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這時歌曲結束了。碟片里開始播放賈斯汀酒吧里的另一個場景，這次是一位女歌手。我沒有說什麼，只是按下倒帶鍵，又看了一遍，接著又一遍。我聽著爸爸的歌聲，他講的話。我伸出手去觸摸他美麗的臉龐和他精緻的雙手。

他轉過身背對著我，雙手撐在櫃檯上：「我求過了。但她拒絕了。」

他抓抓脖子後面，嘆了一口氣：「詹娜覺得我們應該分開一段時間。」

「不要太興奮了。這還需要很長時間的奮鬥。可能需要幾個月……甚至更長時間。」

「哦，天哪！太抱歉了……」

「當然不。」她搬著一大紙包家裡自製的藍莓果醬說。

「第三個選擇聽起來不錯。對了，我得到了動物收容所的消息。他們接受了我的申請。下個禮拜跟我一起去選小狗怎麼樣？」

在北奧克利，布拉德舒適的雙層小公寓是個非常不錯的歇腳的地方，尤其是經過長途跋涉之後。音響里放著伊娃·卡西迪的音樂，我坐在高腳凳上，看著布拉德把切好的乳酪擺在凱撒色拉上。他一直低著頭，聽我講和卡麗一家人在一起的故事時的大笑也是刻意為之。終於，我從高腳凳上一躍而起，從他的手裡奪過切乳酪的銼子。

我咬咬嘴唇：「告訴他快一點，行嗎？」

我屏住呼吸：「他現在在哪兒呢？」

「在哪兒啊？」我一下子暈頭轉向了，「洛杉磯？」

「這個應該是屬於你的，對吧？」

布拉德點點頭。「我覺得是這樣。」

他推開我：「比如說求婚？」

我又想到了自己，一輩子都在等著這一刻的來臨。這一刻我能夠看著這個男人慈愛的眼睛，知道他就是我的爸爸。

我放聲大哭，因為https://read.99csw.com卸下重負，因為心碎而大哭。瑪麗拍著我的後背，直到我喘上氣來：「他是個好人嗎？」

他大步流星地穿過廚房，到隔壁的起居室，從咖啡桌里取出一個粉色信封。「今天下午，我路過辦公室。」他向我揮著信封說，「我猜你可能很想要這個吧。」

我用一隻手捂住嘴。「她在說我的爸爸約翰尼，而不是查爾斯。她這是在給我線索，怕我錯過什麼。」我轉過身看著布拉德，「為什麼她不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呢？為什麼她一定要讓我經歷這個尋人遊戲呢？」

我想到了我的媽媽，她被兩個小孩和一個她不愛的丈夫困住了。她一定也渴望一雙翅膀。

他揚起一隻手，示意我停下來。

我用手觸摸著碟片，點點頭：「他是我的爸爸。」

大衛點點頭：「約翰尼絕對是個好人。」

我掛掉電話，卡麗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們兩個在約會嗎？」

「在舊金山待了一段時間。但我們和他失去了聯繫。他可能已經走了。」

「她一直都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為什麼要故弄玄虛？我都快被她弄瘋了。」我長舒了一口氣，鬆開拳頭，「但是好的一面是，現在我知道我最終會找到他的。」

目標九，和卡麗·紐瑟姆做永遠的朋友。我衝到他旁邊，盯著這個手寫的信封，非常想聽到媽媽想對我說的話。但是我不能在布拉德這麼低落的時候慶祝。

「沒錯！如果你想要她，米達，那就得這樣做，就像你對我說過的一樣。讓你們之間的距離和年齡的差距見鬼去吧，讓她嫁給你吧！」

「今天不要。」我說，「等你好些再說吧。」

她朝我笑了笑九-九-藏-書：「那就保持你們的友誼。你跟他講話的時候看起來非常開心。」

「真抱歉。」我把他拉入懷中，他靠在我懷裡。「你也知道，」我靜靜地說，「你可以做一些大事，做一些能夠證明你有多認真的事。」

我的心早就飛到他那裡了。我知道要是孤身一人，星期天有多麼漫長。

「你覺得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他？」

「你在哪裡，B.B.？我以為你去了威斯康星州呢。」

「不行。我們現在就得打開它。」

「我承認，這確實有些奇怪。」

「好了，米達，發生什麼事了？我能感覺到你有心事。」

「樂意效勞。一路順風，B.B.。」

「我就在這裏，現在和卡麗在一起。我按了免提。跟她打個招呼吧。」

「好了，聽著。卡麗的父母曾經住在博斯沃斯大街。他們認識約翰尼·曼森！」我跟他簡短地敘述了一下早上的事，「你相信嗎？要是我不跟卡麗重修舊好，我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這個消息。」我看著卡麗：「她是上天給我的禮物，原因不勝枚舉。」

「我剛剛知道。她把她的日記留給我了。」我看看她，又看看大衛，「你知道嗎？」

「這會對我很有幫助的。我雇了一位偵探，已經找了他幾個月了。你們不知道我們這個國家有多少人叫約翰尼·曼斯。」

「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等我們掛了電話我就給福勞斯基發消息。」

「我會的，等你回來的時候一起去看電影怎麼樣？或者吃個晚飯？最好就是直接來這裏。我等你一起吃晚飯。」

「跟我講講他的事吧。」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求你了。把一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卡麗和她們一家走遠之後，瑪麗拉住我九_九_藏_書的手：「你知道多長時間了？」

我用手拍拍她的手，然後我聽到了布拉德的聲音。

卡麗揚起眉毛：「真的嗎？」

一陣戰慄穿過我的脊椎。第九個目標讓我找到了卡麗，卡麗指引我去找我的爸爸。媽媽知道會這樣嗎？一輩子的友情和找到我爸爸的線索。一箭雙鵰。

「來吧孩子們。我們來玩優諾牌吧。」斯特拉說，「第一個到餐桌的人可以發牌。」

大衛一下子注意到了這點。「親愛的，他的名字從來不是約翰尼·曼斯，而是曼森。曼斯是他的藝名，為了和連環殺手區分開來。曼森這個名字在七十年代已經臭名昭著了。」

我搖搖頭，從她手裡拿過袋子：「布拉德有女朋友了。」

「我會按下免提，這樣你們可以說說話。他非常好。」

「抱怨夠了。」他擦擦手，把干毛巾布扔在櫃檯上，「我們現在有理由慶祝了。」

看了四遍之後，我靜靜地坐在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瑪麗和我一起坐在了地板上。大衛坐在另一邊。他把DVD放在我的腿上。

「親愛的布雷特，謝謝你親愛的，謝謝你為我實現理想（當然也是你的理想），那就是和卡麗重修舊好。我永遠不會忘記紐瑟姆一家搬到麥迪遜后你有多絕望。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灰塵蒙上你的心。也許，從那時起你就知道，真正的友情來之不易。她那次來看你之後，你們兩個就分道揚鑣了，但你從沒告訴過我為什麼。可悲的是，我覺得你再也沒有遇到像卡麗那樣真正的朋友。我生病之後，才發現你的知己實在是太少了。除了雪莉和我，我覺得你沒有其他真正的朋友。」

「我們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正要去西部，」瑪麗說，「但那已經是read.99csw.com十五年前的事了。」

「下一首歌來自披頭士的雙碟裝專輯，也叫『白色專輯』，」約翰尼說，「雖然演職員名單里寫的是列儂和麥卡特尼，其實這首歌是保羅寫的，當時是1968年的春天，他在蘇格蘭。那時候，黑人和白人之間不斷上升的緊張氣氛給了他寫這首歌的靈感。」他隨意地彈了個和弦。「在英國，『鳥』是女人的俚語。」

「不。當然不知道。」大衛說，「你媽媽太漂亮了，沒有人會議論她。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希望你是對的。」他拍著我的膝蓋，「來吧，晚飯已經做好了。」

「我的爸爸叫約翰尼·曼森，不是曼斯，」我說，「而且他應該住在西部。你得告訴福勞斯基。我剛才看了一段他的錄像。他帥呆了。」

「我們會找到他的，布拉德。」我抓著媽媽的信，朝他搖晃著，「她可能在和我玩遊戲，但她絕對不會給我設套，讓我這麼失望。」

他開始彈起前奏。當他張開嘴，天使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了出來。我情不自禁地哭出聲來。他唱的是一隻折翅的烏鶇，想要再次飛翔，想要重獲自由。這隻鳥一輩子都在等著那一刻的降臨。

我不得不承認，我心裏喊著：「太好了！」我們兩個現在都是單身了，誰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但是我看他滿臉痛苦，顯然他還在愛河中，而且不是和我一起。

他撕開信封，我倒在沙發里，靠在他的肩膀上聽他開始讀信。

他按下了播放鍵，我的心怦怦直跳。一群年輕的臉龐擠在一間小小的昏暗的酒吧里。我衝到屏幕前面，看著鏡頭對準了一個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他留著一頭蓬鬆的黑髮和絡腮大鬍子。鏡頭拉近，男人的棕色眼睛和我四目相對。ｈｔtpｓ://reａd•99ｃｓw.ｃｏｍ我認識這雙眼睛。這和我每次照鏡子時看到的眼睛一模一樣。我胸腔里湧出一陣呻|吟，我趕緊用手捂住嘴。

「我會的，」我說，「而且現在我也在這麼做。」

「她沒有提到梅根。」我說，「或是安德魯。你覺得那時候她就知道他們不是我真正的朋友嗎？」

卡麗和我把瑪麗剩下的食物搬到車裡，我按下了布拉德的號碼。「你介意嗎？」我問卡麗，「一會兒就好。」

「如果我沒有見到你們，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他了。」

「我還可以做得更好呢。」大衛說著，在他的DVD寶庫里搜索著。他從收藏櫃里拿出一個塑料箱子，一邊仔細看著它一邊朝電視機走去。「我在賈斯汀照管酒吧的時候拍的。我們都覺得這個人會大有成就的。」

卡麗笑了：「嗨，布拉德。」

「那你注意點吧，布雷特兒。我覺得這個人喜歡你。」

「我也不能確定，但是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找到吧。雖然現在有了新的信息，也可能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

他的話讓我一下子激動起來。「約翰尼·曼森？哦，天哪。哦，天哪！謝謝！」我擁抱了大衛，然後又擁抱了瑪麗，「怪不得我找不到他呢。」

「你好，卡麗。」

「特別好的人。」她說。

「我希望卡麗能夠填補這個空缺。享受呵護這段友情的過程吧，我親愛的女兒。還有，請替我向大衛和瑪麗問好。我住在博斯沃斯大街的時候，她的父母是我第一個客戶。他們也是你爸爸的粉絲。」

「沒有。」我一邊說一邊把一大盒餅乾放在後面的座位上，「就是很好的朋友。這樣挺不錯的。」

「你媽媽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名。我知道是因為那個夏天我是酒保，負責發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