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七章 不必要的浩劫

第七章 不必要的浩劫

也有人跟我們說,乳白病芽孢不能使用在甲蟲分佈範圍的邊緣,因為它只能在有大量甲蟲幼蟲的土壤中發展。像其他支持噴葯計劃的言論一樣,這種觀點同樣值得懷疑。引起乳白病的細菌可以感染至少40種甲蟲,這些甲蟲的分佈廣泛,即使日本甲蟲很少或者根本沒有的地區也能保證乳白病的傳播。此外,由於芽孢可以在土壤中存活很長時間,所以像目前甲蟲分佈的邊緣地區一樣,即使沒有幼蟲,芽孢也可以靜候甲蟲的入侵。
一種細菌性疾病發揮了更為重要的作用。這種疾病可以影響日本甲蟲所屬的金龜子科昆蟲。它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生物,不會攻擊其他昆蟲,對蚯蚓、溫血動物以及植物均無害。這種疾病的芽孢生長於土壤中。當芽孢被甲蟲幼蟲吞食后,會在幼蟲的血液里迅速繁殖,使其變成異常的白色,因此它也被叫作「乳白病」。
儘管市縣衛生專員極力否認,稱鳥兒是被「某種噴霧」所殺,接觸艾氏劑后的喉嚨和胸腔過敏一定是「其他因素」造成的,但是當地衛生部門仍受到了持續不斷的投訴。底特律一位著名的內科醫生在一小時內被叫去治療四名病人,他們都是在觀看飛機作業的時候接觸了毒素。所有人都表現出同樣的癥狀:噁心、嘔吐、發冷、發燒、極度疲乏、咳嗽。
在哺乳動物中,松鼠已經滅絕。它們的屍體呈現出中毒暴死的狀態。噴葯的地區發現了麝鼠的屍體,田地里發現了死了的兔子。黑松鼠曾是這個地方的常見動物,在噴葯過後,再也見不到它們的身影了。
對於賞鳥人、在自家花園欣賞鳥兒的郊區居民、獵人、漁民或荒野探險者,破壞一個地區的野生動物種群,即使是一年,也就等於剝奪了他們享受快樂的合法權利。這是一個令人信服的論點。即使有時候,一些鳥類、哺乳動物、魚類在一次噴葯後會恢復起來,但是嚴重而真實的傷害已然發生。
這些殺蟲劑不具備選擇性,它們不會挑選我們希望打擊的目標。使用它們的原因只有一個,即它們是致命的毒物。因此,它們會殺死接觸到的所有事物:主人心愛的小貓、農夫的牛、田野里的兔子以及空中飛翔的雲雀。這些無辜的動物對人類不構成任何威脅。相反,它們的存在為人類增添了樂趣。然而,人類卻用突然的、恐怖的死亡來回報它們。謝爾頓市的一位科學觀察者對一隻垂死的野雲雀作如是描述:它側躺著,儘管已經失去了肌肉協調能力,不能飛翔,甚至難以站立,但仍在不停地撲騰著翅膀,一雙爪子緊緊地握著。它的嘴是張開的,呼吸顯得很吃力。快要死去的松鼠所作的無聲控訴則更加可憐,它呈現出「特別的死亡狀態,背部是彎曲的,兩隻前爪縮在胸前,緊緊地握著……頭和脖子向外伸展,嘴裏通常含有泥土,說明這些動物死亡時曾啃咬著地面」。
那些不惜花費一切代價、希望立即見效的人們一定會繼續使用化學品對付甲蟲。那些得益於現代社會快速消費趨勢的人們也一樣,因為化學控制需要頻繁的、耗資巨大的重複進行。
目擊者的說法是非常重要的。在現場的職業野生動物學家自然最有可能發現並解釋野生動物受到的傷害。而研究昆蟲的昆蟲學家,受到的訓練不夠,從心理上也不願意找出自己的控制計劃附帶的有害副作用。州政府和聯邦政府的防治人員(當然也包括化學品生產商)則一直否認生物學家報告的損失,並聲稱沒有見到任何對野生動物造成傷害的證據。像聖經故事中的牧師與利未人一樣,他們選擇無視。即使我們慷慨地把他們的否認當作專家的短視和利益相關者的考量,這並不意味著read.99csw.com我們承認他們證據確鑿。
由於使用化學品治理日本甲蟲的呼聲不斷,底特律的經歷得以在其他地方反覆上演。在伊利諾伊州藍島市,人們發現了成百上千隻死亡的和垂死的鳥兒。為鳥類作標誌的人所收集的數據顯示,80%的鳴禽已經死亡。1959年,伊利諾伊州朱利葉市大約3 000英畝土地經七氯處理。據一個當地的獵人俱樂部的報告稱,處理過的區域內鳥類「幾乎被消滅光了」。兔子、麝鼠、負鼠和魚也有大量死亡。當地一所學校把收集因殺蟲劑中毒的鳥類作為一個科研項目。
既然東部地區有如此成功的經驗,為何沒有在伊利諾伊州以及其他中西部地區嘗試同樣的方法,而是對甲蟲瘋狂地發動化學戰爭呢?
另一方面,那些希望得到圓滿結果的人們會願意等一兩個季節,所以他們選擇了乳白病的方法。他們得到的回報將是長久的控制,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控制效果會變得更好。
當生物學家重新開始1955年中斷的研究時,野生動植物遭受毀滅的畫面沒有絲毫變化。那時候,所使用的化學品已經換成毒性更強的艾氏劑,鵪鶉實驗表明艾氏劑的毒性是DDT的100倍到300倍。到1960年,這一地區生存的所有野生哺乳動物均遭受巨大損失。鳥類的狀況更加糟糕。在唐納文鎮,知更鳥已經滅絕,白頭翁、燕八哥、長尾鶯也一樣。在其他地方,這些鳥以及其他鳥類的數量都急劇減少。打野雞的獵人最能強烈地感受到撲殺甲蟲運動的影響。在藥劑處理過的地方,鳥窩的數量減少了一半,孵出的幼鳥數量也有所減少。在過去幾年,這個地方是打野雞的好去處,如今由於沒有野雞可找,已經變得無人問津。
州政府的官方消息宣布,甲蟲已經出現在其指定的空中打擊區域。儘管缺乏正當理由,這項計劃還是開展起來了。密歇根州提供人力,並監管計劃的執行,聯邦政府提供設備和補充人員,殺蟲劑費用則由各個社區承擔。

儘管有東部地區合理的控制經驗,面臨甲蟲擴張的中西部各州已經發動了攻勢,這種攻擊足以打擊致命的敵人,而不只是一些害蟲。他們使用了最危險的化學品,使大量的人、家畜以及所有的野生動植物都暴露于針對甲蟲的化學品中。結果,這些日本甲蟲計劃導致大量動物死亡,並使人類面臨不可否認的危險。在控制甲蟲的名義下,密歇根、肯塔基、愛荷華、印第安納、伊利諾伊以及密蘇里的諸多地區都遭受了化學噴霧的侵襲。
如今,希望對野生動物受害問題有一個公正判斷的公民正處於兩難的境地。一方面,環保人士和很多野生動物專家斷言傷害很嚴重,有時甚至是災難性的。另一方面,控制部門斬釘截鐵地否認傷害發生,或者即使發生也沒有什麼影響。我們應該接受哪種觀點呢?
沒有證據顯示需要進行如此猛烈而危險的行動。相反,美國最為著名的、學識淵博的博物學家沃特·尼克爾表達了不同意見。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田野間度過,而且每年夏天會在密歇根南部待很長一段時間。他說:「30年來,以我的直接經驗看,日本甲蟲在底特律的數量很少。在過去的幾年裡也沒有見到甲蟲數量的明顯增加。1959年,除了政府在底特律布置的粘蟲卡外,我沒有見到過一隻日本甲蟲……所有事情都在秘密地進行,我沒有得到甲蟲數量增加的任何信息。」
按照當前指引我們命運的哲學,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手握噴槍的人們。在噴葯運動中附帶的受害者根本不算什麼,如果知更鳥、野雞、浣熊、九_九_藏_書貓或者牲畜碰巧與目標昆蟲生活在同一片地方,並被殺蟲劑殺死,任何人都不得進行抗議。
儘管打著消滅日本甲蟲的名義,8年時間里易洛魁縣超過10萬英畝的土地經過藥物處理,結果發現對昆蟲的遏制只是暫時性的,它們仍在向西部擴張。這次低效計劃造成的損傷總數可能永遠也算不出來,伊利諾伊生物學家給出的結果只是一個最小值。如果有足夠的研究經費,以開展全面的調查,結果可能更加令人震驚。但是,在計劃實施的8年時間里,只有6 000美元供生物學家實地研究用。與此同時,聯邦政府在控制計劃中投入37.5萬美元,州政府也提供了幾千美元。因此,研究經費僅是化學品防治計劃的1%。
當人類繼續向征服自然的目標進發時,他們已經寫下了令人心痛的毀滅歷史,不僅破壞了他們居住的地球,還有與之共享地球家園的其他生物。近來的幾個世紀簡直是一部部黑色的篇章:西部平原的水牛大屠殺、獵人對海鳥的殺害、為得到白鷺羽毛而對白鷺的近乎滅絕的屠殺。如今,我們正在為這部黑暗之書添加新的內容,一場浩劫正在上演:在土地上肆意地使用殺蟲劑直接殺死了鳥類、哺乳動物、魚類以及幾乎所有的野生動物。
中西部地區的這些計劃都是在一種恐慌的情緒下開展的,好似甲蟲的擴張造成了極端的危險,需要不擇手段地對付它們。這顯然是對事實的曲解,承受了化學侵害的人們如果了解日本甲蟲在美國的早期歷史,他們就不會對此持默認態度。
日本甲蟲是意外進入美國的。1916年,日本甲蟲首次出現在新澤西州,當時里弗頓市附近的一個苗圃內發現了一些渾身金屬綠色的甲蟲。起初人們不認識這種蟲子,後來確認它們來自日本島。很明顯,它們是在1912年實行限制之前,隨苗木進口而進入美國的。
甲蟲進入美國后的前10年,由於失去了原產地的限制因素,數量急劇增長。但是到1945年,在甲蟲蔓延的地方,它們只是一種不太重要的害蟲。從遠東地區引進的一種寄生蟲會產生使甲蟲致命的病原體,因而甲蟲數量逐漸減少。
乳白病是1933年在新澤西發現的。到1938年,乳白病在日本甲蟲較早時間侵襲的地區已經非常普遍。1939年,為加速擴散這種疾病,政府開展了一場控制計劃。當時並沒有發明擴散疾病的人造媒介,但是人們找到了一種可靠的替代物。把受感染的幼蟲碾碎、晾乾,與白灰混合。按照標準,一克混合物中含有1億芽孢。從1939年到1953年,通過州政府與聯邦的合作計劃,東部14州約有9.4萬英畝土地得到處理;聯邦的其他區域也得到處理;各個組織和個人自行處理的區域雖不知其數目,但確實很廣泛。到了1945年,乳白病已經在康涅狄格州、紐約州、新澤西州、達拉華州以及馬里蘭州的甲蟲中擴散開來。在一些實驗地區,幼蟲的感染率已經高達94%。1953年,政府名義的擴散計劃結束,轉而由私人實驗室接管。實驗室繼續供給個人、園藝俱樂部、公民協會以及所有其他需要控制甲蟲的人們。
化學控制的資金總是源源不斷,但是伊利諾伊自然歷史調查所的生物學家在調查對野生動植物造成的傷害時卻只有零星資金可用。1954年,他們只有1 100美元,用於雇一名現場助手,而1955年則根本沒有任何特別資金。儘管困難重重,生物學家們還是收集了很多事實,從而描繪出前所未有的野生動物遭受毀滅的整個畫面,這種毀滅通常在計劃剛開始時就已經出現。
九_九_藏_書霧行動幾天後,底特律奧杜邦協會接到了許多關於鳥類的電話。據協會秘書長安妮·博伊斯夫人講:「星期天早晨,我接到了一名婦女的電話,說她從教堂回家的路上看到許多死亡的和垂死的鳥兒,說明人們已經開始擔心噴霧行動了。噴霧行動是在星期三完成的。她說,所有的地方都不見鳥兒在飛,還在自家後院里發現至少十二隻已經死亡的鳥兒,她的鄰居們還發現了死的松鼠。」那天博伊斯夫人接到的所有其他電話都在說:「大量死亡的鳥兒,沒有一隻是活的……家裡有鳥食器的人們說一隻鳥兒都沒來。」垂死的鳥兒表現出典型的殺蟲劑中毒癥狀:顫抖、失去飛行能力、麻痹、抽搐。
可能沒有地方比伊利諾伊東部的謝爾頓市和相鄰的易洛魁縣地區的遭遇更慘,因為這些地方根本不存在甲蟲。1954年,美國農業部和伊利諾伊州農業部開始清除即將入侵伊利諾伊的日本甲蟲,希望並保證高密度的噴葯會消滅所有入侵的昆蟲。第一次清除行動就在那一年發生,當時1400英畝土地受到了來自空中的狄氏劑處理。1955年,另有2 600英畝土地受到同樣的處理,本以為任務已經完成。結果,更多的地區要求進行化學處理,所以到1961年末,大約有131 000英畝土地被覆蓋處理。即使在噴葯計劃第一年,已經有很多野生動植物和家養動物死亡。但是,化學處理得以繼續,沒有與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管理局或伊利諾伊狩獵管理部門進行協商(然而,在1960年春天,農業部的官員在一次國會委員會上反對了一項要求提前協商的法案。他們委婉地宣布,這項法案沒有必要,因為合作和協商是「經常性的」。這些官員根本無法記起「在華盛頓層面」有沒有發生過合作。在當天的聽證會,他們明確表示不願與州漁業和狩獵部門進行協商)。
有人告訴我們,用乳白病芽孢接種「太昂貴」,但在40年代,東部14州沒人這樣認為。到底是通過怎樣的計算才得出「太昂貴」的判斷呢?這顯然不是根據謝爾頓噴葯計劃造成真正損失得出的。這樣的判斷還忽略了一個事實——芽孢只需接種一次,第一次費用也就是全部的費用。
並且,這樣的恢復是不可能的。因為噴葯通常是重複進行的,而且即使野生動物只接觸一次,恢復的機會也很小。通常的結果是,造就一個有毒的環境、一個致命的陷阱,不僅影響原來的居民,新遷來的也不能倖免。噴葯的面積越大,造成的傷害越嚴重,因為安全的綠洲已經不復存在。如今,在以昆蟲防治計劃(幾萬甚至幾百萬英畝被噴洒藥劑)為標誌的10年裡,在私人領域與社區噴葯持續猛增的10年裡,美國野生動物遭受毀滅和死亡的記錄也在不斷累積。讓我們了解一下這些計劃,並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1920年到1933年,在甲蟲原產地經過一番仔細搜尋,找到了34種捕食的或寄生的昆蟲,以實現自然控制。這些昆蟲中有5種在東部很好地存活下來。其中最有效、分佈最廣泛的是來自朝鮮和中國的一種寄生黃蜂。雌蜂在土壤中找到甲蟲幼蟲后,會在其體內注入一種使其麻痹的液體,並將一隻卵放在幼蟲的表皮之下。蜂卵孵化的幼蟲會吃掉麻痹的甲蟲幼蟲。在大約25年時間里,通過各州政府與聯邦機構的合作計劃,東部14個州引入了這種黃蜂。黃蜂在這片地區得到發展,它們在控制甲蟲方面的貢獻也得到昆蟲學家的認可。
對於這種折磨其他生物的行為,我們竟然默默地接受了。所有人作為人類的品格標準都已退化。
美國農業部在伊九九藏書利諾伊州皮奧瑞亞的實驗室正在進行一項全面的研究項目,希望找到人工培育乳白病有機體的方法。這將極大地減少成本,促進更廣泛的使用。進過多年的努力,已經有一些成果出來。一旦這種「突破」得以確立,我們對日本甲蟲的處理方法就可能重拾一點理智和遠見,之前我們在中西部地區實行的計劃所造成的破壞簡直像一場噩夢。
1959年秋天,密歇根南部,包括底特律市的很多郊區,約2.7萬英畝的地區被來自空中的艾氏劑顆粒覆蓋。艾氏劑是所有氯化烴中最危險的一種。這項計劃由密歇根農業部和美國農業部聯合進行,目的是控制日本甲蟲。
這就是1955年末的情況。儘管在隨後的幾年,化學戰仍在繼續,研究經費卻已經徹底停止。在年度預算中,自然歷史調查所會申請關於野生動物與殺蟲劑的研究經費,但是這種預算申請總是早早地就被排除了。直到1960年,一位野外助手的工資才發到手,而他付出的辛勞可以抵上4個人的工作量。
鳥類不是唯一受到直接影響的動物。一位當地獸醫說,他的辦公室里全都是帶著小狗、小貓看病的人。貓會非常細緻地梳理自己的毛髮,舔自己的爪子,所以病情也最嚴重。它們的癥狀表現為嚴重腹瀉、嘔吐和抽搐。獸醫能夠給出的唯一建議是,沒必要的話別讓小貓出去,如果出去了,要立即清洗它們的爪子。但是,水果和蔬菜上的氯化烴都洗不掉,所以這種措施不會起到什麼保護作用。
密歇根州的噴霧行動是針對日本甲蟲的第一次大規模空中打擊。選擇艾氏劑這種最為致命的化學品,不是因為它適用於日本甲蟲,而是僅僅出於省錢的考慮,因為艾氏劑是當時可用的最便宜的化合物。雖然州政府給媒體的官方消息中承認艾氏劑是一種「毒素」,但他們宣稱藥物不會對施用艾氏劑的人口稠密地區造成危害(對於「我應該採取怎樣的預防措施?」這種疑問,官方的答覆是「沒有」)。聯邦航空局一位官員在當地媒體上稱:「這是一次安全的行動。」底特律公園和娛樂部一名代表也保證:「噴霧對人類無害,也不會傷害植物或寵物。」
從進入美國起,日本甲蟲已經在密西西比河以東的各個州擴散開來,因為那裡的溫度和降雨適合甲蟲生存。每年,甲蟲的分佈範圍都會向外擴張。在甲蟲生活了很長時間的東部地區,人們已經嘗試了自然控制。諸多記錄顯示,在採取了防治措施的地區,甲蟲數量被控制到一個相對較低的水平。
伊利諾伊州東部地區的事件提出了一個不僅是科學層面,也是道德層面的問題。是否任何文明都能對其他生命任意發動戰爭,而不會毀滅自身,也不會失去其「文明」的資格。
羊群被趕離一片農田,因為這片土地在5月6日噴洒了狄氏劑,它們穿過一條礫石路,來到一塊很小的、未經處理的藍草牧場。很明顯,一些藥劑已經穿過馬路進入這塊牧場,因為羊群立刻表現出中毒的癥狀……它們不想吃食,顯得煩躁不安,在牧場圍籬邊轉來轉去,想要找一個出口……它們不願意被驅趕,頭耷拉著,不停地咩咩叫著;最後它們還是被帶離牧場……羊群還表現出很想喝水的癥狀。在穿過牧場的小溪旁,發現兩隻羊已經死去,剩下的羊反覆地被趕離溪水邊,還有一些羊是被生生拽走的。最終有3隻羊死亡,剩下的慢慢恢復過來。
吃昆蟲的鳥類中毒不僅取決於所用的毒素,還與應用藥劑后引發的事件有關。在謝爾頓市的早期計劃中,每英畝土地使用3磅狄氏劑。鵪鶉實驗已經證明狄氏劑的毒性是DDT九-九-藏-書的50倍,這樣的劑量對鳥類的影響就可想而知。謝爾頓市的每英畝土地大約承受了150磅DDT!而且這隻是一個最小值,因為在農田的邊沿和角落有重複處理。
作出判斷的最佳方式是參考主要的控制計劃,向熟悉野生動物並對化學品持公正態度的觀察者請教,毒素隨雨水從空中進入野生動物的世界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東部地區通過開展這樣的計劃,實現了對甲蟲的自然控制。乳白病可以在土壤中存活很多年,增加了控制效率,並通過自然媒介繼續傳播。
在對甲蟲發動戰爭后,謝爾頓地區的農場能見到一隻貓就算是上帝的恩賜了。在實施噴葯計劃的第一個季節,90%的貓就成為狄氏劑的受害者。由於這些毒藥在其他地方的黑色記錄,這樣的悲劇是可以預知的。貓對所有的殺蟲劑都極度敏感,尤其是狄氏劑。在爪哇西部,由世界衛生組織開展的抗瘧過程中,有很多貓死去。爪哇中部大量的貓被殺死,以至於貓的價格翻了一倍。在委內瑞拉,還是世界衛生組織的噴葯計劃,使得那裡的貓成了一種珍稀動物。
在謝爾頓地區,殺蟲運動的受害者不僅僅是野生生物和寵物。觀察表明,一些羊群和牛群都有中毒和死亡的現象。自然歷史調查所的報告對其中一起事件作如下描述:
東部各州運氣很好,在合成殺蟲劑發明之前就承受了甲蟲的入侵,他們不僅避免了蟲災,還有效地控制了昆蟲的數量,而且所採用的方法對其他生物不構成威脅。與底特律和謝爾頓的噴葯狀況相比,東部幾乎沒發生什麼事情。他們採用的有效方法充分發揮了自然的控制力量,效果顯著,而且不會對環境造成破壞。
密歇根害蟲防治法允許該州無需告知個人或獲得許可,便可以進行噴藥行動。於是低空飛行的飛機開始在底特律作業。緊接著,市政府和聯邦航空局立即被市民擔憂的電話包圍。據底特律新聞報道,在一個小時內接了近800個電話后,警方向電台、電視以及報紙求助,告知市民「他們看到的情況是怎麼回事,並稱這是安全的行動」。聯邦航空局的安全官員向公眾保證:「飛機是受到嚴密監控的,也是得到低飛授權的。」他還作了有些錯誤的安撫公眾的嘗試,補充說飛機裝有緊急閥門,可以立即卸掉全部藥物。不幸的是,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就在飛機作業的時候,殺蟲劑顆粒落在甲蟲上,也落在人們身上。「無害」的毒粉落在購物或上班的人們身上,也落在午餐時間走出學校的孩子們身上。家庭主婦們忙著把門廊和人行道上的顆粒掃去,據她們說,這些地方像下過雪一樣。之後,密歇根奧杜邦協會指出:「在屋頂木瓦的縫隙里,在檐溝里,在樹皮和樹枝的裂縫裡,落滿了不超過釘頭大小的細小白色艾氏劑黏土混合顆粒……一旦下雨或下雪,每一個水坑都會變成要命的毒劑。」
化學品滲入土壤后,中毒的甲蟲幼蟲會爬出地面,繼續存活一段時間,這樣就引來鳥兒吃食。經過處理兩周后,各種死亡的和垂死的昆蟲還會出現。這就很容易想到對鳥類的影響。褐色長尾鶯、燕八哥、野雲雀、白頭翁和野雞幾乎被清除乾淨。據生物學家們的報告稱,知更鳥幾乎「全軍覆沒」。一場細雨過後,死了的蚯蚓隨處可見;可能知更鳥就是吃了蚯蚓中毒的。其他鳥兒的命運也是一樣,毒素邪惡的力量已經把曾經有益的雨水變成一種毀滅性的藥劑。在噴葯幾天後,雨水坑裡喝過水或洗過澡的鳥兒都無一倖免地死去了。倖存的鳥兒也已經失去了繁殖能力。儘管在處理過的地區仍有一些鳥巢發現,有幾個鳥蛋,但是蛋里根本沒有幼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