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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信 向哈羅德·弗萊致敬

第二封信

向哈羅德·弗萊致敬

大霧天。窗外什麼都沒有。沒有樹。沒有天空。就好像療養院被切斷了泊繩,我們正漂浮在一片蒼茫大海上一樣。我希望你那兒沒有霧蒙蒙的,哈羅德。在我的腦海里,我給了你一件熒光色夾克和一盞燈籠。
「微什麼?」芬緹號叫。
這天早上,有些始料未及的東西出現在娛樂室里。
「但那是約翰·特拉沃爾塔啊,」芬緹說,「靠。他也要來嗎?」
露西修女解釋說,她是從辦九九藏書公室一本多餘的日曆上撕下這兩張紙的。她把你走在路上的每一天都塗上了顏色。這樣我們就能密切關注你的進度了,她說。她還指出一張她從一本名人雜誌上裁下來的照片,上面是一個穿著旅行靴的男人。
「好贊!」芬緹大叫一聲,「我們能不能再有一個酒櫃之類的?」
「我還是不明白,」是亨德森先生在說話,「日曆上為什麼要放一隻小貓?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小貓跟特威德河畔貝里克有什麼關係?嗯,軒尼斯小姐?」
露西修女咂巴咂巴嘴:「嗯,我猜是吧。上面沒寫。」
「那個好玩的怪聲是什麼?」芭芭拉問。
「哎呀!」亨德森先生說,「這可比微克勞還要糟糕。」九*九*藏*書
「那意味著,我在這裏已經待了二十多天嗎?」珠母紐王一陣咆哮,「我還老當益壯哪。」
「乖巧的小貓也在特威德河畔貝里克嗎?」亨德森先生說。
露西修女說她完全不認得約翰·特拉沃爾塔。據她所知,只有哈羅德·弗萊在走路。「我問過菲洛米娜修女了,她說我們可以有一個角落留給哈羅德·弗萊。」她補充道。
是兩頁日曆紙,四月和五月的。每一張上各有一幅光滑的攝影圖片,一幅是黃色櫻草花,另一幅是一隻黃褐雜色的小貓。為了讀出圖片說明,露西修女微微眯起眼。
芬緹大笑:「是珠母紐王。他正在捶胸頓足呢。小芭,你可不要試。你會把你的眼珠子又敲出來的。」
「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亨德森先生指著軟木布告欄,問道。有兩頁新紙被釘九_九_藏_書了上去,就在有關社區關懷和諾森伯蘭郡可用聯絡號碼的國民保健海報上面。我又繼續看我的筆記本。
亨德森先生弄出一陣怪聲,我不打算描述。
「噢,是我釘上去的。」她說著把圖片拿下來給我們看。
「第一幅是『特威德河畔貝里克之春』,」她說著又指向第二幅,「這一幅是『一隻乖巧的小貓』。」
我記起來仍需告訴你的所有事情。我看了一眼壓在窗上的濃霧,低下了頭。
「但為什麼要把那些小貓小花釘在他媽的布告欄上呢?」芬緹大喊。我應該補充一句,她正戴著一頂粉色的牛仔帽。我要是知道原因就會告訴你。但我毫無頭緒。某個義工的家裡有一套給她家小孩玩的化妝打扮遊戲箱。她把帽子都帶來給芬緹了,因為芬緹喜歡帽子。
「每個人不單快死了,還都聾了嗎?」亨德森先生大喊。多驚奇啊,多驚奇,他九*九*藏*書還沒做卡片。他又指向布告欄。這一次我們都停下了自己的事,抬頭望去。露西修女從椅子里站起來。
但我已經埋頭在我的筆記本里了。
露西修女的臉紅得太厲害,那紅色看起來要永久地印在她臉上了。「今天是——」她自己頓了一下,一邊把手指指到每一個日期上,一邊用氣音數著。「今天是哈羅德·弗萊在路上的第二十天。」她轉到第二張,有貓的那一張,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小心地塗滿了第一個方格。「今天也是五月的第一天。」她提議可以把你的明信片展示在掛歷紙的旁邊,那樣我們都能看到你去過哪裡。我同意之後,她就去我房間里把明信片取來,釘了上去。她把我的輪椅推得離哈羅德·弗萊的角落更近一些。「你看,」她說,「你看,奎妮。」
我的目光回到你的明信片上。金斯布里奇。班森姆海灘。布克法斯特修道院。read.99csw.com南布倫特。地形圖。恰德萊和埃克賽特。藍鈴蒸汽火車。湯頓。哈羅德·弗萊真的要來了,我想。我的心裏經歷了一小陣春天,就像過去在我的海上花園裡,多刺的伯內特玫瑰以一朵白花回報我時的感覺一樣。
亨德森先生一把打開報紙。「不予評論。」他說。
我們都坐在桌旁。一個義工正在演示怎麼製作賀卡。她說,有時寫一句話給你愛的人很有用:「這是另一種方式,讓你說出你覺得難以啟齒的話。」這個義工帶來了一個大提袋,裏面有膠水、對摺卡紙、亮片、工藝泡沫貼紙、各種羽毛、粘膠星星和金屬色筆。芬緹做了一張卡片要送給哈里王子,因為他是她最喜歡的王室成員。凱瑟琳修女在幫芭芭拉做卡片,送給她的鄰居。珠母紐王把膠水棒放在鼻子下面好幾次,告訴我們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但至今他還沒有用膠水把泡沫圖形粘到他的賀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