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魯迪可愛的臉，抓抓它的下巴。「還沒有，但是快了。」

「喬德的意思是，」凱瑟琳說，「他有一個和他住在一起的家庭，一個他了解的家庭。」

你是不是……我想要追問，因為我很想知道。但是這樣的談話可以下次再進行，等我們面對面坐著，握著對方的手，或是一起依偎在沙發上，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住在哪兒？」喬德問。

我的激|情已經耗盡了，我只想躺在媽媽奢華的床單里，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可是到凌晨三點鐘我還沒有睡著，腦袋裡想著我的爸爸，我沒有孩子的子宮，以及我哥哥提醒我的現實。在那一瞬間，我對同父異母的妹妹的愛消失了，只剩下令人煩惱的嫉妒和自我厭惡。

喬德停下舉起的一杯馬提尼，揚起眉毛：「那就是說他有一個真正的家庭了？」

我盯著他，簡直不敢相信。就在這一刻，媽媽DNA里的善良基因都藏了起來，我看到的只有查爾斯·博林格。「是的，但她說的是連續三十天。我每周一都在約書亞之屋住。」

我不能這樣做！我不能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個地方到處都是犯罪和墮落。我再一次困惑了。媽媽到底在想什麼？

不到十分鐘，我就痛苦地發現自己微薄的read.99csw.com收入和我帶毛的朋友將成為我尋找新寓所的最大障礙。看過幾頁整齊的出租房，我發現這會消耗掉我一個月的工資。我做了一次深呼吸，重新調整了搜索範圍。我可以住在沒有次卧的房子里。可一室的房子仍然太貴了。我只有一個選擇：搬到南部去。令人滿意的東北部社區，也就是我目前一直居住的地方，太昂貴了。就算我的世界里所有人都住在北部又怎麼樣？

「我還有個妹妹？」奇怪的是，在所有我對爸爸的幻想中，從沒想到過這種情況，「太棒了！她叫什麼名字？」

他咯咯直笑，用低沉悅耳的聲音說：「也祝你聖誕節快樂。」

當我終於能說出話來的時候，我說：「你好，約翰尼。聖誕節快樂。」

等我下樓走進起居室的時候，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我。「是我爸爸打來的。」我努力說得開心一點，「約翰尼·曼森。」

「非常不錯。他好像人很好。是個和藹的人，我能感覺到。」

我在他身後拍上了門，但是厚重的花梨木門太重了，根本就沒有砰的一聲響。我朝卧室走去，然後轉過身來，把鞋子砸在門上。「去你媽的，喬德！」

「是啊。但是這也太棒了。我真希望伊麗莎白當初跟我聯繫，但是我也理解她為什麼沒有https://read.99csw.com聯繫我。」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想象著我爸爸，這個美妙的懂音樂的男人的樣子：「再跟我說說吧。我想知道關於你的每一件事。」

「邀請他到芝加哥來吧。」傑伊說，「我們都想見見他。」

或是在我抽噎的時候擔心我。

「沒什麼。我只是說……」

他的語氣讓我心跳加速：「我……我也不確定。我現在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你有沒有打算去看他？」雪莉問。

「西雅圖。我在這兒開了一家音樂用品商店，甚至每月還要搞幾次吉他演出呢。」

「是的，沒錯。但是布雷特，我很高興認識你。我非常盼望與你見面，只是現在不行。你明白嗎？」「當然。」我說，「替我向佐伊問好。告訴她我希望她快點好起來。」我把電話放在身邊。我終於找到了我的爸爸，而且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那為什麼我從沒覺得像現在這樣被拒之門外呢？

我心中翻起一片濃霧。我一直在尋找的爸爸不想見我。他有了另一個女兒，一個他疼愛的真正的女兒。而我是會破壞他們二人組的瘟疫。我媽媽有沒有想過這種情況？這就是她不跟我提他的原因嗎？

我側過身去，思緒轉到了喬德身上。我在心裏一次又一次重複著他的話，他的指控。終於，rｅad.9９cｓw•cｏｍ我掀開被子，慢吞吞地走下樓去。我在廚房的櫃檯上找到了筆記本電腦。

「太糟糕了。」一個想法蹦進我的腦海中，我脫口而出，「我可以到西雅圖去啊。那樣佐伊就不用出門了，而且……」

他嘆了口氣：「我真的很想見你，但現在真的太不是時候了。我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兒。她媽媽不久前搬到阿斯彭去了，我得看著她。」

「我會的，等他女兒病好了。她現在有些不太舒服。你們相信嗎？我還有個妹妹！」

我馬上就意識到，我爸爸正在找借口。他根本不想見我。他不想讓他敏感的小女兒知道他這個可恥的秘密。為什麼我沒有想到這種情況？「好吧，那改天吧。你現在還是去照顧佐伊吧。」

「謝謝你，但是現在時機不太好。」這次他的聲音非常嚴厲，「我不能讓佐伊跟其他人接觸，得小心一點。」

魯迪從地毯上跳了起來，偷偷看著我。我在它面前坐下來。「而你，」我摸著它的絨毛說，「因為你，我們得去找一個允許骯髒的雜種狗的地方。我們該怎麼辦呢？」

「你一定覺得這一切非常奇怪吧。」我說，「我已經習慣了，兩個月前我發現的這本日記。」

他攤開手：「好吧好吧。當我沒說。我只是覺得你是最會遵守媽媽規矩的人。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九-九-藏-書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區別。」他在我臉頰上啄吻了一下：「謝謝你給我們美妙的一天。愛你。」

「佐伊。她人非常好。但是今天一直在咳嗽。我擔心她是感冒了。顯然現在不適合去旅行。」

我就是這麼想的。但是他臉上得意的笑容讓我知道他並不同意我的觀點。「那你想要我怎麼樣呢？喬德。我現在靠著當老師的薪水度日。我沒有繼承遺產。而且我還捐出了我所有的傢具。」

九點鐘，我拿著鞋子站在門口，又疲倦又悲傷地為我的兄弟姐妹們送行。喬德和凱瑟琳最後才離開，但是走到門廳的時候，喬德似乎有些猶豫不決。他笨手笨腳地找出汽車鑰匙，然後遞給凱瑟琳：「先去熱車，親愛的。我馬上就到。」

他搔搔下巴：「媽媽有一個最長三十天的規定。你從感恩節就住在這裏了，對吧？」

他咯咯直笑：「我會的，我保證。但是現在我有些急事……」

雪莉一下子從小憩中醒過來：「他怎麼樣？」

傑伊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的地板上，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你也是他真正的家人。但是你得振作起來，妹妹。也許現在你和約翰尼建立聯繫有些困難，畢竟你們已經三十四年沒見面了。他從沒有晃著你入睡，或是在你做噩夢的時候爬到你的床上……」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read.99csw.com：「你說真正的家庭是什麼意思？」

我坐在壁爐前，摟著我的膝蓋。「西雅圖。而且他還在做音樂。酷吧？」

我衝上樓梯，來到媽媽的房間，關上房門，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房門。

他的嘴沒有笑，但是他的眼睛有，那是一種嘲笑，讓我覺得自己很蠢。「那又怎樣？你覺得每周都要重新計數嗎？」

「對不起。」我說，「今天是聖誕節，我不會耽誤你時間的。但是我想要見你。你有沒有機會來芝加哥？我放假放到新年之後呢。」

「你住在哪裡？」

喬德點點頭：「我辦公室里有個女同事生了個兒子，送給別人領養了。十九年後他再來找她，真是特別混亂。她那時候又生了兩個孩子了，而這個陌生人突然間要擠進他們的生命中。她覺得跟他完全沒有聯繫。」他搖搖頭，好像想把那種可怕的情況清除出腦海。然後他看到我：「但是對你來說不會這樣的。」

凱瑟琳走後，他轉過身來看著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你還要在這裏，媽媽的房子里住多久？」

我敲了回車鍵，發現我是對的。南部的租金便宜了許多許多……但是對一個剛剛入職的老師來說還是不夠便宜。如果不動我的退休基金，或是和一群陌生人一起合租，我就只能住到艾森豪威爾高速公路以南了，我從來沒想過會住在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