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宿命之劍 五

宿命之劍

「不能。」獵魔人打斷他的話,「試都別試。否則,你就別想活著走出杜恩·卡納爾。」
「對。」男爵咬牙切齒地回答,「有個……盪|婦……婊子……為了報復我。」
「是真實的版本?」
「我們去哪兒?」希瑞哭喪著臉說,「我哪兒都不去。我要待在傑洛特身邊。」
希瑞緩緩搖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傑洛特。
「我的男爵頭銜早完蛋了。」他嘟囔道,「我曾是哈姆的男爵,但對維登的埃維爾王來說,我現在跟地方小官沒兩樣。我寧願自己是個小官,因為就算活著走出森林,我唯一的歸宿也只有絞架。希瑞,這個臭小鬼,她是在我的衛兵監護下逃跑的。你以為我帶兩名護衛來布洛克萊昂涉險是為找樂子嗎?不,傑洛特,我也是逃出來的。我只能指望把她帶回去之後,埃維爾會對我手下留情。結果我們又遇上了那些該死的傢伙……要不是你,我肯定還在地洞里等死呢。你救了我兩次。這是命運,再清楚不過了。」
希瑞快步跟上布蕾恩走到門口,她轉過身。獵魔人看到她嘴唇顫抖,眼裡滿是淚水,彷彿閃閃發光的玻璃。他仍然沉默地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低著頭。
「天鵝。準確地說,許多天鵝。你還有十個兄弟,記得嗎?」
「去吧。」傑洛特擠出微笑,「你會跟布蕾恩和年輕的樹精玩得很開心。她們會帶你遊覽杜恩·卡納爾……」
「呃……當然!有……有過,女士,可……」
「當然啦。」菲斯奈特答道,「所有獵魔人都知道。」
「你有沒有家庭並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下面那東西是否管用。看在巨樹的分上!你有沒有讓女人懷過孩子?」
「為了尋找他負責照看的小女孩。他冒生命危險來找她。」
「希瑞公主怎麼辦?」
傑洛特驚訝地抬起頭。
「的確如此。順便問一句,伊麗絲最近如何?」
「沒人能逃開命運。」
傑洛特來過這兒。來過兩次。但他沒告訴任何人,不會有人相信的。
「別說了,格溫布雷德。」
「也就是說……」希瑞失聲道,「我永遠都不能離開了,對不對?」
「原來你在這兒,小壞蛋!我差點因你送命!哈!你還真走運,我現在起不來,不然肯定狠狠揍你的屁股!」
「那他為什麼來布洛克萊昂?」
「艾思娜……」
「你是不是嘗過與樹精結合的滋味?」菲斯奈特用戲謔的語氣說,「這都是你的經驗之談?」
「她什麼意思,傑洛特?為什麼讓我留在這兒?她說懷孩子又是什麼意思?我們到底會怎麼樣?」
「她沒蒙我的眼睛。」希瑞緩緩地說,「她一路都沒蒙我的眼睛,你卻蒙上了。她們不想讓你知道這兒,也就是說……」
「去吧。」艾思娜最後說,「去吧,我的孩子。什麼都別怕,因為一切都無法改變你的命運。你如今身在布洛克萊昂。」
「對你來說,沒錯。」
「說真的,不想。我們身在布洛克萊昂,而你來自布洛克萊昂之外,我對那個世界完全不感興趣。為什麼我要浪費時間聽使者的話?一個想法和感受跟我截然不同之人,我有什麼必要去聽他的提議或最後通牒?文九-九-藏-書斯拉夫王的想法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命運。」他重複道,「我們註定會重逢,獵魔人。而你註定又救我一命。我記得在哈姆,你幫我解除變成鳥的魔咒時,我們就是這麼說的。」
「菲斯奈特!」
「Néen,」布蕾恩轉過頭,「Ess' vatt'ghern,格溫布雷德,á váen meáth艾思娜va,a'ss。」
「沒什麼。」布蕾恩還在咯咯笑,「沒什麼。別介意。」
「我說了,跟你無關,小鬼。是啊,傑洛特,我很幸運,因為你來到哈姆,而國王的好兄弟又願意花錢請你為我驅魔。」
受傷的男人容光煥發。菲斯奈特從冷杉樹枝搭成的床上坐起身,看到抱著獵魔人大腿的希瑞,眼睛亮了起來,面泛紅光。
「這也是原因之一。」菲斯奈特的臉紅了紅,「但跟你有什麼關係,臟小孩?」希瑞扭過頭,顯然很生氣,菲斯奈特又咳嗽起來:「是啊……我……你為我解除了咒語。要不是你,傑洛特,我的餘生都要身為鸕鶿度過了。我會一直在湖上飛來飛去,在樹枝上拉屎,穿著我妹妹用蕁麻做的襯衣。她頑固地以為,這樣就能幫我解除法術。該死的,想起那件襯衣,我就想揍人。多蠢的……」
「他要留在布洛克萊昂。」她說,「等傷勢徹底痊癒,還要多留一段時間。然後……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充滿魔法的落水洞。杜恩·卡納爾。布洛克萊昂之心。布蕾恩抬起頭,正正背後的箭袋。
艾思娜漫不經心地揮揮手,轉身望向傑洛特。
「明白了。」他呻|吟一聲,粗魯地笑笑,「我見過被送去開採礦山或挖掘運河的俘虜。相比之下,我寧願……我只希望自己不要力不從心,這兒的樹精不算少……」
「歡迎你再次來到我的森林。但你來時沒經過我的同意,甚至沒知會我。這個樣子進入布洛克萊昂很危險,白狼,即便是你。」
「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對的。」菲斯奈特咳嗽起來,「你這小惡棍!埃維爾都快瘋了……每條消息都比上一條更可怕,他說你外婆派出大軍攻打他。可誰相信你是自己跑出來的?人人都知道埃維爾是個什麼樣,所有人都以為他……醉酒後做了蠢事,下令把你扔進池塘淹死!我們跟尼弗迦德眼看就要開戰了,現在跟你外婆的合約和同盟關係卻泡了湯!你知道自己做了多壞的事嗎?」
「見鬼!你還活著!」
「就是道別的意思,希瑞。她在說再見。」
她輕輕眨眼,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什麼?」
「你太誇張了。」
傑洛特看著布蕾恩。樹精聳聳肩,將女孩抱進懷裡,貼緊。
「我知道很多事,白狼。這是漫長歲月賦予我的優勢。現在,如果你願意,我想解決一件事。這個像熊一樣魁梧的男人……」樹精收起笑容,望向菲斯奈特,「是你朋友?」
濃霧漫過布蕾恩的雙膝。
「我肩負使命。」
「獵……獵魔人?」
「所以,」他補充道,「九_九_藏_書她們沒殺我,恐怕也得歸功於你。那些殘忍的女獵手認識你。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
「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大部分時間不省人事。她們把令人作嘔的東西塞進我的喉嚨,然後用力捏住……太羞辱人了,這幫臭婆娘……」
艾思娜朝樹枝編織的床鋪走去,兩名樹精跟在她身後。菲斯奈特面色發白,絕望地蜷起身子。
「我會聽。」樹精輕聲道,「並非出於好奇,只為幫你的忙:好讓你向文斯拉夫證明,你達成了他的要求,並能拿到他答應你的酬勞。但不是現在。我很忙。今天晚上,來我的樹找我。」
「我們認識。我幫他解除過咒語。」
「別放在心上,男爵。」
「起來吧,格溫布雷德,歡迎你。」
「好吧。真是值得慶祝的一天。」
「您怎麼知道是文斯拉夫派我來的?」
「我問你,天鵝怎麼就比鸕鶿浪漫了?」
「傑洛特!」
杜恩·卡納爾其實是從落水洞底部「長」出來的。那些「好玩的房子」就像一團團碩大的槲寄生,沉甸甸地懸在樹枝和樹榦上,有些離地面很近,有些則很遠,有些甚至置於樹頂。傑洛特看到地面也有幾棟更大的建築:用交織的樹枝搭成的小屋,屋頂蓋著樹葉。他能感到那些建築內有生命存在,但就是看不到樹精的影子。與上次來訪時相比,她們的數量恐怕少了很多。
「你不知道他是獵魔人?鼎鼎大名的利維亞的傑洛特!也是,你這樣的小傢伙怎麼可能知道?我們那個時代可不是這樣。如今,獵魔人已經不多了,你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個。可現在你不是遇到了?」
「什麼?」
「格溫布雷德?」可愛的樹精抿緊雙唇,「Bloede caèrm!Aen'ne caen n'wedd vort!T'ess foile!」
布蕾恩在一棟大型建筑前停下腳步。
「孩子,獵魔人就是……」菲斯奈特看到布蕾恩走進小屋,立刻閉了嘴,臉色發白,「不,不要!別想再把東西塞進我的喉嚨,沒門兒!傑洛特,告訴她……」
「來吧,把手給我,可憐的小傢伙。」
「進去吧,格溫布雷德,你就能見到艾思娜女士了。Vá fáill,可憐的小傢伙。」
「只是巧合。」傑洛特冷冷地說,「巧合而已,菲斯奈特。」
「我還……」菲斯奈特清清嗓子,又咳嗽起來,「還沒結婚。」
「Ess'ae'n Sidh?」
她走進小屋,兩名較年輕的樹精挎弓隨侍兩旁。她沖布蕾恩打個手勢,後者低下頭,拉著希瑞的手,朝門口匆匆走去。希瑞臉色蒼白,困惑不已,只能跟在樹精身後,腳步僵硬而笨拙。經過艾思娜身旁時,銀髮樹精托起她的下巴,盯著小女孩的雙眼看了很久。傑洛特看到,希瑞瑟瑟發抖。
「別動怒。」獵魔人說,「不然你的傷口又該流血了。你這麼快就過來了,怎麼做到的?」
「安靜。」她提高嗓音,打斷他的話,「我已下令放過你,你可以活著離開布洛克萊昂。不是因為你的使者身份,而是另有原因。」
「你是第二個九-九-藏-書想打我的人。」她滑稽地皺起鼻子,「我是淑女……不能打淑女!打淑女是不對的。」
他脖子上的徽章微微顫動。
「菲斯奈特,你能保住腦袋了。」獵魔人用疲憊的聲音回答,「你會是為數不多活著離開布洛克萊昂的人。要不了多久,你還會成為一個小樹精的父親,或許是好幾個。」
「來吧。」她說,「過來,可憐的小傢伙。」
「問題在於,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我們正在照顧他,因此我不可能同時下令處死他,即使他對我們是個威脅。他不像瘋子,但有點兒像頭皮獵人。據我所知,埃維爾會掏錢買下每一張樹精的頭皮。具體多少我記不清了,但價碼一直水漲船高。」
樹精離開后,菲斯奈特用雙肘撐著身體坐起來。他呻|吟幾聲,咳了一陣,又往手心吐了口唾沫。
「別這麼說。」獵魔人大笑,「她是好心,只是被人捉弄了而已。在解咒這方面,有太多荒謬的傳說。你很走運,菲斯奈特,沒人叫她把你丟進燒開的牛奶。這也有過先例。蕁麻襯衣雖然沒用,至少也沒什麼壞處。」
他們一起轉頭,朝話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個聲音飽滿、低沉、堅定而果斷;這個聲音要求所有人聆聽,不容任何反駁。布蕾恩躬身行禮。傑洛特跪了下去。
希瑞噘起嘴。
布蕾恩只瞥了菲斯奈特一眼,徑直朝蜷在獵魔人身旁的希瑞走去。
「哦不!」男爵用手肘撐起身子,大聲咳嗽起來,「加上伊麗絲,我家總共十二個?太蠢了!我媽又不是兔子!」
「太可愛了。我也想在花園裡蓋一棟這樣的房子。」
「真可憐。」
「她不是村裡的普通孩子。她是公主。」
「傑洛特?」
「什麼?要我當……種馬嗎?」
「本來就不浪漫!跟浪漫半點關係都沒有!」男爵面露苦相,揉著胸口,那兒纏著小樹枝和樹皮,充當繃帶,「他們說我變成了什麼?」
「別孩子氣了。在這方面,她們跟普通女人並無不同,至少生理方面都一樣。」
「能否取悅樹精全看你的表現。但無論過程如何,重要的只是結果。你的個人意願是次要的,別指望她們會認可你。哈!還有,無論什麼情況,永遠不要採取主動。」
「艾思娜女士……」
「等著瞧吧,她很快就會變成樹精。不出兩三年,她的箭就會射向她兄弟的眼睛——只要他敢闖進布洛克萊昂。」
「向您致意,艾思娜,布洛克萊昂的最高統治者。」
「我們要失去那個小傢伙了。」
「傑洛特,」希瑞輕聲說,「那些房子在生長!它們還有葉子!」
「啊!瞧啊!」希瑞驚呼道,「傑洛特,你瞧,那些房子多好玩!」
「什麼好人選?」希瑞問,「她幹嗎要當王妃?」
「您對布洛克萊昂之外的事所知不少,艾思娜。」
「見鬼!」菲斯奈特大喊,他面色蒼白,「埃維爾會暴跳如雷的。傑洛特?難道不能……」
「我也不知道。但我敢打賭,在這個版本里,伊麗絲那該死的襯衫讓我擺脫了咒語。」
菲斯奈特想起身,但最後呻|吟著放棄。
「不完全是。首先,你多了十個兄弟。」
「啊!再見,布蕾恩。」九九藏書
「多虧她們把它塞進你的喉嚨,你才能活下來。她們帶你過來的?」
「杜恩·卡納爾,橡樹之地,布洛克萊昂之心。」
「你知道嗎,菲斯奈特?」獵魔人笑得更歡了,「你的故事已經傳開了。」
「您弄錯了。他不是頭皮獵人。」
「唔,也許吧,也許我對她的期望太高了。伊麗絲一直傻乎乎的,從小就是。她又笨又漂亮,是當王妃的好人選。」
「她們感覺不到快樂?至少,我希望她們不會痛苦。」
「那我的使命怎麼辦?」
「隨便你怎麼說,但你沒得選擇。」
「怎麼了?」獵魔人有些惱火地問。
菲斯奈特轉過頭。
獵魔人沒回答。他眼前浮現出那位樹精美麗苗條的身影,還有她傲慢的笑容。Vatt'ghern,bloede caérme。一個獵魔人。真不幸。你帶他回來幹嗎,布蕾恩?他能給我們什麼?從獵魔人那兒什麼也得不到……
「如果你早上遇見她。」獵魔人耐心地解釋,「記得向她鞠躬,而且無論如何,不要笑也別眨眼。對樹精來說,這是非常嚴肅的事。如果她沖你微笑,或朝你走來,你就可以跟她說話了。跟樹有關的話題最合適。你若不了解這些,也可以談論天氣。如果她假裝沒看見你,千萬記得跟她保持距離,也跟其他樹精保持距離。把你的雙手放進褲袋。沒準備好同你交流的樹精不會明白你伸手的含義,你想碰她就會挨刀子,因為她不懂你的用意。」
「諸神保佑,不長了。」男爵嘆了口氣,「一切都好,唯一的跡象是愛吃魚。對我來說,最美味的莫過於魚肉。有時我會大清早去碼頭找漁夫。在他們捕到像樣的大魚之前,我會先品嘗他們桶里的小魚,比如小泥鰍、鰷魚或白鮭……對我來說,那不亞於一場盛宴。」
傑洛特抿住嘴唇。
「對我來說不重要。我的決定也不會變。」
布洛克萊昂的最高統治者身穿纖薄而輕盈的綠色衣裙,像大多數樹精一樣嬌小苗條,卻驕傲地高昂著頭。她神情嚴肅,雙唇緊抿,給人以威嚴有力的印象。她的發色和眼眸就像融化的白銀。
「我說得很清楚。」
他們走了進去。「房子」的牆壁和天花板過濾了陽光,讓室內閃爍著萬花筒般的光彩。
「感謝您,艾思娜,」獵魔人頷首道,「還有那個女孩……您的決定是?」
「荒謬。」她冷冷地說,「他不僅在冒險,還在自尋死路。要不是有副好體格,還有馬一樣的力氣,早沒命了。至於那個孩子,她也算撿回一命。我的女兒們以為她是皮克精或小矮妖,才沒放箭射她。」
「這麼說,您不想知道我為誰而來?」
「是啊。」菲斯奈特不動聲色地說,目光轉向別處。
「太明顯了。」樹精笑著回答,「埃克哈德太蠢,埃維爾和維拉克薩斯又太恨我。周邊王國也就這些了。」
「我可憐的妹妹得了肺病,活不久了。」
「您說什麼?」
「你幹嗎問這個?」樹精用銀色雙眼冷冷地盯著他,「你再清楚不過了。」
「Ceád,茜爾莎。Va'n vort meáth艾思娜á?」read.99csw.com
「你肯定沒送她毛披肩。」希瑞皺著鼻子說,「或者暖手筒。」
「你想說什麼?」
「他曾是鸕鶿。」希瑞看著傑洛特,緩緩開口,「你為他解除了咒語。那你知道怎麼施咒嗎?」
「哦!」樹精露出微笑,「這就能解釋你的魯莽了——用這個詞形容你正合適。傑洛特,不殺來使只是你們人類的規矩,我並不接受。我不承認任何人類的規矩,因為這裡是布洛克萊昂。」
「你有孩子嗎?」她終於問道,「笨蛋,問你話呢。」
「說回你的咒語吧……」傑洛特背靠柔軟樹枝編成的牆壁,「你現在還有癥狀嗎?還會長出羽毛嗎?」
「主動?」
這兒有個落水洞,被遼闊的綠色樹冠徹底覆蓋。霧氣和蒸汽從泥土、岩石與溫泉間升騰而起。落水洞……
「什麼巧合?見鬼,要不是你,我到今天還是只鸕鶿。」
「冷靜。」
「Ceád,布蕾恩。
起初,落水洞里死寂一片,看不到半個影子。但沒多久,他們就聽到嘹亮而悅耳的唿哨聲。有個纖瘦的黑髮樹精,踩著樹榦上呈螺旋狀排列的多孔菌菇,優雅地走來。跟其他樹精一樣,她的衣服顏色也很有欺騙效果。
「它們用活生生的樹搭成。」獵魔人解釋道,「樹精都住這裏,她們就是這樣蓋房子的。樹精從不用鋸子或斧頭砍樹,但知道如何讓樹枝生長,為她們提供庇護。」
她再次看向菲斯奈特。傑洛特注意到,她唇角的冷酷不見了。
「解開眼罩吧,格溫布雷德。我們到了。」
「還不是全部。他們嫌鸕鶿不夠浪漫。」
「聽我說……」
布蕾恩咯咯笑起來。
「你以前是鸕鶿?」希瑞興奮地大叫,「真是鸕鶿,一隻鳥兒?」
「別傻笑了,也別以為你能夢想成真。」傑洛特皺眉說,「這裏沒有榮耀、沒有音樂、沒有美酒,也沒人追捧,只有一大群性|欲旺盛的樹精。你會遇到她們中的一個或兩個。這種關係沒有感情可言。她們只會用實際的方式對待這事和你本人。」
「Neén,aefder。」黑髮樹精答道,朝獵魔人投去慵懶的一瞥。
「我哪知道?」
「她們把我放上一架滑橇。我打聽你的消息,可她們一個字也不答,我還以為你被箭射死了。你當時突然消失……現在卻活得好好的,連條腿都沒傷,更重要的是,你找到了希瑞菈公主。見鬼,傑洛特,你總能化險為夷,像貓一樣平安落地。」
她大笑起來。按人類的眼光,她的笑也極具魅力,還會露出潔白閃亮的牙齒。傑洛特意識到這位樹精正從頭到腳打量他,不由失去了從容,覺得自己傻乎乎的。
獵魔人笑了笑,沒有搭腔。菲斯奈特轉過頭去,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口粉紅色的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