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偵察
萊利
「我不知道。威斯，你聽到了嗎？」我對著對講機繼續說，「這裡有一個新科技分部，但是看起來是荒廢的。這可能是我們找的養殖場嗎？我們看到所有地方都是空蕩蕩的。」
威斯很沮喪，「好吧。嗯，小心點，萊利。如果你聽到我尖叫，你就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有一件事總是做得特別好，小火龍。」我一邊回答她，一邊檢視著地面是否有安保措施。到目前為止，什麼都沒有發現，這讓我更加焦慮了。我本來以為我們走得越近的時候安保措施就會變得越嚴密，但是這裏根本沒有一點安保措施。「塔龍擅長在尋常處隱藏自己，」我繼續說道，「這隻是一個開頭，一定要確保周圍沒有人在拿槍指著我們。他們肯定不會把哺乳龍放在醫院里，也不可能跟人靠得太近。」
我也皺起了眉頭。「好吧，嗯，繁殖。其實這也沒什麼。」威斯輕輕哼了一聲，開始享受我的窘迫。我盡量忽略他。「你知道在塔龍，龍不會……嗯……不會想搞誰就搞誰，對吧？這也是組織的一種控制方法。塔龍對於交配這件事有詳細的安排，一旦母龍……懷上了……她在頭幾個月是不能維持人形的。」
「小心守衛，」威斯嘟囔著，「如果這裏就是養殖場，安全措施應該是很嚴密的，即使這是個隱秘場所。雖然我還是不知道你發現這裏以後要幹嗎，夥計。把所有的哺乳龍放出來有什麼用？你和那些血淋淋的幼龍能幹什麼？」
「經典道別語。」威斯說道。我關上門轉向安珀，她鄭重地把槍遞給我，我對她的舉動感覺既驕傲又不太自在，因為她很快就拿起了槍。幾周以前，她還很不情願去接觸任何武器，更別說用了。現在這倒是變成尋常之事了，雖然我知道她還是很討厭開槍。
「我不喜歡這樣，萊利，」威斯說話了，「太乾淨了，這裏一定有古怪。」
「收到。」威斯又嘆氣了，我走下樓梯打開了手電筒。
我讓安珀停了下來，走回了大廳。「威斯，」我說，「我發現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了，外面都還好嗎？」
「嗯，你應該問威斯，」我告訴安珀，「他肯定會很高興跟你說這些的。」
走到一個角落，我停了下來。大概在一百步遠的地方，一棟建築孤零零地出現在道路的盡頭。這棟建築看起來和之前的那些一樣，也很荒涼。沒有車沒有路燈沒有人。
安珀皺眉，「萊利你說唄。」
突然間，一陣尷尬的沉默。我心跳加快了，我不知道這是我自己還是藍柯龍在糾結。我偷偷看了安珀一眼，發現她的臉和她的頭髮一樣紅，她也尷尬地看著我。
「太安靜了。」安珀說了好幾次。我們經過第一排建築的時候，發現這些房子都很暗，已經被遺棄了，雜草叢生在水泥地縫中間。建築本身看九九藏書起來也很詭異，沒有破損的窗戶，牆上沒有亂塗亂畫，沒有惡意破壞的跡象，也沒有任何闖入的痕迹。一切都是靜止的，只有我們和一些小鳥在動。
「什麼？」耳機里傳來了吼叫聲，「你竟然把她推給我。」
「是的。」我看著車子外面的人行道和水泥地，同意道。塔龍通常慣用的一個策略是買下整個區域來作偽裝，特別是當他們想隱藏什麼的時候，他們就會這樣做，而這樣做往往都很有效。「設備可能在地下，」我沉思著，掃視著破敗的中心建築，「我們得過去才知道。」
「好的，我知道我們以前也這樣做過，」威斯盯著我繼續說道，「我承認，不管是因為滲透技巧還是因為狗屎運，你在那些別人可能早就死了多少回的情況下都活了下來。但是我還是不知道來這裏的意義，萊利。我知道你找養殖場找了多久，但如果這裡有一個無法攻破的安全系統，還有數以百計的守衛，也不能阻止你的腳步嗎？」
「你覺得這裡是他們安置哺乳龍的地方嗎？
聽到她的聲音，我體內的龍又躁動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變身的衝動，但是後果很糟糕，我的本能反應太快了，上次的那個吻並沒有讓這種反應消停一些。
「好的好的。」安珀舉起雙手皺起鼻子，「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她又問，「所以，懷孕以後要多久蛋才會生出來？」
微弱的光映照在牆面和地板上，我看見了，我的胃裡像有受驚的蛇在盤旋一樣。我不知道我想看到什麼，但肯定不是這些。
後座傳來的聲音讓我們停止了對話。安珀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周圍。她的頭髮支棱著，就像長了角一樣。「我們在哪？」她一邊問一邊伸懶腰，「我們到了嗎？」
「我告訴過你，」我皺眉看著他，「這隻是偵察。我沒有要炸掉這裏，但是我想看看我們要對抗的力量是什麼。」我們在從路易斯安那州到西弗吉尼亞州的這十五小時車程里，就時間點和方式的問題吵了一路，我還是無法讓他相信我不是去送死，我只是嘗試讓那些龍都得到自由。「我知道我在幹嗎，」我不耐煩了，「這和我們解救那個戰士或者無數次對抗塔龍一樣，沒有什麼區別。我不是去送死，你應該了解我的。」
「嘿，小火龍，」我輕輕跟她打招呼，正好和她四目相遇，「是的，我們到了。或者說是到了車能開到的最近的地方。」我指著柵欄和那片荒地。「根據威斯的推算，養殖場應該就在這片地方。你準備好了嗎？」
安珀的眼睛在微光里閃爍，她疑慮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他們肯定在隱藏什麼。」
「你很擅長這個，」她的誇讚就像是給我上了弦一樣，「我總是忘記你能把一切都破壞ｈtｔps://reａd•9９cｓw•ｃoｍ得很藝術。」我朝她笑笑。
我走到前台，檢查了一遍。「沒有電腦。」我看到了電腦曾經擺放的位置。安珀皺著眉頭跟過來。
但是那裡的指示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她點點頭下了車。我下車後轉向威斯，他在副駕駛座上滿懷憂慮地看著我們。「你知道我們要怎麼做，」我說話的時候安珀已經打開了地上的帆布包，拿出了一把手槍，「別熄火。我們保持聯繫。如果我說跑，我們就立即撤退。」
「這就是了。」威斯咕噥道。
「不是這裏。」我同意了，這裏只是一個前台。我看到有一個通向黑暗處的通道。「我們要走遠一點才能看到我們要找的東西。」
「十五個月。大部分時間她們都保持著龍的樣子。我所知道的是，蛋一旦生出來就會被取走，送到培育基地，放在保溫箱里。幼龍會漸漸長大而他們永遠不知道父母親是誰——他們從小就被培養成對組織忠誠的龍，我知道你也經歷過。所以你能明白為什麼塔龍對養殖場守得這麼嚴了吧？這也是組織里的龍不能自己挑選交配對象的原因。」
她眨眨眼，「我們回去嗎？」
「為什麼不行？」
「是的，所以要小心守衛、監控、安全措施、隱藏的入口，所有這樣的東西。我想盡量避免打鬥，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來了這裏。」
我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走進大廳。我掃視著牆壁和地板，試圖尋找彈坑、燃燒的痕迹、乾涸的血跡，或者聖喬治戰士的任何標誌。但是這裏一副昏暗廢棄的樣子，一切看起來都很原始。一個巨大的白色的前台對著牆放著，那些肢體模型上積滿了灰塵。我看到安珀皺起了鼻子。書冊在地板上散落得到處都是，我們走過的時候一直發出摩擦聲。
「等一下。」威斯停頓了一下，打開他最信得過的電腦。沉默了幾分鐘以後，他說話了，「嗯，根據網路信息，這裏確實有一個新科技實驗室，但是五年前就關閉了，從那以後一直是廢棄的。」
安珀跟著我，我們的腳步聲在金屬樓梯上迴響。在下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威斯的聲音突然模糊了，再往下走，威斯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你在幹嗎啊，萊利？我在回想昨晚房間里的情形。你真的親了這個女孩嗎，像人類一樣？你沒搞錯吧？你不是那個聖喬治的戰士。她也不希望我們是這樣的。
「該死。」我握緊拳頭捶上了磚牆。這感覺就像我一直找的養殖場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對它缺少警報系統十分懷疑，但是我還是希望我們能找到。「所以這是浪費時間，我就知道我們不應該相信格里芬。」
「挺好，」威斯回答道，「但我還是不喜歡這樣，萊利，我之前提過吧？在塔龍的領地範圍內搗鬼總是很危險的，即https://read.99csw.com使這裏被荒廢了。你們兩個快好了嗎？」
我有些懷疑。一樓什麼都沒有，我們經過擺滿桌椅的辦公室，經過那些外科用的假肢，一切就好像他們故意裝飾成這個樣子似的，這裏所有的東西都給我這種感覺。在我更加深入這棟建築的時候，我開始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我回答，「但是就是這兒。」
即使我知道作為龍肯定不會滿足於這些。
安珀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們大老遠來就是為了尋找塔龍的養殖場，」她抓我的時候我體內的龍又跳了一下，「我們應該進去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告訴我們真的養殖場在哪裡。」
她點頭，「偵察。」
威斯嘆著氣調整著他的耳機，「我有不好的預感，萊利。」
「你怎麼知道的？」
「非常好，」我嘟囔道，「威斯，你還在嗎？你能聽到我嗎？」沒有回答，只有信號的忙音。我看著安珀皺起了眉頭。「沒信號了，」我告訴她，「我聯繫不上威斯了，看來這裏只有我們了。」
安珀嚴肅地點點頭，「我準備好了。」
她皺起了眉頭，「如果到處都有監控和警報，那我們怎麼才能不被發現呢？」
安珀歪著頭有些難以置信，「為什麼？」
「因為……你知道的。」我看著她，但她看起來真的不懂，我睜大了眼睛，問道，「你在開玩笑嗎，你的老師沒有告訴你『龍孵化101』嗎？」
我們越過柵欄走向那個荒蕪的空場地。
「嗯，因為……」我抬起手比了一個西瓜大小的手勢，「龍蛋會越來越大，然後就會拉伸……一些東西——」
台階的最上面有兩扇巨大的玻璃門，沒有損壞，是鎖著的。我從口袋裡摸出開鎖工具，安珀好奇地從我身後看著。
「這是什麼鬼？」我自言自語。
但是什麼也沒有，越來越奇怪了。
所有房間里都沒有電腦。大廳也沒有監控。一地的小冊子和信封上都沒有任何郵戳或者印章。所有能讓我了解這座建築的東西都沒有。我開始意識到外面為什麼這麼空了。
「你看到什麼了嗎？」安珀小聲問著，在我的身後四處張望。
「嗯，這也太糟了。」安珀發出了輕蔑的聲音，「所以塔龍告訴你要和誰交配了嗎？那還好我不在組織里了。」
「這是我的老本行啊，小火龍。這個，還有炸樓。」
「不。」我看了一眼樓梯盡頭處的門，「我想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堅定地說，「如果這裏的某處就是養殖場，我想儘快了解，儘可能幫我找到它，來吧。」
「是嗎？」威斯對我說道，聽起來有些擔心，「這是什麼意思？」
他停了一會兒，等著我回答，然後我嘆了一口氣，「不會。」
這個人繼續看著我，眼神里充滿抵觸情緒。「你不會放棄這裏，不管發生什麼，對九九藏書嗎？」
「這個問題留給我吧，小火龍。我之前做過這樣的事。我知道如何避免觸碰到警報。但是我們還是要小心。」我盯著柵欄那邊的建築眯起了眼睛，「我們只是去看一眼。如果這就是養殖場，如果有哺乳龍在這裏，那麼我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就是失去視線。」
「你對什麼都有不好的預感。」我笑著出了駕駛座，「一會兒就回來了。就像我說的，我們就是踩踩點、看一看，不會太久的。」
很快我們來到了那堵牆的後面，我拉著安珀和我一起，她困惑地看著我但是什麼也沒說，我掃視著整個區域，想要找出監控、安保、警報之類的所有東西。
我冷笑了一下，「新科技是塔龍的分支機構，」我說，「明面上是醫學設備製造工廠，但是其實背地裡在為組織研究基因科學。」
「你看到那個指示牌了嗎？」我指著建築的後面，「『新科技工廠』，上面是這樣寫的，『建造一個光明的未來』。」
威斯在我的耳邊說話了。「噢，到此為止吧，」他小聲說道，「這是一種邪惡的繁殖方式，每個措辭都要小心了，夥計。」
「看起來荒廢了啊，」威斯說了出來，「但是如果養殖場就在這裏的話，我確定這就是他們想偽裝成的樣子。」
我在想塔龍為什麼要讓她成為毒蛇，成為組織的刺客，這種疑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還有他們為什麼讓塔龍頭號刺客恐怖師太莉莉絲來訓練她？他們是否看到了安珀內在的某種東西，而我從未發現？還是他們只是希望她就像她的導師一樣成為無情的工具，一台不會思考的讓她殺誰她就殺誰的機器？
「被偷了？」
「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安珀說著，拿起一本小冊子翻了起來，「奇怪的散落的四肢模型，沒有戰隊的跡象，也沒有塔龍的東西。」
樓梯盡頭的金屬大門上有一個觸摸屏，終於有一道安全設施了。但是屏幕是黑的，門把手輕輕一旋門就打開了，我走進門，用手電筒到處照著。
「我們不會耽擱太久的，」我告訴他，走向小路盡頭建築的一角。威斯是對的。這裏太乾淨了，不像很久沒有用過的地方。但是我們有可能會得到一些塔龍的情報，我不想放棄養殖場。「我們去看一眼還是值得的，」我說道，「最多十五分鐘，然後我們就走，如果你發現什麼不對就及時告訴我。」
「我了解你，萊利，」威斯聲音變低了，「但是你別挨著我的臉說話了。」我們這樣近距離地小聲吵了好多個小時了，主要是因為安珀在車後面睡覺。她總算是睡著了，我時不時地從後視鏡里看著她，看她有沒有做噩夢。不過這可能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平靜的一次，我實在不想吵醒她。
「他們是怎麼把一批龍放在這片廢墟里的？這裏看起來完全就是被遺棄的地方呀。」
「意思就是塔龍把關於養殖場的所有信息都清理掉了，」我回答道，「電腦，文件，甚至是監控。所有那些能夠表明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的東西都被銷毀了。」
我減慢車速，把車靠在路邊，停在一片空曠貧瘠的水泥地上。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不遠處有一個用生鏽的鐵柵欄圍起來的小圈子，再遠點的地方還有參差不齊的建築，看起來這地方已經荒廢了。「危險」、「進入者嚴懲」這樣的警示牌到處都是，每隔幾百英尺就有一個。沒有守衛，沒有車輛，也沒有什麼東西能顯示出這裡是一個有著最高機密的地方——用來安置那些哺乳龍的地方。
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嗎。這件事讓我的整個人生都顛倒了，我做著那些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事，那些幾個月前我還嗤之以鼻的事。親一個女孩？給人類承諾？我怎麼了？我不知道。只是安珀在呼喚我，但是由於環境的限制，我們沒有什麼獨處的機會。所以，現在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試試這種人類的行為。
「沒有。」
「這裏被清理過了。」我說道。
我們繼續向建築裏面走去，經過了更多同樣的地方：死寂、廢棄和黑暗的房間。沒有一架電梯是運轉的，但是有一些門可以看得出只有工作人員才可以進入。前面，一架金屬樓梯伸向了未知的地方。
安珀朝我皺著眉頭，我漸漸意識到我一直都在盯著她看，陷入了我自己的思緒中。「什麼？」她問，我搖了搖頭，「那是什麼表情？」
「這也是我想的，」威斯嘟囔著，搖著頭，「這是你的決定，夥計。我只是想讓你小心一些，別太固執，你會讓你周圍的人沒命的。」
我和安珀有些謹慎地穿過空場地，走到大門口。新科技實驗室安靜得有些詭異。我審視了每個角落和建築外牆，監控、警報、移動感應，全都沒有。這裏真的空蕩蕩的。
「所以我們沒辦法知道這個地方的實際情況了。」
「沒什麼，」我說著看向了柵欄，「你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嗎，小火龍？」
「我有些懷疑，小火龍。」即使這裏曾是養殖場，但現在這裏沒有龍了，所以營救這些哺乳龍的機會已經不存在了。我們又回到了原點。「但是，是的，我們應該進去看看，任何可能的秘密我們都要挖掘出來，任何可能與塔龍有關的消息都是值得關注的。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畢竟我們也不知道裏面的情況。」
「快了，沒什麼東西，但是我想再找找。」我又打開門，朝樓梯下看去，樓梯消失在黑暗中。「如果塔龍躲在這裏，一定不會在明顯的地方，」我說著，聲音回蕩在四周，「看好這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