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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之界 三

可能之界

「別問我。」守衛說著,吐掉嘴裏的稻草,「我只負責檢查通行證。你有問題可以去找指揮官。」
「沒有通行證,我不會讓任何人過去。」副隊長直截了當地回答,「我發誓……」
橋上有道路障。一條用支架固定、長而結實的橫樑擋在橋面上。穿著紐扣皮外套和鎖甲的長戟兵站在兩側戍守。銀色獅鷲圖案的緋紅三角旗在風中飄揚。
「但你會當上隊長的,顯而易見。」博爾奇咧嘴笑道,「像你這麼聰明的男孩,轉眼就能陞官。」
「這個不認識。」
「如你所願。」丹德里恩依然抱著魯特琴,「尊貴的大人們,請聽好,事情發生在一個星期前,距離那座名叫霍洛珀爾的自由城市不遠。哦,是啊,那是個清晨,晨曦染紅了草地上薄紗般的霧氣……」
「哦,好吧!為你們的健康乾杯!」丹德里恩開始分發薇亞帶來的皮酒杯,「跟我們一起喝吧,魔法師閣下。博爾奇大人,副隊長也能加入嗎?」
「我只是個小副官,不是什麼隊長。」他說著,臉更紅了。
魔法師揮動手杖,大聲念了句咒語。河邊一棵松樹突然爆開,被烈焰吞噬,從樹根一直燒到樹梢。
「我想,」魔法師用高貴的動作抿了一小口酒,「你們等在橋上的原因跟我一樣。」
「頭一個,德內斯勒的艾克。」
吟遊詩人抓起他的魯特琴,用力撥動琴弦。
「因為一位年輕的寡婦。」丹德里恩不無沮喪地說,「該死的!我只顧跟她親熱,第二天醒來時,聶達米爾和他的軍隊已經過了河。他們甚至帶上了柯佐耶德,還有霍洛珀爾的民兵偵察隊,卻偏偏忘了我。我試著跟這位副隊長解釋,可他……」
「喝吧,勇敢的隊長。」三寒鴉舉起酒杯。
「上馬吧!」丹德里恩麻利地跳上馬背,背好魯特琴,「上馬吧,先生們!還有女士們!」
「怎麼回事?」走近路障時,三寒鴉大聲詢問,「這兒不能通行嗎?」
「這還不普通嗎?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要簡短,不要比喻修辭。在霍洛珀爾城附近,有條龍飛落下來。」
「克林菲德掠奪者。」
「等等。」三寒鴉突然插話道,「快到中午了,我很渴,渴得要死。我不能口乾舌燥地跟人聊天。蒂亞、薇亞,你們快回鎮上買桶酒來。」
「你覺得會是誰,丹德里恩?」
「兩百林塔夠不夠?」傑洛特從口袋裡拿出胖市長給他的錢袋。
「請接受我的道歉,博爾奇。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去亨佛斯了。下次吧,如果有機會再見的話。」
穿過路障上橋后,薇亞扯動韁繩。她的馬兒飛奔起來,馬蹄聲在木板橋上回蕩。女孩發出清脆的喊聲,辮子在風中飄蕩。
「她叫什麼名字?」
「那邊,在收費關卡後面曬太陽。」守衛沒看傑洛特,只是盯著跨坐在馬鞍上的澤瑞坎女孩露出的大腿。
「你賭掠奪者會贏,傑洛特?」
「你傻了?」傑洛特不耐煩地插話道,「我們又不在坎恭恩,這是霍洛珀爾。布拉河上這座橋的過橋費應該由霍洛珀爾收,跟聶達米爾有什麼關係?」
「她的馬什麼顏色?栗色?有顆白色星斑?」
「你的命令,士兵,」多瑞加雷皺著眉插嘴道,「只針對那些烏合之眾,可能惹麻煩的放蕩九*九*藏*書妓|女、小偷和流浪漢,諸如此類。但我不在其列。」
「天哪。」未來的隊長將博爾奇的錢袋收進懷裡,焦慮地說,「我該怎麼跟國王交代?」
「我是傑洛特大師,獵魔人。」
「說吧,丹德里恩。」
「你們好,先生們,我是多瑞加雷。」騎手緩慢而高貴地下馬,自我介紹道,「多瑞加雷大師,魔法師。」
「哈!」三寒鴉插話道,「女孩們帶酒回來了。」
「沒有通行證……誰也不行。」
「跟往常一樣。」吟遊詩人聳聳肩,「我需要接觸些緊張刺|激的事件。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里,這場對抗巨龍的戰鬥都將成為人們的話題。當然了,我會譜一首歌謠供他們傳唱,如果見證戰鬥的人能親自演唱,那就更好不過了。」
「當然確定。但你的算盤要落空了,多瑞加雷。你的某位女同行已經帶著你沒有的通行證過了橋。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那是名黑髮女術士。」
「你可以告訴他,」多瑞加雷站起身,從腰間取下一根象牙魔杖,「看到這一幕時,你被嚇暈了。」
「你確定我是為這個才來的?」
「我叫丹德里恩,外號『所向無敵』……某些年輕女士這麼叫我。」
「升起路障。」前途光明、腰包充實的副隊長吩咐長戟兵。
「繼續說。它大嗎?」
獵魔人也站起身來。
「你們有通行證嗎?」離得最近的長戟兵問道。他嘴裏嚼著一根稻草,不知是餓了還是純屬打發時間。
「鬼才信。繼續說,別浪費時間。」
「不是,跟她頭髮一樣是黑色。大人們,聽我說,只有她才能消滅那條龍。龍是魔法生物,人類的力量根本沒法和這些怪物抗衡。」
「然後呢?接著說,丹德里恩。」
「普通版就好。」
「真的嗎?」獵魔人驚嘆道,「那可太驚人了——已經好些年沒人見過龍了。不會是只龍蜥吧?有些龍蜥的個頭也不小……」
獵魔人抖了一下,但沒人察覺。
「多瑞加雷大人,如果你指的是那條龍,那麼的確如此。」丹德里恩答道,「我想親臨現場譜寫歌謠。不幸的是,這位副隊長不讓我過去——他要我出示通行證,這恐怕有點沒禮貌。」
「獵魔人傑洛特!」帽子下露出一對快活的藍眼睛,「簡直是個驚喜!真是你嗎?你該不會碰巧有張通行證吧?」
「她說過,但我忘了。她有通行證,很年輕,有股特別的魅力,但她的眼睛……你懂的,大人……被那樣的眼睛盯著,會讓你脊背發涼。」
「的確。」魔法師板著臉回答,「美麗的澤瑞坎戰士已經與我互相問候過了。」
未來的隊長突然打了個嗝,打破了眾人的沉默。
「正如我剛才所說,一個掘墓人和一個魯莽的白痴前去查看。我們後來為他們砌了一座規模不大、但看起來極其漂亮的墳冢。」
「不知道。」吟遊詩人扮了個鬼臉,「年輕、有魅力,還有那樣的眼睛……線索不夠,符合這些描述的女孩太多了。我認識的女孩——我認識很多女孩——有的看上去不超過二十五到三十歲,但居然記得諾維格瑞還是針葉林時的樣子。她們不是會用曼德拉草製作萬靈藥嗎?讓眼睛閃閃發亮。真的,女人都這樣。」
https://read.99csw•com「不是,閣下。」副隊長回答,「一頭黑髮。」
「聶達米爾幹嗎不把你帶在身邊?」傑洛特瞪了詩人一眼,「他出發時你還在霍洛珀爾,難道那位國王不喜歡藝術家的陪伴?你幹嗎不去為國王表演,卻在這兒曬太陽?」
「正是如此。」丹德里恩愉快地答道,「它還活著,但已經虛弱到沒法吞下掘墓人和白痴了。它只喝了他們的血,然後飛了起來……儘管飛得很勉強,但還是讓所有人擔心不已。那條龍每撲騰一兩腕尺,就會怒吼著墜落,接著再次起飛。有時它只能拖著後腿往前爬。比較勇敢的人跟在不遠處,不讓它離開視線。接下來的進展你們肯定想不到。」
「什麼通行證?出什麼事了?牛瘟病?還是開戰了?你們奉誰的命令封鎖這座橋?」
「我說了——普通版!」獵魔人強調。
「哦,很好。」博爾奇道,「說明那條龍還活著。」
「哈!太不坦誠了,傑洛特。不管怎麼說,你沒有通行證。」
「狗娘……」獵魔人輕輕吹了聲口哨,「虔誠正直的艾克——勇敢無畏的騎士,高潔無瑕之人。」
「這麼說你認識他,傑洛特?」博爾奇問,「他真是個屠龍專家?」
「還有嗎?」
「那就是綠龍了。」
「你錯了,根本不是什麼半死不活。」傑洛特答道,「如果那條龍吞下毒物后沒能直接死掉,那它現在也該恢復了。但這不重要,克林菲德掠奪者肯定會除掉它,只是醜話說在前頭,戰鬥不會很快結束。」
「我也被攔住了。」丹德里恩站起身,摘下帽子,向澤瑞坎女孩誇張而鄭重地鞠了個躬,「他們不讓我過河——我,丹德里恩,方圓千里最著名的吟遊歌手和詩人。拒絕我的是這位副隊長,你們看到了,他也是位藝術家。」
「城裡的人都在談論你殺的石化蜥蜴,可是,尊貴的獵魔人,你的興趣已經轉移到龍上了?」他壓低聲音,「我很好奇,你屠殺瀕危生物究竟是為了興趣還是報酬?」
「我再重複一遍:我對那條龍不感興趣。你呢,丹德里恩?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了?」
「也許吧。都有誰?」
「去亨佛斯?」吟遊詩人面露驚訝,「你是說,你不見聶達米爾?你不是來獵龍的?」
「請把錢袋放下,閣下。」未來的隊長說,「這是赤|裸裸的行賄。就算三百林塔,我也不能讓你們通過。」
「當然。」
「那五百呢?」博爾奇也掏出錢袋,「把你的錢收起來,傑洛特。這筆錢該由我來出。我的胃口已經被吊起來了。五百林塔,士兵。每人一百,這兩位美麗的女孩算一個。你看如何?」
「有三匹馬加起來那麼長,肩隆部位沒有馬那麼寬,但比馬胖多了,顏色灰得像沙子一樣。」
「我也不是非去亨佛斯不可。」三寒鴉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是,傑洛特。」
「葉妮芙。」多瑞加雷吸了口冷氣。
「誰?」傑洛特轉頭看他。
「我相信,比起寶藏,他對龍更感興趣。因為你想啊,聶達米爾覬覦瑪琉爾公國已經很久了。公國王子離奇死亡后,只剩下一位已到適婚年齡的公主。但瑪琉爾公國的權貴階層對聶達米爾和其他追求者都不看好,因為他們清楚,新任掌權者肯定九_九_藏_書會縮減他們的權力,而年輕的公主耳根子軟,根本沒法應付這種局面。因此他們翻出一本積灰的陳舊預言書,上面說,王冠和公主的玉手只屬於征服巨龍之人。他們相信這樣就能維持現狀,因為在周邊地帶,已經很久沒人見過龍的蹤影了。聶達米爾根本不在乎什麼預言,他用盡手段,想用武力征服瑪琉爾公國,但霍洛珀爾有龍出沒的消息傳到他耳中,讓他意識到這是個讓瑪琉爾貴族無話可說的好機會。如果他能帶著那條龍的首級、大搖大擺地回到瑪琉爾,人們就會像迎接諸神派來的君王一般迎接他,那些權貴也不會再有怨言。所以嘍,他肯定會像貓抓老鼠一樣尋找那條龍。更何況那龍現在連爬行都很費勁兒。對聶達米爾來說,這是天賜的良機,是命運在對他微笑。真見鬼。」
「繼續說吧,丹德里恩。」獵魔人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們沒多少時間。」
「傑洛特,」三寒鴉露出神秘莫測的笑,「你真的……」
「不光她們。」丹德里恩站起身,「看看那匹馬,就像一條龍。」
「當然。來吧,我的好戰士。」
「你肯定聽說過石英山之龍奧克維斯塔吧?」
「戰鬥?」三寒鴉反問,「更像是解剖或屠殺吧。我越聽你說越震驚。一群戰士擠破頭來到這兒,只為結果一條被鄉巴佬下毒而半死不活的龍,我都不知道該笑還該吐了。」
多瑞加雷拒絕了再來一杯的建議,轉向傑洛特問道:
「所以他封鎖這兒,是為阻止競爭對手。」
「騎黑馬?」
「那就沿河岸繞過去。要到亨佛斯,可能會多花些時間,但我們沒別的選擇。」獵魔人說。
「你是說,他想要那些寶藏吧?」
「很抱歉。」副隊長咂咂舌頭,喝下一口酒,「我不能讓沒得到許可的人通過。我也是迫不得已。似乎每個霍洛珀爾人都備好了馬車,準備進山裡捕獵巨龍,但我必須服從命令……」
「飛走了……」傑洛特點點頭,「就這些?」
「當然不只。第二天早上它又回來了,這次離城市更近。它俯衝下來,撲向布拉河畔的洗衣婦。我的朋友啊,她們嚇得四散奔逃!我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好笑的場面。那條龍在霍洛珀爾城上空盤旋了兩圈,又飛去附近的牧場襲擊羊群。它引發了多大的恐慌和混亂啊!要知道,前一天甚至沒人相信牧羊人的話……市長開始動員城裡的民兵與公會,但還沒等他組織起人手,人民就憑自己的力量解決了此事。」
「哪一幕,閣下?」
「別侮辱我,獵魔人,我知道龍長什麼樣。我見過它。我當時剛好要去霍洛珀爾的市場,親眼見到了那條龍。我連歌謠都編好了,可你們不想聽……」
「我想知道那位鞋匠柯佐耶德有何感想。」丹德里恩大笑起來,「如果他有比菟葵和顛茄更有效的東西,那條龍的皮早就晾在柵欄上了,我的歌謠也早完成了,我也犯不上在大太陽底下口乾舌燥的……」
「就這些。我沒算上你。你堅持說自己對那條龍並不知情。誰知道呢,也許是真的吧。但你現在知道了,有什麼打算?」
「我當然會接著說,我不會在關鍵時刻住口。聽好了:沒過多久——也就技巧嫻熟的男人解開女人緊身胸衣的時間—https://read.99csw.com—那條龍就開始咆哮,嘴巴和屁股都噴出煙來。接下來它打了個滾,想飛走卻摔落下來,不再動彈。有兩個人自告奮勇跑過去,試探它還有沒有呼吸。這倆人一個是當地的掘墓人,一個是村裡的白痴。那白痴的老娘是個伐木工人的瘋女兒,在特拉卡西統領叛亂期間,被路過霍洛珀爾的一群長戟兵搞大了肚子。」
他們坐在酒桶周圍的圓木上。剛剛晉陞為貴族的長戟兵似乎很滿足,臉頰開始泛紅。
「何止是龍,艾克知道對付一切怪物的方法。除了打敗過幾條龍之外,他還殺過蝎尾獅和獅鷲獸——我是這麼聽說的。他很厲害,可這瘋子壞了行規,因為他從不收錢。還有誰,丹德里恩?」
「對對。它突然俯衝而下,撲向一群羊。放羊的全跑光了。它殺了十幾隻羊,吃掉了其中四隻,然後飛走了。」
「丹德里恩!」
「一個女術士。」守衛重複道,「我剛才說過了。」
「不止。還有六個矮人:五個部下是大鬍子,首領是亞爾潘·齊格林。」
「我可不敢這麼肯定。」一直沉默不語的藝術家守衛插言道,「那條龍是魔法生物,只有用咒術才能殺死。但昨天有個女術士也過橋了,如果有人協助她的話……」
「那條龍跳進了大凱斯卓山脈的峽谷,離布拉河的源頭不遠。它一直藏在那兒的山洞里。」
「我很欣賞您的作風,這位……」
「這兒幹嗎要通行證?發生了什麼,丹德里恩?我正跟『三寒鴉』博爾奇騎士及其護衛同行,我們想過河。」
「用一種很常見的辦法。有個叫柯佐耶德的鞋匠想出一招,要殺死那隻爬行動物。他們宰了一隻羊,往羊肚子里塞滿菟葵、顛茄、毒芹、硫黃和鞋匠用的樹脂。為保險起見,當地的藥劑師還自作主張添加了兩夸脫煮沸的藥水,再讓克里夫神殿的牧師給這件祭品祝福。然後他們把羊綁到木樁上,放到羊群里。說真的,沒人相信那條龍會在一千隻羊里選中這隻臭氣熏天的死羊,但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他羊都活得好好的,唯獨這隻連同木樁一起被它吞下了肚。」
「聽說是。」
「你們不知道?真不知道?那我可要好好給你們講講,反正我也得待在這兒,等某個有通行證的人願意帶我過去。我們有大把時間,坐吧。」
「我叫博爾奇,也叫三寒鴉。正在開酒桶的女孩是我的人。我相信你們已經認識了,多瑞加雷大人。」
「幹掉奧克維斯塔的就是亞爾潘·齊格林那伙矮人。我還寫過一首歌謠敘述這場冒險,只是寫得非常無趣,你就算沒聽過也沒什麼損失。」
「我才沒編,只是為灰暗的事實增添些色彩。這是兩碼事。」
「什麼龍?」三寒鴉饒有興緻地問。
兩位澤瑞坎少女策馬鑽出白樺林,一位騎手陪伴在旁,他騎著高大剽悍的牡馬,一身戰士裝扮。
「沒什麼打算。我對那條龍不感興趣。」
「奉聶達米爾國王——坎恭https://read.99csw•com恩領主的命令。」守衛把稻草轉到另一邊嘴角,指著那面三角旗,「沒有通行證,你們不能通過。」
「你們想聽什麼版本?韻文版還是散文版?」
只見騎手身穿紫色絲絨束腰外衣,外罩黑貂皮裝飾的短夾克。他高傲地坐在馬鞍上,看著眾人。傑洛特很熟悉這種眼神,但他並不在意。
「博爾奇,也叫『三寒鴉』。」
「正是如此。」吟遊詩人點點頭,「整個霍洛珀爾因此開了鍋,他們覺得龍的寶藏應該屬於他們,但又不敢跟聶達米爾公然作對。那位國王是個年輕的蠢蛋,嘴上才開始長毛,但他知道如何讓人敬畏。聶達米爾想要那條龍的心情勝過了一切,這就是他行動如此迅速的原因。」
「他在哪兒?」
「就算那條龍痊癒,也不會有任何活命的機會了。那三個人是非常老練的獵手。他們戰鬥從不按常理出牌,效率卻毋庸置疑。他們剷除了瑞達尼亞的所有龍蜥和巨蜈蚣,沿路還殺了三條紅龍和一條黑龍——相當了不起。只有這些人嗎?」
「只要你有通行證,就根本不是問題。」副隊長靠在收費小屋的牆上,平靜地解釋道,「沒通行證免談。命令就是命令……」
「真是非比尋常的好奇心,」傑洛特答道,「尤其它還來自一個匆匆忙忙趕去屠龍現場、只為從龍嘴裏拔牙之人。是為製作藥物還是鍊金呢?尊貴的魔法師大人,聽說從活龍嘴裏拔出的牙才是最好的,是真的嗎?」
「聽說過。我還見過來自它寶藏堆的珍寶:絢麗奪目的藍寶石、櫻桃那麼大的鑽石。」
「就是這樣,薇亞!」三寒鴉喊道,「我們也要像澤瑞坎人那樣!像一陣呼嘯的風!」
有個守衛坐在收費小屋後面的乾草堆上,正用長戟的尖頭在沙地上畫畫,畫的是個女人:細節相當豐富,刻畫的角度也非比尋常。他身旁坐著個瘦削的男人,看起來昏昏沉沉,手上卻小心翼翼地撫弄著魯特琴弦。他戴著一頂怪異的紫紅色帽子,上面裝飾著銀搭扣和一根長長的白鷺羽毛,羽毛垂下,遮住他的雙眼。傑洛特認出了那頂帽子和那根羽毛,它們在布伊納和艾魯加非常出名,在所有宅邸、城堡、旅店、酒館和妓院都為人所知——尤其是妓院。
「怎麼解決的?」
「用不著發誓,」三寒鴉冷靜地打斷他的話,「蒂亞,再倒一杯酒給這位英勇的戰士!諸位大人,我們坐下吧。這麼匆匆忙忙地站著灌酒,太不像貴族了。」
「丹德里恩大師,詩人。」
「這下我明白了。」傑洛特大聲說,「那條龍在洞穴里沉睡了幾百年——我聽過不少類似的故事。它的財寶一定也藏在那兒。我明白士兵為什麼要封鎖這座橋了。有人想獨佔寶藏,而那人就是坎恭恩的聶達米爾。」
「你太能編了,丹德里恩。」
「嗯,我猜也是。此舉也給霍洛珀爾居民的熱情澆了盆冷水。而附近所有有能力屠龍的人士肯定都得到了聶達米爾頒發的通行證,因為他才不想親自進入龍穴,手握長劍與龍相搏呢。沒用多久,他就召來了最有名的屠龍者。傑洛特,其中大多數你應該都認得。」
「她是不是一頭紅髮?」獵魔人問。
「沒有通行證,任何人都不能通過。」副隊長用戟尖完成了沙地畫的最後幾筆,悶悶不樂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