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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錄的?」
「這麼分析應該是最合理的。」
「我們走了以後,木暮來了。這是他和值守警察說話的錄音。」
「我知道了!」真世啪地拍了下手,「找他談錢的事!」
「我們來簡單假設一下,」武史豎起了食指,「森脅敦美的父親做生意失敗了,資金周轉困難,敦美就想找人幫忙。她先去找了哥哥,哥哥聽了她的情況之後,想到牧原,就聯繫了他。」
三月七日(周日)原口多次來電,無人接聽。
「但你剛才說的確實也解釋了前田名單上為什麼會有牧原的名字。」
武史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把手機放在桌上。沒過多久,手機內置揚聲器傳出聲音,有人說了一句「辛苦了」。
「這也挺正常,畢竟馬上就要同學聚會了。」真世答道,左手按摩著右手腕。太久沒動筆了,她才剛寫幾行字,手腕就有些疼。
二月二十七日(周六)杉下來電,問候英一。
「今天在葬禮上,這位女士出現的時候,我看到前田又打了那個暗號。」真世指了指「森脅敦美」的名字。
武史冷笑一聲,暫停了錄音。「嚇到了?」
真世從身旁的包里拿出來賓登記卡的複印件。
「不要輕易以貌取人。先不說這個,如果不是這種情況,又會是什麼?」
「我也覺得很奇怪。說起牧原,有兩件事我一直沒想通。」
「是呢。桃子還說,父親說這話時,笑得像個調皮的孩子,很開心。」
「那個電話留言?」
「是吧?一般人怎麼會想知道這些,更不會在守靈夜這種場合專門來問吧?」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在別人家裡裝竊聽器當然是違法的,可是在自己家裡裝,那就另當別論了。接著聽,別走神!」說著,武史又開始播放錄音。
「你說說看。」
「警方居然現在還在懷疑我們啊!」
「昨天你不是才說過警察擅自竊聽是違法的嗎?」
武史接著播放錄音。
「男的是被害人的弟弟吧?叫神尾武史什麼的。他去二樓幹嗎?」
「哥哥說要在津久見的追思會上給大家一個驚喜,到底是什麼?」
「是嗎?」武史抱起胳膊,「聽上去她很想見牧原?」
「被害人的女兒應該可以信任?讓她聽聽那則電話留言呢?」
「他們要電話幹什麼?」又一個熟悉的聲音,應該是柿谷。
「是挺莫名其妙的,聽起來很奇怪!」
「他們在房間里看了看,沒過多久就走了。」
「會不會是他們想自己追查兇手?」
「我也有這種感覺,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問了。」
英一問他東京哪裡的酒店適合與人談事情。九-九-藏-書
武史表情痛苦地掰著手指數了數。「今天都第三天了啊!」他自言自語似的小聲嘟囔著,走近衣櫥,從裏面拿出了上衣。
「而且我的同學是嫌疑人?」
如果英一聯繫過牧原,手機里一定有記錄。
「他們好像知道你以前是個魔術師。」
「你會補充說『神』是神仙的神,『尾』是尾巴的尾嗎?」
三月六日(周六)英一前往東京,下午六點抵達東京王國酒店。
「對,」真世一邊回答,一邊盯著武史的臉,「你記性還挺好。」
「原來是這樣,不過他們要通話記錄幹嗎?」
「應該是吧。」
真世敲了敲桌子。「喂,話別只說一半啊。」
三月八日(周一)原口發現英一遺體。
「森脅敦美想見牧原,應該是為了錢的事,而且和她父親的銀行賬戶有關。但不一定像我們推斷的那樣,只是單純地請求資金援助。如果那是一起更為複雜的金錢糾紛,連哥哥也被捲入其中呢?現在還遠不到鼓掌歡呼的時候。」
「這麼說,她就會說實話嗎?」
真世沒想到武史也會像個老古董一樣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她越來越搞不懂他了。
「複雜?」
「警部不是也說了嗎,那個神尾武史很狡猾,我看他不像不懂行的人。向他提供一些信息,讓他協助我們破案,不也挺好的?」
「我有些好奇,就去跟她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她說她一直和父親有聯繫。」
「沒錯。他們剛說,還不清楚來電人的身份,來電顯示上雖然有電話號碼,但沒有姓名。不過這人都留言了,不可能自己是誰都不說。真世,如果是你給別人留言,你會怎麼自報家門?」
二月二十四日(周三)桃子到訪英一家。
武史再次按下暫停鍵,問真世:「怎麼樣?」
「有來電顯示,身份很快就能查清。也許她也去了守靈夜或葬禮。這是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一個線索。誰都不能透露,被害人的女兒也不行。」
「真了不起!」真世鼓起了掌,「推理得太精彩了,所有地方都能自圓其說。」
真世稍微想了一會兒,回復道:「這麼忙還特地趕來,謝謝你。工作加油哦,再聯繫。」
「他們看著書架上的書和檔案,像在緬懷被害人,但具體聊了什麼聽不清楚。女的還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
武史久久看著這張整理了案發經過的紙頁,終於抬起頭,伸手去拿啤酒。
「知道了。辛苦。」
「關係那欄寫的是『學生https://read.99csw.com』……是不是那個扎馬尾辮的年輕女孩啊?」
「對不起,當時沒想到。」
武史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問?」
「那很可能說的是兇手刻意破壞室內現場的事。」柿谷說,「那個神尾武史果然不是一般人。他已經看出了這不是單純的入室行竊、意外殺人案,兇手一開始就是蓄意謀殺。」
「被害人的女兒來了以後,兩人都幹了些什麼?」木暮問。
「便利店。我去買晚飯,自己出錢的話,吃便利店的就夠了。餐廳太貴了。」說完,武史披上外衣,走出了房間。
「問題是,過猶不及。」
「什麼?真的嗎?」
「這種時候不必想這麼多,萬一能打聽到什麼,不就賺了嗎?以後再有這種事,先試了再說。」
「當時碰頭的四個人中,牧原和沼川似乎沒有和哥哥有過接觸,至少暫時沒什麼證據證明這一點。前田名單上卻有牧原的名字,你怎麼看?」
「他只不過是地方銀行的一個職員,很多事都辦不了,即便老師來找也無能為力。他要是都這麼說了,哥哥也只能作罷。但牧原一直記著這件事,很在意哥哥會怎麼看他。昔日的恩師放低姿態找自己幫忙,自己卻無情地拒絕了,老師會不會對自己不滿,覺得自己冷酷無情呢?所以守靈夜的時候,他才會問你哥哥有沒有說過他什麼。」
真世雙手緊握到一起。這時,手機收到了健太的信息:「已回到東京。主持守靈夜和葬禮,你辛苦了。有事隨時聯繫,我馬上就趕過去。注意身體。」
「就簡單報一下姓名吧,類似『我是神尾,打擾了』這樣。」
「聽他的意思,應該不是不好的內容。」
「這個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去了自己的房間。我們總不能一直跟在他身後吧。」
「這女孩怎麼了?」
「停!」真世舉起了右手。
二月二十五日(周四)可可里卡和釘宮到訪英一家,商量如何應對柏木等人。
「你忘了嗎?我們早就談好了,我只付兩天的住宿費,還有到第三天中午為止的餐費。」
兩人正在武史的房間里。從殯儀館出來后,真世把要回東京的健太送到了車站,然後回到旅館。她先在自己的房間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再到武史的房間商量接下來的行動計劃。真世把今天從同學們那裡聽到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武史讓她在紙上列出一個時間表。她找了支圓珠筆,在武史的奠儀袋背面寫下了大致情況。這個空的奠儀袋她差點就扔了。
「後來,她反過來向我打聽牧原的事,問我牧原有沒有來。我說他昨天守靈九-九-藏-書夜來過了,她聽了之後似乎很失望。」
「那兩個人還做了什麼?」聽上去,木暮像在質問值守警察。
「是的。」
「材料嗎……」武史喝了口啤酒,視線又投向手中的紙頁,「看樣子,過去十多天里,哥哥聯繫了不少人,而且大多是你的同學。」
「竊聽器?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不知道。那個男的很狡猾,不能掉以輕心。」
武史面無表情道:「這不是推理,純屬空想而已。我只是想說,這種情況是很可能存在的。但不能因為可以自圓其說,就斷定它一定正確。」
「那你問沒問她,他們最近一次聯繫是什麼時候?」
「離開書房前,我在書架上裝了竊聽器。我想我們走了以後,木暮他們一定會來。今早我跟值守的警察說落了東西,去書房悄悄取了回來。我剛試著聽了一下,果然錄到了些好東西。更走運的是,木暮說話時離竊聽器還挺近。」
「胡說什麼呢?遺屬當然得配合警方進行調查,但我們也不能因此不考慮後果,主動把信息透露出去,這太荒謬了。而且他們和兇手之間的關係也還沒查清。」
「去哪兒?」
他把屏幕轉向真世,真世看到名單上寫的不是「森脅」二字,而是片假名讀音拼寫。
「這是什麼?」
「應該是。」
英一晚上十一點到家后遇害。
「以前工作的必備品。為了取悅觀眾,很多時候都要用到這種文明的利器。」
「即使聽不全,總該聽到幾個詞吧?」
「我也注意到了,為什麼是片假名拼寫?」
「真的嗎?你真的這麼想?」
「可以試著說,『我最近要和牧原先生見面,您有什麼要轉告他的,我可以幫忙』之類的啊。」
「來參加葬禮的話,頭髮梳成那樣不太好。要再往下扎一點兒才合禮儀。」
「可是牧原拒絕了哥哥的請求。」
真世完全不了解森脅敦美。她看起來不像壞人,但僅憑外表就下這樣的結論,實在太輕率。至於牧原,真世覺得自己還是了解一些的。她知道牧原十分敬重英一,如果他真的和案件有什麼關係……這個世界恐怕就沒有什麼是值得信任的了。
「這是他們的工作。先不說這個,沒有聽到什麼關鍵信息嗎?」
武史點開自己的手機,調出他從前田那裡偷來的「前田名單」,和真世列出的信息做了對比。
「電話留言?」
「知道了。」
「這麼說這段錄音是……」真世看了看手機。
「森脅敦美……」武史拿起手機看了看,「前田名單上是有這個名字,不過……」
「所以她才想見在銀行工作的牧原。」真世右手握拳,猛擊了一下左手掌心read.99csw.com,「嗯,感覺很多地方都能對上了。」
「叔叔,今晚起你就自己付錢吧。」真世抬起頭,瞪他了一眼。
「沒問。」
「沒有理由排除這種可能。木暮也說了,這個線索很重要。」
「他們是十點左右來的吧?在這兒待了多久?」這個粗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真世眼前浮現出了木暮那張狐狸臉。
真世突然坐直了身子。「你是說,這些可能與案情有關?」
「第一件,昨晚守靈夜時,他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說他很想知道父親有沒有就他們的事說過什麼。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問,他說他想知道父親到底有多關心他們。」
「為什麼想見他?一般來說,一個女人想見某個男人,多半是因為喜歡那個人。」說著,真世想起了牧原細長的馬臉,「不過我覺得森脅應該不是這種情況。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牧原的長相不是很招異性喜歡。」

「女的像在找什麼東西,應該是被害人的遺物,準備放到棺材里。男的提到了電話傳真機,說被人拿走了什麼的。」
「要出去嗎?」
「你犯什麼傻?兩個外行人也想追查兇手?」
「想。」
「試試這麼想吧。你說過牧原在地方銀行工作對吧?也就是說,他跟錢打交道。那如果有人想去找他,最大的可能是什麼呢?」
「就是那則為了父親銀行賬戶而來電的留言。來電人的身份還不知道,聽聲音似乎是個年輕女子,可能是被害人女兒的朋友呢。」
「拒絕了?」
「有可能,但也許更複雜。」
「什麼?在哪兒?」
真世從側面看著武史,他銳利的眼神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武史望向空中,指尖在桌上敲了幾下,然後停下來對真世說:「我猜,牧原可能擔心哥哥對你說過些他的事,而且是做出了一些負面的評價,甚至是批評他的話。」
「想查通話記錄吧。今早被害人的女兒不是給你打過電話嗎?要你把手機數據給她看。肯定是那個武史指使的。他看不了手機,就想查固定電話。」
「你說什麼?」
「我覺得這樣分析沒錯。森脅給哥哥打了電話,但沒接通,就留了言,說自己是為了父親銀行賬戶的事而來電。」
真世震驚得不知說什麼好。「又來了?你適可而止吧!」
「想知道?」
英一打算在津久見的追思會上給大家一個驚喜。
「什麼事?」
「給多少錢?」
「有道理,牧原在銀行工作,也許還可以去找貸款專員幫忙。」
「昨天,在咱們家。進哥哥書房的時候,門口不是站了個值守警察嗎?就是他。」
武史哼笑兩聲,說:「他是個認真、誠實的read•99csw•com人,這沒錯。」
「女的把鋼筆和眼鏡放進包里后,兩人低聲說了一會兒話,說的什麼沒聽清,他們好像也不想讓人聽到……」
「這是怎麼回事?」真世滿眼困惑,「有一個人是木暮警部吧?他在跟誰說話?」
「不會吧,我覺得對方應該知道——啊,原來如此!」真世拍了一下膝蓋,「打電話的人應該就是森脅敦美。她留言的時候只說了自己是森脅。聽的人如果不認識她,便無法確定是哪兩個字,所以前田名單里才會用片假名拼寫標註。」
「大概一個多小時。男的先來的,在二樓待了一會兒。女的是十五分鐘之後到的。」一個男人回答道。
「和哥哥有過聯繫的人,名字出現在警方的名單上並不奇怪,可是……」
「噓!」武史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讓真世注意聽,別說話。
「會不會是森脅敦美遇到了金錢上的困難,想找牧原幫忙?」
「是啊,真吊人胃口!桃子說,父親只透露了這是他珍藏已久的材料,別的什麼也沒說。」
「真拿你沒辦法,後來呢?」
「你不知道?你見過的啊。」
「好像說到了『盜竊』『偽造現場』之類的。」
「還是重大嫌疑人!」武史說得很乾脆。
武史撇了撇嘴。「真沒用!」
「又不是我開的頭。」武史站了起來,「吃晚飯去吧。」
「如果是正面評價,他就不會含糊其辭了。也許他對哥哥做過什麼虧心事。第二件事是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不如先說到這兒吧。」
「那你說,這種時候該怎麼聊?」
武史按下暫停鍵。「人家把我歸到推理迷裏面了。」
武史雙肘支在桌上,十指交握。
「這又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他過於認真和誠實嗎?」
「有事相求?」
「他們應該調查過我在惠比壽的店。這些事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我之前也說過,警方也認為這不是一起盜竊案,而是有計劃的謀殺。」
「哼!那也沒有多了不起,只要是個推理迷,都能注意到這些疑點。這類套路他應該也不陌生,聽說他以前還當過魔術師。其他還說了什麼?」
「是健太發來的?」
「之後呢?」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只從房間里拿走了鋼筆、眼鏡,還有一本書?」
「沒錯,為什麼用了片假名拼寫,這個問題很重要。我們先推理一下吧。你覺得森脅敦美為什麼想見牧原?說說你的想法。」
「嗯。叔叔,你都跟他聊了些什麼?」
三月一日(周一)桃子、杉下、牧原、沼川四人碰頭,討論同學聚會相關事宜。
「那我就不知道了。」
「這種情形下,當然要先跟著,得盯到他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