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鳥撞上飛機尤其是被吸入引擎后，往往屍骨無存。但好在1549次航班的水上迫降近乎完美，機體幾乎沒有損傷地被保存了下來。在從哈得孫河底打撈上飛機后，調查人員對飛機的兩個引擎進行了詳細的檢測，最終發現了幾十處鳥類撞擊留下的痕迹和殘骸。

因為按照他的經驗，1549次航班肯定是機毀人亡了。

迫降哈得孫河，是當時唯一正確的選擇。

人命關天的事，我相信誰都不會拿來開玩笑的。

這種最糟糕的局面，就讓2009年1月15日的1549次航班撞上了——還不是一隻鳥，是一群鳥。

在那一刻，無論是薩倫伯格還是傑夫，都無法預見這兩句輕鬆的對話後會發生什麼——直到1分半鍾后，飛機突然一陣劇烈晃動，像是在空中撞到了一堵牆。

2016年9月9日上映的《薩利機長》這部電影，其實是圍繞迫降后NTSB調查薩倫伯格的故事展開的。

就在機身劇烈晃動的時候，1549次航班的所有乘客陷入了寂靜。

下午3點27分，拉瓜迪亞機場的塔台收到了薩倫伯格的呼救。

在第一時間，薩倫伯格想到的是把飛機飛回拉瓜迪亞機場。

好在，薩倫伯格選擇迫降的地方，畢竟是紐約市中心的哈得孫河。

但是真實的情況是，在1月15日3點27分的那一刻，薩倫伯格和傑夫是根本不知道會遭遇鳥群撞擊的——任何人在遭遇突發|情況后，都需要一個反應時間。

這架客機是全美航空的「空客320」型飛機，航班號是1549，執飛的任務是從紐約飛往西雅圖，中間經停夏洛特。

薩倫伯格回答：「是的。」（Yes.）

隨後，薩倫伯格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們準備在哈得孫河上迫降。」（We're gonna be in the Hudson.）

尤其是他沒有按照操作步驟，而是率先打開了輔助動力系統，這堪稱成功的關鍵——如果那個開關不開，飛機的儀錶盤和電腦將失去電力供應，那麼1549次航班不可能以那樣完美的姿態切入水面，早就在空中失速墜毀了。

NTSB組成了調查委員會，他們的調查目的主要是要確認兩件事。

他又安排了4號跑道，但等來的薩倫伯格的回答是：「我不敢保證我們能在任何跑道降落，我們右邊有什麼？新澤西的迪特波羅機場？」（I』m not sure we can make an runway. Uh what's over to our right anything in New Jersey mabey Teterboro?）

與此同時，同樣劫後餘生的機艙內的所有乘客，在空乘人員的指揮下，開始緊急疏散：婦女和兒童優先被送出緊急出口，隨後大家依次九_九_藏_書撤離。

為此，調查委員會最終請法國的空客公司做了電腦模擬和真人駕駛模擬，兩次模擬均顯示：在遭受鳥群撞擊后，飛機均可以降落在拉瓜迪亞機場或迪特波羅機場的跑道上。

但很快，他調整了情緒，立刻做出了應答：「好的……哦……你需要飛回拉瓜迪亞機場嗎？向左轉，航向220！」（Ok uh, you need to return to LaGuardia? Turn left heading of uh two two zero！）

一旁的傑夫回答：「是的。」（yeah.）

所以，我們既需要像薩倫伯格這樣的「英雄機長」，也需要像NTSB這樣的嚴格審查機構，兩者缺一不可。

毫無疑問，薩倫伯格立刻成了英雄。

從紐約到夏洛特的第一站航程大概只需要兩個小時，所以這班航班機長薩倫伯格的心情還是比較輕鬆的。

在扣除35秒的反應時間后，無論是電腦還是真人駕駛模擬，都無法將飛機安全降落到任何一個機場。

在收到1549次航班的應答后，按照規定，哈登被請離了操控台，因為他當時的情緒已經不適合再調控航班了。

在拉瓜迪亞機場的地面塔台控制室，雷達上已經失去了1549次航班的蹤影——飛行高度低於300米，雷達已經捕捉不到了。

而此時此刻，在駕駛艙內，薩倫伯格和傑夫正在做最後的努力。

在整個調查過程中，調查委員會還發現，在僅僅35秒的時間里就做出正確的判斷，並且在全程208秒的時間里完成水上迫降，薩倫伯格上演了一個真正的奇迹。

當薩倫伯格和傑夫從巨大的衝擊中清醒過來時，看到的是周圍的一片水面——他們意識到，迫降成功了。

我曾看到網上有人質疑：美國機長創造了那麼大的奇迹，事後還要遭受如此嚴格的審查，我們中國一個機長事後受到如此誇讚和獎勵，卻沒有人質疑他的行為是不是最佳選擇，可悲！

第二，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除了加速拉升，並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在聽到1549次航班準備迫降哈得孫河的應答后，哈登癱坐在了椅子上。

事實上，因為是拍電影，所以難免要做一點藝術加工：影片中NTSB對薩倫伯格似乎懷著「敵意」，一定要證明他當時的選擇是錯誤的。在真實環境中，NTSB是沒有這樣「先入為主」的觀念的。

更何況，1549次航班的下面是全世界最繁華的城市之一——九-九-藏-書紐約，只要出一點閃失，就會造成比機上乘客人數多得多的傷亡。

但他不知道，就在那一刻，薩倫伯格正在操控著那架飛機，做最後的努力。

30米，20米，10米——轟！

而此時飛機已經爬升到5000英尺的高度（1500米左右），飛行速度為400公里/小時。

隨後，同樣也綁好了安全帶的空姐開始大聲喊著要求乘客：「推椅背！彎腰！低頭！雙手抱頭！」

作為一個例子，1996年，埃塞爾比亞961號航班因被劫機而燃油耗盡，最終在印度洋麵上迫降，結果機體被撕裂，全機175人有125人遇難。

經得起考驗和回放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

當天負責1594次航班塔台雷達控制的，是一個叫派崔克·哈登的小夥子。當他收到薩倫伯格的求救信號時，頓時呆住了——兩個引擎都不能運轉，意味著這架飛機失去動力了。

1月15日那天，紐約的氣溫雖然接近0攝氏度，但天氣晴朗。在得到塔台允許起飛的命令之後，1549次航班順利從跑道起飛。機長薩倫伯格讓一旁的副駕駛、49歲的傑夫（Jeffrey Skiles）接過了操控權，自己望了一眼舷窗外的紐約哈得孫河，對傑夫說了一句話：「哈得孫河今天看上去真漂亮。」（Uh，What a view of the Hudson today.）

這時候，機艙內的機長廣播響了，機長說的，並不是大家都期待的「現在飛機已經恢復平穩」，而是一句讓所有人膽戰心驚的話：「準備撞擊姿勢！」（Bracing impact!）

但是，與此同時，薩倫伯格首先啟動了輔助動力系統——這個系統雖然不能保證飛機恢復動力，但能讓駕駛艙儀錶盤的各項數據和電腦暫時恢復正常——如果按照QRH的指示，這項步驟大概要排在第15個步驟之後。

薩倫伯格（Chesle.B.Sullenberger），那一年58歲，可謂是「科班出身」：1969年從中學畢業后，薩倫伯格進入了美國空軍學院，學習駕駛滑翔機（請注意這個點）。1973年到1980年間，薩倫伯格在美國空軍駕駛了七年的F4「鬼怪式」戰鬥機，隨後升職為飛行指揮員和飛行教練。退役后，和不少空軍飛行員一樣，他開始執飛民航班機。

有人哭了起來。

此時的室外溫度接近0攝氏度，而哈得孫河水更是冰冷刺骨，有的乘客跳進了水裡，試圖自己游到岸邊，但遊了幾下發現很快就會凍死在河裡，只能再游回客機。

所以，當時無論是飛機上的乘客，還是美國的普通民眾，對薩倫伯格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三個字：「謝謝你！」

看完電影的觀眾可能心裏會憋著一股氣：憑什麼要這麼質疑這位機長？

一旦這個結論成立，整個事件將發生戲劇性逆轉：薩倫伯格根本不是什麼拯救155條生命的英雄機長，而是一個玩忽職守，拿全機乘客生命開玩笑的賭徒。

就在《薩利機長》上映期間，上海也發生了驚險的一幕：2016年10月11日，東航MU5643次航班在上海虹橋機場執行航班起飛過程中，由於管制原因，導致另一架A330https://read.99csw.com飛機同時穿越跑道。在兩架飛機即將相撞的一剎那，機長何超快速拉升起飛，最終避免了兩架飛機相撞。事後，何超獲得了300萬元獎金，並且還獲得了一系列榮譽，被媒體同樣讚譽為「英雄機長」。

1549次航班卻沒有應答。

而薩倫伯格有一段話，大意是：「155，看上去似乎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如果你把這個數字連接上面孔，那就不是155張面孔，而是那背後父親和母親的面孔、妻子和兒子的面孔，很多很多的面孔，那樣，155就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了。」

所有的乘客站在飛機的兩翼和幾個充氣救生梯上等待救援，時間開始變得寶貴起來——如果救援不能及時趕到，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人將被活活凍死。

「Mayday」起源於法語「m'aidez」，表示「幫幫我，救命」，是航班求救的通用語。

此時的時間，是下午3點29分，離塔台收到1549次航班的呼救，只過去了2分鐘。

而飛機撞鳥事件中最糟糕的，無疑就是鳥撞上了飛機的引擎。

媒體開始鋪天蓋地地報道這次迫降，而當時的紐約州州長戴維·帕特森直接把這次事件稱為「哈得孫河奇迹」。

正當乘客開始登上救援船隻的時候，薩倫伯格還在已經湧入冰冷河水的機艙內尋找還沒撤離的乘客。作為機長，他認為自己有義務確保所有乘客的安全。

很顯然，鳥群鑽進了飛機左右兩個引擎，從而讓這架幾十噸重的龐然大物瞬間失去了動力。

作為我個人的看法，有三點。

哈登在絕望中似乎又抓到了救命稻草——既然薩倫伯格在尋找迫降的機場，說明飛機還能夠掌控：「你說你想去迪特波羅機場？」（you wanna try and go to Teterboro?）

無線電應答中傳來一陣沉默。

飛機撞鳥，堪稱航空安全的最大威脅之一。

但是，NTSB事後對包括薩倫伯格在內的整個事故的調查，確實是嚴肅、認真的。

薩倫伯格和傑夫關於「遭遇鳥群撞擊」的說法被證實了。

因為拍攝影片《薩利機長》，薩倫伯格後來和當初倖存的乘客們有一次聚會。

「鳥群！」（Birds!）薩倫伯格只說了一個單詞，雖然語氣還是很冷靜，但讓一旁的傑夫倒吸一口涼氣——飛機撞到鳥群了！

2009年1月15日下午，在紐約長島繁忙的拉瓜迪亞機場，一架客機緩緩駛出了停機坪。

無論是電腦模擬還是真人模擬，都是建立在飛機受到鳥群撞擊后立刻就轉向尋找機場降落的前提下https://read.99csw.com——換句話說，等於是事先知道會遭受撞擊。

應答器中傳來薩倫伯格簡短的回答：「我們做不到。」（We are unable.）

1549次航班再也沒有應答。

薩倫伯格的應對完全配得上「英雄」的稱號。

連同機組人員在內，這個航班上有155人。

失去了動力的「空客320」飛機，此時就是一架幾十噸重的滑翔機，而薩倫伯格年輕時的滑翔機駕駛經驗此刻也派上了用場，他在爭取讓飛機以一個完美的姿態切入哈得孫河的河面——切入角度要保持在11度左右，同時不能讓飛機失速。

調查委員會最終把這個反應時間設定為35秒。

隨後，薩倫伯格開始向拉瓜迪亞機場的地面塔台發出呼救：「呼救！呼救！呼救！這裡是1549次航班。我們撞上了鳥群，兩個引擎都失去了動力，我們準備返回拉瓜迪亞機場！」（「Mayday mayday mayday. Uh this is uh Cactus fifteen forty nine hit birds, we』ve lost thrust （in/on） both engines we』re turning back towards LaGuardia.」）

同時，薩倫伯格要求傑夫趕緊拿出QRH（quick reference handbook，快速檢查手冊），查閱如何按照上面說的步驟逐步化解危機。

有時候，人在巨大的災難面前，所能祈求的只能是運氣。但有時候，能起作用的又並不只是運氣。

那麼，薩倫伯格冒險降落在哈得孫河上，完全是無意義的行為？

而有嚴格檢驗英雄行為的制度和機構，是避免悲劇再一次發生的關鍵。

為什麼？因為在航空史上，飛機迫降在水面上的先例，往往慘不忍睹，因為考慮到水波、水流、水溫、下沉等各種因素，水面迫降的難度其實比陸地迫降要高很多（和在水泥地上硬著陸沒什麼區別），生還率也小很多。

通過分析驗證，最終證明撞上1549次航班的鳥群，是正準備遷徙的加拿大黑雁。

1548次航班全機155人，全部生還，包括一個9個月大的嬰兒。

第一，且不說兩架空客飛機的價值就超過1.3億美元，機上數百名乘客和機組人員的生命更是無價的——何超得到這份獎勵，絕不過分。

第一，這次事故是不是因為鳥的撞擊產生的。

在一陣晃動之後，薩倫伯格看了一眼儀錶盤，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這架「空客320」客機的兩個引擎同時失去了動力。

哈登這時可能並不知道，1594次航班此時離地面只有400多米的高度了。

好在，事實並不是這樣。

哈登懷疑自己聽錯了，趕緊追問了一句：「對不起，你再說一遍？」（I'm sorry，say again Cactus?）

在艙外機組人員的催促下，薩倫伯格最後一次檢查了機艙，確認沒有人留下，隨後離開了即將下沉的飛機——他是全機最後一個離開的人。

只要學過物理的人都應該知道，高速運動中的飛機與一隻鳥迎面相撞——哪怕只是一隻麻雀——都很有可能導致機毀人亡。

在那次會面上，每個乘客自我介紹的方式，就是報出當時自己乘坐1549次航班時的座位號。

這個時候，機長的反應和操作，將決定整架飛機上所有人的生死。

但很多民眾所不知道的是，薩倫伯格和傑夫並沒有多少時間體會「創造奇迹」的感受，因為他們在第一時間將面臨NTSB（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的詳細調查——這次迫降是不是必須的。

被安置在一個小房間里的哈登，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13秒之後，薩倫伯格向副駕駛傑夫下了第一道指令——要回飛機的操控權。

哈登趕緊回應：「你們想降落在迪特波羅哪條跑道？」（Which runway would you like at Teterboro？）

上岸后不久，薩倫伯格得到了一個讓他欣慰的數字：

10秒鐘的沉默。

這種寂靜，並不是因為大家都很淡定，而是在那一剎那，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駕駛艙內的兩名駕駛員。

率先趕到救援的，是哈得孫河上的一條輪渡船，隨後，越來越多的船隻收到救援信號后迅速趕來，官方的救援直升機也隨即飛到，潛水員直接跳入水中去幫助體力不支的乘客。

第二件要確認的事，就相對要複雜很多，那就是——是不是1549次航班當時只能迫降哈得孫河，而不能返回機場？

薩倫伯格這次的回答更簡短：「做不到。」（Unable.）

哈登繼續發出指示：「1549次航班，如果我們可以為你安排，你是否可以降落到13號跑道？」（Cactus fifteen fort nine, if we can get it for you do you want to try to land runway one three?）

第三，雖然我不是民航業內人士，但我相信，事後有關方面肯定是有詳細審查的。因為我知道，事後有一批塔台相關人員被黨內警告、嚴重警告、行政撤職乃至被終身吊銷執照。

哈登沒有放棄，繼續努力：「1549次航班，31號跑道有空！」（Arright Cactus fifteen fortynine it's gonna be left traffic for runway three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