞠目結舌。
「但只要你們相愛……」
有古董家什、有足夠的金錢、有品味、有美貌。從前自感安樂，今日，卻是那麼有虧欠。
Self嬉皮笑臉。
抄下了製造商的資料，她為Parka的摸樣傷腦筋，始終，不是時裝能手。
「我……」開始結結巴巴了，「我不是來找Wise，我來找……」
就在夢中，Wise輕輕地說：「下世、下世、再下世，我們永遠也要在一起。」
天使甚有天分地在白紙上畫出她心目中的有型Parka，帽子內有薄毛是短身的設計，有點像流行的皮摟款式。
「啊……」天使的心就這樣亂起來。
「不準！」Wise指住他，目露凶光。
煙花激動地跳起來，雙拳緊握兼且跺足。「我也要！我也要這種素質的另一半！」
有另一半，你說多好，與一個對的人分享一切，和諧合意，合拍無比。
Ｗise狐疑：「你誕生之時？我沒有印象。是何年何月？我們是幼兒園同學嗎？」
他說罷，天使身上的衣服，就一點一點泛著色。由群腳的綠色葉形圖案，一直向上伸延，最後，百花盛開，黃色、橙色、紅色、藍色……全部展現。
事實上，這也是一生人中，所說過最有志氣的一句話。
天使說：「靈魂與現在有肉身的你是有分別的。」
天使看著網上的款式，便說：「短的那一款太誇張，還有，不要那些奇怪的圖案。」
他終於放開了她。她朝天空呼吸。
Wise就對她說：「這幾天我想了一些事。」
Wise暫時不想追溯下去。她重新鑽進被窩，抱住他。她想留戀雜那個家之內。
Jasper抱住她，問：「你高興嗎？」
Wise喜滋滋地說：「他日我們有了孩子，可能孩子也像Self一樣怕冷。」
Jasper說：「我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有愛情，你就有花衣裳。」
「啊。」天使沒所謂，隨他去。
是在這樣一刻，腦海內出現了畫面，她看見兩個人，一男一女，戴著維京人那種有角的帽子，他們合力把一艘木船推出海，時為黃昏，夕陽如同神話般迎在他們跟前。
Self的目光內有複雜的信息，愛憐、無奈、哀愁。他伸出手來，Wise便走上前去讓他握住，一轉身，便躲入他的懷內， 這胸懷，令女人安然。
天使有點不高興，她扁了扁嘴，又皺了眉。
天使瞪大眼，想笑但又不敢笑出來。
繼而，他擁抱她。
他常常感覺寒冷，二十度的溫暖氣溫，他也要穿著大摟，Wise沒取笑沒質問，她為他煮了暖湯，然後蹲下來為他穿上襪子，「要身體和暖，就要穿羊毛襪。」
Ｗise掩著嘴，然後又大叫：「你跟蹤我！你一直以來神出鬼沒跟蹤我！」
他的身體在她之上，在這升華的階段，她甚至無力看牢他的面，他的神情，斷斷續續，疑幻似真。
Wise愈聽愈不舒服。「天方夜譚！」
「啊！」他忽然明白了，天使總會在天堂。
在給她愛情的人的懷內，天使想起了Wise，她給Wise愛情，九九藏書不知Wise又領會了多少。天使對愛情已有點點頭緒了，Wise可會如她的名字，聰明得多？
孩子得到鼓勵，笑得甜美。
Wise向他說明家中的一切，小事如開關熱水爐、煤氣爐，大事如家中所有的古董家什。
天使望著她，心裏滿是溫暖。
煙花抱怨：「多倒霉！別叫熟人在這裏碰上我！我不想別人懷疑我去整容！」
他望進她的眼眸內，「因為你是如此乏味、乾涸。」
「什麼？」煙花不可置信，「你退休？」
Wise望著天使，認真地說：「普通男女關係我不稀罕。」
Wise聽見她們的對話，更覺無聊，是故她甚至不送客，索性走回自己的房間。
Wise聽罷，自轉了兩個圈，手舞足蹈地感動。
他說：「很沒內涵，是不是。」
後來的事情當然深入得多，男人的力量，給予女人快樂；而女人，跌入了一個無重量的山谷之中，不能著地，忽上忽下，懸浮在半空。他抱著她，她抓緊他。最後，再分不清誰是誰，他倆已經重新成為一個人了。二合為一，是一個人。
Wise立刻就明白，那一男一女，即是她與他。
「每個人皆有的那另一半，為何我偏沒有？」
然後，他踏前了，她緊張，身子一縮。
Wise拍了拍他的骼膊，「別太看得起自己。」
那是一個深夜，房間內並沒有人。天使輕輕叫喚： 「Jasper。」
天使說：「啊。」
「不用怕，我只是先走一步。」Wise柔和地說。
他告訴她：「我沒有名字，沒有職業，沒有年歲，沒有過去。從昨夜起，我找到你，我是你的另一半。」
連忙睜大眼，那是一個男人。男人也正睜開眼睛。
這是七月天，米克諾斯到處陽光普照，她肯定Self不會有氣候上的不適應。而Self心情很高漲，他獨力搜集資料，把米克諾斯的情況一一記入腦中。
何曾如此心酸過？
Wise說：「散工天使。」
母親放心地暗暗嘆了一口氣，把孩子摟得更緊。從此，孩子就踏上人生的另一課：獨立。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把門拉開……
很凄涼很凄涼。
Self望了她一眼：「當然了。」然後回頭追蹤鳥兒的蹤影。
也好像，看見白色的大翅膀。
Wise牽著Self的手並肩坐在沙發上，完全就是一對璧人摸樣。相襯的眉眼，相襯的氣質與姿態，一致的眼神。
——是否我不會再白流一滴淚？是否寂寞都不敢再走近？
說罷，就伏到檯面上，神情嬌美溫柔。
「不！情歌當然是唱給你聽啦！」Wise理直氣壯。
如此這般，Wise在翌日才真正清醒過來，煙花不停說話，她又吃了點食物，意識漸漸回復過來，對四周的感受清晰了許多。
於是，他又考慮上天堂的方法，最後，當然是做好事。
一個男人。
天使掩面，悲痛緩緩入心。
她告訴Jasper：「答應我做好事只為了做好事，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與我在天堂相會。」
從此，Jasper與天使的約會，只是逛街買衫。
煙花就坐到沙發上翻開雜誌，「我在髮型屋看過的……是這一本…… 這件這件！」
Wise用筆敲著檯面，Ferdinard愈玲瓏剔透，她就愈不耐煩。他這麼好這麼合心意這麼心靈相通，為何卻不屬於她？根本沒有絕配。難道另一半真要由自己拆出來？
天使告訴她：「我不懂得占卜。」
早上醒來，Wise的頭痛得快要爆炸。依稀記得，昨夜她哭得好厲害。
天使坦言：「是關於衣裳的事……」
Jasper緊張極了：「不！請讓我繼續愛你！」
天使掙扎離開他的懷抱，「我不要了。」
Wise掙扎：「你從哪裡學會這種事？」
天使說：「他有他的智能，生活上基本要學習的，他都已經學懂。畢竟，他曾與你生活了許多許多世。」
天使便迎他進門，轉頭叫起來：「Wise！有客人啊！」
Self著急：「要不要吐？要不要叫醫生！」
天使說：「只要有天我懂得愛情，我就有機會穿花衣裳。」
「你一直以來也興緻勃勃的，是與Ferdinand合作不愉快嗎？」
Wise疑惑，不可置信。
Wise一怔，她看見他表情認真。然後，她決定唱：「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Jasper眷戀著她的臉容，他輕輕說：「順其自然。」總不能說不愛就不愛。她不明白，但他明了。
他已在她的床上熟睡，分享著她的一切。她凝視他的臉，然後，除了愛憐之外，她什麼也找不到。伸出手指輕觸他的鼻子，彷彿是她給自己的鼻子在搔癢。再把手指滑到他的嘴唇旁，她便可以肯定，她的嘴唇也不並有著那被觸碰的輕柔。他根本就是她。
Wise再說：「不用怕，我下一步就會跟著來。」
「浪漫喲！」Wise在藍色的露台上伸懶腰，形態似頭貓。
「天使的感應如此緩慢，我給魔鬼招去了，那你別後悔！」
男人在剎那間征住。
唱得慷慨激昂，眉頭皺起來，表情極度肉緊：「……你就在我眼前，但別再愛我一天，別看我，別愛我，別怪我，閉上雙眼……」
他是誰……
早上，Jasper送來一籃花，附上一封信，內容是希望與Wise重修舊好，他實在不能沒有她，諸如此類。
在這個深夜，天氣說冷不冷，但下著微雨，春天，就是這摸樣。
Wise張大口，然後眉開眼笑。她在露台上抱著他，原地轉了兩圈，像跳著華爾茲。
於是，一日三餐，放到Wise跟前的有螃蟹、涼拌沙律、烤牛肉卷、荷葉蝦仁豆腐、草莓排骨、梅子雞、忌廉泡夫……
天使坐到那張褪至白色的Love Seat內，向Wise娓娓道來：「誕生之初，我就遇著你，你是Francois與Francoise。男性的那一位是畫家，女性的那一位是貴族，你們二人是享樂派，相親相愛天生一對。後來，城堡中有一名嬰兒誕生了，她的名字是Natalie，我一看到她，我便知她是Francoise的重生。而Natalie戀上的Joseph，就是Francois的再生。然後，我與你們都分別了，一別二百年，你們一定早已不斷重生為不同的人。是在前陣子，我在戲院內感應到你，我才知道你又回來了；我愕然地發現今生的你不只是你，而是你們，你倆二合為一，一同降生在同一個軀體之內。」
柔弱了，和善了，不再固執了，已有了包容的能力。
天使說：「你改變了主意？」
「但是，你的另一半在流淚。」
然後，她準備快步走出房間。
Jasper研究片刻，便說：「不錯不錯。但你這身白色裙子更好看，十分飄逸。」
Wise愕然，想不到，Self已明白這樣多的事情。
Self說：「你吃得好，你快樂了，你溫飽了，我自然也一樣。」
「找誰？」天使問。
像個孤兒，既悲苦又不忿氣，為什麼，全世界都有疼自己的人，而我偏偏沒有？
天使問煙花意見，「你認為這一件Alberta Ferretti的半透明上衣漂亮，還是Dries Van Noten的有韻味？」
煙花說：「你和善了許多。」
是了是了。
天使望向他，他的臉就立刻通紅。
他想要一個獨立的肉體。
Wise把那籃花分給同事，每人一枝，皆大歡喜。
「傳說中的戀人浪漫勝地！藍天碧海，白滑如粉末的細沙……美味的海鮮……」Wise歡呼。
在大門外，Jasper聽見他們的對話：「有義大利雲吞……」「茶是正宗Earl Gray……」
Jasper說出一句：「愛情，我給你！」
天使問他：「你還好吧？」
「咯咯咯。」
頃刻，她又倒在地上，睡了。
然後，高潮就來了，急速的呻|吟，把畫面瓦解，帶她回到肉體的歡愉中。
天使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他，只是有點意外，Jasper居然躺在外地的醫院內。
「Wise……」從背後傳來一聲呼喚。
是敲玻璃的聲音。
Wise說：「我明白，我感受到。」
回到香港之後，Wise真的放棄了開酒吧的念頭，她賠了訂金，又給了Ferdinand一筆顧問費，樂得輕鬆。
Wise點點頭，悠然地翻閱手中大大本的烹飪書。
Wise噤聲。
他說：「總覺得很冷。」
Jasper伸出手指，讓淚水跌落他的指尖，看到天使晶瑩的眼淚，他便感嘆：「能親近你，已值得。」
煙花跟在後面，也說：「Jasper，你又來幹什麼！」
「與她商量一下嘛！她那麼隨和！」煙花說。
「放心吧，」 Jasper 說：「我會努力！」
他的眼神，是最溫柔最真心的。Wise看過這種眼神，那年十四歲，暗戀著一名男同學，每天早上上學前，她在鏡前梳頭髮，望進鏡內的，都是這種眼神。心中有愛，朝幸福前進的神色。瞳孔微微帶笑，明亮、純善、堅持、全心全意。
豐盛的愛情……你撩動了我的心。
他是誰呢？能有這樣的力量。
Self便說：「可以嗎？」
他撫摸著她的背，輕輕在她的耳畔說：「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Jasper站了一會，意圖再聽那旖旎的女聲，「找誰？」「找誰？」「找誰？」這兩個字，重複又重複蕩漾在他的心坎。
Jasper自這一秒開始便費煞思量，細心思考令天使愛上他 的方法。
Wise轉過頭來對她說：「你認命吧。」
被打動，心扉開了，就有對自己坦誠的能力。是的，很想要一段愛情。
繼而她上前檢視Wise，由頭到腳細看數遍，「你給了一半出來，但你看上去倒也完整。」
Jasper決定向她坦白，他握著她的手，告訴她：「寶貝，我為了愛你，我會捐出一個腎。」
Wise開始喘氣。她看見那微笑，而她明白，她正投向那微笑中。
他像她。然而他比她高大，他的眉目比她濃密，他的手掌比她的廣闊修長。他看上去，一切都比她好。
「嗯。」
天使搖頭：「我還有更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天使望進他的眼睛，她相信他。因為，他的目光很真誠。
Self再問：「但你只為什麼會是海鷗嗎？」
身上那條Marc Jacobs開胸裙，是紅色的。
天使於是問：「要不要喝點什麼？水？汽水？咖啡？」
Ｗise很好奇，「他是怎樣的？英俊嗎？對我好不好？」
同事伸手按在她的額頭，說：「又不是發燒啊。」
煙花愈問愈有興緻，「那你會分左腳抑或右腳給你的另一半？你要左邊還是右邊面？」
頭又猛地痛起來。
天使微笑。
他說下去：「我是一個令你從此幸福的色魔。」
「是你的另一半。」他替她接下去。
天使眨了眨眼。
活了這麼多年，這才發覺，原來幸福就是如此一回事。
「不是吧……她說要拆開你來做出另一半？」
Wise走到大門前，說了句：「原來是你。」
天使的表情瞬間怔住，跟前人的眼睛是那樣單純，塵世間的男人，居然會有一雙如此單純的眼睛。
自與魔鬼一役后，身上再沒有顏色。
Wise告訴煙花：「Self是天使送給我的禮物。」
天使說：「靈魂結合了，便什麼也能發生。」
她問：「究竟，你從什麼地方來？」
天使的眼睛內既無懷疑又無責備，她只是閃著溫柔的暗光，平靜而伶俐。
「給我愛情，請求你。」
她跳下床，強迫自己理智，這樣對他說：「你是來討飯吃的！」
他有他的思想。而他的思想，又是那麼獨立於她。
「My God……」天使掩住嘴叫。
男人抱住女人的身體嚎哭。她走了，就帶走了他的一半。
Jasper望著這雙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問：「我可以進來嗎？」
天使的答案卻是：「愛情。」
做了研究，又考慮了多天之後，他把她的七成身家花在內地建醫院，他的方向是，變成窮人，大概更有機會上天堂。擁有天使，比一切身外物重要。
天使說：「看吧，我沒有欺騙你。」
「果然！」Self的眼神充滿喜悅：「你知道。」
Wise在音韻中笑了出來，她知道要開始了。
Self望著她，居然這樣說：「即是說我的品質比你好。」
Wise再伸懶腰。「我想懶，我想懶。」
裙腳有一點點淡淡的紫色。
每一口放進口內的食物，感受都那麼立體，一片檸檬鴨肉，放在舌頭上，味道既酸且甜，交纏著飄散著，旋動來回在口腔間。愛情，把一切感官的感覺都精細化，Wise知道，只要再加一片紅酒牛柳，她就能感動得掉下眼淚。
歸宿。
那個微笑，愈來愈溫暖。從來從來，未得到過這樣一個微笑。
煙花粗略地瞄了瞄天使手中的雜誌，隨意說：「太薄，小心露點。」
Wise反問：「泡了兩天溫泉因此漂亮了？」
天使說：「我未做過。」
她把門打開。
由自己而來，就能愛。
感動便湧上心頭。她摟著他的手臂，默默地享受此刻的發現。他是一個男人，因此，她可以去依靠、尋求安慰……甚至，託付終生。
「難道，你要你的另一半用眼淚消除這種乾涸？」
天使告訴她：「他對你很好，為人風趣有藝術天分，與你朝夕相對，十分合拍，你倆至死不渝，心心相印。」
「好啊好啊！」天使搖動煙花的手，非常雀躍。
天使瞪大眼：「世上最重要！」
Wise掩住臉走齣電影院，眼睛鼻子嘴巴通紅一片。電影已完結，她仍然被感動，那種相愛廝守，濃濃地罩住她的一切感官。
夢想，都寫滿她的眼眸內，Jasper完全看得見。一天，她穿任何衣裳也要光鮮明亮五顏六色。
「而且，」Wise說，「我也未試過與一名絕配一起的滋味。」
當她再回頭之時，天使已不在。
Wise和Self在別的地方享受著愛情，天使也有她的愛情在等待中，多麼多麼立刻就告訴Wise。
Jasper說：「我知道，你會快樂。」
那個下午天使也在，她如常地一身雪白，坐在她的Love Seat上看時裝雜誌，偶爾抬頭笑一笑。
Wise覺得滿意，然後她問：「為什麼Self那麼怕冷？」
接著，是他自己臉紅。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好笑。
她捉著Jasper來問：「幹嗎這陣子少做了善事？」
已經有足夠準備，成為另一個人。
「有。」她愁苦地點下頭，「但總不成事。」
接近Wise與Self的戀情，卻沒有使衣裳更具色彩，這與她當初期待的有出入。
「所以學烹飪？」
天使正坐在沙發上翻看時裝雜誌，看見Wise把煙花帶回家，便禮貌地站起來向煙花打招呼。「您好！」她羞澀地點了點頭，並且伸出手來。
「是嗎？」天使掃了掃身上衣裳，遺憾地說：「但我渴望穿花衣裳呢。」
Self嘆了一口氣，說：「男人有份好的職業，會更有男子氣概。」
忽地，他的笑容浮現腦海，那美麗的笑容，是一個歸宿。於是她也笑了，想起他的笑，她就笑。；連脖子也軟起來，她把頭枕到書桌上，在他給予的歸宿下，傻傻地笑。
Jasper便說：「那麼我也不喝。」
Wise望進天使的眼睛，想了一會，最後決定這樣說：「你還是離開吧，我的靈魂不歡迎你。」
煙花望了她一眼。「你變了。」
Jasper咬了咬牙，他不能令她失read.99csw.com望。
Self在建立自己的思想和個性，探索一切初來臨的驚喜。他把有趣的事物拍攝下來，然後與Wise分享他的感想。
從未如此虛弱過。
天使問：「你不會後悔？」
天使說：「是這樣嗎？愛情的摸樣是這樣的嗎？」
天使說：「我把你的一半分了給他，因此，你比從前虛弱了一半。你與他加起來，才完整。」
天使笑了一聲，說：「喲音樂是因為我愛電影主題曲，每當我想起一首主題曲時，音樂就會跟著我。」
Wise本想讓他了解多一點有關公司的運作，剛把文件捧出來，卻又發現Self正朝窗外看得入神，他注視著一隻盤旋天際的麻鷹。
Wise問：「要那麼man來做什麼？」
煙花在一旁煽風點火。「玩玩拉！人一世物一世！」
「打毛衣！」煙花快要暈倒。
Jasper推搪：「不……不用了……」
煙花說：「隨你喜歡吧！」然後，忍不住怪笑。
Self說：「我只是變得更似正常男人。」
「這一套四張的餐椅是義大利製成品，Baroque巴洛克時期。」
Wise卻說：「以後也不想再沖了，我的經濟條件足夠我生活。」
夜深，她一直走啊走，在被寂寞打挎了之後，居然形神萎靡。走路的姿態，像戰俘。
男人緩緩撐起身，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
他不說謊、待人以誠、扶婆婆過馬路、到醫院做社工、助養內地小朋友、愛護小動物、給錢乞丐、與其他人分享財富……
她再說：「別叫我就這樣走過一生……」
Wise愕然，又是怪叫：「拆開？拆開我？」
每日都那麼悠閑，不是吃便是在沙灘上漫步，然後，Wise提議裸體日光浴，於是他們騎小綿羊到Super Paradise Beach，在裸體的外國人當中佔一個空間，把衣服脫下來，繼而躺在一起。
天使把他看牢了十秒，在這十秒之內，Jasper的心卜通通的狂跳，他知道，天使下一個反應，將會是關鍵。
他甚至睡到她的公主床上。她半點憤怒心痛、趕他下床的意思也沒有。
然後，一天，天使就告訴他：「我看不見愛情。」
天使說：「我知你想要一名絕配。」
煙花第一次看見Self之時，就怪叫：「你養了一名英俊小子！」
「因為，我的愛與智慧都不高，我只是一名低級的特派天使。」想到這裏，天使失笑。
孩子便回答：「很好。」
他回答：「我是你的另一半。」
「頗舒適啊！」天使笑著說。
天使坐到煙花身邊，看了看那翻出來的一頁，便說：「很帥……只是，又是白色。」
天使笑了笑，然後那音樂就響起，《Lady Marmalade》的節奏叫Wise手舞足蹈。天使可以提供的音樂類型十分多樣化。
愛情，可會就是屏棄所有，留下一切心神用來愛你？
而在星期四的上午與中午，就發生了兩件事。
兼且，在快慰中有哀傷。
Self揚了揚眉，問：「多動人的歌，誰唱的？」
天使自覺有需要找點話題。她把雜誌放到Jasper跟前，然後說：「這件灰色裙子很不錯吧，袖子上綁蝴蝶結，很獨特。」
忽然門鈴響，天使應門：「找誰？」
天使說：「而且身上有漂亮的衣裳……你這件通花上衣與白西褲是不是今季Chloe的？」
很想很想很想要一段愛情，從來未如此渴望過。
「不！」天使落下了淚，「我並不愛你……」
Wise仍舊不信服，甚至有點生氣，「我想問，」她面向天使，「誰似乎你的上司，居然容許你做這種勾當？」
「咯咯。」他在敲著玻璃，目光中，有著一種熟悉、善良、親切的溫柔。
當她離開他的懷抱時，她回頭又回頭，兩人手指互相緊扣，依依不捨。
將近清晨時分，Wise作了一個這樣的夢：
煙花說：「我以為你一定會發脾氣，在香港跟你吃飯，餐廳服務令你不滿意，你會一整晚口黑面黑。如今來了三日，你也和和氣氣的。」
她一掌推開天使，毫不客氣。
雙手一握，她就立刻感動。
煙花就說：「啊，你的靈魂比你態度開放！」
看了一套絕對叫人哭的電影嘛。
她驚喜。
他說，他是她的另一半。
頃刻，天使的臉容亮起來，光芒點滴凝聚，繼而如花朵盛放。
說罷，她就拿著天使的設計走去打電話。
煙花就熱情地捉住天使的手，高興地說：「找天我們去買！他們連今季的長裙系列也有，cuttiing極好！」
很弱很弱，弱得不可能獨自生存。
Jasper捉著她的小手，問：「你快樂了吧？」
那個人微笑了，像孩子看見親人般的微笑。
他說：「我要令你每天真心的笑，我要為你安排真正充滿生命力的生活；以後每天，你也不會寂寞；只要你有著我，你的生活是快樂再加上快樂。」
忽然，心頭又湧上一股酸，她張開口，再次嚎哭。「我也是！」她叫了出來。
Wise再問：「你這個天使平日有什麼工作？」
「那麼……」天使迷惘起來。
Wise呼了一口氣，「就是嘛。」
天使告訴她：「我誕生之後，你是我第一個遇上的人。」
天使卻說下去：「那樣大概可以把花衣裳延長至十二小時！」
於是，在離開餐廳之後，Wise便與煙花返家。煙花一直說著：「好緊張！好緊張！我會見到一個真天使！」然後又說： 「不知她真人靚抑或上鏡靚？」
——我已放下所有防衛來容納你，我的心與身都毫無保留地為你張開。就請告訴我，你不會、不會，傷害我。
他找到他將安息于上的乳|房，於是他親吻它，然後他的意識來了，他知道，這是一個熟悉的地方，他也知道如何使這地方快樂起來。
天使說：「給我愛情，請安排別的節目。」
天使索性告訴他：「我也會像鳥兒飛。」
Wise告訴她。「我要享受人生。」
接著，Jasper眼前一黑，就昏倒地上。
煙花聽見就緊握拳頭，說：「很偉大！Wise，你也是時候做些好事！」
「Love Seat。」他也知道。
在唱片公司內選購唱片，Wise想買些古典音樂，在一排唱片前她猶疑，Self抽起一張巴哈與一張貝多芬，然後說：「你是聽巴哈和貝多芬的，別告訴我你想聽莫扎特。」
她根本不在。
她坐在床邊凝視他。她知道，愛他，就猶如愛上自己，從今，他與她，是同樣的珍貴。
當一個人盡心令另一個人願望成真，愛情就容易滋長。
她抓住他，形態仿如一頭樹懶，在廚房的餐桌前抓住了一個大大的、美麗的夢想。
這就是他們相處的第一天。
一個人什麼也有，當然不是不好。但當一個人什麼也有之後，有另一個人一同分享，就會更好。
寂寞怎可能打挎林智？林智自私自利，連寂寞也要退避三舍。但今日，寂寞居然贏了。
Wise憐愛地凝視她的另一半，「我猜就是這樣了。」
他帶給她肉體的愛情，讓她從歡愉中返回他與她的前生。
Jasper也因著天使而成為一等的好人，比從前的他更好。他的每個思想行為，都是為著上天堂而準備。
Self放下地圖，望向她：「忽然就想到吃？」
Wise研究：「那照片，倒有七分似。」
Wise也有這意思，「我和你去旅行好不好？」
Jasper有點失望，但當然，又不敢讓自己表現得太失望。
心頭一酸，掩住臉，哭得更凄楚。
天使純善地微笑，誠懇地告訴她：「我答應過你，那是一名絕配。」
Wise笑眯眯，拍拖的生活很充實。
不得了。
他們相愛、分離，而她每天都在等待，在黃葉中、在雪地中，她的愛情叫風雪和樹梢都感動。最後少女在心碎中病重，他就回來了，大團圓結局，然而半間戲院的人都在哭。
煙花把頭仰天，欲哭無淚，「是嗎？真是阿堅了嗎？」然後又自言自語，「那算了吧，橫豎我深愛他……認命……」
天使從不說謊，「你獨自看電影時會落淚。」
然後，她開始染上哼歌的習慣。
她就安心了。
Self表情嚴肅地說：「那麼我們分手。」
天使早已把她扶到沙發上，是那張維多利亞時期的胡桃木長沙發，深色木框配白色織花布料。天使坐在沙發邊沿，她的手輕按在Wise的手背，天使的臉容柔美具靈氣，含笑地凝視著Wise，正準備回答她：「剛才我是說——」
Jasper反射性得坐到那張偏遠的義大利單座位之上。
天使住進Wise的家后，繼續研究時裝，她正身穿七十年代的古董衫，一件高腰闊身雪紡長裙，赤足，頭髮梳成辮子，長裙本來有碎花圖案，但染白了之後，只余影子，一點一點，隱隱約約顯露出曾經有過的繽紛。
但你也知道，得回肉身之後，一切就不再相同，有太多事情，是控制不到的。
Jasper問：「你節食？」
他在她耳畔說：「我什麼也不怕，怕的只是你會離開我。」
於是，Wise便找煙花幫忙。
他沒有回答，只是抱住她。
「你真的想試？」煙花問。
他因何悲痛？
煙花便說：「那麼去浸溫泉吧，真正休息一番。」
Jasper大惑不解。天使又說：「那些雜技表演只是小玩意，我見得多了。」
然後那個女人斷了氣，但一雙眼睛依然離不開那張她打算愛慕生生世世的臉。她睜著眼睛，只是瞳孔內已失焦點。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小孩子？」天使狐疑地問。
天使終於笑了，「哈哈哈……我也不知道。」
伸手往玻璃上貼過去，她感受不到他，只感受得到冰冷。
「那麼，請憐憫那失落的一個靈魂。」
「怎可能……」她再說。
Wise再說：「我可以考慮你的建議。」
Jasper安慰她：「不會的，很快就能二十四小時色彩斑斕。」
又哭了。為著渴望得到愛情而哭。
Wise想了想，然後說：「正確地說，從前我十分十分計較世俗的條件，但因為你，我什麼也不計較了。」
她坐下來，瞪著天使。
Jasper安慰她：「不用擔心，只要我每日愛你多一些，你就能天天色彩繽紛。」
廚房、維多利亞沙發、公主床、浴室，以至那張Love Seat，都是她與他的留愛所。每走一步都是愛，空氣中每一顆粒子，都是粉紅色，流動又流動，瀰漫在兩人的空間。
煙花給結論：「簡直就是便宜事！」
「不是的，是我想休息。」 Wise伸了伸懶腰。「我想工作少一些，玩樂多一些。」
戀人的眼睛，世上最美。
Self苦笑，「是嗎？」
而那紫色，在一分鐘之內，在她眼內淡褪。
Wise問：「是不是想去？」
如果他想永遠給她愛意、呵護、關懷，一天，他就要上天堂。天使是生生世世的，他死後，也要再見著她。
醒來后，他發現他坐在坐駕的座位上。一張眼，就看見他愛上了的那張臉。
像被催眠了一樣。
「我找到你了！」他說。
Jasper臉容繃緊，認真得下一秒便要發毒誓似的。
Wise有點愕然。他由她而來，但他有自己的品味，而那些品味，不是她給予他的。
同事依吩咐辦妥，Wise點了點頭，然後又蒙頭大睡。很累很累，不明所以的累。
然後環境一轉，她看見男子悲哀、哭泣的臉，她隨男人的視線向下望，就看見剛在花園中奔跑的女人，躺在床傷奄奄一息。Wise明白了，這一雙戀人快要分離，是一次死別。
Wise說：「但不與你相逢，我的日子也是一樣地度過，說實話，我的生活不賴。」她還是抗拒天使。
後來，Self回來，手中拿著數碼相機，Wise看見他，就伸出手臂等待他的擁抱。她不敢說出來，這感覺實在太似一個等著孩子放學的母親，看見初接觸社會的孩子由幼兒園走出來，心情緊張又興奮。
說完了，Wise在夢中惘然。
他點點頭，目光溫柔如同晨光。
Wise告訴他，「是我想休息，真正的休息。」
一直這樣凝視他，入迷了。直至天吐白，她仍然坐在他旁邊，小心翼翼的，珍而重之的，欣賞著這由自己而來的另一半。
煙花愕然，「你想學烹飪？」
真要決定了嗎？
就這樣，Wise的日子過得簡單悠閑，她很少返回古董家什店，人也不再緊張兮兮，也沒有逼員工要做成什麼大生意。順其自然地，她每天都聽音樂、泡浴、自己煮東西吃、練瑜珈，又或是悠悠然地躺在沙發上，看一本小書。
煙花很興奮，原地跳了跳，又雙手掩嘴，「天……天使……」
兩人，良久地抱在一起。
Jasper嘗試尋求一個接近她程度的方法，想了想，然後他就說：「給我一個機會去愛你，令你可以穿花衣裳。」
「啊——」Wise彈起身來，低叫。
天使說：「我與那些守護天使是沒有連繫的，他們當中有很多我甚至看不到。但我看見你那位守護天使暫別你，因此我才有機會如此近距離接觸你。」
然後四目交投，他們擁抱。一雙分手前的戀人，有最後的親近。
彷彿完全明白了。從前抗拒愛情，只因對像不對。
Jasper便說：「為了上天堂。」
Wise沒理會她。「我只想做些輕鬆的事。」
Wise懊惱起來，「我從來不玩一|夜|情的。」
天使提議：「你未做過義莊、又未捐過器官、兼且身家太豐厚……」
天使溫柔地與他一握。當Jasper觸碰到她的手掌之際，忽然半條手臂麻痹了，電流貫通上半身。
天使又說：「你身體不適嗎？」
「天啊！」煙花掩住嘴，「女鬼上身！」
天使掃了掃她的白裙，說：「我期望著那一天。」
「你是活動留聲機！」Wise依然驚訝。
Jasper說的卻是：「無論你是什麼，我已經愛上了你。」
只是，他已是別人的。多麼令人不忿氣。
Wise笑容滿面，救星到了。
Wise轉頭，天使就在她身後。
而且，更是在他的耳畔哼。
Jasper抱住她，告訴她：「沒什麼的，這是一個開心的手術。」
Wise更說：「來來來，看我最新編織的花紋！」她站起來，拉著煙花進房。
煙花望著Wise，有感而發：「你好像有點不同了。」
Wise說：「所以我正學習打毛衣。」
天使告訴她：「把你的靈魂分開一半。一半留給你，一半送給他。」
煙花還在說：「可是你只能穿白呢！」
你來做什麼？
「啊。」Wise應了聲，她的喉嚨非常乾涸。
「我？」天使把手按在胸前：「我是天使。」
沒說出來的一句話是：「我是如此如此的愛你。」
Self續說：「我懷疑我開始精神有異。」
Wise再笑，不想反駁她。
答案只有一個。
她輕輕說：「已經夠man了。」
「你也記起了你們可以有多相愛。」
像個少女那樣在眾目睽睽下把身體挨著他的背，多麼的幸福。
Wise一點也不介意，「不錯嘛，設施很先進。總之不是說中文就可以了。聽不懂日語，是真正的休息。」
有人為了給自己花衣裳，如此犧牲。
她低呼一聲，顯得無能為力。
他瑟縮了一下，她就跑到衣櫃內拿出一件大碼的晨摟給他披上，當他的表情舒適了，她才安心。
有人著迷了。
煙花說：「返到香港之後，你便會變回正常。」
天使身上的Pucci連身裙共有十二種色彩，Jasper見她滿足，明白一切皆有所值。
她嗅著他的氣息，莫名的安樂、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