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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一大早,松宮和長谷部一起趕赴綿貫哲彥的公寓。多由子一直不回家,也聯繫不上,綿貫自然會感到不安。警方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擔心,已於昨天告知綿貫拘留多由子一事,但沒有說具體的拘留理由。
「在哪兒?」加賀步步緊逼。
「彌生從沒說過要和我複合,她只是提議我們共同經營。」
中屋多由子為什麼會突然供認罪行?據加賀說,他並沒有特別逼問,只是詢問多由子的不在場證明而已。他問多由子,上一次松宮等人登門拜訪過後,她和綿貫有過什麼樣的交流,她回答說「我告訴他警察向我打聽他的不在場證明」。
真相出乎意料,令松宮大為震驚。
「通常偵查員詢問某人的不在場證明時,會避免過於直白的表達,儘可能讓對方察覺不出意圖,但中屋多由子用了『不在場證明』這個詞。僅僅從綿貫先生那裡聽說有案子,就能意識到是在問不在場證明嗎?於是我試探著問了一句:警方打聽你丈夫的不在場證明,你應該很不高興吧?結果她回答說感到困惑。這說明當時她就意識到警方在確認不在場證明。詢問她的人應該是長谷部,難道長谷部問得那麼直接嗎?於是我假裝要接電話,暫時離開了座位,向長谷部確認。據長谷部說,他確認過綿貫先生的行動,但一直很注意措辭,避免中屋多由子察覺警方在確認特定時間點的不在場證明。」
但誘使對方下定決心的不正是加賀嗎?聽松宮這麼一說,加賀的反應是「這就不清楚了」,進而補充道https://read.99csw.com:「如果有人說這個案子背後還有隱情,我是不會感到吃驚的。」
「我不知道有沒有關係,只是很在意為什麼到了現在你還要撒謊。」加賀慢條斯理地說,「昨天你並沒有去漁具店,前往的是位於飯田橋的一棟公寓。你到底去拜訪誰了?方便的話能否告訴我們?」
松宮盯著綿貫問道:「這件事你上次為什麼不說?」
綿貫意外的供述令松宮大為困惑,他再次與加賀對視。
綿貫的視線開始遊離。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又像是因毫無頭緒而感到迷茫。
綿貫閉上眼睛,雙手抱頭喃喃自語:「這算什麼事啊……」他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無言,即使松宮喚他的名字也沒有反應。
綿貫雙目圓睜,嘴巴如同求餌的鯉魚般一張一合,吃驚得說不出話來。「怎麼可能……」這是他吐出的第一句話,「多由子為什麼要那麼做……她……應該連彌生的面都沒見過……」他氣息紊亂。
「你在漁具店買了什麼?」
「我不相信!」綿貫猛地搖頭,雙手撐在桌面上向松宮探出身子,「動機是什麼?多由子怎麼說的?」
綿貫舔了下嘴唇,用試探性的目光看向松宮。「難道多由子以為彌生想和我複合,所以殺了她?」
「開店的地方,要擴大規模就得有新的場地。」
「你覺得會是什麼?」
「這可不行。」松宮當即答道,「如果有什麼要轉達或詢問的,請告訴我們,我們會處理。」
「我不知道才會問你!請告read.99csw•com訴我,多由子是怎麼說的?」
「是不是這樣?她怕我被搶走,直接找彌生談判,結果一時衝動把她殺了,是不是?」
長谷部說他不愧是老練的刑警,加賀卻一臉嚴肅地否認道:「沒這回事。我只是問了一下不在場證明。她要想糊弄過去的話,怎麼說都可以,只要回答一個人在家就行。她沒有這麼做,是因為不願逃脫罪責。她早晚都會來自首,只是下定決心的時候,我正好在場罷了。」
「綿貫先生,」加賀在一旁插話,「請你先坐下。松宮警官會按順序講給你聽。」
「見到后談了些什麼?」
松宮的嘴角微微下垂。「是我在提問。」
「因為嫌疑人說,你和前妻見面后,舉止變得很奇怪。」
松宮說希望他也一起去警察局,綿貫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倒不如說是他自己想去。「這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完全不懂,為什麼多由子會被……請你告訴我。」
加賀朝松宮轉過臉,微微歪了一下頭,表情像是在說「可疑但難辨真偽」。
過了一會兒,綿貫脫力似的將雙手攤在腿上,睜開眼睛看著松宮。「能否讓我見多由子一面?我想和她單獨聊幾句。」
「我先說一下現在的情況。」松宮率先開口,「昨天中屋多由子認罪,承認自己殺害了花冢彌生女士。供述內容可信度較高,所以當晚批捕。嫌疑人潛逃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有一時衝動自殺的可能,目前拘留在局內。」
加賀相信長谷部,因此不能當場斷定中屋多由子與此案無關。九-九-藏-書於是他故意說了一些花冢彌生的信息和綿貫的奇怪舉動,觀察對方的反應。
這低沉的聲音彷彿具有鎮靜效用,綿貫半張著嘴坐了下來。
「昨天白天你出門了,對吧?你對多由子女士說,你要去漁具店逛逛。」
松宮側過頭,與加賀對視一眼,再次轉向綿貫。「果真如此的話,你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了?」
「什麼誤會?」松宮問。
綿貫抬頭看著加賀,顯得疲憊不堪。「什麼事?」
「我知道了。」綿貫的表情很痛苦,他皺緊眉頭,抓了抓前額。
「不……我也不是奔著買什麼去的,只是看看而已。昨天我什麼也沒買。怎麼了?這和案子有關嗎?」
「只為這個,就約早在十年前離婚的前夫出來?」
接著,中屋多由子說道:「是我用刀刺死了花冢彌生。」
「什麼在哪兒?」
「你想對多由子女士說什麼?」加賀問。
「有一瞬間,我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加賀沒有說謊,當時他一臉愕然。
「她本人說是她做的。」
這幾天警方一直在監視綿貫的行動。根據報告,他離開公司后不會馬上回家,必會中途去往某處,餐館居多,有時也去民宅。警方不知道綿貫在幹什麼,但如果讓他發現自己正在被監視會很麻煩,所以一直沒派人去各處上門調查。
她的眼睛漸漸發紅,淚水奪眶而出。加賀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女人就是兇手,她正在供述自己的罪行。這在加賀漫長的刑警生涯中還是頭一回碰上。
松宮等人上門時,綿貫雙眼充血,臉上泛出油光。他大概徹夜未read.99csw.com眠,鬱悶地度過了一個晚上。
「她希望擴大彌生茶屋的規模,問我能不能幫忙。其他人靠不上,所以她才來找我。」
「共同經營?」
綿貫的嘴唇微微一動,吐出了彌生的名字。「這是處理彌生身後事的一個環節,我需要見各種各樣的人。」
「在現在這家店附近。她說過幾個備選,但具體地址我沒問。」
「對不起。」綿貫縮了縮脖子,「這件事我瞞著多由子,所以我想如果她從警察那裡知道就糟了。真是的,就算是這樣,她也沒道理這麼懷疑。彌生找我複合?這怎麼可能……多由子在想什麼……」綿貫咧著嘴,身體不安地扭動著。
最後,當被問到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時,中屋多由子突然這樣回答:「那天的那個時間,我就在自由之丘的彌生茶屋。」
「就算人已經死了,我也不能侵犯彌生的個人隱私,請諒解。」綿貫深深地低下了頭。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嘴裏咕噥著什麼。毫無起伏的聲音飄蕩在沉悶的空氣中,旋即消失。
「她說你經常心不在焉,話說到一半就走神,所以她很不安,想知道花冢女士對你說了什麼。」
松宮也有同感。中屋多由子的供述頗具說服力,前後也沒有大的矛盾,但未能完全消除他之前在偵查過程中生出的異樣感。
綿貫說他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松宮其實也有同感。昨天白天聽長谷部說中屋多由子已自首后,他立刻回到特搜本部,但沒有人知道詳情,直到加賀審訊完中屋多由子,公開供述內容后他才大致了解了情況。
「綿貫先生,九_九_藏_書」加賀適時插話,「很抱歉在你深受打擊的時候,我還要再詢問一件事。」
話音剛落,綿貫的目光便游移不定起來。「你們在……跟蹤我?」
「怎麼了?」綿貫臉上劃過一絲戒備,沒能逃過松宮的眼睛。
「這是誤會。」
「你懷疑我也沒辦法,就是只說了這些。我真的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懷疑。」
綿貫的身子猛地往後一仰,像是在做擴胸運動。「是真的,我沒說謊。彌生問我現在的情況,我就如實回答了。她說她在經營一家咖啡館。僅此而已。」
「嫌疑人中屋多由子與被害人之間沒有任何直接聯繫。」松宮緩緩開口,「綿貫先生,你是唯一的中間人,不過你也很久沒見過你的前妻花冢彌生女士了,這次是時隔十年之久的再會。上次我問你見面時你們談了些什麼,你說只是單純的近況報告。事實果真如此嗎?」
「我說綿貫先生,你能不能說實話?」松宮說,「花冢女士找你到底有什麼事?」
聽了松宮的話,綿貫的臉頰突然一顫。「多由子是這麼說的?」
綿貫無法作答。他緊閉雙唇,眉間的皺紋更深了。
「難道你有什麼秘密,害怕被跟蹤?」
「那你是如何回應的?」加賀問。
抵達警察局后,松宮帶綿貫進入刑事科一隅的小屋。考慮到人太多會讓綿貫變得畏畏縮縮,參与問話的只有松宮和加賀兩個人。與綿貫隔桌相對而坐的是松宮。
松宮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但只說到了那邊再講。
「我說請容我考慮一下。如果店裡生意不錯,這主意倒也不壞。」
這句話引起了加賀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