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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史站在房前,慢慢打開了門。房間內拉著窗帘,一片昏暗。武史摸索著牆上的開關,亮了燈,走進房間。木暮從門口伸著脖子看屋內的情形,他身後的真世也往裡張望。
「對,店裡有起居室。」
「我們可能會對這個房間進行詳細搜查,你要是留下不該留的指紋……」木暮突然停了話頭,真世也瞬間懂了——武史手上戴著白手套。
「應該是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抱歉,」狐狸大叔冷冷地說,「請不要亂碰現場的東西。存摺我們也注意到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貴重物品嗎?首飾之類的。」
「在你那兒?」
「回家的頻率呢?一個月一次,還是半年一次?你最好不要撒謊,我會查清楚的。」
「有個男子說他是這棟房子的住戶……」下屬答道。
「你是誰?」狐狸大叔問。
「保險起見。」
「不用你提醒,我根本不想撒謊。我有兩年沒回來了,今天就是想回來看看。」
身穿戶外夾克的人——真世的叔叔神尾武史不滿地撇著嘴,轉身對柿谷說:「既然都查到了,為什麼不提前跟門口那些笨蛋講清楚?白費我半天口舌。」
「遺體是在後院發現的,警方推斷很可能是被人殺害……」
「鎖?」
帶門的那幾段擱架上擺放的是書籍以外的東西,主要是英一的唱片、影碟。除了文學,他對音樂和電影也頗有品位。
「這樣嗎?」狐狸大叔看著書架,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不過,書架沒有被亂翻過的痕迹。看來兇手對書並不感興趣。」
「我聽說你母親已經過世了,她沒有留下首飾、戒指之類的東西?」
「確實……」
這下木暮無話可說了,他不高興地撇著嘴,摸了摸下巴。
武史哼了一聲。「永遠不會有那種時候。」
武史這麼一說,木暮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尷尬地撓了撓頭,柿谷看上去也不大自在。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我爸和我哥都沒有這種愛好,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喜歡書。」武史指了指書架。
「你有身份證件嗎?駕照之類的。」
武史默默地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在真世的記憶里,她沒有和這個叔叔一起生活過。因為他在英一結婚之前就離開了家。
「有沒有丟什麼東西?特別是一些貴重物品,或者被害人珍視的物品。」狐狸大叔問。
真世調整了一下呼吸,對武史說:「父親死了。」
木暮意外地抬了抬眉毛。「周日也營業嗎?」
「祖父和父親都研究文學,收集了很多日本及海外從古到今的書籍,當中可能有一些是珍稀善本。」
真世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起居室約有二十疊,茶几、沙發、書桌以恰到好處的間隔擺放。不過這裏最大的特色是佔了整整一面牆的書架。書架是祖父建房子時定做的,高度直達天花板。最上層碼放著祖父收藏的英美文學書籍,往下以英一的藏書為主,多是日本文學。與學校相關的文檔按年限分了類,整齊地擺放在邊上,反映出主人的嚴謹。書架中層到下層裝有門,大多敞著。如今好幾個架子已經空了。
武史走到窗前,拉開窗帘,扳開了窗戶上的月牙鎖。
木暮對真世的態度明顯比剛見面時更有禮貌了,這同他與武史之間的粗魯對話形成了鮮明對比。也許他覺得,突然冒出一個看起來很難纏的人,這時候對被害人女兒懷柔禮待才是上策。
「原則上沒有休息日。只要店開著,說不定就會九九藏書有喜歡新奇事物的人來消費。」
「昨天也是嗎?」
「就是這個。」武史舉起鑰匙扣,上面掛著一把小鑰匙。「沒有這個就開不了鎖。柜子上的鑰匙孔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迹,裏面應該沒事。」說著,他彎腰拉了拉柜子的把手,沒有鬆動分毫。
「代替保險箱的地方?那就是……」真世走近書桌,見書桌的抽屜被拉開,裏面的東西被傾倒在地上,其中有兩本存摺。
「我說的是原則上不休息。昨天要處理一些瑣事,臨時休息了一天。至於是什麼瑣事,這涉及隱私,我選擇不說。」
「好,那就輪到你了。」木暮對武史說。
「別隨便摸別人的口袋!」木暮從武史手中搶回手機。
聽到這麼冒昧的問題,真世強忍著心裏的不快。「我完全不清楚。這一點我昨天也說過了。」說完,她看了一下柿谷。
「那我問你,你上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真世接過來戴在手上。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她明確感受到,自己將要進入犯罪現場。
「我總覺得這棟房子里要發生什麼不祥的事。等我回來一看,門前果然停了很多警車。證明我的預感沒錯。」
「這是我的房間,通通風怎麼了?」武史說著打開了窗戶。
「這可不好說。我是晚上開店,開店前我誰也沒見過,開了以後也不是總有客人來,證明起來很困難。」
「我還真想跟你賭一把。不過非常遺憾,警察是不允許賭博的,你真是走運。下一個問題。你也看到了,這個房間遭到了洗劫,我們正在請被害人的女兒確認現場,看看有沒有財物失竊。既然你也是這棟房子的住戶,我們也要聽聽你的意見。」
下車后,真世看著自己出生、長大的家,深吸了一口氣。這棟被綠籬圍起來的傳統日式房屋是祖父建造的,每隔幾年就會進行一次外牆和屋頂的維修,如今很多地方都是和洋混搭的風格。真世好久沒有這樣細細打量自己的家了,作為建築師,她覺得這棟房子自有一番難以描摹的韻味。
牆上掛著一塊軟木板,上面貼著好幾張男偶像的照片,真世看見,羞得恨不得立即逃走——真是的,為什麼一直都沒收拾呢?衣櫥里還掛著以前的衣服。她再一次想,要趕緊處理掉這些衣服才行。
「對,這位是神尾真世女士。」柿谷答道,轉而對真世介紹說,「這些同僚是縣警本部派來支援的。」
「沒必要,什麼都沒丟。」
「就是想回來看看?你覺得我們會接受這個說法嗎?」
「明白了。」狐狸大叔滿臉認同地點點頭,看得出他原本就沒對真世抱什麼期待。
過了一會兒,武史轉身回到真世他們身邊,在木暮面前站定。「好,你儘管問。」他說,「剛才你說想知道我周六到昨天都幹了什麼?周六,我一直待在店裡,沒出大門一步。第二天……」
木暮看了一眼他的駕照,臉上寫滿「受夠了」三個字,把駕照還給了武史。
武史面無表情,看不出來是驚嚇過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是單純的無動於衷。
武史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靠近木暮,把警察證放回他左胸口的內兜,然後接過自己的駕照。
「我從不僱人。如果有願意無償來工作的怪人,那另當別論。」
「那就不限於這個房間,房子里還會有什麼貴重物品嗎?可以稱得上是寶物的那種。」
「我再問一遍,你們闖進別人家裡是想幹什麼?」他邊說邊把放read.99csw•com了駕照的錢包揣進兜里。
「回頭我慢慢看。」木暮收回手機,「你說你一天都沒出門,有誰能做證嗎?」
「沒辦法,我說的都是事實。」武史泰然自若地說。
武史的房間比英一的更冷清。除了一張圓桌和一把椅子,只有一個小小的櫥櫃。可是,當真世看到牆上掛著的畫時,不由得吃了一驚。畫上是一張女人的臉,左眼緊閉,睜著的右眼有著黑色虹膜,正注視前方。真世感覺自己被畫里的女人緊盯著,趕緊移開了視線。
同記憶中一樣,他又高又瘦,一頭齊肩的自來卷,一嘴邋遢鬍鬚,身上披著一件戶外夾克,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那就這樣吧,今天信你一回。不過,你要是改主意了,想改口,隨時聯繫我們,我們洗耳恭聽。」
「喂,你幹什麼?別亂摸!」木暮怒吼道。
叔叔——她本想說完,但武史向她伸出左手,阻止了她。他從工裝褲褲兜里掏出錢包,抽出了駕照。
「那請您帶我們去看看吧。」
「我有。」柿谷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副白手套。
「住戶?」
「行。」木暮看向真世,「二樓還有其他房間嗎?」
真世把目光從書架移開。這時,外面傳來喧嘩聲。「你是誰?要幹什麼?警方正在勘查現場,請不要隨便闖入……」
「隨便闖入的到底是誰?誰讓你們進去的?」真世聽到了反駁聲。
狐狸大叔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那你對家裡的情況不算太了解吧?比如財產之類。」
狐狸大叔皺起眉頭,看向走廊。「怎麼了?」
「哎……」柿谷有些狼狽地往前一步,「以防萬一,昨天我把所有房間都查看了一遍。只是確認門鎖和屋內的情況,沒有碰任何東西。二樓的房間看起來都沒什麼異常。」
「好了,你們看夠了就請離開吧。房間也通過風了。」武史關上窗戶,扣好鎖,拉上了深灰色的窗帘。
「寶物?祖傳的罈子、掛軸之類的?」
「當然不是,不可能這麼亂。我父親很愛乾淨,東西總是收拾得很整齊,什麼東西放在哪裡都有講究,很少會有東西拿出來后不加收拾、胡亂堆放的情形。」
「喂!你要幹什麼?」狐狸大叔稍稍睜大了他的眯縫眼。
「正如柿谷組長所說,沒有異常。」真世對木暮說。
木暮莫名其妙地回頭看柿谷。
「有人在後院發現了非自然死亡的屍體,這個房間又明顯遭到了洗劫,兇手當時很可能還潛伏在屋內,因此作為案發後的現場勘查來講,這麼做沒有任何問題。」木暮道,語氣冷硬。「不過即使外人看起來沒有異常,不經本人確認還是無法下定論。現在可以請你去確認一下嗎?」
「我只是提前幫你拿出來而已。怎麼了,不查查嗎?我再給你說一遍店名吧,Trap Hand。」
「什麼時候回自己家是我的自由吧?而且你們根本無權隨意闖入我們家,趕緊走吧。」武史指了指大門。
「喂,」木暮噘起嘴,「你剛不是說沒有休息日嗎?」
巡邏車和麵包車的門開了,穿西裝的男子一個接一個從車裡走出來,清一色地戴著口罩。這場景本該令人毛骨悚然,但大家早已司空見慣。
「給我一點時間,你的問題我會回答。我不知道你現在怎麼看我,但我正沉浸在失去親哥哥的悲痛之中。」
武史仍面不改色。他大步走到正對後院的玻璃門前,凝視門外。「他是怎麼死的?是被刀或別九九藏書的東西刺死的嗎?」武史背對著大家問道。
自己從小到大住的地方,還要由別人帶路嗎?真世跟在柿谷後面,覺得很不自在。狐狸大叔與其他人緊隨身後。
「我是在問你房間里有沒有放值錢的東西。居民卡上登記了你的信息,房子里應該有你的房間吧?」
「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吧?你還住在這裏的時候,肯定看到過你父親整理東西,有沒有一個代替保險箱的地方?」
「那就賭一把?我賭十萬日元。本來想說一百萬,但對地方公務員來說,金額可能太大了。」
「這也是偵查機密。我必須明確地告訴你,你提的所有問題我都無法回答,而且該問問題的是警察才對。我有一堆問題要問你呢,比如,上周六到昨天,你在做什麼?」
「有我的房間。我住到高中畢業,偶爾回來時也住那間。還有就是我父親的房間,原本是我父母的卧室。」
「你還不信?」
「你不說我也會還你。我的身份你確認好了?」
武史環顧一下房間,攤開了雙手。「真不巧,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這是我哥的房間,我從不進來。而且我剛才也說了,我上一次回到這裏,已經是兩年多以前的事。即使有東西不見了,我也無法判斷是這次被偷的,還是我哥自己處理掉了。」
接下來是真世的房間。這是一間六疊大的西式房間,地板上鋪著地毯。屋內有單人床、書桌和一個書架——比一樓的書架小很多,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傢具。
「別擋路,讓我進去。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聚在這裏?你們這幫傢伙都有病毒抗體了?」男子傲慢地說著,推開刑警走進屋內。
「差不多是的。」
原來如此,所以昨天警察才沒有告訴她詳情。真世在一旁聽著,終於弄明白了一些。
木暮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意識到那大概只是一家偏僻的小酒吧。「平時你住在店裡嗎?」
「沒想到您今天會回來……」
「從小住到約十二年前。」真世在這裏住到了高中畢業,但她覺得沒必要透露年齡。
「那身上的衣服呢?我哥被發現的時候,身上穿著什麼?」
木暮的眯縫眼裡滿是狐疑。顯然,他不相信武史說的話。
「請跟我來。」柿谷先進了院子。
木暮看了一眼書架,又轉向武史。「那你呢?」
「我想這用不著問了,」柿谷在旁邊說,「這不是正常狀態吧?我的意思是,這個房間平時應該不是這麼亂糟糟的吧?」
「你看我像是對老古董感興趣的人嗎?」
「書?」
「母親去世后,父親都交給我了。他說自己拿著也沒用,母親本來也打算留給我。」真世接著說,「那些東西更多寄託的是對家人的想念,本身並不值錢,至少我覺得沒有貴重到引人進屋盜竊的地步。」
「啊!」真世身旁的柿谷驚呼,「您該不會是……」
「周日呢?」
真世看了看書架,又看了看地板上散落的東西,慢慢地搖了搖頭說道:「老實說,我真不知道。哪個架子上放了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說過,我沒聽說家裡有什麼特別貴重的物品。」
「首飾……」
「你接不接受跟我沒關係,我就是覺得要回來看看。非要有個理由的話,那就是第六感吧。」
車停在了真世熟悉的地方。她看到家門外的那條路上還停著幾輛巡邏車和警用麵包車。神尾家的房前站著兩個穿制服的警察。
真世向二樓走去,木暮緊跟其後,接著是柿谷,武史排九_九_藏_書在最後。
「員工呢?」
狐狸大叔瞪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左手從西服內側掏出手機,右手飛速點了幾下,把手機舉到耳邊打起了電話。
「好,能麻煩您檢查一下那些房間嗎?」
真世逐一檢查完桌子的抽屜后,對木暮他們說:「我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進入玄關的一瞬間,真世隱約聞到了樟腦的香氣。這是一種驅蟲劑的氣味,用於保護書籍。每次聞到這股氣味,都讓真世不由得想起過去的時光,今天卻有一股悲傷漫上心頭。
「天啊!」真世小聲驚嘆。
柿谷打開玄關的門,對真世說了聲「請進」。
「果然,重要的東西都放在這個抽屜里了。」真世剛想把存摺撿起來,狐狸大叔突然高聲吼道:「別碰!」嚇得她縮回了手。
木暮抱著胳膊瞪著武史。「根據你剛才說的,結論就是,你沒有不在場證明。」
「我經營的酒吧,在惠比壽,店名叫『Trap Hand』,」武史說著,手又飛快地伸到木暮的西服內側。與上一次相反,他從右側口袋掏出了木暮的手機。「手機搜一下,就知道這是家怎樣的店。網友的點評就別信了,都是一幫不懂酒的窮小子在瞎寫。」
「看清楚了。」他邊說邊把駕照遞給狐狸大叔。
「這下你放心了吧,木暮警部?房間沒什麼不對。」
「好的,請跟我來。」
真世從門口向屋內一看,怔住了。地板上散落著各種各樣的東西,讓人無法下腳。文件、紙袋、眼鏡、手錶、書寫工具、藥品、CD、DVD、盒式磁帶、錄像帶,一片雜亂無章。
「你問他。」武史指了指柿谷。
「走著瞧,總有一天你會神色大變、驚慌失措地為自己辯解的。」
「非要說有什麼貴重物品的話,」真世抬頭看了看書架,「那就是書吧。」
「還給我!」木暮吼道。
「二樓南側。你們不會已經擅自進屋搜查了吧?」
柿谷穿過走廊,打開了一扇門。這裏原本是起居室,英一後來把它用作了書房。
「第六感?」
「停!」木暮打斷了他的話,「店裡是指什麼?」
「不好意思,」真世開口說道,「沒錯的,他的確是我的……」
狐狸大叔輕哼一聲,伸手撓撓眉間,嘆了口氣。「好吧,但還是請你先看一下,也許會想起些什麼。」說完,他看了看真世的手,扭頭對像是下屬的那幾個人說:「哎,誰借副手套給她?」
「柜子里呢?」木暮問,「你不打開看看?」
「那之後你多久回一次家?只有盂蘭盆節和正月才回來嗎?」
「有是有,但都在我這兒呢。」
「下午起床后在房裡看電影到傍晚,接下來做的事和周六一樣。」
一名男子走到真世面前。他沒戴口罩,眯縫著狐狸般細長的眼睛盯著真世,向柿穀道:「這位是被害人的女兒?」
就在狐狸大叔接過駕照的一剎那,武史的左手快如閃電地伸到對方上衣內側,從他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一本黑色的警察證。
「今天早上,我讓手下人查了一下這棟房子的居民登記卡,發現除了被害人之外,確實還登記了另一個人。」柿谷從制服里兜掏出筆記本,「您是神尾英一先生的弟弟,神尾武史先生?」
「我就說,我印象中的神尾老師也是這樣。」
「為什麼這麼肯定?」
「你在這裏住多久了?」狐狸眼男子也不做自我介紹,上來就問話,語氣冷淡。真世在心裏給他取了個綽號——狐狸大叔。
「是read.99csw.com的,我想那個柜子應該沒事,」柿谷有些慌張地說,「因為上著鎖。」
「什麼時候戴上的……」柿谷在後面嘟囔。
這時,武史上衣里傳出什麼聲音,像是手機響了,但他毫不在意。
武史說:「看來是確認好了?」
「又問些奇怪的問題。我說過很多次了,這裡是我家,回自己家不需要特別的理由。你不會是想說,必須找個由頭才能回家吧?」
狐狸大叔滿臉詫異地看向柿谷。
他們先看了英一的卧室。房子剛建好時,這個房間是真世祖父母的卧室。真世剛懂事,祖父就去世了,祖母搬到了一樓的客房,這個房間也就成了英一與妻子和美的卧室。房間原是和室,鋪了榻榻米,真世父母每天都鋪上被褥睡覺。如今窗邊放了一張床。除此之外,只擺了幾個衣櫥,陳設非常簡單。大概因為一樓有寬敞的書房,這裏對英一來說只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是我。有個情況幫我核實一下。你手邊有神尾家的居民卡嗎……對,聽說上面不只登記了被害人,還有其他人……名字是……怎麼寫……知道了。」打完電話,他把手機放回內側口袋。
「不,昨天我休息了一天。」
「沒問題。如果我沒發現什麼異常,你們就別進去了,在走廊看著就行。」
「所以,你已經進過我的房間了?」
她嚇了一跳,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但他怎麼會——
真世一直以為,這個房間只是一間儲藏室。事實上,就在幾年前,這裏的確還存放著一些廢舊物品,直到母親和美去世后,才收拾乾淨。
狐狸大叔兩手插在衣兜里,走到書架旁。「堆在地上的東西,原本都是收在這裏面的吧,」他轉過身來問真世,「對嗎?」
「什麼時候呢?我記不清了。」
「打聽別人的姓名之前要先自報家門,這是最起碼的禮貌,但我不和你計較這些了。剛才我就跟那些笨蛋說過好幾遍,我是這裏的住戶。要是覺得我撒謊,那就去問鎮政府,或者你們認為可靠的任何地方,請便。」男子語速飛快,但口齒清晰,真世記得他從前也是這樣。也不知道這是他天生的,還是後天養成的。
「我還想問一個重要的問題,你今天為什麼回來?這起案件還沒有任何公開報道,你怎麼會突然回來?」
「有這樣的東西嗎?」
木暮欲言又止,對真世說:「你給你叔叔解釋吧。」
「我都出示證件了,你不出示豈不是很不公平?」武史打開手裡的證件。「哼,原來是木暮警部。可惜啊,真世,如果是目暮警部,那還指望得上。」他把警察證給真世看。在狐狸大叔的正面照下面,寫著他的名字「木暮大介」。
「好的。」
「對不起,無可奉告,」木暮馬上答道,「這些是偵查機密。連發現屍體的人都看不出死因,如果有偵查人員以外的人知道被害人是如何死的,就意味著這個人有重大嫌疑。」
「啊……好的。」真世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打招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