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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介意……」真世看了看柿谷。
那是一條視頻。真世盯著屏幕,忍不住驚叫出聲。畫面里的人是武史,地點正是剛才去過的他的房間。武史拉開屋裡的窗帘,打開窗戶時,畫面靜止了。
「他不是打了個電話去確認我的居民信息嗎,那會兒我就把密碼記下了。」
砰的一聲,武史重重地放下啤酒杯,瞪著真世說:「別提那個名字!」
「我先和總務商量一下……」
手機屏幕——真世還沒說完,武史就豎起食指在空中划動。
「砍得太多了,我讓到四天吧。」
「非常抱歉!那請您登記一下。」老闆娘拿出了入住登記單。
「太好了,柿谷組長真是通情達理。」武史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
「司法解剖已經結束了。要是不儘早送走遺體,縣立大學法醫學的那幫人就該皺眉了。」
「剛才我跟警察說的你沒聽見嗎?是我的第六感。」
真世瞟了一眼桌邊立著的菜單,沒覺得烤雞肉串套餐的價格有多貴。就在那一秒,她想起了什麼。是的,叔叔有一個顯著的特點。
「對了,」真世又停下筷子,抬頭問,「葬禮怎麼辦?」
「打聽?怎麼打聽的?」
武士禪——叔叔當魔術師時的藝名。
「啊,這個有點……」柿谷含糊其辭。
老闆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套房有是有,但只接受兩位以上的客人同時入住。如果只有一位客人,恐怕只有一種房型……」
「準確來說,是我把警察證放回他口袋的時候。你可別亂說,傳出去了多難聽。我那不是偷,只是借用。那個人根本就不會把偵查情況透露給遺屬,一直瞎扯什麼死因啊、被害人的著裝啊都是機密的鬼話。對這種沒禮貌的傢伙,他的個人隱私權什麼的忽略也罷。」
https://read.99csw.com真世縮了縮脖子。
「那今晚的晚餐和住宿費我也包了,怎麼樣?」
「那就麻煩你了,柿谷組長。你們出不出錢關係到我們今晚到底能吃什麼。」武史坦然地說。看樣子,如果警方能包下住宿費,他打算好好享受一餐。
「解鎖密碼這種事,只要看對方手指的操作和眼珠的轉動就能知道,傻瓜都看得出來。」武史輕描淡寫地說道,伸手去拿烤雞肉串。
「嗯,閉著一隻眼睛的女人吧?」
真世想起了木暮那張狐狸臉。她回憶了一下他和武史的對話,「啊」地叫了一聲。「難道是那個時候看到的?你從木暮警部那兒順走了警察證,又從他另一個口袋裡偷走了他的手機?」
真世坐進後座,武史跟著上了車。
武史從上衣里取出了一部手機。「我剛進自己的房間,手機就響了,你聽見了嗎?」
「解剖已經結束了?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丸宮。」真世回答。武史凝思片刻,點了點頭。
「真了不起!」真世試著誇他,「不愧是武士……」
「總不能不辦吧?一旦聯繫了親戚,大家一定會大吃一驚的。該怎麼跟他們解釋呢?辦葬禮的話,現在就要著手準備了。可是遺體還沒有送回來,警察說要做司法解剖,也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真世看著叔叔那若無其事的表情,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
沒多久,車就開到了丸宮門前。柿谷說了句「今後也希望得到你們的配合」,真世和武史下了車。
「快的話今天晚上,最遲明天應該就可以了。」武史語氣肯定地說道。
為了儘可能地保護現場,這棟房子暫時被封鎖了。木暮告知真世可以離開時,已是午後。和來時一樣,柿九_九_藏_書谷他們會把真世送回旅館。這時,武史問她:「你住在哪兒?」
「我打算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直到案件有頭緒為止。至少也得一周左右。」
「你在說什麼?有你這麼敲詐侄女的嗎?」
「調查負責人?手機?」
「當然是在嫂子去世、那個房間收拾出來之後。哥哥說我隨時可以回來住,但我並不想這樣。不過就算我不在家住,也不希望有人隨便闖進來,所以我裝了一個監控攝像頭。過去兩年,攝像頭偶爾也有啟動的時候,都是哥哥進屋開窗透氣而已。但昨天下午,我卻收到了這樣的視頻。」武史再次把手機給真世看。
「也別問為什麼,總之不要再提了!」
「那幅畫里裝了一個可以監測移動物體的攝像頭。只要有移動的物體出現,它就會拍下來自動發送到我的手機上。」武史搖晃著手機說。
視頻拍攝的還是武史的房間,但畫面里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衣服、戴著帽子的男人。他在房間里四處張望,然後走近櫥櫃,手按上櫃門說:「組長,這裡有一個小柜子……」男子剛說到這兒,畫面就停了。
聽到這裏,真世嚇了一跳,忍不住看了一眼叔叔的側臉。他看起來並沒有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這沒什麼難的。我只是問,那棟房子里出了什麼事,你們要是知道,請告訴我。」
真世嘆了口氣。這是一筆意料之外的開銷,但也沒辦法拒絕了。「好吧。」
「我很好奇。求求你,告訴我吧!」真世雙手合十,但武史毫無反應。
「那你怎麼解的鎖?」
沒多久,菜端上來了。武史終於睜開了眼睛,伸手去拿扎啤杯,吃著烤雞肉串微微點了點頭。「味道還湊合。值不值這個價就是另一碼事了。」
進了丸https://read•99csw•com宮正門,他們在前台看到老闆娘的身影。「歡迎回來!」老闆娘親切地打了個招呼。她一定不會想到,這兩位客人剛從凶殺案鑒證現場回來。
武史剛端起扎啤杯,正要往嘴裏灌啤酒,聽到后停了下來。「葬禮嗎……」
「沒問題,那我坐前面。」柿谷說著,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一周的住宿費。」
「給我一張您的名片吧,有事我好聯繫您。」
「就是這樣。」武史放下手機,「從衣著上看,視頻里的男人是刑警,這意味著房子里發生了案件,所以我連忙趕回來了。走到家附近的時候,我看見院門已經貼上禁止入內的封條,還有警察在看守。我在附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哥哥的遺體已經被警察運走了。」
「你還記得房間牆上掛的那幅畫嗎?上面畫著一個女人的臉。」
「好了,內幕就透露到這裏。這頓飯錢,還有接下來兩天的住宿費、第三天的午飯錢,就拜託你了啊。」武史拿起筷子,再次吃了起來。
「好的。」
「我住在那裡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也沒怎麼和鄰居打過交道,他們不可能記得我。而且保險起見,我還戴了口罩,他們都以為我是刑警呢,一個個添油加醋地跟我講了好多。當然,也是我有意在引導。」
「那個警察的手機沒鎖嗎?」
「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我無所謂。」
入住手續辦好了,入住時間還沒到。武史說肚子餓,兩人便決定在旅館里的日式餐廳一起吃午飯。和早上一樣,真世沒什麼食慾,她看了看菜單,選了份自己吃得下的山藥泥蕎麥麵。武史則點了份烤雞肉串套餐和扎啤。
「你還吃得下口味這麼重的飯菜?」真世詫異地問,「還要喝啤酒?剛剛才得知自己親哥哥被殺了。」九-九-藏-書
不過真世感到很奇怪,武史在接過名片之前就叫了柿谷的名字,連「組長」的職銜都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真世不記得柿谷做過自我介紹。
「再加上第三天的午餐吧,成交。」
「誰信啊,你告訴我實情!」
「最好給我安排頂級的客房。」武史說,「皇家特別套房、總統套間之類的,有嗎?」
拿到房間鑰匙之後,真世試著問了句:「今晚起我的叔叔也想入住,還有房間嗎?」
當時的場景真世還記得。「但你怎麼看得到……」
「雖然是個不怎麼樣的旅館,行吧,我也去那兒住,讓我搭個車。」
「鄰居沒認出你是我叔叔嗎?」
「與其說是有意見,不如說是奇怪。一般人應該會嚇得吃不下飯吧。」真世邊說邊看了看武史冷漠的臉,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難道你早就知道父親遇害的事了?」
「有點什麼?為了配合調查,我們把自家的房子都騰出來了,你們應該要給點補償吧?」
老闆娘的微笑中帶著些困惑,她敲了敲面前的電腦,抬起頭說:「沒問題,有房間的。」
「你怎麼知道?」
武史接過柿谷遞來的名片,仔細看了看。「慎重起見,我確認一下,我們的住宿費能從調查費里出吧?」
「叔叔!」真世拍了拍桌子,「你在聽嗎?」
「輸密碼解的啊。」
「兩天!不能再多了!」
原來如此,真世終於弄懂了。要是從別人那裡聽到這番話,她一定會質疑其真實性。但武史能裝成刑警在附近找鄰居打聽消息,這點事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啊?」
「午飯,我來請客吧?」
「你知道了要幹嗎?這跟你沒關係。」
「不敢當。」
「聽見了,不過你沒管它。」
武史停下筷子,向真世投去懷疑的目光。「作為交換九*九*藏*書條件,我就要告訴你我為什麼來,對嗎?你覺得這麼點小錢就能動搖我?」
「你什麼時候裝的啊?」
沒辦法,說好的事要守約。真世嘆了口氣,也拿起了筷子。她一邊往嘴裏塞山藥泥蕎麥麵,一邊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回答我,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因為我知道手機收到了什麼。」武史點開手機,把畫面給真世看。
武史響亮地嘖了一聲。「受疫情影響,這裏也沒有別的客人吧?本想狠狠揮霍一下。真不會做生意。沒辦法,就按你說的來吧。」
真世也才剛反應過來另一件事,問:「那你知道柿谷的名字和職銜,也是因為看了木暮的手機?」武史答道:「嗯,差不多。木暮的手機里寫著『轄區聯繫人刑警柿谷』。木暮是警部,如果柿谷和木暮警銜相同,合作起來可能會彼此顧忌;但要是從本部派來的人級別較低,雙方心裏都會不痛快。所以我推測,柿谷的警銜應該是警部補,職銜應該是組長。」
「你為什麼有這個視頻?」
真世想起來,武史問那些問題時一直看著後院。原來那時候,他手中正拿著木暮的手機。之後,當他聊到自己經營的Trap Hand酒吧,讓木暮去搜時,看起來像是從木暮口袋裡掏出了一部手機,其實在那之前,手機一直就在他自己手上。
「那密碼……」
「……那明天的午餐我也請了。」
「調查負責人的手機上收到了報告。」
「你有意見?」
「吵什麼?我睡眠不足!」武史一直閉著眼睛。
武史一言不發地抱著胳膊,閉上了眼,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
「鎖了,要輸密碼來著。」
武史說得漫不經心,真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對叔叔而言,這點事做起來簡直易如反掌。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