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格爾正在造炸彈。」

「一定有辦法，」劉易斯說，「我們一定能做點什麼，什麼都行。」

「是……是的，」馬丁尼茲一邊打開軟體一邊說，「但也有可能在過程中把船頭給掀了。」

「電線必須達到很高的溫度。如果你能讓它短路，那應該就夠了。」

「簡直像在操控一頭奶牛升空。」馬丁尼茲抱怨，雙手在控制面板上飛快地移動。

「動力不夠！」馬丁尼茲說。

他摸索著手臂上的控制面板，鑽心疼。小心點，再來一次，總算打開了無線電。「MAV呼叫赫耳墨斯。」

文卡特雙手捧著頭，喃喃道：「感謝諸神。」

「沃特尼，」劉易斯對著耳麥說，「沃特尼，你能聽到嗎？你能說話嗎？」

「離子發動機的動力完全不夠。」沃格爾回應。

「五公里差不多。」他在無線電里回應。

「我猜你今天不需要紅色文件夾了。」文卡特說。

「速度850，海拔1843。」約翰森說。

「鋼鐵俠，指揮官，鋼鐵俠。」

「嗯，」他自言自語，「我還真好奇要多久才……」

「上面應該有生化監測儀，」貝克說，「它能廣播，信號不是很強，一般只能傳幾百米到漫遊車或棲息艙，但我們也許能收到。」

「沃特尼，你在嗎？」劉易斯說，「沃特尼？沃特尼，你能聽到嗎？」

「就位。」貝克在氣閘室里回應。

在約翰森通知我們完全恢復之後，貝克管家婆醫生讓我先等他把太空服脫了，然後他再幫我脫。把我的頭盔摘下來時，他看上去滿臉震驚。我以為是我頭上受了重傷還是怎的，但實際上是那股味道。

「18分鐘，指揮官。」

「與赫耳墨斯相對速度：12米每秒。」約翰森說。

「先把他送上來，」劉易斯說，「然後再考慮交會的事。」

「交會距離將是……」約翰森停下來，像是被噎住了，然著顫著嗓子繼續說，「我們將相距68公里。」她用手捂住了臉。

「沒意義。」劉易斯說，「要是艦橋的密封不完備，我們就會以音速被吸出去。不管穿不|穿太空服，我們都會成為肉凍。」

「很低，」劉易斯說，「太低了。」

「我現在能得到更多反應了。」馬丁尼茲說。

帆布的裂口更大了，破破爛爛的布片狂亂地飛舞著。通過缺口，沃特尼看見無垠的紅色天空在眼前展開。「真美。」他心想。

「那麼……問題解決了？」安妮抱著希望問道。

他將頭伸進船體，看到艙內拴在椅子上的沃特尼。

MAV上升階段，我斷了兩根肋骨，一直很疼，但直到沃格爾用拴繩把我們拖進來時，那才叫疼得鑽心。我不想讓那些正在救我命的人分心，於是把耳麥關了，然後喊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6米。」約翰森說。

玻璃另一側，米奇不停地來回走動。

兩人加速向赫耳墨斯飛行了幾秒。接著，貝克頭盔顯示屏上的MMU控制指示變紅。

「這是燃料警報。」貝克說，「速度？」

「主發動機啟動。」馬丁尼茲說。

隨著MAV持續升高，大氣變得更為稀薄。很快，帆布停止翻騰，向馬克這邊展開。天空由紅變黑。

「視野內可見！」貝克說，「我能看見MAV！」

「收到。」貝克說。

「是啊，」沃特尼看著飛船頂部的大洞，「帆布沒撐住，我估計它在上升初期就撕裂了。」

貝克滑向座椅，跟沃特尼笨拙地碰上了。兩人抓牢對方的手臂，以防貝克被彈開。「與沃特尼已接觸！」貝克說。

「收到他的生化監測儀數據，」約翰森說，「脈搏58，血壓98和61。」

「空氣需要四秒才能排空，」他說，「我們會有不到1個g的感覺。」「沃特尼，」她對著耳麥說，「我們有方案了。」

然後是（痛苦的）擊掌，接著，因為臭氣，大家都站得離我要多遠有多遠。我們團聚了幾分鐘，之後貝克就把所有人都趕走了。他給我吃了止疼葯，讓我在手臂能動后馬上沖個澡。所以，這會兒我正在等藥效起來呢。

「……4……3……2……」

「噢，」劉易斯說，「好吧，如果你不想讓我們——等等……稍等一下……我剛剛看了一眼我的肩章，發現原來我才是指揮官。坐踏實了，我們這就來接你。」

「還不清楚。」約翰森說，「船頭有4號外部攝像機。VAL附近的船殼沒看出任何問題。」

「你應該看看我是怎麼改造漫遊車的。」沃特尼無線電回復。

「今天真是個詭異的日子。」貝克說，「指揮官，沃格爾和我已就位。」

「別著急，算準了，」劉易斯說，「在我給你下命令之前不許執行。貝克還在船殼外，我們不能旋轉飛船。」

「沒錯，」她說，「我們要通過排放大氣來獲得推進。」

破爛的帆布是曾經光滑無比的船體上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貝克繼續靠近，盡量伸手，試圖抓住一片。

「速度741米每秒，」約翰森喊道，「海拔1350米。」

「收到。」劉易斯說。

好吧，我想我知道答案。有部分是因為我代表了進步、科學，還有我們夢想了幾個世紀的行星際未來。但說真的，他們這麼做的真正原因是：每個人都有一種本能，那就是把同伴救出來，有時候可能看上去不太像，但事實確實如此。

「預備加速。」劉易斯說。

「收到。」沃格爾雙手交替，慢慢將隊友向氣閘室拉近。幾秒鐘后，他停止拉繩，因為他們已經在向氣閘室滑過來。

「目前情況良好，指揮官，」沃特尼回應，「你說有個方案？」

「沃特尼，你怎麼樣？」沃特尼耳邊傳來劉易斯的聲音。

「我們離開這兒。」他猛踢椅子，朝開口方向滑去。

「推進。」貝克啟動MMU。

「1. 1米每秒。」約翰森說。

一出艙，他就看見了目標物。他往右一瞥，就看到了在氣閘室里看不到的東西。

「待命。」劉易斯說。

「你感覺如何？」

「是的，」馬丁尼茲說，「它能推導航線修正方案，是為了在特殊——」

「主發動機四秒后關閉，」約翰森說，「……3……2……1……關閉。」

「給我來點猛的。」安妮站了起來，「我要去新聞發布廳了，走之前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你知道，這是真的，在太空中，沒人能聽到你喊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收到。」馬丁尼茲說。

帆布所剩不多，只有一些破爛還在大洞邊緣飄浮著，這讓他有了一個全無阻礙的視角來看火星。紅九_九_藏_書色行星上布滿撞擊坑，似乎無止境地向遠方伸展著，它那稀薄的大氣層像薄膜一樣裹在邊緣。在歷史上，只有18個人親眼目睹過這般景象。

「32分鐘。」約翰森回應。

「這是我的命，我願意冒這個險。」

「你需要多少？」

約翰森飄進艦橋，她抓著扶手，整個房間在她四周旋轉。「炸彈就緒，斷路器已閉合，」她說，「我可以通過遠程開啟41號照明面板來引爆它。」

「他從哪兒冒出來這麼個餿點子？」馬丁尼茲插嘴。

「我們可以將電線跟41號照明面板相連，」約翰森說，「就在氣閘室旁邊，我可以從這裏對它進行開關操作。」

「你也別告訴其他人我很喜歡。」貝克笑了。他進入氣閘室，封好內側門。減壓后，他打開外側門，將它鎖死。他抓著船殼上的扶手，將自己拉了出去。

「我知道，」馬丁尼茲說，「慢得要死，跟我扭著干呢。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離目標11米。」約翰森說。

「制導。」

「大概90英里每小時，」文卡特說，「貝克絕不可能在這麼快的速度下抓住沃特尼。」

「很好，如果你能用其餘80%……」

「我不知道。」他說，「即便我知道，也沒法及時告訴他們。」

「不夠。」劉易斯說，「馬丁尼茲，將我們的姿態推進器全部同向呢？」

不管怎樣，我的肋骨疼得要命，超重效應引起的視覺模糊還沒緩過來。我還很餓，離我回地球還有211天。此外，很顯然，我聞起來像是剛被臭鼬拉了一泡屎的汗襪子。

「遙測。」話筒里傳來劉易斯的聲音。

「他已經脫掉太空服，不能回應，」貝克報告，「但是他聽到指令了。」

「回到自動制導。」馬丁尼茲說。

「有了間斷ping值，正在計算我們之間的交會範圍和速度……」

「好的，馬丁尼茲，」劉易斯說，「將我們轉到正確方向。」

馬丁尼茲飄回艦橋。「我還有點時間，所以跑了一遍反應堆室的氣動關閉清單。加速前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就緒，艙室密封完畢。」

「會用掉75%剩餘姿態調整燃料，」約翰森說，「這可以讓我們的交會距離降到零。」

「3. 1米每秒。」約翰森報告。

每公斤糖含有4000食物卡路里，1食物卡路里等於4184焦耳。糖在0g下會飄浮，顆粒會分離，表面積最大化。在純氧環境下，每千克糖會釋放1670萬焦耳熱量，爆炸力相當於8束黃色炸藥。這就是在純氧條件下燃燒的自然威力。

「艦橋密封穩固，」約翰森說，「顯而易見。」

「遵命。」馬丁尼茲說。

「沒錯。」

「他們要給飛船開個口子，」文卡特還是一副驚呆的樣子，「他們要故意給飛船開個口子。哦，我的神啊……」

「收到。」劉易斯說，「約翰森，拿到軌道數據了嗎？」

「收到，貝克，」馬丁尼茲說，「我會將它們轉移到反應堆室。」

「那我們就能遠程啟動。」劉易斯說，「約翰森，去設置照明面板。沃格爾，進來造炸彈。馬丁尼茲，準備密封反應堆室。」

米奇坐在任務控制中心的崗位前。控制人員監視著所有事件，預備給予全方位協助。但是赫耳墨斯和地球之間的通訊延遲使得他們除了觀望，幫不上任何忙。

「看見貝克！」沃特尼報告。

「我跟你說它慢得要死。」馬丁尼茲堅持。

「會有風險，」貝克回應，「接近MAV要13，返回靠近赫耳墨斯要再來13，不過已經比他媽42好多了。」

相當酷，呃？

「遠程控制。」

「非常、非常危險。」他飄出實驗室，前往船頭方向。

沃特尼將座椅安全帶鬆開，「束索已松。」

芝加哥的那對緊握雙手的夫妻，也完全放鬆了下來。接著，他們把NASA的那位代表拉近，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就位。」貝克背後的沃格爾說。

「做得很對，」劉易斯說，「準備姿態校準。」

他轉身面對她，「設置炸彈時也要當心。」

「收到。」劉易斯說。

「就位。」沃特尼從MAV發出回應。全世界的觀眾們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我承認這個點子危險到爆，」沃特尼說，「但不妨想想，我可以像鋼鐵俠那麼飛。」

沃格爾穿上太空服，減壓2號氣閘室，打開外側門。

「燃料壓力正常。」約翰森的聲音從億萬台電視中傳出，「發動機校準完備。通訊五對五。指揮官，我們已經準備好開始飛行前檢查。」

「還有四分鐘，」馬丁尼茲扳著指關節，「貝絲，你準備好飛起來了嗎？」

「我知道指揮官是怎麼說的，但要是再多幾米就成，我想讓你把我放掉。我有MMU，沒有拴繩也能回來。」

MAV準備升空，隆隆聲不絕於耳，沃特尼躺在加速椅上。

「噢……我的神啊。」文卡特在觀察室里說。

「VAL已打開並鎖定，」貝克在通訊系統里說，「開始貼船殼橫越。」

「執行。」劉易斯說。

他搖搖頭，「我想不出什麼辦法，指揮官。我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不能再用姿態調整器來減速嗎？」

貝克飄在氣閘室里，拴繩系在牆上的線軸上。沃格爾站在他旁邊，鞋扣在地板上。他們都透過外側門看著腳下紅色的行星。

「2號氣閘室關閉。」沃格爾說。

「不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只取其中一部分，」她說，「利用大氣作推進。馬丁尼茲，調出沃格爾的工作站，準備運算。」

沃格爾設法找到平衡點。幾秒鐘緊張的直覺為上之後，他感到拴繩上的力在減弱。

「嗨，馬丁尼茲，」貝克在無線電里說，「你能把我的實驗室小白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嗎？它們在生化實驗室，就是個籠子。」

他們會聚著。

「我在一艘沒有控制面板的飛船上，」他說，「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

如果這是部電影，那每個人都應該在氣閘室里等著我們，個個都跟我擊掌慶祝。但事實並非如此。

「約翰森，」他說，「你能在雷達上看到我嗎？」

「問題有多大？」

「收到。」沃特尼說。

「飛行員。」

「喔哦，」馬丁尼茲說，「還真是千鈞一髮。」

「我可沒這麼想，」馬丁尼茲說，「不過你說得沒錯，想想後背居然不會死死壓到椅子上，確實詭異。」

「沃格爾，」劉易斯繼續，「利用離子發動機偏航九-九-藏-書的話，39分鐘內我們能走多遠？」

沃特尼遠遠地聽到劉易斯的話音，像是有人在隧道那頭跟他說話。他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她到底想要什麼。他的意識偶爾會被前方拍動不已的帆布吸引，有一塊地方已經撕破，破洞正在迅速擴大。

「我不會這麼做的，貝克醫生。」

「你開玩笑嗎，指揮官？」馬丁尼茲說，「這個想法荒唐透頂，他會直接射進太空……」

「什麼？」米奇說，「什麼！？」

「我們出來了。」貝克報告。

這個「687」可把我搞暈了一會兒。在赫耳墨斯上，我們以任務進行時長來記錄日期。現在火星上是Sol549，可在這裏，任務日已是687了。你懂嗎？我管他火星上現在是什麼時間呢，因為我已經不在那兒了！

「速度為0！」約翰森興奮地報告。

「全加速，回到正軌，」約翰森說，「剛才肯定有拖拽。MAV已衝出大氣層。」

「第一批什麼？」

「準備滑行一段，」貝克說，「慢下來之前會重新趕上。」他轉身，準備下一次推進。

「是，指揮官。」約翰森迅速起身前往走廊。

「載具氣閘室？」約翰森問，「你想……打開它？」

沃格爾小心地稱糖，然後將其倒進他能找到的最結實的容器，一個厚玻璃燒杯。容器的強度和爆炸本身一樣重要。強度太低，就會造成一個火球，而非巨大的衝擊力。容器夠結實的話，才能撐住壓力，直到它完全發揮出其真正的破壞潛能。

貝克幾乎認不出眼前的航天器就是自己所熟悉的MAV。原先閃亮的流線型外殼變得凹凸不平，有幾處船殼沒了，暴露出內部空蕩蕩的固定點，那裡原本是些非關鍵性組件。

米奇慢慢摘下耳麥，轉向VIP室。透過玻璃，他看到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女狂野地歡呼著。他看了眼文卡特，嘆了口舒緩的長氣。

「收到，指揮官。」馬丁尼茲浮回本崗。

「馬丁尼茲，」劉易斯繼續，「有辦法慢下來嗎？」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爬過船殼時小心點。」

「繫緊安全帶。」劉易斯說。

「我用了一根單股電線來點火，」他解釋，「不想冒險用雙股線，得防著火花。要是在安裝時出現靜電，那就麻煩了。」

「沃格爾。」貝克說。

「如果夠不著馬克，我想讓你放掉拴繩。」

但很快，他又被隔板上的一個螺栓吸引了。這是個五邊形螺栓，他不禁好奇，為什麼NASA要把這個螺栓做成五邊而不是六邊，這得用到特殊的扳手才能上緊或擰松。

「損傷？」馬丁尼茲說。

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洗……沒洗任何地方了。

「收到。」

她親了親他的面罩，把臉轉向一邊，很尷尬。「這真傻，別告訴其他人我還做過這種事。」

「我……我只是……」沃特尼說，「給我1分鐘，你是我18個月來見到的第一個人。」

「那麼，我們就得向他開過去了。約翰森，交會時間？」

「操你。」他對腳下的行星說。

「這也很美。」馬克心想。失去意識的時候，他還在糾結到哪裡才能搞到這麼酷的五邊形螺栓呢。

「可以，」沃格爾說，「我可以用螺紋塞的小洞來固定電線，對密封沒什麼影響。」

「沃格爾，你進來了沒有？」劉易斯問。

「低多少？」劉易斯說。

「現在……開始反向推進。」貝克再次啟動MMU推進器，MAV在他面前森然逼近。「速度？」他問。

「餘下的燃料里只要還有20%就夠用了。」

從特拉法加廣場到天安門廣場，再到時代廣場，大家都在盯著大屏幕看。在辦公室里，他們擠在電腦屏幕前。在酒吧里，他們安靜地看著角落裡的電視。在家中，他們坐在沙發上屏住呼吸。他們的眼睛都緊緊盯著這個空前的盛況。

「我們不需要。」劉易斯說，「VAL在船頭，逃逸空氣的反作用力將直穿船體質心。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飛船轉向我們目標位置的相反方向。」

「說老實話，我沒準備那個。」他向門外走去，又加了句，「幹得好，文克。現在，帶他們回家。」

「從沒想過我還會回來。」貝克說。

「不行，」劉易斯打斷他，「不允許進行任何無拴繩行動，在你的座椅上束緊坐穩，等貝克來接你。」

「是啊。」

「沃特尼已在視野！」他報告。

特迪在VIP室坐了下來，「現在情況怎麼樣？」

「現在完全聽話了，」馬丁尼茲說，「再也不跟我扭著幹了。」

「指揮官，」貝克在無線電里說，「他穿著地表EVA太空服，對嗎？」

「對不起，指揮官，」貝克說，「我已經計算過了，最快能飛25米每秒。就算我能達到42米每秒，等我接到馬克之後，還得再有42米每秒才能趕上赫耳墨斯。」

遠足的人在深山裡迷路了，人們會發動搜救。火車出了事故，人們會排成長隊獻血。地震毀了一座城市，全世界的人都會捐出緊急物資。這種本能紮根於人類社會，每一種文化都不例外。是的，有些傻逼對此嗤之以鼻，但有多得多的人願意這麼做。正因為這樣，才會有幾十億人站在我這邊。

貝克和我進了他的住處后，等飛船重新增壓。如果有需要，赫耳墨斯攜帶的空氣足以將全船重新充滿兩次。航程這麼長的飛船要是不能在失壓后恢復，那也太屎了。

「任務中心，這裡是赫耳墨斯。」劉易斯報告，「發射已就位，將按時進行。離發射時間還有4分10秒……標記。」

「遵命，指揮官。」馬丁尼茲說。

「有多麻煩，指揮官？」他問。

「確認，航控，」回應道，「我們的時鐘已跟他們同步。」

「非常危險。」他將飛船儲藏的純液氧倒進容器時，嘴裏不住地咕噥，然後立即將塞子擰緊。幾分鐘之內，他已經造出了一個自製管狀炸藥。

「耶！方案！」沃特尼回應。

「還有四分鐘，馬克，」劉易斯對著麥克風說，「你在下面感覺怎麼樣？」

天堂般的無意識漸漸過渡到模模糊糊的意識，最後轉變為痛苦的現實。沃特尼睜開眼，胸口疼得齜牙。

艙內空氣衝過打開的VAL，將赫耳墨斯往反方向炸去。

「我得固定斷路器，」約翰森說，「但是能行。」她將照明電線跟炸彈絞在一起，用膠帶固定好。

「收到。」劉易斯回應，「站好了，靠著氣閘室的前側艙壁。會有持續四秒鐘的1個g，確保你們兩人都有拴read.９９csｗ.ｃｏｍ繩固定。」

「在，」約翰森說，「我要查查技術手冊里的相關頻率，給我幾秒鐘時間。」

「她剛才是說68公里嗎！？」貝克說，「公里！？」

「我操。」安妮說。

「收到，」劉易斯說，「交會所剩時間？」

「你需要人在氣閘室里操作，」貝克說，「如果外側門打開鎖死，內側門是開不開的。」

「另外，還可能會放走所有空氣。」約翰森逼著自己加了一句。

「好了，」約翰森說，「我要做的就是按下回車鍵。」

「沒想法，」文卡特說，「我這輩子從沒感到這麼無助。」

「就位。」馬丁尼茲的聲音。

約翰森飛快地敲著鍵盤。「我們之間的距離不超過22米，相對速度12米每秒。推進得到的結果比預想的還要好。」

四秒后，搖晃停止，艙內又回到失重狀態。

「我們怎麼才能點著呢？」約翰森說。

「分毫不差，指揮官。」馬丁尼茲報告。

「噢，是啊，就算沃特尼也不敢這麼說。」

「收到。」劉易斯的聲音，「CAPCOM。」

「你說，」劉易斯說，「什麼主意？」

「還不錯，」貝克說，「比我想的要低一點，但是他已經在火星重力下待了18個月，可以理解。」

赫耳墨斯正拖著貝克和沃特尼，抓著繩子的沃格爾起到的是減震器的作用。要是沃格爾用力太猛，震動會將拴繩從貝克太空服的夾子上拽脫；要是他用力太輕，在他們的速度跟上來之前，拴繩就會用盡，並會在最後突然一拉，還是會從貝克的太空服上拽脫。

在沃格爾的炸彈里，船艙內部照明系統的全電流通過了一根細細的、暴露的電線，它很快達到糖的燃點。在地球大氣下，它只會噝噝而熄，而此處，在容器中的純氧環境下，它卻發展為一股不可控的大火。在百分之一毫秒內，大規模燃燒壓力衝破容器，由此引發的爆炸瞬間將氣閘室門掀成碎片。

「抱歉，來遲了，」沃格爾說，「我按命令做了個炸彈。」

「嗯，好的，指揮官。」馬丁尼茲說。

「一個炸彈，」劉易斯確認，「你是化學家，能利用飛船上的材料造個炸彈出來嗎？」

「姿態調整器一般是幹什麼用的？」

「沃格爾的軟體可以計算船體泄漏導致的航線偏移，對嗎？」

「約翰森，」劉易斯說，「算。」

「我們還有39分鐘時間來思考如何慢下來。」劉易斯說，「馬丁尼茲，發動噴射。」

「8秒，貝克醫生。」沃格爾在無線電里說。

「太棒了！」沃特尼回應。

「它們負責旋轉飛船，並不是用來推進的。赫耳墨斯沒有快速反應發動機，只有慢速穩定的離子發動機。」

「28秒。」約翰森說。

「對，」劉易斯說，「所以我需要你回到船內，將VAL減壓，打開外側門並鎖死，然後沿著外殼，從船艙外爬回2號氣閘室。」

沃格爾和貝克被緊緊壓在2號氣閘室的艙壁上，劉易斯、馬丁尼茲和約翰森則在座椅上忍受加速。這股力量並不危險，實際上，它比地球表面的氣壓還要低，但它確實相當不穩定。

「沃特尼！？」傳來回應。

「嘿，至少目前他沒事。」馬丁尼茲說。

「我們要貨真價實地炸掉一扇門。」劉易斯解釋，「我更傾向於炸掉內側門，同時保證外側門無損。這樣的話，我們的氣動外形還是很平滑。」

三人繫緊了椅子上的索帶。

「我要跳出去，」貝克說，「應該能給我再加個兩到三米每秒。」

「5米每秒。」約翰森回應。

「……2……1……」約翰森繼續，「啟動41號照明面板。」

「你能把他送上來嗎？」劉易斯問。

「我們這就來接你。」劉易斯說，「記住，你要承受相當大的超重，就算昏過去了也沒什麼，一切都交給馬丁尼茲。」

在他們把我弄進2號氣閘室，打開內側門之後，我才算再次登船。赫耳墨斯還處於真空狀態，所以我們沒必要循環氣閘室。

劉易斯的聲音回蕩在全世界：「休斯敦，這裡是赫耳墨斯，六名船員安全登船。」

他們看著火星，陷入了沉默。

「收到。」劉易斯說。

「交會速度將是11米每秒……」她說。

「具體怎麼做？」

貝克根據交會航線推進，他已經練習過許多次。雖然這些練習都是假設他要去營救一名拴繩斷掉的隊友，但基本概念是一致的。

「跟總統通電話。」特迪說，「你覺得這能行嗎？」

「明白。」沃格爾鬆開貝克的拴繩，「祝你好運，貝克醫生。」貝克踏著后艙壁，蜷縮身體，躍出氣閘室。

文卡特緊張地聽著觀察室里那些VIP們嘀嘀咕咕的聲音。透過玻璃，他能看到米奇沮喪地揮著手。

「就位。」約翰森繼續。

「是的。是你嗎，指揮官？」沃特尼說。

「我們正在用赫耳墨斯的姿態推進器來修正交會範圍。但是，交會速度還有點問題。」

「我們會封上艦橋和反應堆室。除了這兒和反應堆，我們可以通過爆炸減壓來把所有地方都排空。」

約翰森和馬丁尼茲面面相覷。

「算起來很棘手，」馬丁尼茲說，「凡事都要反過來做。VAL在前方，所以推進源將位於發動機的正對面，我們的系統沒有考慮過那個方位會有引擎。我要告訴它，我們計劃朝馬克的方向推進。」

「夠可以了！」貝克應答。

「大家保持鎮靜，」劉易斯說，「集中精力解決問題。馬丁尼茲，MAV中是否還有燃料。」

「嗨，」沃特尼在無線電里說，「我有個主意。」

「我們再繼續想辦法。」劉易斯說。

「等一下，」約翰森說，「這的確可以讓我們的交會距離降到零，但是交會速度將上升到42米每秒。」

芝加哥的一對中年夫婦看著屏幕，緊緊抓著對方的手。當妻子因極度恐懼而戰慄不已時，丈夫溫柔地扶著她。NASA代表很知趣，沒有打擾他們，只是站在那裡，隨時準備回答任何問題。

為了防止失火引發災難，飛船上的可燃物極少。但是食物，就其本質而言，蘊含著可燃的碳氫化合物。沒時間精確計算了，他開始評估。

「等不及想上去了，指揮官。」沃特尼回應。

「發動機動力為100%。」約翰森說。

「我們怎麼才能打開氣閘室的門呢？」馬丁尼茲問，「沒有任何辦法能遠程開門，要是有人在附近的話，那肯定會被炸——」

「是的。」她回復。

「待會兒見，指揮官。」沃特尼無線電回應。九_九_藏_書

噢，我的天哪。我真的已經離開火星了。我能這麼肯定，是因為沒有重力，而且周圍還有人來來去去。我還在調整。

「我正在進入，指揮官。」

「收到，MAV。」劉易斯說。

「貝克醫生，」沃格爾說，「指揮官明確說過不許這麼干。」

「聽起來不錯。」劉易斯說。

「等等，」劉易斯皺了皺眉，「呃……這個主意也許也沒那麼糟……」

特迪從公文包里拿出藍色文件夾，站了起來，「安妮正在新聞發布廳里等我。」

「沃格爾？」

馬丁尼茲把方案輸入軟體，「我想，這麼干遇到的問題和沃特尼的方案一樣，只是尺度更大而已——我們沒法控制推進方向。」

「39分鐘之內我們可以偏移……」約翰森飛快地打字，「72公里！」「那就夠了，」劉易斯說，「多少燃料……」

「貝克，」劉易斯對著耳麥說，「我需要你也進來，但是，不要脫太空服。」

「就位。」約翰森回應。

「等會兒再來關心這個，」劉易斯說，「我們和MAV的相對速度和距離如何？」

作為化學家，沃格爾知道該怎麼造炸彈。實際上，他的大部分訓練都在於如何避免誤造炸彈。

「收到。」他說。過了一會兒，他又加上：「好的，調整已就緒，等待指令。」

她按下回車鍵。

「這個速度我可以搞定。」貝克在無線電里說。

馬丁尼茲和劉易斯盯著約翰森，她正在使用計算交會的軟體。通常來說，軌道計算由沃格爾完成，但他現在有別的任務，約翰森是他在軌道動力學方面的候補。

「告訴那個鳥人不要搞螺旋滾。」

「每隔兩秒鐘左右通報我和馬克的相對速度。」

「這樣一來，我們的相對速度就下降到了13米每秒。」約翰森補充。

「風險太大了，你心裏明白。」她回應。

「反應堆室保持增壓狀態。」馬丁尼茲報告。

「可以，」沃格爾說，「我們有易燃物和純氧。」

沃格爾沒搭腔。

「還沒。」文卡特說，「他們是去接他了，但是到了那裡，他們的速度將會是42米每秒。」

「營救。」她繼續。

「問題是，」沃特尼說，「我很自私，我想當這個任務從頭到尾的一號主角，不想讓你們這幫廢物搶我風頭，我不能讓你們炸了VAL。」

「有道理。」貝克浮回船內，回應道。

「準備好了。」約翰森說，「在零重力下監管整個發射過程還真有點奇怪。」

「好的，」貝克說，「為什麼？」

「後備營救。」

「是啊。」文卡特點點頭。

「還剩五秒，沃特尼，」劉易斯對著耳麥說，「抓緊了。」

「嗨，貝克，」沃特尼說，「船頭完全是打開狀態，我要上到那裡，跟你會合。」

「收到。」貝克邊回應邊把拴繩鉤好。兩人緊緊靠在艙壁上。

「我能在這兒找個尖東西，在EVA太空服的手套上戳個洞，利用逃逸的空氣來作推進，飛到你們那兒。推進源在我手臂上，所以，把握方嚮應該很容易。」

「休斯敦，」劉易斯的聲音回蕩在任務控制中心，「通知你們，我們將故意泄漏VAL來獲得推進力。」

兩人從MAV的座艙里一路飄向開口。貝克張開雙臂，在他們經過開口時，盡全力推了一把邊緣。

「把他們卷進來，沃格爾。」劉易斯說。

「準備上陣。」貝克爬了進來。

「抱歉，」沃格爾說，「我得回2號氣閘室，開門讓貝克醫生進來。」

「嗯，」劉易斯說，「這樣你能達到42米每秒嗎？」

「沃特尼，」劉易斯說，「成功了，貝克馬上出發。」

「好。」約翰森說。

「我們要在VAL上炸個洞。」

「第一批兩次探索火星的人。」

「他們只有把速度提得很高才能按時到達交會點。為此，他們將用掉所有能用的燃料，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燃料來減速了。」文卡特皺緊眉頭。

「呃，請重複，指揮官？」沃格爾回應。

「收到。」約翰森說著，開啟緊急密封，將艦橋關閉。旋轉幾次曲柄后，任務完成。她回到崗位，馬上跑了項測試。「提升艦橋氣壓至1.03個大氣壓……壓力穩定，密封狀況良好。」

「那就造個小炸彈，」劉易斯說，「只要能把氣閘室內側門炸出個洞就行，什麼樣的洞都成。要是把門炸飛了，也很好。要是炸不飛，氣就泄得慢一點，時間會拖得更長，但動量改變是一樣的，我們還是能獲得該有的加速度。」

「收到。」馬丁尼茲執行了姿態調整。

「2號氣閘室增壓，」沃格爾報告，「那我們怎麼才能啟動炸彈呢？」

「沒有，指揮官。」馬丁尼茲回應，「為了降低發射重量，他們拋掉了OMS系統。」

「如果泄漏的話，我們感受到的震動怎麼說？」劉易斯問馬丁尼茲。

「你咋樣，兄弟？」貝克繼續將自己往艙內拉。

在這之後，是X光掃描和胸部打繃帶，這期間其他船員都在忙著檢查全船有無損傷。

「收到，指揮官。」貝克說，「船殼上有很多門閂，我能把拴繩放長，跟登山一樣。」

「對，」劉易斯說，「我們能開一邊的門，但另一邊的該怎麼辦？」

貝克叫我盡量堅持，然後把我向走廊推去，朝向他的住處（有需要時，這裏就是飛船的「病人灣」）。

「你牛逼。」

「我們正在想辦法接你，」劉易斯說，「發射過程有點複雜。」

「約翰森，」劉易斯說，「交會時間？」

「13米每秒，你能辦到嗎？」

他們滑進了氣閘室，沃格爾抓住了兩人。貝克和沃特尼都抓住了艙壁上的扶手，沃格爾繞過他們將外側門關閉。

「就位。」約翰森回應。

「我就知道這傢伙是個瘋子！」沃特尼說，「我建議我們還是執行鋼鐵俠計劃。」

我在想，那麼多人合力來救我這條小賤命，真是件難以理解的事。我的隊友們犧牲了一整年時間回來找我。NASA有無數人日夜工作，就是為了拿出漫遊車和MAV改造方案。全JPL的人都忙得屁股著火似的造了一個剛發射就爆炸的飛行器。然後，他們還沒放棄，而是造了另一個來對赫耳墨斯進行再補給。中國國家航天局放棄了他們從事多年的項目，就為了貢獻一台助推器。

「呃……」約翰森馬上撿起耳麥戴上，「沃格爾，你能在炸彈裡布電線嗎？」

「發射偏得厲害，」文卡特的視線從米奇身上移往遠處的大屏幕，「交會距離變得極其遙遠，所以他們決定用姿態調整器來拉近距離。」

「交會時間？」劉ｈｔｔｐｓ://reａd•9９cｓｗ.ｃom易斯問。

在地球上的每一個地方，他們都在會聚。

貝克往VAL飄去時，約翰森正忙著對付照明面板。

「要是用這個辦法，我不認為你能掌控。」劉易斯說，「你全靠肉眼交會，而且也無法控制推進線路。」

「胸口很疼，可能斷了一根肋骨。你們呢？」

「是啊，」沃格爾說，「我們是第一批。」

「不過，比目標海拔要低，」約翰森說，「速度還可以。」

「42米每秒。」

「接觸。」貝克說著，握緊帆布，將身體向前拉。同時，他伸出另一隻手，抓住更多帆布，「完全接觸！」

「貝克，」劉易斯說，「輪到你了，12米每秒。」

「他能抵達軌道，」約翰森說，「但交會航線就危險了。」

為了營救我，一定花費了數億美元。所有這些，就為了救我這個傻不愣登的植物學家，為嗎呢？

「5秒。」沃格爾說。

他快速在燒杯的塞子上鑽了一個孔，然後把一段電線的絕緣層扯掉，塞進洞里。

「現在還不確定，」約翰森說，「我能得到的只有加速感測器的數據，我們需要雷達間隔ping才能算出他的最終軌道。」

「……5……4……3……」約翰森說。

「39分12秒。」約翰森盡量壓制住顫抖。

「這跟我們在發射時收到的數據一致。」

「收到。5.2米每秒。」

因為有所準備，他在頭盔後面放了一件疊好的襯衫。隨著頭部越來越深地陷進這個臨時緩衝物中，他的視野邊緣開始變得模糊，整個人既不能呼吸也無法移動半分。

「貝克醫生，」沃格爾說，「我們已經過了極近接觸點，現在你正在遠離。你還有169米長拴繩，還夠14秒。」

MAV的發射推力大得可怕，加速度超過了人類歷史上任何一艘載人飛船。沃特尼被猛推進躺椅，力道之猛，讓他甚至發不出聲來。

在他的正前方，隨著飛船以幾何級加速，棲息艙帆布打的船頭補丁也在瘋狂地震動。即便越來越難以集中注意力，他頭腦里仍有個聲音告訴他，帆布震動不是好事。

「懂了。」安妮小跑著出門。

「離他們炸VAL還有15秒，」文卡特說，「你到哪兒去了？」

約翰森看著他在視野中消失，然後繼續忙活照明面板。之前在工作台上，她已經把這裏關掉了。她將一根長電纜抽出來，把末端的絕緣層扯掉，然後晃著一卷電工膠帶，等沃格爾過來。

「這有多快？」安妮問。

「約翰森。」劉易斯說。

貝克怒視著沃格爾，但大家都戴著反射面罩，所以瞪也是白瞪。

「就這麼辦。」劉易斯說，「沃格爾，你得加快速度。你必須造出炸彈，裝好，然後去2號氣閘室，穿好太空服，減壓，打開外側門，這樣貝克才能在操作完成後爬進來。」

她想了一會兒，無線電道：「沃格爾，我要你回來造個炸彈。」

「天啊，馬克，你對這傢伙都幹了些什麼？」

「貝克，」劉易斯無線電道，「你都聽到了嗎？」

「準備好了。」沃格爾說。在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在氣閘室里放拴繩。現在，他用雙手抓住了餘下不多的繩子。他沒跟繩子抵力，那樣的話，他會被拽出氣閘室。他只是用雙手握緊拴繩以增加摩擦。

「遭天殺的。」馬丁尼茲喃喃道。

「收到。」貝克快速將自己的太空服前部跟沃特尼用拴繩夾鎖上。「已連接。」他說。

「在。」

「正在計算。」馬丁尼茲在控制台上推算，「我們能得到31米每秒的加速度。」

「確認關閉。」馬丁尼茲說。

「指揮官，」馬丁尼茲出去前停了一下，「你想讓我帶幾件太空服進來嗎？」

「什麼！？」沃特尼說，「怎麼炸！？」

「沒錯，沒錯，」劉易斯說，「將它啟動。我想知道要是我們把VAL給炸了，會發生什麼。」

「登船！」貝克說。

「貝克，」劉易斯說，「我在考慮你的那個方案。如果你脫離拴繩，能飛多快？」

「馬丁尼茲，我們的角度如何？」

「夠慢了，」他向飛船靠近，「我要向它飄過去。我想，可以抓住一些帆布碎片……」

「你不是指揮官。」

「沒概念。」沃特尼說。

「20秒。」約翰森說。

「太棒了！」馬丁尼茲大叫。

「是的。你狀態如何？」

「哦，」安妮對文卡特說，「剛才還真是讓人頭皮發麻。解釋一下，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我靠。」

「很可能昏迷了，指揮官。」貝克在無線電里說，「上升時他承受了12個g，給他幾分鐘時間。」

「好的。」馬丁尼茲敲著鍵盤。屏幕切換為沃格爾的工作站，馬丁尼茲將界面語言從德語改成英語。「上線。你需要什麼？」

「有個問題，」劉易斯說，「我想讓外側門完全打開，並用機械塞鎖緊，以防它在減壓過程中被沖飛。」

一分鐘后，他來了。他小心地從走廊飄下來，雙手捧著炸彈。

「要是能讓你好受點，我告訴你，」特迪說，「也許全世界每個人跟你都是同樣的感覺。」

「收到。主發動機15秒后關閉。」

「好吧，」貝克說，「不過我敢打賭，事到臨頭，你會改主意的。」

「我們沒有1分鐘。」貝克踢著艙壁，「在拴繩用盡之前，我們還有11秒。」

沃格爾前往另一個方向，去將VAL的外側門關閉。

「在航天器上發動爆炸肯定極端危險。」沃格爾指出。

「約翰森？」劉易斯說。

歡呼聲頓時淹沒控制中心。控制員們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聲叫好。他們相互擁抱，流著熱淚。世界各地到處都在上演同樣的情景，無論是公園、酒吧、市民中心、卧室、教室，還是辦公室。

「密封艦橋，回到崗位。」劉易斯說。

這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一天。

「準備好了嗎，約翰森？」劉易斯問。

「好，我得到數據了。」馬丁尼茲說，「VAL泄漏，同時艦橋和反應堆室密封的情況下，可以將我們加速到29米每秒。」

「取決於我們要預留多少燃料來進行回程的姿態調整。」

「記下來了嗎，計時員？」米奇說。

「飛船里的空氣很多，」劉易斯說，「我們能加以利用。」

「那他們現在該怎麼辦？」

「沃特尼，」劉易斯說，「你能聽到嗎？……沃特尼？」她重複道。

「……7……6……5……索鉤脫離……」

「10……」約翰森說，「9……8……」

「我們的確什麼也幹不了，」米奇咕噥，「但至少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的，指揮官。」貝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