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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分裂 第十九章 運送

Ⅱ 分裂

第十九章 運送

「你去吃屎吧。」卵石罵道。他正在幫奧古斯都的一個小侄子扣安全帶。
相較於卡琺克斯臉上豐富的情緒,奧古斯都更顯疏離冷漠。我想起胡狼殺死卡琺克斯的兒子帕克斯,不禁感到反胃。
「做得非常好,戴羅,」奧古斯都開口,卻沒有看我一眼,「不過你們也該挑好一點兒的船……」
塞弗羅抬腿,從後方穿過塔克特斯雙腿踼中他的下體,力道大得都能打凹鐵板了。接著,塞弗羅用手肘重擊他腦側,再流利地使用克拉瓦格鬥術的動作掃出一腿,又加上三下耳光,擊倒了塔克特斯。塞弗羅用膝蓋頂住他肩膀的傷口,手臂架到咽喉上,另一腿壓著塔克特斯的腹股溝。塞弗羅用空著的那隻手拎著刀,懸在塔克特斯的眼珠前面:「再提奎茵,我就把你的鳥蛋挖出來,塞進你眼窩。」
塞弗羅毫無笑意。
「她提出過。」
「真慘,」他下顎一緊,眼神沒有起伏地注意著周圍,「我們怎麼會落到這種處境?」
「多謝你來救援,收割者。」他匆匆地說。
「若非必要,我不願意當禽獸,」奧古斯都笑道,「目前看來應該沒有必要。你看得出來,我們只是想回家,只要你祖母不阻攔,現在看來她並不想這麼做。所以你會很安全。」
「收割者,你在等什麼?」塞弗羅問,「我們還沒脫離險境。」
「和解?」野馬喊著,「普林尼,她消滅過一整顆衛星哪——你的腦袋是怎麼回事?」
野馬回頭。
「他不是針對你。」
「哈啰,各位精神病,」塔克特斯喊著號叫者,「真高興又能跟各位小朋友見面。尤其是你,卵石。」
他不發一語,穿著護甲旁觀,眼睛也不眨一下,看著洛克抱著他明明喜愛卻知道自己得不到,於是完全沒有勇氣開口告白的女孩。那份酸楚在那張尖銳的面孔劃出深深的線條。儘管塞弗羅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就算被胡狼的手下萊拉絲挖去一隻眼睛,彷彿也不懂痛苦。此刻的他竟也壓抑不住情感。奎茵和我們不一樣,她從來沒叫過塞弗羅「矮子精」。維克翠察覺到那股悲傷,但不明白緣由。她搭著塞弗羅的肩膀想安慰他,卻立刻被他甩開。
「這女孩快死了,給我數據終端——快!」
「阿德里烏斯·歐·奧古斯都。」看來萊森德確實知道他們家的系譜。
他用單臂翻找,看來很清楚該怎麼處理。他拿出一根銀棒,大小不超過我食指,銀棒啟動后發出微弱的嗡嗡聲與藍光。
我趕緊往上穿越雨水,鑽進運輸機。靴子「咚咚」兩聲落地。我蹲下來,將萊森德推給塞弗羅,男孩膝蓋一軟,跌跌撞撞,好幾名還沒擦乾身體的奧古斯都槍騎兵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胡狼跟過來,僅余的一手略顯吃力地抱著奎茵。
「糟糕,」小丑忍不住出聲,「糟糕,真是太糟糕了!」他踢著艙壁。
野馬幾乎沒有看我。她將頭髮綁在腦後,嘴角上是那抹我記憶中若有似無的微笑。看著她的笑容,我覺得自己像是被人一拳打進心窩。她不再對我微笑了,手指上也沒戴那枚有天馬紋章的戒指。
「主君也打算對我那樣做?」萊森德非常勇敢地問。
維克翠趕緊退後:「抱歉。」
「我需要一個數據終端,我的被電磁脈衝破壞了。」
「腦部組織里有骨骼碎片,就算能解決腦水腫,還得面對內出血。而且是嚴重的腦內出血。」
「不行,閣下九-九-藏-書,指令無法輸入。」
「那只是因為維克翠最受她母親寵愛,」胡狼搖搖頭,好像忽然想起什麼,「而且她幫我擋下三個黑曜種——整整三個!她表裡如一,站在我們這邊。」
運輸機提升高度,關起艙門,阻絕了風聲與引擎。洛克擠過來,先看到我,接著又看到胡狼。他望向奎茵時,彷彿全身失去力量。胡狼將奎茵輕輕放在地上,甩開不合腳的反重力靴。原來那是向號叫者借的。
塔克特斯穿過客艙湊到我身邊:「居然有一群好朋友來幫忙?我記得他們不是全散到太陽系外緣區了嗎?」
「比下面那女孩的腦袋好。她叫奎茵嗎?馬爾斯分院里腳程最快的嘛。艾迦下手可真重,真是可惜。我本來想把她——」
她拔腿就跑。
「你們來幫忙,扶好她的手臂和頭。她會一直抽|動,我猜航程不會太平順,所以得先把她挪到別的地方,保持她身體盡量不晃動,才可以進行手術。」他將奎茵的頭髮綁成馬尾,要我握著,接著拿出小型電離棒,用牙齒叼出包裝,忍不住疼得皺眉——電離棒觸碰到的地方除了殺菌外也會剝除乾燥角質與毛囊。「小丑,剃光她頭髮——全部剃光。」
胡狼將電離棒扔給小丑,小丑彎腰檢視奎茵時,洛克把電離棒接過去,站在奎茵身旁。
「我跟你不熟吧?」他吼道。
她與藍種加速,船身微微晃動。
「他自願的!」野馬驚呼,「塔克特斯剛才是自願的!」
笨重的運輸機不斷攀升,兩分鐘后開始穿越大氣層。「她趁我休息時派人來暗殺,」奧古斯都低聲說,「她很清楚,這種行為不可饒恕。」
「你就是帕克斯的老爸吧。可惜他死得早,不然他也是能生死與共的好夥伴。不過他能長得好看一定是遺傳到老娘。」
胡狼思考片刻,瞟了洛克一眼,決定繼續。他指著小丑、鳥妖,還有幾個奧古斯都的成員。
「那就儘快吧。」
「可惡!」我也大吼。除了野馬,其他人都嚇了一跳,然後迅速會意。「塞弗羅、維克翠,跟我來!」我轉身以最快速度朝船尾跑去。
洛克嘴唇嚅動,過了好久才發出聲音:「她是不是……」
「準備緊急迴避。」我聽見野馬嚷著說。
奧古斯都點點頭,顯然不太在意。維克翠開口道謝,對塔克特斯出面緩和氣氛的動作感到訝異。他朝維克翠眨眨眼,輕捶我肩膀一下,然後戲謔地拍了萊森德的頭,差點兒把孩子拍倒。我完全不想認識他家兄弟。
苦臉解開防撞束帶:「他剛剛帶著小男孩過去了。」
「就是我那些穿著黑色護甲的朋友。塞弗羅是隊長。」
「是的,首席執政官閣下。」萊森德強自鎮定,「我定期接受測驗,研習各種課程。下棋很少輸,如果輸了我就認真學。」
「救得了嗎?」我又問胡狼,「有沒有機會?」
「不是他,」奧古斯都搖搖頭,「我家老幺和你不一樣。」
「她會進攻火星的。」我說。
我望向鳥妖,指著前面主艙:「去問野馬,快!」
「肩膀還好嗎?」我表示關心。
沒有人動。
「差不多就緒了,主君。」我跨過塔克特斯與塞弗羅進入艙內,維克翠也抬腿邁步,但腳跟是踏在塔克特斯身上,還轉了幾下。
「狂怒騎士的兒子?難怪脾氣差。他好像特別討厭我啊。」
胡狼打開箱子,查看器材。
他點點頭:「難怪。先前九九藏書有政治官出面,想趁卡努斯和艾迦抵達前將維克翠帶走。」
野馬打岔:「後面怎麼回事?有人受傷嗎?」
沉默倏地降臨。奧古斯都轉頭看我。「我想,奧克塔維亞應該原本想拉攏你?」
「奎茵。」
「誰把你們帶回來的?」塔克特斯追問,「被風吹回來的?」
奧古斯都提高聲音:「最高統治者早就在施壓,我也一直表現得像個金種,堅忍地承受一切。現在,她切開了我的慈悲與沉著,刀尖終會碰觸到我內在的鋼鐵。回火星,準備迎戰。」
「不過他也不需要什麼鬼裝置,」塞弗羅指著小丑的赤腳,「那混賬搶了反重力靴。只要接近鐮翼艇的掃描系統,就會有人迎接。」
鳥妖跑回來了:「可惡!沒有黃種!」
「叫她回家吃自己啦。你應該沒給她好臉色吧?小子?」卡琺克斯大聲問,拍拍我肩膀,把我推得撞上了維克翠,「抱歉呀。」他拱著身體,像棵在溫室里長得太高、被屋頂擋住的樹,分叉的紅鬍子還滴著水。「抱歉。」他也對維克翠說。
「真是諷刺。等你回去后希望你轉告她,我們確實沒虧待你。」
洛克柔聲唱歌,一行人抬著奎茵出去。那是院訓時期他和大家在高地一同吃東西時譜的詞曲。那時,奎茵還和卡西烏斯在一起(好像每個女人都和他有過一段似的)。當時我已經注意到奎茵望著洛克的眼神不一樣。他倆就是故事里的信鴿,在穹蒼中無數次擦身錯過。兩人能夠團聚,洛克本來是很幸福的。
塔克特斯溜到一旁,不想跟塞弗羅站在一起。
「塞弗羅,你要幫我,還是幫你父親?」奧古斯都還是問出口。
我算了一下:「大概兩分鐘后對方就會派出部隊,登船攻擊。」
「小不點,走吧。你有沒有去過珠伎酒館啊?」他將萊森德帶開,「那邊不管是男的女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哦。」
「不,我想應該是她自己的主意。不入虎穴……」
萊森德起身,溜到我旁邊,靜靜看著,沒有哭泣。卵石和小丑跪坐下來。眾人不時望向洛克,但沒人敢去碰他。所有人的手都抓著膝蓋,或抓著銳蛇,一直低聲念誦金種的禱詞。
「脫離大氣層后還要三十分鐘才能與艦隊會合。」野馬回答。
我們走進客艙。奧古斯都一行和號叫者在桶形椅上扣好安全帶,準備突破大氣層。塔克特斯也就座。
「要感謝你妹妹。」
我們從扶手滑下,到了貨艙層,穿過胡狼正在為奎茵動手術的地方,推開內艙門,狂風馬上襲來。對外艙門打開了,遙遠地面上一片燈海。小丑和一個奧古斯都的槍騎兵昏迷倒地,傷口還流著血,身子正緩緩往外滑去。塔克特斯已成為黑暗之中的一個小點。我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他正抓著萊森德。
「醫療箱拿來。」胡狼伸手查探奎茵脈搏,檢查瞳孔。大家都慌了手腳。「快拿醫療箱!」洛克踉蹌起身,卵石趕緊從牆上取下醫療箱遞來。眾人心煩意亂,奎茵又是一陣劇烈抽搐,鼻腔和喉頭髮出不像人的聲音。洛克站在後面,面色慘白。他將手朝心愛的女孩伸去,彷彿期盼著能發揮魔力,療愈傷口——但他很明白自己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雙腿一彎,跪到地上。
「你這小鬼,講話客氣點!」卡琺克斯低吼。
我心裏一痛。還有機會救她。一定得想出辦法。
「主君,他與我同一陣線,不必質疑他的忠誠。」
「她https://read.99csw.com叫什麼名字?」胡狼問洛克。
卵石馬上行動。
氣氛十分凝重。
駕駛艙比我在山莊里的房間還大。正駕駛、副駕駛座位周圍有燈號環繞,野馬在左,一名藍種在右。藍種已和運輸機系統連接,左邊太陽穴皮膚底下閃著微弱光芒。野馬以右手操作全息控制棱晶,不時飛快地與藍種溝通。弧形觀景窗外可以看見宇宙中的地球,奧古斯都、普林尼與駝背坐著(看起來頗滑稽)的卡琺克斯·歐·忒勒瑪納斯在野馬背後,討論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主君,只有和平能延續家族,開戰沒有好處。與最高統治者對立,能有什麼收穫?」普林尼的長處就是辯才無礙,「對方軍力盛大,財力近乎無限。無論您名聲、威望多崇高,也不足以與整個聯合會為敵。主君,您栽培我,是因為能看見我的價值,願意信任我的建議。沒有您,我一無是處。所以,您的安危就等同我的安危。因此,請聽我一言,不要讓最高統治者留下的傷痕在您心中化膿,萬萬不可開戰。土衛五的確是最好的例子。請您想想它是如何化為灰燼。若要保全家族,就必須盡全力與對方和解。」
「水腫還算小事,」胡狼解釋,「我或許可以排出她頭骨內的液體,使壓力回到正常值。麻煩的是,必須維持她頭部傾斜,使頸部血管能夠流動,同時還要穩定血壓,確保腦部不會缺氧。」他抬起頭,瘦臉上全是汗水。要不是因為他的發色,他看來實在不像金種,而像紅種。「你叫卵石嗎?幫她找氧氣設備,呼吸面罩也可以,但不能大到壓到她額頭。」
「貨艙?」我皺眉,「那可以強制關閉嗎?」
「對,」奧古斯都點頭,「他是個很特別的孩子。雖然仁慈,內心卻有一頭雄獅。他比我更適合當統治者,」首席執政官忽然朝我露出耐人尋味的眼神,「你們本該是好友。」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決鬥之前?還是之後?」
金屬艙門「噝」的一聲打開,奧古斯都靠在窗前,低頭俯視月球。維克翠拉著萊森德從船尾走來。
「奧克塔維亞早就布好局了,」我小聲地說,「早在我們到達月球前,她就預備要將首席執政官位子交給貝婁那家族。酒會本來就設了埋伏。」
「計劃真周全,」卡琺克斯對著野馬咧嘴一笑,「真厲害啊,弗吉尼婭。居然跑到最高統治者身邊當姦細,小時候你就是這樣。還記得有一次你和帕克斯躲在你父親房間外面的灌木叢,想要偷聽,結果帕克斯長得比那叢灌木還大!」他朗聲大笑,平常一向緘默的藍種嚇了一跳。
洛克微微顫抖,平靜地對奎茵開口:「很久以前,在古代的地球上有兩隻鴿子很相愛……」他拿著電離棒開始動手,兩人看來非常親密,簡直像要為女孩沐浴。他們彷彿進入很遠很遠的時空,比在學院訓練中伴著篝火講故事更遙遠,但境況也比眼前慘得多。頭髮燒焦的氣味傳來,胡狼走向我:「底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問,「她被重力手套擊中了嗎?」
萊森德儘力維持莊重的態度發問:「他怎麼了?」
男孩微微蹙眉:「那麼,就是長子克勞狄烏斯·歐·奧古斯都?」
「塔克特斯身上沒有通訊裝置,」她上氣不接下氣,「全被電磁脈衝破壞了。」
「什麼父親?我是被混蛋生下來的混蛋。」他一臉存疑地上下打量著首席執行官,「我就直read.99csw.com說了,我懶得管你死活。把我從星系外緣接回來的是你女兒,所以我幫的是她,或者說,我幫的是收割者。就這麼簡單。」
「你跟她講話,說個故事什麼的。」
「你對野馬、號叫者的虧欠也一樣多。」我回答。
「之前。」我沒有老實說。
胡狼拿銀棒掃描奎茵頭部,通過數據終端看到全息投影,罵了一聲。
雖然滿身瘡痍,塔克特斯還是能笑出來:「戴羅,你就喜歡他們這副模樣,是不是?一群願意付出生命、永遠跟在你後頭的朋友?」他輕輕用手肘撞我,但因為得意忘形,在我身上抹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塔克特斯走到關閉的駕駛艙門前,傷口不小心壓到艙壁,疼得五官扭曲。塞弗羅跟過來。
胡狼。
「真的?以前我有個兒子和你一樣。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那小個子是誰呀?」艙門關起。維克翠問我,我照實回答。
「我哥的確說過……要注意……鳥蛋……」塔克特斯快沒氣了。
對方認為我是個衝動魯莽的人。這是陷阱,奎茵是誘餌。要是我第一時間出手反擊,她就有機會搶回萊森德;只要我的銳蛇離開孩子的頸部半秒,禁衛軍就可以用裝備擊暈我、殺死我。我的確聽見了背後傳來武器就緒的聲音,趕緊將孩子脖子上的銳蛇抵得更緊。我無能為力地飛上天空,淚水模糊了視線,心底湧出一陣酸楚。我不能放開他。我狠下心,反轉反重力靴,準備回頭抓住奎茵,但有個金種搶在我之前從天而降。他沒穿護甲。那人一把拎起女孩,迅速折返。
「幹得好。」她對塞弗羅說。
我把自己的數據終端遞過去,胡狼本來沒抬頭,但認出了我的手。
「你父親派她滲透奧克塔維亞的陣營?」
我看著他,有些訝異:「你沒看見嗎?艾迦只是動動拳頭。」
「塞弗羅,」我扣住他肩膀,「別衝動!」他氣急敗壞,一副想要跟著跳出去的模樣。但是他衝出去沒有任何意義,一切都太遲了。更何況,這兒還有兩個失去意識的金種就要從斜坡摔出機外。維克翠追上,操作控制面板關閉外艙門。
奎茵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猛烈抽搐。我無奈地看著,搭上洛克肩膀。他嚇了一跳。
「你家大人沒告訴你?貝婁那家族裡有個身材特別高大的年輕人,叫作卡努斯,他故意侵犯我兒子當時的女朋友。我兒子氣憤之下與他決鬥,被打成重傷,滿身是血。卡努斯跪在他身旁,捧起他的腦袋」——奧古斯都一手捧著萊森德的臉——「不斷撞擊卵石地,直到頭骨碎裂,再也無法保留他高貴的內在。」首席執政官輕拍男孩臉頰,「希望你這輩子不用看見那樣的畫面。」
「進入大氣底層了,」野馬報告,「扶好了。」
塔克特斯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但為什麼不會呢?為什麼我以為他不會將自己擺在第一位?那才是他的本性。
「那就好。」奧古斯都拍拍他肩膀,站起身,「維克翠,帶他回去客艙。」
「如果是真的,我會告訴她。」
維克翠眼裡冒出怒意,但場中只有野馬和她是女性。奧古斯都這要求看起來好像理所當然,但塔克特斯察覺她的情緒,主動上前:「主君,我來吧?我好久沒見到自家兄弟了,不如陪這小子聊聊。」
「怎麼回事?」普林尼慘叫。
「坐下!」我將他壓回椅子上,「大家都坐好!」
野馬手往後一伸,掐了一下卡琺克斯的前臂。她的手掌read.99csw•com比卡琺克斯的肘彎還小,但卡琺克斯露出一臉彷彿叼回野雞的獵犬的表情,四處張望,看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她。野馬好像很懂得應付那種比熊還魁梧的男人。
我從他身旁走過:「我得先忙一下。」
奧古斯都不打算浪費時間反唇相譏:「這可以彌補。我確實對你有所虧欠,戴羅。但前提是我要能回到艦隊。」
「嘿,老兄,你來啦。」塔克特斯壓著受傷的肩膀,還沒幹的頭髮垂在充滿笑意的眼睛前方。他完全不理會性命垂危的奎茵,依舊扯著嗓門講話:「下次你要干這麼戲劇化的事可不可以先打聲招呼?我們差點兒嚇得尿褲子了。」
胡狼猶豫了一下:「腦部水腫。如果無法維持正常腦壓,後果很不妙。」他翻找箱子,取出連接透明管線的機器,「腦壓過高會阻塞血管,造成腦部得不到血液供應。」
我看著洛克替奎茵剃髮,悄悄問:「她活得下來嗎?」
「忒勒瑪納斯閣下,老實說,我多少有些心動。她對自己的部下相當尊重,與其他人不同。」
「怎麼了?」洛克問。
「塔克特斯!」我低吼,維克翠與塞弗羅緊跟在後,號叫者和家族內其餘人見我匆忙跑過,紛紛詢問。
我再度望向奎茵,她已被剃光頭髮,表情很安詳,但頭顱側面腫起。單這麼看,實在很難想象她的頭顱里受了重傷,命在旦夕。洛克輕撫她額頭呢喃著。
「你好像不大擔心。」
「祖母說你是騙子。」
「幹得好。這樣的話,看來我們是受害者。野馬似乎沒達成任務。」
奧古斯都靜靜看著:「戴羅,你說得沒錯,我欠你一個道歉。看來,夥伴間的忠誠出了學院后仍能維繫。然後……萊森德,」首席執政官朝窗外看了一眼——運輸機上升的過程很穩定——為了跟這男孩講話,他特地跪下來:「我聽說你是個非常出色的孩子。」
「船上有黃種嗎?」胡狼問我。
「滾開,你這母牛。」
為什麼貨艙艙門會……
他頭一扭,我跟過去,請維克翠將小男孩帶上。
門又打開,塞弗羅和塔克特斯走進來,我們同時轉頭,弄得塞弗羅有些錯愕:「幹什麼?」
「會有生命危險嗎?」我問。
塞弗羅沒講話。
「奎茵有生命危險,」我說,「必須送進醫療艙,而且要快。」
「號叫者?」他問。
藍種難得開口:「閣下,那代表貨艙艙門開啟了。」
我回頭望向塞弗羅。
「在這兒沒辦法,要是有專門的醫療艙就可以,那樣的話成功概率很高。」
「總是這麼正經,」他望向塞弗羅,「看看是誰來了——矮子精啊!我真好奇,你怎麼還有辦法縮得更小呢?」
「有可能和解嗎?」普林尼問。
塞弗羅與我爬上梯子,塔克特斯站在狹窄走道上,後頭就是客艙和駕駛艙。
「那光點是啥?」塞弗羅問,「高度表上面那個在閃的?」
「塞弗羅——剛才壓在我槍騎兵身上那個奇怪的矮子嗎?」首席執政官眉毛一挑,「難怪我覺得眼熟。他是費徹納的兒子吧,」他的語氣聽來不怎麼舒服,「普里安死在他手上。」
「裘利家族背叛我們了。」
最高統治者說對了。我誤解了自己的籌碼。在那瞬間,我完全無法反擊。如果艾迦當場殺死奎茵,我能殺了萊森德嗎?假使她出手的對象是塞弗羅、野馬,或者洛克呢?只有一人受傷已是萬幸。
「那是之前。」塞弗羅說。
卡琺克斯一愣,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被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