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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彼得?哪個彼得?我從門裡看不見。
放屁,彼得。你的時間到了。我很忙。
唔,她說,唔,弗蘭基,你有朗姆酒嗎?
搬到沃倫大街后,我們暫時和維吉爾失去了聯繫,雖然我希望他能在瑪吉的洗禮儀式上成為她的教父。我們沒有等到這一天,卻接到了律師打來的電話,告訴我們維吉爾·弗蘭克去世的消息和他遺囑里的條款,因為那和我們有關。但是,律師說,關於《聖托馬斯·阿奎那神學大全》和領帶,維吉爾改變了主意。因此,你們只能得到錢。你們接受嗎?
霍騰西亞搬到考特大街一個位於地下室的小公寓里,要不就在那兒住到死,要不就回到波多黎各去。我經常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和她一起喝瓶朗姆酒,或者把她介紹給維吉爾·弗蘭克。這樣,我們就可以喝著朗姆酒和愛爾蘭威士忌,談論路易斯·韋伯、黃金流量,還有如何用煮蛋計時器來減少電話費。
他把電話機交還給我說,我和你說點別的事。那個該死的哈里·鮑爾應該為這些在我空調上拉屎的鴿子負責。尋找停車位的時候,他坐在該死的鋁沙灘椅上,喂區政廳前的鴿子。有一次,我叫他別餵了,它們只是長著翅膀的老鼠。他很生氣,一個星期都不和我說話。可那正合我意。這些老傢伙喂鴿子,因為他們不再有妻子了。不再,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從孤兒院里跑出來,但是我不喂鴿子。
霍騰西亞搬走後,我們挖開地下室,安裝了新的管線。沒有被埋的錢。我們拆下假天花板吊頂,磚和梁露了出來。我們敲了敲牆壁。有人建議我們去看心理醫生。
維吉爾上不了床,因為送酒的那個人將二十五箱酒堆在床邊,堆得太高了,他爬不過去,不得不嘗了點愛爾蘭威土忌和葡萄酒,但也沒有多大幫助。他說需要喝點湯,肚子里得有點東西,才不會生病。我打開一罐湯,倒進鍋里,加入等量的水。這時,他問我是不是看過罐頭上的使用說明。
他跌回扶手椅上,說雖然我沒有遵照罐頭包裝上的說明做湯,他還是想嘗一點。他需要點湯來解決胃的問題。如果他不喜歡這湯,就來點葡萄酒,讓他舒服點。他嘗了嘗湯,說:嗯,還不錯。他要喝湯,也要喝葡萄酒。我砰的一聲打開瓶塞的時候,他叫罵著,說我不能現在就倒酒,得讓它歇口氣。我連這個都不知道嗎?這樣的話,怎麼能教書呢?他抿了口葡萄酒,想起還得打電話給空調公司,講講鴿子的問題。我叫他坐在椅子上別動,遞給他電話機和空調公司的電話號碼。可是,他還要煮蛋計時器,這樣就可以對他們說,他們只有三分鐘說出他需要的信息。
沒有,霍騰西亞,只有葡萄酒和愛爾蘭威士忌。
你從來不遵照包裝上的使用說明。這就是我有錢存在銀行里,而你卻連一個撒尿的罐子都沒有的原因。我總是遵照包裝上的使用說明。

是的,先生。我賣冷水機。我想告訴你,你可以對水做五件事情。你可以清潔它;你可以污染它;你可以把它加熱;你可以將它冷卻;哈哈,你可以賣它。你知道的,而我也沒必要告訴你,辦公室經理先生,你可以喝它,可以在水裡面游泳,儘管在普通的美國辦公室里,沒有太多人需要游泳的水。我想對你說,我們公司對喝我們水的辦公室和不喝我們水的辦公室作了一項研究。你說得沒錯,你說得沒錯,辦公室經理先生,喝我們水的人要更健康,九*九*藏*書更多產。我們的水驅逐流感,促進消化。我們不是說,不,辦公室經理先生,我們不是說,我們的水只為巨大的生產力和美國的繁榮負責,而是說我們的研究表明,沒有喝我們的水的辦公室幾乎堅持不下去了。他們絕望了,但又搞不懂是為什麼。簽署年度合同后,你就可以得到一份我們的研究報告。不用額外收費。我們將調查你們的員工,估計下你們的水消耗量。我很高興地看到你們沒有空調,那意味著你需要為你的好員工們提供更多的水。我們知道,辦公室經理先生,我們的冷水機將人們集中在一起。一紙杯水就解決問題了。四目相觸,浪漫故事開始。每個人都開心,每個人每天都急於工作,生產力提高。我們沒有接到投訴,切順利。一份給你,一份給我,我們在做買賣。
她的腳後跟是黑色的。
好了,佛吉爾。世事難料。你可能會生病或者宿醉,會需要這些東西。
你好,你們聽得見我說話嗎?我的煮蛋計時器已經開始計時了,你只有三分鐘告訴我怎麼阻止這些該死的鴿子。對不起,小姐,我說髒話了。我怎麼不讓這些鴿子在我空調的室外機上做|愛。它們整天咕咕咕的,在窗戶上隨地大小便,都要把我逼瘋了。你現在沒法告訴我?你得查一查?你有什麼好查的?鴿子在我的空調上私通,你卻說要查一查。對不起,煮蛋計時器到時間了,三分鐘到了。再見。
嗯,你怎麼知道該怎麼做?
敲門聲打斷了他。
在考特大街上,我問他願不願意到巧言玫瑰酒吧喝杯啤酒,吃塊三明治。他從來沒去過酒吧,看到啤酒和威士忌的價錢后嚇了一跳。一小杯威士忌就九十美分,不會這麼貴吧?
他因宿醉而脾氣暴躁。聽我說,弗蘭克,你知道為什麼你永遠都不能成功嗎?
他的公寓是一居室,帶一間小廚房和一間浴室。床就是一張靠牆擺放的行軍床。床那邊是桌子和裝了個空調的窗戶。床對面的書架上擺滿了關於花鳥樹木的書。他說等他買了老花鏡后,總有一天會看完這些書。買老花鏡可要小心,你走進一家商店問:你們怎麼檢測呀?商店裡的售貨員說:哦,沒問題,它們很結實。但是你怎麼能區分呢?他們不讓你戴著眼鏡去富爾頓大街四處看看,以防你戴著跑了。那想法真愚蠢,我都七十歲了,怎麼能戴著老花鏡就跑了呢?他還希望能在他家的窗外看到鳥。但是從這個公寓往外看,只能看到在他空調上私通、叫他滾蛋的鴿子。
誰呀?
或許黑手黨從路易斯身邊走開了,但是霍騰西亞說你不能相信他們。她和路易斯無論什麼時候出去兜風,都在兩人中間放兩把槍,她的和他的。他告訴她,如果有人搗亂,讓他沒法開車,就由她來打方向盤,猛地沖向人行道,他們就會撞上行人,而不是汽車。保險公司會料理後事。如果保險公司不處理,而找霍騰西亞的麻煩,他就給她一些波多黎各人的電話號碼。該死的黑手黨不是城裡唯一的組織。這些傢伙會對付保險公司那些貪得無厭的雜種。對不起,艾伯塔,我說髒話了。還有朗姆酒嗎,弗蘭基?
是的,那是一種沙漏,裏面的沙子在三分鐘內漏完。我喜歡煮雞蛋時用這個計時。打電話的時候,我也會知道三分鐘有多長,電話公司那幫雜種就是這樣收你錢的。我要在桌子上放個煮蛋計時器,堅持到最後一粒沙子漏下。
除了戶外生活的書籍外,他還九-九-藏-書有一套三冊的《聖托馬斯·阿奎那神學大全》。我翻開其中一冊,他說:我不知道你喜歡那東西。你不是更喜歡鳥嗎?我對他說,弄到關於鳥的書很容易,但是他的《神學大全》就很少見。他說我可以拿去,只是要等到他死後。但是,別擔心,弗蘭克,我會把它寫在遺囑里的。
彼得·布格里奧索。我給你帶了點東西,佛吉爾。
因為那兒很黑,我沒有錢讓燈整天整夜地亮著。不論白天還是晚上,我都能看見消防梯。
他聽說你去了趟愛爾蘭。他很難過,因為你對黃金流量作出了貢獻。
煮蛋計時器?
他還承諾把他收集的領帶留給我。每次他打開衣櫥門的時候,那些領帶都讓我眼花繚亂。那是我見過的最鮮艷、顏色最豐富的領帶。
佛吉爾,是我,彼得。
他對我說,那是哈里·鮑爾,八十五歲了,年紀大得隔著晒衣繩都聽不到他的聲音。維吉爾的停車問題把他逼瘋了。他有一輛大車,一輛已經不再生產的赫德森牌汽車。我沒說錯吧,不再還是再?你是英語老師。我不懂,七年級之後就沒再上過學。從聖約瑟夫孤兒院的嬤嬤那兒逃走,我在遺囑里給她們留錢了。無論如何,哈里有了這輛車。但是有了車,他還是哪兒也去不了,因為那輛車太舊了,沒法通過布魯克林大橋。那輛該死的赫德森牌汽車就是他的命|根|子。他把它從街的一邊搬到另一邊,來來回回,反反覆復。有時候,他拿來一把鋁製的小沙灘椅,坐在車子旁邊,尋找第二天空出來的停車位。要不然,他就在周圍走來走去,尋找停車位。如果他找到了,就會很興奮,以心臟病突發般的速度沖向自己的汽車,開到新的停車位。可是等他開到的時候,車位已經被人佔了。他的下場就是這樣:沒有車位,開著車四處轉,嘴裏罵著政府。我有一次和他一起坐車,他幾乎撞倒一個拉比和兩個老婦人。我說:上帝啊,哈里,讓我下去。可是他不讓,我在第一個紅燈時從車裡跳了出去。他在我身後大喊,說我就是那個打開手電筒讓日本佬找到珍珠港的傢伙。我說他是個愚蠢的雜種,竟然不知道珍珠港是在大白天被轟炸的。他坐在車裡反駁我。這時紅燈變成了綠燈,人們按著汽車喇叭喊:誰在乎什麼珍珠港啊,夥計,把你那該死的赫德森挪走。他可以每月付八十五美元將車停到車庫裡,但那比他租車的錢還要多,而那樣的話,哈里·鮑爾就要浪費一分錢了。我很節約,我承認這一點,但是他能讓吝嗇鬼看上去像揮金如土的人。那個詞沒錯吧,揮金如土?我在七年級時就從孤兒院里逃了出來。
一天晚上,他敲了敲我們家的門。我開了門,發現他穿著破破爛爛的浴衣,手裡拿著一札文件,喝得醉醺醺的。那是他的遺囑。他想給我讀其中的一部分。不,不喝咖啡,那會要他的命,但是可以喝杯啤酒。
給你,霍騰西亞。你為什麼不從樓梯上來?
不要跟我講布魯克林區的事,彼得。我叫維吉爾,不是佛吉爾。他是個詩人,彼得,你應該知道的,你是個義大利人。
好吧,維吉爾。
沒有。
售貨員同意了,說他會把這二十五箱酒送過去的。
出去,彼得,出去。那煮蛋計時器一旦開始計時,我就沒法控制它了。
一個虛弱而蒼老的聲音:維吉爾,我是哈里。
我跟他一起來到一家賣酒的商店,他要了幾箱愛爾蘭威士忌,還對售貨員說他的朋友弗蘭九_九_藏_書克喜歡威士忌。他還要了幾箱葡萄酒、伏特加和波旁威士忌,因為他自己喜歡。他對售貨員說他不會付那討厭的消費稅。我給你一個大訂單,你卻讓我支持那該死的政府?不,先生,你自己付吧。
他叫我去開門,並告訴得烈蛋計時器開始計時了。雖然沙子已經漏下,但是彼得仍然有三分鐘。開始說話呀,彼得,開始講吧,快點。
你在浪費你的時間,彼得,你是在自縊。看看這煮蛋計時器,看看這沙子,計時的沙子,彼得,計時的沙子。
維吉爾把彼得推出門外,衝著他喊道:你會把我送到監獄去,你會因為賣偷來的醫用棉墊落到蹲監獄的下場。
我不想要醫用棉墊。
第二天,維吉爾給我打電話,雖然聲音很虛弱,可還是告訴我:我有煮蛋計時器了,所以說話得快點。你能下來嗎?我需要點幫助。門沒關。他穿著浴衣坐在扶手椅上:昨天晚上,我一晚沒睡,上不了床。
明天,哈里,明天。
給我杯威士忌,弗蘭基。我的屁股都凍僵了。
護士問孩子是不是要母乳餵養。不,艾伯塔曾經說過,她重新工作后沒有時間喂孩子。醫生採取了回奶措施,想知道孩子的名字。雖然艾伯塔曾開玩笑說用米歇爾這個名字,但她還處在麻醉劑的作用之下,渾身無力。我告訴護士:瑪格麗特·安。這是為了紀念我的祖母和外祖母,還有我那出生二十一天就天折在布魯克林區的妹妹。
維吉爾費力地從扶手椅上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桌上的煮蛋計時器旁。好吧,彼得,好吧,你可以進來三分鐘,我正在用煮蛋計時器計時。
可憐的路易斯,她說。基福弗委員會找他的麻煩,但是他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我再也沒有乘車外出過,但是他在樓下給我留了把槍。你想看我的槍嗎,弗蘭基?不?好吧,我留下它了。任何未經邀請進入我公寓的人都會明白,弗蘭基。就在兩眼之間,砰,轟隆,他就完了。
但是,佛吉爾。你會喜歡我給你的東西的,只花你幾個錢。
哦。
我伸出手拉她進來,可她喊道:小心我的頭髮,小心我的頭髮。她牢牢抓著假髮,我不得不用力拽著趴在廚房窗戶上的她。
我聽到什麼啦?你和艾伯塔在找房子?為什麼你們不買這房子呢?
沒錯。太多了?
但是,佛吉爾……
我不想要什麼東西,彼得。明年再來。
我們找到一個只有幾縷頭髮,沒有眼睛、胳膊和腿的舊玩偶,把它留給了兩歲的女兒瑪吉。瑪吉叫它「野獸」。在所有的玩具中,她最喜歡它。
我沒有搶。我認識一名接待員,她喜歡我。
哦,當然明白。
又有人敲門。什麼?什麼?維吉爾說。
艾伯塔被推回病房。我給馬拉奇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孩子已經生了,但是她有一雙黑腳。他在我的耳邊大笑起來,說我是個笨蛋,護士或許采了孩子的腳印,而不是手印。他說他會在獅頭酒吧見我。在那兒,每個人都向我敬酒。我喝得爛醉,馬拉奇只好用計程車把我拖回去。坐車讓我覺得很噁心,沿著百老匯大街,一路吐了過去。司機叫我出二十五美元來清洗計程車。這是個不合理的要求,我們決定不給他小費。司機威脅說要叫警察。你打算怎麼對他們說?馬拉奇說,你跟他們九九藏書說,你是個走之字形的司機,從百老匯的一頭開到另一頭,讓每個人都感到噁心。你就這麼對他們說嗎?司機氣得要下車和馬拉奇理論,但是當我那身材魁梧的紅鬍子弟弟扶著我站在人行道上,很有禮貌地問司機,在他見上帝之前還有沒有別的話要說時,他改變了主意,說了些猥褻的話罵我們和愛爾蘭人。他闖過紅燈,衝著窗戶揮了揮左臂,中指衝天。
你幫了我,艾伯塔請我上來吃飯。沒有人請老傢伙上來吃過飯,所以我留給你四千美元,留給艾伯塔四千美元。我把我的《聖托馬斯·阿奎那神學大全》和領帶留給你。遺囑上就是這麼說的。我把我的領帶留給弗蘭克·邁考特。他喜歡這些顏色一點也不暗淡的領帶。
你喜歡它們,嗯?有些領帶要迫溯到二十年代、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男人們知道如何打領帶。他們不像那些穿灰色法蘭絨西服、害怕顏色的人那樣踮著腳尖走路。我總是說,不要捨不得花錢買領帶和帽子,因為在你賣冷水機的時侯,得穿得不錯才行。我賣了四十五年的冷水機。我走進一間辦公室,說:什麼?什麼?你還在用那些舊茶杯和玻璃杯喝自來水嗎?你知道那對身體造成的危害嗎?
簽訂協議那天,她和我們一起喝朗姆酒,說她要離開這房子了,感到很傷心。她和男朋友路易斯·韋伯,而不是和丈夫奧唐納斯在這兒生活了這麼多年。路易斯在附近地區因為玩數字遊戲而出名。雖然是波多黎各人,但是他誰也不怕,甚至不怕那些想接管這個地區的哥斯大黎加人。路易斯走進卡羅爾花園南面的唐氏酒館,說:這是什麼狗屎?對不起,說髒話了。唐很欣賞他的勇氣,叫同夥們別過來,不要去麻煩路易斯。你知道的,弗蘭基,在卡羅爾花園,沒有人和義大利人混在一起,在那兒見不到什麼有色人種或波多黎各人。沒有,先生。如果你看見,他們都是過路的。
鄰居們微笑著點點頭,說我們買了個金礦。大家都知道路易斯在我們新房子(霍騰西亞還住在這兒)的地下室或者頭頂上起居室的天花板吊頂夾層里藏了很多錢。我們只需要把那天花板拆下來,一百美元一張的錢就會一直堆到胳肢窩下。
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考特大街的一家五金商店,給剛安裝的電話機買一個煮蛋計時器。
上帝啊,你把什麼樣的胎記強加給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對護土說什麼,因為她是黑人,如果說我覺得女兒的黑腳不好看,可能冒犯她。我想到了孩子長大后懶洋洋地躺在海灘上,穿著泳衣的樣子很可愛,卻被迫穿著襪子掩蓋她的缺陷。
不能隔著門和你說,佛吉爾。
當然,我們接受,但是他為什麼要改變主意呢?
同一年,艾伯塔和我買下了那棟我們曾經租過起居室的赤褐色砂石房,因為朋友鮑比和瑪麗·安·巴倫借給我們錢,而且維吉爾·弗蘭克去世了,留給我們八千美元。
為什麼?
醫用棉墊。你又從醫生那兒搶這東西了,彼得?
馬拉奇說得沒錯。沒有宿醉,只有高興。布魯克林區有個小孩姓我的姓。我將用一生的時間看著她長大。當我給艾伯塔打電話的時候,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笑了,引用了我母親的話:你的眼睛快趕上尿泡了。
護士把孩子拿到一個角落裡read.99csw.com,把她洗乾淨,擦乾淨。弄好之後,她向我招招手。現在,我可以看我的女兒了。她有一張令人驚訝的紅臉和一雙黑腳。
我對那個什麼也不知道,佛吉爾。我給你帶了點東西,佛吉爾。
他看著它們。哦,是的,他看著它們,用蒼蠅拍重重地拍打窗戶,對它們說:滾開,該死的鴿子,到別人家的空調上私通去。他對我說,它們就是長著翅膀的老鼠,只會吃東西和私通,私通完了,就一個接一個地在空調上下蛋,就像鳥拉屎似的。鳥,我是說鳥,媽的。我又在說布魯克林區了。在你賣冷水機的時候,那可不是件好事。就像南美洲山上到處都是的那種鳥屎。那是什麼來著?海鳥糞。是的。那東西對作物生長很有好處,但對空調沒好處。
她一定又聾又啞又瞎。我不需要醫用棉墊。
我們居住在布魯克林高地柯林頓大街三十號的時候,維吉爾住在比我們低兩層的公寓里。他七十多歲,瘦骨嶙峋,滿頭銀髮向後梳攏,鼻子堅挺,牙齒完好。我經常去看他,因為和他一起待上一個小時比看電影、電視和絕大多數的書要好。
一九七一年,我的女兒瑪吉出生在布魯克林區貝德福德-斯圖弗遜社區的聯合醫院。她似乎是保育室里唯一的白人,所以將正確的要兒抱回家不成問題。
煮蛋計時器,彼得,煮蛋計時器。
好吧,佛吉爾,好吧,但是你在說話,我怎麼能說話呢?你說的話比誰說的都要多。
根據弗蘭克先生的遺囑,約翰遜總統幾年前說過,出國旅遊的美國人耗盡了這個國家的黃金,削弱了經濟。這就是你不能得到那些顏色一點也不暗淡的領帶和三冊《聖托馬斯·阿奎那神學大全》的原因。明白嗎?
艾伯塔想要採取拉瑪澤自然分娩法,但是聯合醫院的醫生和護土對中產階級婦女及其怪癖沒有耐心。他們沒那麼多時間給這名婦女還有她的呼吸練習,而給她打了麻醉劑加快分娩,但反而減慢了宮縮的頻率,於是急躁的醫生用產鉗夾住瑪吉的頭,把她從母親的子宮裡用力拉了出來。我真想給他一拳頭,他把瑪吉的腦袋夾扁了。
一萬五?
多少錢?

好吧,佛吉爾。我手裡拿的是……你能不看那該死的煮蛋計時器嗎,佛吉爾?聽我說。我千里拿的是柯林頓大街一家診所開的醫用棉墊。
你弄這麼些箱子幹什麼,佛吉爾?搶卡車了嗎?
哦,不是。好吧。
那是什麼?
常識,狗屁。
現在不能和你說話,哈里。我這兒來了個醫生。我沒穿衣服,正檢查身體呢。
馬拉奇給我拿來了阿司匹林和維生素,對我說,第二天早上,我的身體就會恢復如初,好得就像雨一樣。我搞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好得就像雨一樣,但是這個問題很快就被擱置一邊了,我滿腦子都是瑪吉和她那被產鉗夾扁了的腦袋。我真想從床上跳下來一路窮追,抓獲那個該死的不讓我女兒在自己的好時辰出生的醫生,但是雙腿不答應我的請求。我睡著了。
弗蘭基,弗蘭基,開開窗,外面很冷,讓我進來。
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有了首付款,我們就在附近找房子。女房東霍騰西亞·奧唐納斯聽說了。有一天,她爬到房子後面的防火梯上,我在廚房窗戶旁看見她那戴著大|波浪假鬈髮的腦袋時,大吃一驚。
這是常識,維吉爾。
一萬五。
然後,維吉爾站在床和書架之間,像牧師一樣搖晃著身子,發表了關於冷水機的推銷演講。
好吧,維吉爾。我待會兒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