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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所有那些閃光的東西 萊利

第二章 所有那些閃光的東西

萊利

他一臉燦爛的笑容。「哦,是的,你應該把這點心得告訴整個賭場。」他低聲說道,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笑容滿面。在燈光下,他金色的牙齒閃閃發亮。「我不太會玩二十一點,但是因為今晚要和你見面,所以我估計玩德州撲克的時間可能不夠。二十一點這個遊戲很有趣。如果你贏的次數太多,他們就會開始注意你。如果你一直贏,他們就會告你算牌。在偉大的內華達州,這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在這裏,他們會因此禁止你進入長街的所有賭場,一輩子禁止。這就是這兒最大的規矩。賭場必須贏,絕不能輸。」他還是滿臉笑容,但是現在臉上有了些稜角,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所以你這個自大的蜥蜴千萬別再暴露我的身份,害我還得去改頭換面。現在,大聲笑,你這個狗娘養的,就好像我說了什麼特別搞笑的事情似的。」
趕緊的,你這個王八蛋。我盯著手機想著。你知道我們在這裏,現在應該給我回簡訊才對啊。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然後兩隻手指著自己。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又不是愷撒宮酒店。這種小地方,那些達官貴人和職業賭徒根本不會來,想都不用想。不過,這恰恰很適合我。塔龍的人不會來這裏,至少那些頭頭腦腦不會來。我也不用和別人共用一張床。安珀在隔壁房間里,另外兩個人,威斯和那個士兵,也都有他們自己的房間。錢從來就不是問題。我給塔龍打了這麼多年工,還是攢了一筆很可觀的財富的。我離開塔龍之後,那些賬戶都被凍結了,但是威斯加入了我們的隊伍,塔龍的那些安保系統在他面前簡直不值一提。現在,這些錢都以化名存在海外賬戶里,塔龍根本查不到我們。而且,身邊有這麼一個頂級黑客,我需要其他東西的時候十分方便,銀行代碼,假身份證,等等。大部分時候,我根本不用動自己的賬戶。
我揉了揉眼睛,「消息倒很靈通啊。」
「那一把就該收手,」我說道,「你知道最後肯定會爆。」
那人吸了一下鼻子,從椅子上起身,轉過頭來看著我九*九*藏*書
「他們好像也是這麼想的。」格里芬聳了聳肩膀,搖晃著杯子里的冰塊,「我當然是什麼也做不了,但我覺得你會對這種事情比較感興趣。可能值得去看一看。」
「天哪,萊利,」格里芬放下杯子,一臉的難以置信和恐懼,「闖入分部?你是不是瘋了?」
跟往常一樣,賭場里滿是亂鬨哄的人群,燈光閃爍,聲音嘈雜。房間里擺滿了一排排的賭博機,藍頭髮的老婦人和西裝革履的老男人帶著堅定的決心往機器里塞著硬幣和卡片。一大堆人擁在輪盤賭桌旁,一會兒大聲歡呼,一會兒唉聲嘆氣。二十一點撲克牌桌旁莊家發著牌,然後很熟練地把賭徒身前的籌碼一點點地全部扒到自己這裏。人類和他們的財富啊,我在人群中穿行,帶著憐憫和蔑視想著,你們相互殘殺、艱苦奮鬥掙來的錢,現在就這樣豪擲出去,好像它們一文不值。我是永遠搞不懂你們的。
我心裏暗暗叫苦。安珀最不喜歡的兩件事,一是無聊,二是服從命令。更要命的是,我們樓下就是燈紅酒綠的賭場,好玩的東西一大堆,這條好奇心如此之強的龍很難抵擋得住這種誘惑。
他頭往後仰,大笑起來。我勉強笑出聲來,搖了搖頭,「你還是老樣子,格里芬。」
「那是當然,白痴。否則我怎麼會待在這裏?」格里芬站起身來,把衣服拉緊。「給我幾天時間,」他說道,「我來想想辦法。上帝啊,在那之前不要聯繫我。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電梯門打開,我走進走廊,然後看見安珀那苗條修長的身形閃過,鑽進了走廊另一側的一間房裡。
「絕對不安全,」他一臉歡快地回答道,「你要喝點什麼嗎?我覺得我得喝點。來吧。」
現在,就看我的另一個搭檔是不是同樣靠譜了。
「嗯,好吧。近段日子市裡鬧哄哄的,我估計不會有什麼好事。我猜聖喬治到這裏來就是因為你,對嗎?」格里芬繼續說道,我的心猛地一沉。「感覺他們想來一場大陣仗,好像是被惹毛了。傳言說,塔龍對『秩序』的九-九-藏-書這個動靜很不滿意,雙方正在相互試探,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覺得肯定是你捅了馬蜂窩,攪得一團亂,最後還不忘狠踹一腳。」
威斯冷酷地笑了笑。「要不要我在他睡覺的時候,往他的檯燈里安一個竊聽器?」
「我現在去見他。其他人呢?」
格里芬看著我。「那麼,」他兩手握著放在身前的桌上,開口說道,「這裏差不多了。你到拉斯維加斯來幹什麼,萊利?」
「好極了,」威斯嘟囔道,「我在黑客圈子裡稱王稱霸十三年,結果現在成了個看小孩的。」他吸了一下鼻子,喝下一大口水,然後低下頭輕聲問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告訴我槍放在哪裡?」
「看著點他們,」我說道,「安珀絕對不能動,但也要注意那個士兵。他雖然和聖喬治決裂了,但歸根結底還是他們的人,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如果他有任何異動或是想離開房間,一定要通知我。」
「噢,相信我。你肯定願意聽。」他停了停,微笑著把前來詢問我們是否還需要其他東西的服務員打發走。「我不知道這個故事有多少可信的成分,」他繼續說道,「但是我的線人覺得很可信。實際上,這是一樁很有趣的消息。有一個人說自己在一間廢棄的旅館里看到了讓人嚇破膽的東西。用他的原話說,是『一條他媽的大蜥蜴』。」
然後他就從賭場往外走去,在人群中穿行,熟稔得彷彿已經在這裏待了一輩子。我跟在他身後,警惕地盯著身邊每一個可能在關注我們的人。根本沒有人注意我們,賭場保安是例外,他們對我腳上滿是灰塵的靴子還有身上這件黑色的皮夾克例行公事地充滿了疑心。很明顯,他們還看到過更奇怪的打扮。他們肯定覺得自己見多識廣。
「可能是吧。」我嘟囔道。
「我走的時候,他們都在自己房間里,」威斯用瓶子指著走廊那頭,「一個在發獃,另一個無所事事。希望那條該死的幼龍不會到處亂跑。你對她說不能離開這層樓的時候,她看起來很鬱悶。」
「大致差不離吧。」我兩口把read.99csw.com威士忌喝完,等服務員把喝的東西放下走了之後說道。我並不經常喝酒。要想把一條龍灌醉可不容易,即便是化作人形的龍也是如此,因此我覺得喝酒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今晚,我破例了。格里芬慢慢地品著酒,望著我,等待我給他詳細解釋。我無力地笑了笑。「好像是有人……上周闖入了他們的西分部,然後劫走了一個囚犯。」
我朝天花板上那無數的黑色橢圓物體警惕地瞄了一眼,那些攝像頭時刻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這個地方講話安全嗎?」
我嘆了一口氣,「你怎麼想?」
我的手機還是固執地保持著沉默。我把它塞回外套口袋裡,局促不安地坐著,感覺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離我而去。幸好這個房間面積很大,空氣清新,而且很豪華,就是顯得有點俗氣。如果我來裝修的話,絕不會要那些閃亮的金色窗帘和紫色的地毯,也不要牆上那幅池塘邊閑卧著的半裸希臘女人的畫。
「來,你看到我的表情了嗎?這是一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表情。真的,萊利。什麼亂七八糟?你跑到敵人的地盤裡,往他們的褲襠里塞進一個馬蜂窩,然後把那堆麻煩事都帶到這兒來,然後讓我來擦屁股?你是不是昏了頭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的手機好像聽到了我的想法,終於響了一下。我把手機拿出來,看著屏幕上的簡訊。很短,但直截了當。我暗笑了一聲。現在是時候把事情弄清楚了,至少能回答一些疑問。我帶上錢包和假身份證,然後離開房間,走進點綴著綠色和金色裝飾的走廊。
「只有名字是老樣子,」他又笑了一聲回答道,這次是真笑,「還有我的臉,我的個性。這都得歸功於給你幫忙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又得幫你了,對吧?」
「當然在我房間里。你覺得我會把它們留給那個聖喬治的傢伙嗎?」黑色的背包很不起眼,就放在我床邊,兩把9毫米口徑的衝鋒槍和一把格洛克手槍整齊地藏在我的衣服裏面。我的門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我準備就這樣不動它了。我不希望有九-九-藏-書哪一個好奇心重的服務員不小心發現一大袋槍,但是我也不想帶著來路不明的槍支在賭場里晃蕩。在這樣的地方,保安都訓練有素,最擅長發現那些身懷兇器的人員,更何況天花板上還有成百上千個攝像頭在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因此,我在這裏的時候不打算帶任何武器。不過,那個士兵也沒有武器。「我走了,」我邊走邊說,「如果房間爆炸了,給我打電話。」
我笑了,「不要讓我等太長時間。你可不想有一條自鳴得意的大蜥蜴天天在你地盤上給你搗亂,對吧?」
「你就是個王八蛋,萊利,」格里芬沖我燦爛地一笑,然後轉身往外走,「謝謝你請我喝酒。代我向威斯問好。」
「講得好,」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你需要我做什麼,萊利?」
「拜託。我知道和你打交道的那些人。你都用不著費太大的勁兒。如果要表示表示的話,你知道我這裏完全沒有問題。」
「故事說起來很複雜。」他還是一臉「什麼鬼東西」的表情,我一臉愁容。「聽著,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我,或者贊同我。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我的安全屋一個接一個地消失,為什麼聖喬治會突然知道我是誰,知道我的具體|位置。如果我們的地下網路出了問題,我也要弄個一清二楚。我還得搞清楚塔龍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在哪裡,是不是知道我在這兒。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門道,能給我弄點消息出來?」
「為了救你的幼龍?」
但我想得太天真了。
我一邊得意地笑著,一邊走進電梯,然後進入了一片瘋狂的海洋。
我終於看到了要找的人。他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的二十一點紙牌桌前,手放在下巴上。他膚色黝黑,身上的紅衣和頭上的紅色帽子很配。他緊緊盯著自己面前的紙牌:黑桃3,梅花9。我抱起雙臂,靠在不遠處的柱子上看著他。穿紅衣的男人敲了敲桌子邊緣。莊家扔過來一張牌,梅花5,這下總共有17點了。那個人猶豫了一下,然後又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莊家又發過來一張牌,結果是紅桃5。22點,爆了。
我們離開賭場,擠進一家人滿read.99csw.com為患的飯店,裏面燈光昏暗,牆上掛著十多塊大屏幕,都在播放各種各樣的體育比賽節目。吧台旁坐滿了人,像一隻只鴿子一樣,還有的人擠在桌子旁大聲說笑,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格里芬和我在角落裡找了一個小隔間。我們後面坐著一群大學生年紀的傢伙,他們吵鬧不堪,因此我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人偷聽我們說話。女服務員點完單之後匆忙離開,留下我們自己聊天。
我在走廊里碰到了威斯。他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正準備回房間去。「格里芬終於回信了?」他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問道。我點點頭。
「不是,」我撓了撓頭,「為了救一個聖喬治的人。」
他喝了一口酒,哼了一聲。「說實話,」他慢吞吞地說,一臉沉思的表情,「最近倒真有些情況。我今天早上才剛聽說的。」
「不要,」我搖了搖頭,「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和聖喬治聯繫。他們現在除了追捕我們,也在追捕他。但是如果他獨自行動,或者試圖靠近安珀,一定要告訴我。如果一切都太過風平浪靜,也要告訴我。媽的,這個聖喬治的王八蛋打個噴嚏或者撒泡尿,最好也告訴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老是黏著我們,但是如果他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我得搞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貨色,為什麼和我們待在一起。」
「該死的。」我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可不能坐視不管,「好吧,把詳細的情況發給我。我會找時間過去看一看。這可不是說我現在沒有其他事情做了,現在塔龍和聖喬治還在我們後面盯著呢。」我盯著坐在對面的格里芬。「這個地方目前還沒有進入他們的視野,對吧?」
我立刻直起身子,「一條逃跑的幼龍?」
「塔龍和『秩序』嗎?」格里芬抓了抓眉毛,「也許吧,但是這得花時間。找誰去問這些消息,可得特別小心才行。」
「你得知道,要是真爆炸,我肯定嚇得說不出話了。」
「你不想想最初是誰把你救出來的?」
我結了賬,慢慢朝樓上走去,心裏想著樓上千萬別出什麼幺蛾子。希望那個固執的傢伙老老老實實地待著,沒有惹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