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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經 何首烏

扯經

何首烏

大方丈:「那前輩沒說怎麼解嗎?」
大方丈:「何仙長這般法力,不用我帶吧?」
空舟:「南無,聽著,是有意思。仙長,到時發現人間無趣了,可以來我們這兒出家。」

空道「啊」了一聲,空巫直接喊出來:「幹啥?!師父,你是不是腦子轉筋了?區區一個生髮膏,就殺了怎的?咋能煮空道呢?師兄,你勸勸啊。」
空巫:「師兄!空舟!開門!你給我出來,這是不是你整的?」
空舟:「何仙長,你到人間幹嗎去?」
空道臉上儘是懊惱,點點頭,認打認罰。
澈丹:「可你有這份兒閑心啊,你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朋友,誰知道你托誰乾的!我昨天晚上睡著睡著就迷迷糊糊聞著一股……」
若說遺寺里,還有哪個僧人緊守清規戒律,恐怕也就是不肯剃度的空道了。知道自己無意中破了殺戒,空道心情很複雜。
何首烏:「行啦,我往人間去啦。」說著就要走。
大方丈:「應該是自有殘忍的道理。」
澈丹:「草本植物就是弱智。成仙開心啊,無憂無慮,隨心所欲啊。」
何首烏:「好好體驗一下,走走看看,吃吃喝喝,想幹嗎幹嗎。」
空巫:「你幹啥去啊?」
空巫:「這玩意兒對肝臟不好,別吃了,這麼愛美我給你做個假髮戴唄,做個平頭的好不好?要不板寸的?老精神了。」
大方丈也是一臉正經:「因果報應,奪命償命,我看,空道,我們只好把你煮了。」
空舟:「真要體驗人間,得有個做人的樣子,不說娶妻生子,至少要有個營生吧。」
小北笑完說:「我姨夫是天藍色的。」
空巫:「你看你,安慰你兩句吧,還不知好歹了……」
大方丈不說話,盯著空道看,空道眼皮低垂,一頭長發都暗了。
空道:「煮。自己。」
空舟:「出家人,生死本來就不該看得太重,這也是空道的機緣。」
九*九*藏*書空巫也急:「師父,你說話啊!」
空舟一邊讓他講講到底怎麼回事兒,一邊拿了剃刀,粉紅色的頭髮飄飄洒洒,澈丹還是非常困惑:「真不是你乾的?」
何首烏:「哈,聽著有意思啊。」
何首烏神色黯然,皺紋更深:「想過這種日子,當草不就行了?都不用當仙草。」
何首烏:「禪師有理,我幹嗎好?」

何首烏一動不動,一個人聲傳入大方丈耳中,稚稚童音。
大方丈心裏好笑,想這草藥也有幾百年修為,還學小孩撒嬌耍賴。
澈丹:「×,不該看得太重你怕什麼妖精報復我們?」

空舟覺得,自己可能對這個徒弟有點兒太好了。壓了壓殺氣,空舟開了門,開門以後,殺氣全消。
童音忽然哀怨,又生氣道:「哼,法力高?法力再高有你們和尚高嗎?好容易修了幾百年,快出人形了吧,遇上個大和尚,非說我機緣未到,給我下了禁制,讓我化不出人形。哎呀,我在這片林子里扎了上百年,風吹雨打,你們和尚怎麼這麼殘忍啊?」
空舟:「就說自己沒有治不好的,名頭掛出去。想受人尊敬,就每隔十人治好一個;只想過普通日子,就每隔百人治好一個;想做壞人,就治壞個有頭髮的;想得名利,就治好個有權勢的;想受苦難,就再把那個有權勢的治壞。必有人會千恩萬謝,不用太當真,也有人怎麼都不滿意,不用太在意。會有大的醫館來找你,用錢找的有,用刀找的也有。如果運氣好,還會有些人來與你結交,興許你能得到如我兩位師弟這般的友情,興許,你會氣得殺個把人。愛情嘛,仙長法力那麼高,可以換換樣貌,可以常常換,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本性自空,種因得果,人間什麼樣,仙長如此這般,應該很快就知道九*九*藏*書了。」
空道怒視空巫,眼裡已有了淚水,大聲說:「不。」
空舟:「嘖嘖,你們還演上兄弟情深了,別在我腿上蹭……何仙長,你就打算看著啊?」
大方丈昨天去山中吸收天地精華,撒撒野尿,忽看見路旁這個人形何首烏。大方丈一眼看出這植物才是真吸了天地精華,已成精怪,就繞著走了。沒想到走了一段,又看見它立在地上,抬頭看看,不是它跟著自己,而是自己又走了回來。
何首烏施法,五顏六色的頭髮收了去,省了空舟剃頭的功夫。
空舟開門看見他的徒弟澈丹站在門口,一臉愁容,眼中是怒火,頭上是及腰的長發。
空舟:「開醫館,治脫髮。」
何首烏:「做人啊,做了幾百年草了。」
空巫:「肯定是空道!不知道從哪兒弄個何首烏,讓我給煮,我說你別吃,那玩意兒對肝臟不好,再說有用沒用誰知道啊,我這麼大個巫師對不對,我給你想想辦法好不好,嗐,沒說完走啦!然後半夜我就聞著一股……」
澈丹:「我就說,人蔘哪兒有這麼丑。」
何首烏:「還有什麼囑咐?」
澈丹:「那我招你惹你了?」
空道進來,大家明顯感覺他那頭長發比平時更潤,更長。空道本來神采飛揚,忽然看見一屋子綠頭髮、粉頭髮、藍頭髮,愣住了。大方丈往後撥了一下自己天藍色的長發,正色道:「看來是真煮了,那何首烏不是一般的草藥,空道,你闖禍了。」
大方丈:「空道把那何首烏煮了?」
空舟:「你這個好,綠色是比粉色適合你。」
大方丈:「我真不知道怎麼解,可今天不解,我似乎也走不出這山了。這樣吧,我把你帶回寺里,那前輩說你遇到和尚會得解脫,我們那兒全是和尚,看看你能碰上什麼機緣吧。」
空舟:「囑咐是沒有了,但仙長玩兒心這麼大……我給你推薦個項目好不好?」
空道一摸衣服:「沒死!你!」
空舟比剛才還九-九-藏-書正經:「唉,事已至此,可能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空舟:「仙長這麼大道行,不打算成仙?」
澈丹跑去打開門,空巫猛地擠進來,澈丹見了爆出大笑。
空舟提了剃刀奔向大方丈禪房,行了禮,那兩個披頭散髮的也跟著去了,空巫一進門就說這肯定跟空道和何首烏有關係。
空道聽到此處,臉色煞白,說不出話來。
澈丹:「我也聞見了。」
空舟:「南無,原來是得道的仙草,這……空道,你真煮了?」
空舟:「南無,仙長說的是。去了人間,打算幹嗎呢?」
空舟:「我有這麼大本事嗎?」
空舟顯然忘了,其實還有個人也用得著,就是剛剛在院子里披頭散髮練功的空道。空道武藝精深,耳力過人,已經聽到了何首烏的功效。除了武藝,空道最在意的就是他的頭髮,佛法要排第三。他拿了何首烏,徑直去找空巫。
空舟:「我給他剃完給你剃,說說怎麼回事兒。」
第二天,隔壁大寺封山,院內五光十色。

空巫猛地躍起擋在空道身前:「你跟那兒深沉個屁啊,快跑,我擋著他們!」
空道把何首烏一舉:「煮。幫忙。」

空舟嘀咕:「不是吧,你個女孩長點兒頭髮怎麼也生氣啊?」
空舟:「這麼小個院子,我怎麼沒聞著他們說的香氣?怎麼不長頭髮?何仙長,幹嗎作弄他們?」
何首烏:「那大和尚知道我沒死就算了,你怎麼知道的?」
何首烏:「哈,你倒是聰明,什麼何首烏生髮,都是狗屁。讓你們長頭髮,障眼法罷了。這個叫空巫的,諷刺我恩人,自然要作弄,這大和尚把我撿回來不管我,我也不能饒了他。」
空巫看著空道的背影笑:「媽呀,話還說不利索呢,挺倔強。」
大方丈從山裡回來,手裡拿著個黑乎乎的東西,頗似人形。
九*九*藏*書空舟打開門,發現小北並沒有什麼異常,小北看見澈丹和空巫一陣大笑。
空道中文再差也聽出了譏諷,扭頭就走。

只見空道腰側一動,僧袍鼓風,一個東西衝破衣服立在當地,正是煮剩的何首烏。黑光大盛,空舟和大方丈閉目誦經,一會兒功夫,何首烏變成了一個皺皺巴巴、黑不溜秋的長得像植物的人。實話說,變化也不是很大。
何首烏:「你說我丑。」
澈丹頭髮剃了一半,撲到地上抱住空舟的腿:「師父,你能不能再用心思考一下?」
空道:「嗯。」
第二天清早,澈丹禪房裡傳來一聲驚叫。空舟還沒睡醒,翻了個身,沒理會。不一會兒傳來砸門聲。
空舟:「沒看見我也會告訴大家的。」
說完把何首烏丟在了大殿供桌上。空舟抬頭看看佛祖,看看何首烏,又看了看佛祖的肉髻,合了個十。
何首烏:「……然後呢?」
何首烏不說話。
何首烏:「想請高僧帶我入人間。」
澈丹:「……我說錯了嗎?」
何首烏:「好啊好啊。」
空舟:「不說煮他,你還不現身吧?玩兒心挺大啊你。」
空舟轉向大方丈,一臉正經:「師父,你看怎麼辦?」
粉紅色的。
澈丹見了,問:「大方丈,人蔘啊?」
空舟心裏奇怪,自己就住澈丹隔壁,為什麼沒聞著。
澈丹一下想起自己聽過這個東西:「何首烏我知道啊,美髮生髮的嘛。大方丈,你買這玩意兒幹嗎?想還俗啊?」
空道:「但是。帥。」
何首烏:「對了才生氣啊!」
空舟:「在人間走走看看,吃吃喝喝,想幹嗎幹嗎,這和做神仙有什麼區別?」
砸門聲繼續,澈丹音量加大:「師父,你給我出來!這是不是你乾的啊?」
小北:「開門!空舟!你給我出來!」
澈丹也懵了:「師父,大方丈,當真說啊?」
空巫看看自己的頭髮:「這仙草藥勁兒大是大,但畢竟https://read.99csw.com是植物,煮個草,不算殺生吧?再說了,殺生而已嘛,早晚要殺的。」
何首烏:「狗屁道理,他就說想入人間,得再等到一個和尚經過此地,我的機緣就到了。高僧,趕緊吧,給我解脫這禁制。」
大方丈:「不是買的,是份機緣。」
大方丈:「幾百年道行,一鍋開水就煮死了?何仙長,恭喜你突破禁制。」
澈丹:「師父!師父!」
空巫:「何首烏?咋的啊你,還想生髮啊?你這還不夠啊?」

空舟緊守禪心,不做回應。按經驗來看,半夢半醒時如果說了話,可能就再也睡不著了。
何首烏開腔,還是童音:「哼,你們這一老一小兩個妖僧,想煮我救命恩人?」
空巫:「師兄,是不是空道那個鱉犢子讓你整我啊?媽的這個『霓虹金』也太小心眼兒了。」
空舟:「南無,佛祖,我們這裏的和尚,倒是好像就只有你用得著這玩意兒了。」
空舟:「也罷,這算破殺戒了。」
何首烏童音尖厲,刺得大方丈耳朵一陣疼:「說了我還用等你?你們這些和尚就說什麼機緣機緣,讓我等,都等了上百年了!我不管,你給我解!」
空巫:「應該是,聞著中藥味兒了。」
空巫說到此處,又傳來敲門聲,是小北。
大方丈:「何仙長?何故挽留貧僧?」
空舟:「殺生事小,可殺了妖精,我怕我們遺寺從此不得安寧……空道,你恐怕得做點兒什麼超度這個亡魂了。」
大方丈想想,吩咐先把空道叫來,煮剩的何首烏也帶來。
空舟:「沒文化,何首烏。」

澈丹還沒說完,門外又傳來敲門聲,是空巫。
澈丹擠進空舟禪房,把門鎖了,說:「幫我剃!這讓他們看見不得笑話我一年啊!」
何首烏:「成仙幹什麼?」
空巫:「大長頭髮有什麼好的?你畢竟是個出家人,再說多不得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