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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本森哈沃眼中的世界

第十五章 本森哈沃眼中的世界


「是這樣的,就上個禮拜,我還收到一起投訴他們家小兒子。」警員說。本森哈沃注意到,他隨便使用「我」,比如在「我收到了一起投訴」這句話里。其實本森哈沃知道,是警長或他辦公室收到的投訴,然後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就交給這個年輕警員去處理。但為什麼他們給我派來這麼個年輕人來辦這件案子?本森哈沃不明白。
不等警員應聲,本森哈沃就走到卡車後面,去陪斯坦迪什太太了。
「190多,」他說,「我叫覆盆子。」本森哈沃閉起了眼睛聽下去。
「我們自己閹割的。」韋爾登說。他自己看著有點兒像沒閹過的公豬,雜毛從耳朵里抽出來。「我們很懂閹豬。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輛車開過來,但荷普沒有留意。那司機行駛在正確的車道上,黑色皮卡在他右邊的路上停著,直升機降落在他左邊的路上。他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在祈禱,她赤|裸的身體上積著厚厚的沙層,沒有注意到他開過來。司機彷彿看見了一位從地獄回來的天使。他反應太慢,直到開過他眼前的一切一百碼開外,才吃驚地想起來要掉轉車頭。因為沒有減速,他的前輪陷入了軟路肩,車子溜過了路邊的溝,滑進了一片犁過的豆田春泥里,車往下陷到了保險杠的位置,讓他沒法開車門。他搖下車窗看著污泥外的馬路,好像平靜地坐在碼頭上眼看著碼頭從岸邊斷開,自己正漂向大海。
「求求你,」荷普說,「他真的可能會噎著,而且他知道怎麼從高椅子上下來,可能會摔倒。他不喜歡一個人待著。」
「不好意思我們得問你一下,」阿登·本森哈沃說,「你妻子沒有在和什麼人約會,是吧?你懂的。」

「是這樣的,」警員說,「這拉斯小子要搞哪家的狗。」
「一定是給什麼很利的東西給划的。」醫生告訴警察。那個鄰居瑪戈覺得,也把醫生叫來為好。她發現孩子的圍兜上有血跡。警察在卧室發現了更多血,奶油白的床單上就留下了那麼一滴血跡,他們對此很疑惑,沒有打鬥痕迹,瑪戈是看著斯坦迪什太太離開的。她看起來很好。其實當時荷普嘴唇裂開正出血,因為之前被奧倫·拉斯撞的,但其他人不可能知道。瑪戈覺得他們可能做|愛了,但她不會這樣說。多西·斯坦迪什受驚過度無法思考。警察覺得發生性|愛的時間不夠。醫生知道,尼基的划傷不是打出來的,甚至也不是摔傷。「要麼是刮鬍刀?」他提議,「或者是非常鋒利的刀子。」
荷普本來準備接受的警方問話不是這樣的,她以為調查會比較審慎,起碼警察會對她有所懷疑,肯定和阿登·本森哈沃全然不同。她很慶幸,首先本森哈沃年紀很大,看得出來60多歲了,好像個叔叔,或者更沒有性的聯想的話,像個爺爺。她說感覺好點兒了,她沒事,她站直了身子不再靠著本森哈沃,才發現已經把血漬弄在了他的襯衫衣領和臉上,但他似乎沒注意,或者毫不在意。
「他是國民警衛隊丟給我們的低能當中的一個。」警員小聲對本森哈沃說,但本森哈沃發現了那輛青綠色卡車。它停在開闊地,挨著一座矮棚。沒有任何遮掩。
「您實在太好了,」荷普對他說,「不過我想我現在要吐了。」
但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拉斯在犯下惡行後會棄車而逃,於是本森哈沃叫飛行員把飛機懸停在卡車上方。「要是他還和她一塊兒在車裡,」本森哈沃對警員說,「沒準兒我們可以把這渾蛋嚇死。」
「我可以對你做很多事,」奧倫·拉斯說,「很多很多事。」
「如果誰有事?」本森哈沃問他。
荷普給了尼基一片烤麵包干,他就不哭了。
「斯坦迪什太太,今天您過得可真不容易啊!」本森哈沃繼續說,「您丈夫會為您自豪的。」但他想,最好還是得確認一下這一點,他最好和這男人談談。就阿登·本森哈沃的經驗來說,丈夫和其他人總是無法正確對待強|奸。
覆盆子繼續盯著荷普看,但韋爾登轉過來對奧倫說:「我希望你沒在干這種傻事。」
啊,為什麼不照辦呢?她想。你這個大王八蛋。接下來你還能對我做什麼?強|奸是上帝都無法理解的暴行。
「哦,知道。」警員說。
她轉過來盯著他看。他看見她兩隻眼周圍都腫了起來,鼻子被打破了,額頭上有突起的烏青。「主要是他的血,」她說,「但是我被強|奸了。是他乾的。」她對本森哈沃說。
「為什麼?」本森哈沃問。
「你不放我走嗎?」她問奧倫。
「才沒有。」奧倫說。現在兩個男人都轉回去,全心全意看豬了。
阿登·本森哈沃讓飛行員傳信說綁架的叫奧倫·拉斯,開著一輛黑色的皮卡,不是青綠色。有趣的是,這條警訊和另一條警訊吻合了:一名州警接到報告,說一男子獨自危險駕駛一輛黑色皮卡,時不時開出正確的車道,「好像喝醉了,或嗑了葯,或別的原因。」該州警接報時並沒有追,因為那時他以為更應該留意青綠色的皮卡。阿登·本森哈沃當然無從知曉,那個黑車裡的男子並非真的獨自一人,荷普·斯坦迪什正躺著,頭枕在他大腿上。這條消息讓本森哈沃脊背再度一涼:要是拉斯獨自一人,那他就已經對那女人做了什麼了。本森哈沃嚷嚷著,叫警員快點兒去跟直升機飛行員說,他們要找的是一輛黑色皮卡,最後一次出現在橫切小鎮公路系統的馬路上,靠近甜井鎮。
「讓我來。」她說。她必須得坐起來一些,好把他的拉鏈拉開。她想看一眼他們到了哪裡,他們當然還在郊區,但已經可以看到路上有虛線路標了。她看也沒看他,就把陰|莖從他褲子里拿出來放進了嘴裏。
「這種事情你見多了,是吧?」司機問道,「你懂的,就是強|奸和謀殺。」
她氣憤極了,敲打著奧倫·拉斯冰冷黏稠的大腿。她挺過了這個,現在還颳起他媽的龍捲風來了!嘈雜的聲音好像一輛火車從上面開過這輛遭襲的卡車。荷普想象漏斗形的風渦從天而降,其他卡車和轎車已經被捲入。不知為何她還是可以聽到它們的引擎在響。沙子飛進開著的車門,黏在她油光水滑的身體上,她摸到了自己的連衣裙,發現袖子沒了只剩空空的袖孔,就算這樣也得穿上了。
她不去看他的臉。他那被深色黏液包裹住的身體上,那隻白色透明的安全套包著他委頓的陰|莖,好像團凝液,和人類的血和腸之類的大為不同。荷普想起動物園裡一頭駱駝吐在她鮮紅絨線衫上的唾液。
「沒事,當然沒事。」本森哈沃說。他坐在豬和覆盆子旁邊。他意識到,自己不帶一絲愧疚地覺得,豬和覆盆子沒什麼兩樣的。「覆盆子,」他說(光是這個名字就讓本森哈沃想閉上眼睛),「你要是想留住你的蛋,你就要告訴我們那女人在哪兒。」這男子臉上的胎記對著本森哈沃閃著光,好像霓虹燈店招。
「對,是黑色的,我忘了,」警員說,「他們還有一輛黑色的車。」拉斯兄弟點了點頭。
「體重?」本森哈沃問。
他們又上天了,飛機下的豬群再次陷入恐慌。那隻被餵了葯的豬還跟他們來的時候一樣躺著。但拉斯兄弟似乎在打架,打得挺凶的,直升機飛得越高越遠,這世界就重回阿登·本森哈沃喜歡的理智水準。飛機下方東面兩個小小的扭打著的人形在他眼中,不過是兩個微小的模型,他離他們的血和恐懼那麼遠。直到此時警員才說,要是覆盆子不那麼膽小的話,完全可以打趴下韋爾登,本森哈沃報之以托萊多人獨有的面部僵硬的笑。
「求求你,行行好吧。」荷普說。
「豬!」他叫道,「操,沒人操豬。」荷普想一定有人這樣乾的。「是羊,」拉斯說,「還有一頭小牛。」但這也一樣無可救藥,她知道。她感到他在她裏面委頓了,被她干擾的。她被淚水噎了一下,覺得要是讓淚流出來的話,腦袋會裂開。
「好吧。」警員說。
「這就跟打仗似的,我猜,」司機說,「這就像一家條件很差的醫院。」
他腳下有一輛濃艷的青綠色小卡車隨著車流前進,擋泥板上濺滿了泥點,進氣隔柵被撞癟進去,黑乎乎的都是摔爛的蒼蠅,斯坦迪什想象著,還有鑽進去的鳥頭。多西·斯坦迪什看見車裡司機旁邊坐著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的頭髮和側影讓他想起荷普,一閃而過的女人的連衣裙,讓他想起他妻子喜歡這種顏色。但他身處四層樓高,卡車開了過去,車後窗積了太厚的泥灰,讓他不能再多看她一眼。另外,他也應該去上九點半的課了。羅西·斯坦迪什認定,這麼醜陋的卡車裡,不可能坐著這麼漂亮的女人。
「放下碗。」他對荷普說。斯坦迪什太太照做了。尼基對這個陌生人發出咕咕聲,刀就在他下巴下面,他覺得有點兒癢。
「他們是動物。」他對警員說,警員儘管帶著年輕人的無情和犬儒,也被這話嚇了一跳。「要是他們殺了對方就好了,」本森哈沃說,「想想他們一生要吃多少東西,要是死了,其他人就可以吃他們那份了。」警員意識到本森哈沃所說的立即對性罪犯處以閹刑的新法是騙人的,根本是彌天大謊。對本森哈沃來說,儘管他清楚知道這不是條法律,但他覺得應該有這條法律。這就是阿登·本森哈沃的托萊多辦案方式之一。
「不知道,」覆盆子說,「帶她去兜風。」
「我覺得挺怪的。」警員說。當他看到本森哈沃夾起那個避孕用品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本森哈沃的手指夾緊安全套凸起部分下面一些的位置,猛地把它取了下來拿在手裡,一滴不漏地舉到亮處。這包東西大得像個網球,還沒有漏。都是血。
「操!」他叫道,「我已經做完了!」
忽然,從卡車下傳來一陣碎石子飛濺的聲音。她很快含著他那話兒閉起嘴。但他們並沒有撞車,也沒有開出馬路,他忽然靠邊停下車。卡車熄了火。他伸出兩隻手捧著她的臉,他夾緊的大腿打著她的下巴。我馬上就會噎住,她想,但他只是把她的臉從他大腿上抬起來。「別!別!」他叫道。一輛飛射著碎石子的卡車飛快地開過他們,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戴那玩意兒,」他對她說,「你要是帶著什麼細菌,它們就會直接游進來。」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她說。她希望讓他儘快進出自己的身體,她想著走廊的高椅子上的尼基。「我是說,我可以讓這件事舒服點兒。」她沒什麼說服力地說,她不知道怎麼解釋想說的話。奧倫·拉斯握著荷普的一隻乳|房,荷普一看就知道,他從沒有碰過乳|房,他的手那麼冷,她往後閃。他古怪地用龜|頭頂住了她的嘴。
「你沒有權力對我做這種事。」荷普說。
「沒有了,這種事不用上法庭了,新法說不需要了,」本森哈沃說,「性犯罪是特例,有了新機器,閹割起來太方便了,這樣處理最合理了。」
「別生氣。」司機說。
「他們得帶個塑料袋來裝他,」警員指著奧倫·拉斯說,「他弄得到處都是。」
奧倫·拉斯此刻一定覺得,他的恐怖優勢在快速溜走。荷普在尋找一切機會佔上風,但她不知道奧倫·拉斯是否理智尚存,還能不能被她羞辱。
「你肯定會的,」奧倫·拉斯說,「你叫什麼?」
「問他們誰最後開過那輛卡車。」本森哈沃對警員說,他沒有看拉斯兄弟,他對待他們的方式,就好像他們不可能直接理解他一樣。
本森哈沃看到那三個小子走出來,才開始擔read•99csw.com心他妻子是不是收衣服收得太久了。但其實強|奸用不著很久,哪怕是輪|奸三次。本森哈沃走進了洗衣房,看到妻子兩腿盪在烘乾機外面,她的鞋掉了。這不是本森哈沃第一次看見死人腳,但這雙腳是他愛人的。她被悶死在自己洗乾淨了的衣物里,要不然她就是先吐然後被嗆死了,但他們並不是故意弄死她的。死亡純屬意外,審訊時,本森哈沃太太計劃外死亡的事實被重點提及。那幫人的律師說他們本想「單單強|奸她就完了,沒打算弄死她」。「單單強|奸」這個詞,用在「她單單被強|奸而已,算走運的,沒被做掉簡直太神奇了」這種句子里,這樣的說法讓阿登·本森哈沃驚恐。
尼基的傷口問題不大。其實,每個人都在努力弄明白,他是怎麼受傷的。尼基還不會說話。他高興地看著鏡子里那條已經愈合了的細細的半月形划傷。
一條長豬舍里,一群豬跑到東跑到西,被徘徊著的直升機弄瘋了。兩個穿著背帶褲的瘦削男子,蹲著看一頭在穀倉斜坡腳下癱著的豬。他們抬起頭看直升機,遮著臉不讓刺人的灰塵沾上來。
「他們可不能把我的蛋給割了!」覆盆子對他嚷道,「我都還沒搞她呢!」韋爾登重重揍在覆盆子肚子上,這弟弟側身倒下,跌在趴著的豬身上。它尖叫著,短腿抽搐,忽然排泄了,不過仍舊沒挪動身子。覆盆子躺在母豬惡臭的排泄物旁邊喘氣,阿登·本森哈沃想。但韋爾登動作太快了,他抓住了本森哈沃的膝蓋把這老人往後扔了出去,越過了覆盆子和那可憐的豬。
「是這樣的,」警員說,「狗的主人覺得奧倫想操它。」
「他家最小的兄弟叫奧倫,」這警員說,「他們的名字都很怪胎。」
「沒有,」她抱著他說,「沒有,你還可以做更多。」她知道,要是他以為玩完了,就會殺掉她。

「那個可憐的女人,」本森哈沃說,他血管很粗的手裡擰著她胸罩的碎片,「奧倫多大了?」他問警員。
「當然你得這麼做,」本森哈沃說,「這沒關係。」他是說就算他沒想殺她,她都應該殺掉他的。對阿登·本森哈沃來說,沒有什麼被強|奸更罪大惡極了,謀殺都比不上,除非也許謀殺的是兒童。但他對此了解較少,他自己沒有孩子。
阿登·本森哈沃探長對強|奸太了解了,他宣布馬上就去繼續調查。
「我得找個好地方來搞你,」奧倫·拉斯說,「我本來想把你藏在家裡,不過我怕得和別人分享你。」
「他們一整天都沒見到那小子,」警員對本森哈沃說,「他們說奧倫有時在外面待整晚。」
那司機在卡車上來回快走,讓后擋板上的警員一顛一顛的,他覺得很煩。司機避開靠近駕駛室的角落堆著的臭毯子,他把能看見司機座的小窗上積著的塵土擦掉,這樣他偶然可以瞥見開腸破肚的奧倫·拉斯那僵硬的屍身。這會兒所有血都幹了,透過這扇斑駁的後窗,司機覺得這屍體的色澤光感像茄子似的。他走到后擋板那裡坐在警員旁邊,警員站了起來,在卡車上走來走去,還從後窗窺看被剖開的屍體。
「這樣的話,如果她有事,」本森哈沃說,「那麼我們已經把你們弄進了醫院,就可以動手閹割你們,然後當天送你們回來。這方面你們小夥子比我在行,」他承認道,「我從來沒見過閹割,但不用很久的,對吧?也不會流很多血,對吧?」
「你當然不後悔,」本森哈沃說,「而且你不應該後悔的,斯坦迪什太太。我肯定你做了最最好的事情。」她對他點點頭,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她伸出一隻手扶住本森哈沃的肩膀,她讓她靠著他,哪怕她比他略高些,還得彎腰才能把頭枕在他肩上。
其實,他那時就在四樓辦公室里。多西·斯坦迪什看著窗外的交通燈變化,車輛可以走了,一群往前走的學生暫時被攔在十字路口。多西·斯坦迪什喜歡看車流人流。大學城裡總有很多進口豪車,但在這裏,這些車和本地的車輛格格不入,本地多見農民的貨車、邊上有擋板的載豬載牛的運輸車、奇形怪狀的收割機,每一輛都布滿農場和鄉村馬路的塵土。斯坦迪什對農事一竅不通,不過他喜歡動物和機器,特別是那些危險又阻礙車流的車輛。現在這就來了一輛帶斜槽的,是幹嗎用的?還帶著電纜做的網格籠子,拖著還是吊著什麼很重的貨。斯坦迪什喜歡想象每樣東西是如何運作的。
覆盆子·拉斯對警員說:「操,這人是誰,跑來告訴我們該做什麼?」
「沒準兒是真的,」警員說,「不過我不能肯定。我到的時候,奧倫不在,狗看起來挺好的。我說,我怎麼看得出狗有沒有被|操過?」
本森哈沃看起來很滿意,他給安全套打了個結,好像給氣球打結那樣,然後把它朝遠處甩了出去,扔進了豆田裡,看不見了。
「媽的。」警員說。
但她必須得到車外才能穿,她在拉斯和他的血污旁邊施展不開手腳,他流出的血污現在斑斑駁駁沾滿路邊的沙礫。而且她相信一站到車外,手裡的連衣裙就會被風捲走,然後她就會赤|裸著被吹上天。「我沒錯,」她小聲說,「我沒錯!」她大叫著,又捶打起拉斯的屍首來。
「夠大了,」本森哈沃對她說,「25或是26歲的樣子。」他又說。他不想讓任何事縮小她的存活概率,特別是不想讓她覺得無望。他對飛行員揮揮手,讓他幫斯坦迪什太太爬上直升機。然後他跑去交代警員:「你待在屍體和這個差勁的司機這裏。」
「我覺得沒有。」斯坦迪什對警探說。
「嗯,她好好的,我猜,」覆盆子說,「我是說,我覺得奧倫還沒傷到她。我覺得他還沒到手。」
「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警員說。
「是個好名字。」荷普對他說。
他們開進了鄉村農場。拉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然後他說:「我不像你想的那麼瘋。」
馬路上躺著那件斯坦迪什太太丈夫的襯衣,本森哈沃把它撿了起來,朝直升機一路小跑,因為身材過胖,那搖搖擺擺的奔跑模樣很滑稽。那兩個男人看著本森哈沃爬上了直升機飛遠了。淡薄的春日陽光似乎隨著直升機離開了,他們忽然覺得很冷,不知道該去哪兒。當然不是進卡車,但要坐回那司機的車意味著要穿過泥地。他們於是走向了皮卡,放下后擋板,坐了上去。
「只要他大到可以硬起來了,」阿登·本森哈沃說,「就大到可以被割下來了。」
阿登·本森哈沃在黑卡車上面的直升機里打著寒戰,一邊對著擴音器大喊。他肯定斯坦迪什太太已經遇難。他說不準伸出車門的腳是男的還是女的,但這雙腳在直升機下降的過程中一動也沒動,而且它們看著那麼赤|裸,在陽光下毫無血色,本森哈沃肯定它們是一對死人腳。而他和警員想也沒想過奧倫·拉斯會是死掉的那個。
荷普·斯坦迪什努力搞懂奧倫·拉斯奇怪的組織結構。他和她熟悉的其他人類的運作方式不同。「你在犯錯。」她說。
「體重?」韋爾登說。

「我得問斯坦迪什先生。」本森哈沃說。
飛行員一臉嚴肅地繼續飛,他的表情沒變過。
「我不是個差勁的司機,」那司機哀怨道,「老天啊,要是你自己看到這位女士在路上的話……」
荷普看到卡車窗外的陽光閃爍,好像燈光照過快速轉動的風扇葉片。然後路邊的碎石子跳動起來轉著小圈,去年玉米留下的干碎片和殘枝敗葉被吹拂過這片光禿禿的平地,好像起了一陣大風,不過風不是從通常的方向吹來的:這陣風似乎在向下吹。還傳來了噪音!好像一輛卡車疾馳而過,但路上並沒有車。
男子顯然認識警員,他們都沒有抬眼看他走近。但他們盯著身穿暗褐色西裝領帶的本森哈沃,看著他走過穀倉前的空地,走向那輛青綠色的裝貨車。阿登·本森哈沃沒有朝他們看,但也一樣知道他們什麼樣。他覺得他們是低能。本森哈沃在托萊多見過各式各樣的壞人,有邪惡的人、無端發怒的人、危險的人、膽小和膽大的小偷、為錢殺人的和為性殺人的。但本森哈沃從沒見過韋爾登和覆盆子·拉斯臉上這種良性的衰敗。這讓他背脊一涼。他想自己得趕快找到斯坦迪什太太為妙。
「我叫奧倫。」
奧倫·拉斯走到床頭櫃那裡,用漁夫刀割斷了電話線,輕巧得就像把熟透了的梨切成兩半一樣。「你不應該和我討價還價。」他說。
「它們是動物,」拉斯坦白說,「但我也得殺了它們。」荷普感到一陣噁心,她的手指抓緊了地板上的東西,是件舊夾克之類的。
「屁,你知道什麼,」他說,「我要操你,操得你不想停。」
「操。」其中一個男人說。
「對,」她小聲說,「我拿到他的刀的時候他還在我裏面。刀在他的褲子里,在地上,他本來完事了就要用刀殺掉我的,所以我逼不得已。」她說。
「啊啊啊!」他叫道。
「怪胎?」本森哈沃說。他們這幫年輕人講話也都一個樣,他想。說幾乎任何事,都只用那四五個詞語。
本森哈沃比較喜歡身處開闊地帶。他的第一份差事是開警車夜巡轄區,他在桑達斯基和托萊多之間的2號公路巡邏。夏天這是一條遍布啤酒屋的馬路,那些小小的自製店招號稱供應「保齡球!游泳池!煙熏魚!還有活餌!」。阿登·本森哈沃緩緩開過桑達斯基灣,再沿著伊利湖開到托萊多,恭候滿車爛醉的青少年和漁夫在這條沒有路燈的雙車道路上挑釁他。後來,本森哈沃當上了托萊多的警長,白天有人載著他開過這條平常無事的馬路。魚餌店、啤酒宮和快餐店在日光下看起來很赤|裸,有如看著一個曾經讓人害怕的暴徒脫|光了準備打架一樣:先看見他的粗脖子、硬胸膛、粗得看不出手腕的手臂,然後,他脫下了最後一件衣服,露出悲哀無助的肚腩。
啊,尼基,她想著。還有多西,她的丈夫。會再見到他們的,她希望。她給奧倫·拉斯吹送這溫暖小心的氣息。她只專註於一個冰冷的念頭:我要逮住你,你這個狗娘養的。
此刻,荷普·斯坦迪什終於身處本森哈沃的安全世界。她在他身邊一起在農田上空飄著下墜著,努力不要暈機。她的身體開始恢復知覺,可以聞到自己的味道,感覺到每一處酸痛。她感到太噁心了,不過身邊坐著這麼個愉悅的警察,他欣賞她,她成功地以暴制暴,觸動了他的心。
「夠了。」警員帶著拿腔捏調的嚴肅語氣說。他從沒見過強|奸或謀殺,即使是現在,他也覺得不算是真的通過自己的眼睛見識的,而是通過阿登·本森哈沃的眼睛經歷著這一切。他覺得他是在看著本森哈沃眼中的強|奸和謀殺。警員覺得非常困擾,他在尋找自己的觀點。
「你想怎樣?」荷普問,「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還沒搞你呢。」他說。
「拉斯一家子?」本森哈沃問。
「我的老天,尼基,」他們可以聽見瑪戈的聲音,「你怎麼隨地亂吃啊。你媽媽穿好衣服了沒啊?」
「動!」他咕噥道,「現在給我動。」她想弓起背但不行,她想扭動屁股,但辦不到。她感到他在摸索自己特有的節奏,想找到剛才那個讓他高潮的速度。他那隻在她身子下面的手在她窄小的背後攤開,他的另一隻手抓著地板。
尼基無法在高椅子上轉身看到這個在他脖子呵癢的陌生人。他手指上粘了浸濕的早餐穀物,他伸手去拉奧倫·拉斯的手,拉斯躲到https://read.99csw.com了高椅子旁邊,用漁夫刀的精細的刀鋒,在這男孩兒鼓鼓的小臉上快速劃了一道口子,就好像粗略地畫出他頰骨的輪廓一樣。然後他往後退了一步,觀察尼基驚訝的表情,看著他簡單地哭起來,一條很細的血跡,像口袋縫線一樣,出現在這孩子的臉上,就好像他忽然長出了鰓。
「你殺了他是好事,」本森哈沃輕聲對荷普·斯坦迪什說,「我們不可能判他重罪,」他對她實話實說,「不可能讓他罪有應得。你這麼做真好,真好。」
噢,現在要怎麼做?荷普不知道。她屏住呼吸。一輛閃著紅光的車,哼哼嘰嘰開過他們開著的車門邊,喇叭先響了,然後漸漸嘲弄似的發出兩聲悶響就開遠了。當然了,她想,我們看起來就像兩個在路邊做|愛的農民,一定一直有人這樣干。沒人會停下來的,她想,除非是警察。她想象一臉鬍子的警察出現在拉斯傾斜著的肩膀上方,開著罰單。「哥們兒,在這條路上可不行。」他會說。然後當她對他尖叫:「強|奸!他在強|奸我。」這個警察會對奧倫·拉斯眨眨眼。
「你想和我吵嗎?」奧倫·拉斯說,「你想和我談吃飯噎著?你要是再跟我說什麼噎著不噎著,我就把他的嘴割下來,塞進他喉嚨里。」
警員沒應聲。
「耶穌基督,」阿登·本森哈沃對飛行員說,「你得去看看那個蠢貨還好嗎。他們怎麼讓什麼人都開車上路啊?」本森哈沃和警員跳出直升機,跳進那司機深陷其中的厚淤泥里。「操他媽。」本森哈沃說。
「不許吵。」他咕噥道。
他們一起走上了走廊。斯坦迪什一家那時住在農場,因為剛生了孩子,夫妻倆都覺得,火災的時候農場房子比較安全。荷普走進卧室,奧倫·拉斯把高椅子連同尼基放在卧室外面的地上。尼基幾乎不流血了,他臉頰上只有一點點血印,奧倫·拉斯用手把血跡擦掉,然後在褲子上擦手。之後他跟著荷普進了房。他一關門,尼基就開始哭。
多西·斯坦迪什全錯了,他不懂強|奸的要點在於,這和受害者是什麼樣的人完全沒關係。曾幾何時,人們強行施加性行為于任何能想得到的對象,很小的孩子、很老的老人,甚至是死人,還有動物。
「我已經問了,」警員說,「他們說不記得了。」
「穿上衣服,」奧倫·拉斯說,「我還沒到手,我會搞到你的。」他剛才用龜|頭冠頂她,撐破了她嘴唇抵著她的牙,讓她出血了。「我是來真的。」他又說,不過口氣不太肯定。他骨架很粗,動作粗魯好像一頭小閹牛。他讓她只穿連衣裙別穿內衣,他把光著腳的她推到走廊上,自己胳膊下面夾著他的靴子。荷普上了皮卡坐在他身邊時,才發現他穿上了她丈夫的一件法蘭絨襯衣。
「什麼保險套?」警員問,他自己也許對本森哈沃的理智有所質疑,但他毫不懷疑在這個案子上,本森哈沃是對的。在本森哈沃眼中的世界里,不可以讓任何無足輕重的細節減輕強|奸的惡劣程度。
她本打算用這種不可能的方式殺了他的,但她都來不及咬破皮膚。他的手臂太強壯了,一把將她身體掰直,拉到他的大腿上來。他把她的后脖子撞向方向盤,喇叭在她頭後面響起來,他還用左手手掌根打破了她的鼻子。然後他把左手放回方向盤。他的右手輕輕抱著她,把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到她不再掙扎之後,他就讓她把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的手緊緊捂著她的耳朵,好像要讓喇叭聲留在她身體里。她忍著鼻子的疼痛閉緊眼睛。
警員知道這種事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但這頭腦簡單的司機讓警員不得不鄙視起他來,他在學本森哈沃,他想象本森哈沃就是這樣鄙視他的。
「住口。」韋爾登說。
奧倫·拉斯在椅子上挪動身子。他的勃起讓他不太舒服。他的一隻手插在枕著他大腿的荷普頭髮里,她溫暖的臉貼著他的勃起。就趁現在,荷普想。她枕著他大腿的頭稍稍移動了一下,他沒有阻止。她在他大腿上挪動著頭,就好像為了在枕頭上躺得更舒服點兒似的,她枕著他的陰|莖,她知道。她挪到他臭褲子裏面的勃起碰不到她臉的位置。但他的陰|莖還是在她呼吸可及的範圍之內,在他大腿上突出來,就在她嘴邊,她開始對著它呼吸。用鼻子呼吸太疼了。她把嘴張成〇形,專註于自己的呼吸,非常輕柔地開始對著他的陰|莖吹氣。
「我自己看得見。」阿登·本森哈沃說。他往車裡看了看發出讚美的口哨聲。
「現在就給我出來,」上帝說,「現在就照我的話做。」
「可能是我們父親開走的。」韋爾登說。
「你?」本森哈沃問那小一點兒的。
這句話就像她自己的血一樣,讓她清醒過來。她知道,他不喜歡別人跟他吵。她知道,她已經輸了一步,強|奸是跑不了的了。他就要對她施暴。她必須得把這當成事實。現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她知道這意味著比他活得久一些。她知道這意味著讓他被捕,或者讓他被殺,或者殺了他。
奧倫·拉斯走進廚房的時候,荷普·斯坦迪什和她兒子尼基正好在家。她在擦碗碟,一眼就看見那把又長又薄的漁夫刀,有著光滑的刀鋒和特別的鋸齒邊,人稱魚鉤除脫器加去鱗刀二合一。尼基還不滿三歲,吃飯還要坐在嬰兒椅上,奧倫·拉斯走到他身後,用剖魚刀的尖齒抵著他喉嚨的時候,他正在吃早飯。
「我根本不覺得你瘋,」荷普撒了謊,「我覺得你只是蠢,只是從來沒搞過的色鬼。」
「我沒生氣。」警員說。
他們都沒有看奧倫或荷普。呼吸困難的母豬,放了個波動起伏的屁,毀了牲口棚的寧靜。「操,它又來了。」沒有胎記的男人說,除了眼睛,他的臉還算正常,他名叫韋爾登。
「操。」他說著猛踩了一下剎車,把她甩到了卡車前面堅固的儀錶盤上。她的前額撞上了擋風玻璃,她的手背撞上了鼻子。她感到就好像胸口一塊小肌肉或很輕的骨頭斷了。然後他大力踩在油門上讓她又被甩回了座位。「我討厭別人和我吵。」他說。
他結婚七個月的時候,懷孕的妻子在洗衣房遭到強|暴,他當時正在外面的車裡等她。是三個小子乾的。他們打開一台烘乾機的大彈簧門,把她按坐在打開的門上,把她的頭推進熱烘乾機里,這樣她只能對著發燙吸音的被單枕套尖叫,聽著自己的聲音回蕩在這大金屬鼓裡。她的手臂也給塞進了烘乾機,這樣她就無計可施。她的腳甚至都不能碰到地。彈簧門讓她在他們三個人的重量下上下顛簸,哪怕她一定努力不讓自己動。這些小子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強|奸警察署長的老婆。周六夜晚的托萊多下城就算燈火通明,也救不了她。
是龍捲風!荷普想到。她痛恨中西部詭異的天氣,她生長在東部,只能理解颶風。但龍捲風她雖然還從沒見過,但天氣預報老提「龍捲風警報」。警報什麼?她一直想知道。她猜就是警報這個,包圍她的天旋地轉的嘈雜。田野的土地翻飛。太陽變成褐色。
奧倫·拉斯撕扯開她丈夫的襯衣,把它扔出了車窗,荷普看見襯衣飛撲到地上。他用剎車踏板把靴子刮下來,瘦削的金色膝蓋敲在方向盤上。「讓開!」他說。她擠在副駕駛座的車門邊。她知道,就算她可以跑出去,一定也還是跑不過他的。她沒穿鞋,而他的腳板好像狗腳掌一樣粗實。
「荷普!」有人叫。他們聽到都嚇得呆住了。奧倫·拉斯目瞪口呆地看著被切斷的電話線。
「不,我想不會。」荷普說。
「當然沒有啦,多西,」瑪戈說,「我們來帶尼基出去散散步。」她是個停不下來的高效的女人,荷普很喜歡她。她一天要出門五次,總是在忙於要做完什麼事。每年有兩次她會電話停機,然後又重新接通,就好像有些人努力戒煙一樣。瑪戈自己有孩子,但都比較大了,成天在學校里,於是她常常照看尼基,讓荷普騰出手來做自己的事。多西·斯坦迪什對瑪戈的幫忙感覺理所當然,儘管他知道她很好,很大方,但這些品質並不特別引他注意。他這會兒發現,瑪戈也不漂亮。她並不性感,他想,然後一個苦澀的想法在斯坦迪什心裏升起:他覺得都沒人會想強|奸瑪戈,而荷普是個漂亮的女人,人人都看得出,人人都想要她。
「她在奧倫手裡,」覆盆子對本森哈沃說,「他把黑卡開走了。」
他連續好幾個左轉,接著更多右轉。每轉一次,她就知道,他們又開了一英里。他的手現在捂著她的后脖子。她可以再次聽到聲音了,她感到他的手指移向她的頭髮。她的臉一片麻木。
「韋爾登,你說謊。」警員說。
「我只是想搞你。」他說。他這回沒費工夫把她拴在雜物箱上。她無處可逃。他們只在鄉間馬路那種邊長一英里的狹窄的田間開,一小格一小格慢慢往西開,就像棋盤上的馬那樣走。往前一格,往旁邊兩格,往旁邊一格,往前兩格。荷普覺得他開得毫無目的,然後她懷疑,他是不是對路線太熟了,所以他知道如何開很多路,但還是連一個鎮都開不出去。他們只看見很多小鎮的路標,儘管他們不可能開出離大學30英里遠,不過她對路標上的任何名字都毫無印象:冷水、山丘、田野、平原景。也許它們不是鎮名,她想,而只不過是給住在這裏的本地人看的原始記號,為他們標記土地,就好像他們不認識這些每天看到的事物的簡單名字似的。
「沒錯。」本森哈沃說。他把一隻手伸到油門踏板旁邊可怕的血污里,不過他根本不介意。他在夠副駕駛座那邊地板上的刀。他用手帕撿起了刀,仔細從頭到尾端詳著它,然後用手帕把它包好,放進了口袋裡。
然後她知道了,他在找刀子。他的手指要是發現刀鞘空了,她就有麻煩了。
「我看到尼基在門外的時候,他們在卧室里,」瑪戈說,「但她從家出來的時候沒事,多西。我看到她了。」
「韋爾登。」韋爾登說。
「嗯,那個你們在找的女人。」覆盆子說。
「我是來真的。」奧倫·拉斯說。荷普朝尼基走去,但拉斯揮手叫她別動,「他不需要你。他只不過不喜歡他的穀物早飯,他想吃曲奇。」尼基叫了起來。
「當然有,」韋爾登說,「住口。」
「那個,要是他已經搞過她了,」覆盆子說,「為什麼還留著她?」本森哈沃再次閉起了眼。他站了起來。
「你要強|奸我,」荷普說,「這是不對的。」
「看啊,」警員小聲狐疑地說,「你聽說過有哪個強|奸犯戴套的嗎?」
她已經在乾嘔了,她接過紙袋偏過頭去。袋子不夠大,裝不下她的穢物,她肯定自己體內憋了很多髒東西。她感到本森哈沃又硬又重的手在拍著她的背。他的另一隻手幫她提著掉在臉上的一縷纏結的頭髮。「這就對了,」他鼓勵她,「再吐,都吐出來就好多了。」
「當然了,」本森哈沃說,「以後還有的是時間把他們的蛋割下來。」

很明顯奧倫·拉斯之前的性體驗,從來沒有像荷普引導的呼吸那麼豐富微妙。他想挪動她枕在他大腿上的頭,這樣他就能再一次感受她滾燙的臉,但同時他又不想打擾她溫柔的呼吸。她這樣做,讓他渴望更多的接觸,不過一想到會失去現在享受著的誘惑,他就特別難過。他開始扭動身子。荷普不急。他終於將勃起的發酸牛仔褲貼上了她的嘴唇。她閉起嘴,但沒有挪開。奧倫·拉斯感到一陣熱風透過他粗糙的衣服纖維九-九-藏-書傳來,他呻|吟起來。一輛車靠近,然後駛過了他,他調整了卡車。他意識到,車已經開始往馬路中間溜過去了。
「求你等一等。」她說。
但我要割什麼呢?啊,在哪裡割下這刀?荷普想知道,現在這柄又長又細的漁夫刀被她緊緊握著。她手掌上的脈搏突突地顫動,但荷普覺得好像刀自己有心跳似的。她慢慢把刀舉到她的屁股處,往上舉過猛烈搖動的座椅邊緣,她可以瞥見刀刃。我應該用有齒的這邊呢,還是用看起來非常鋒利的一邊?她想著。怎麼用這種刀殺人?在奧倫·拉斯大汗淋漓扭動著的屁股旁邊,這把刀是冷靜抽離的奇迹。我到底是划他還是插他?她多希望自己知道。他兩隻熱手都在她臀部下面,把她抬起來,拉上來。他的下巴像塊重石頭那樣嵌在她鎖骨旁的坑裡。然後她感到一隻手從她下面抽了出來,他的手指伸向地板,擦到了她抓著刀的手。
她看著能看到的所有東西。車鑰匙掛在方向盤上,離她太遠了夠不到,她能拿這串鑰匙做什麼呢?她的背很疼,她用手撐在儀錶盤上,努力卸去他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她的動作讓他興奮。「別動。」他說,她盡量照他的話做。「噢,」他讚許地說,「真棒。我殺你的時候,下手會很快的。你都不會有感覺。你就這樣做,我就會給你個好死。」
他想從她身上起來,但他的下體還緊緊鎖在他找了好久的節奏中,他的屁股微微痙攣,似乎無法控制,他抬起胸膛與她的前胸分開時,兩隻手重重推在她的肩膀上。他的拇指爬向她的喉嚨。「我的刀呢?」他問。他的頭快速地前後搖動,他回頭看,往上看,用拇指把她的下巴扳起,她正竭力躲避他的喉結。
警員拔槍朝空中開了一槍。韋爾登跪了下來,護住耳朵。「你沒事吧,探長?」警員問。
此時荷普把刀挪到上面一點兒的位置,但刀碰到了一根肋骨或什麼硬的東西,她不得不摸索摸索怎麼回事,不太滿意地把刀往後抽了僅僅幾英寸。他這會兒在她身上艱難地挪動,好像想從她身上爬起來似的。他的身體傳遞著給自己求救的信號,但這些信號無法傳到大腦。他撐著椅背想抬起身子,但他的頭一抬就垂下,而且他的陰|莖還在動著,仍舊把他和荷普連在一起。她趁此機會再次插刀。刀從他側面順暢地插入了他的肚子,直接插到離肚臍一英寸不到的地方才遇到了什麼大阻礙划不下去,他的身子又重重壓在她的身上,讓她的手腕無法動彈。但這倒容易,她轉了轉手,就可以控制那把滑溜的刀了。因為他的腸子已松。荷普淹沒在他排出的液體和氣味之中。她任由刀掉落在地。
現在本森哈沃在開闊的鄉間覺得渾身放鬆。他擁有了他一直想要的觀察這個危險世界的視角,坐在直升機里,高高在上地巡視這片平整的開闊地帶,他是一個超脫的觀察者,監督著在他掌控之中照明良好的王國。縣警對他說:「這裏只有一輛卡車是青綠色的。是他媽的拉斯一家子的。」
「噢。」他說。他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地躺著,似乎對她要把他放進哪裡感到驚訝,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那裡是哪裡似的。「噢。」他又說。
是瑪戈,荷普的一個鄰居和朋友。奧倫·拉斯用又冷又平的刀片抵住荷普的乳|頭。
她將長刀刃插|進他的身體,就在腰上面一點兒,她想也許那裡是一個腎,因為刀子很輕鬆地進去又出來。奧倫·拉斯的臉貼著她的臉像個孩子。他那時當然理應尖叫,但她的第一刀利落地劃開了他的氣管和聲帶。
「對了,對了,對了。」奧倫·拉斯說。
「是,是看得出。」警員也同意。司機這會兒和他一起在卡車後面快步走來走去,於是警員又走回了后擋板坐下。
「看到了沒?」奧倫·拉斯說。他連同尼基一起抬起了高椅子,抱在胸前,說,「現在我們就去卧室,」他沖荷普點頭示意,「你走在前面。」
「荷普。」
「你去問那兩個人奧倫哪兒去了,」本森哈沃說,「我想去看看那輛卡車。」
「還有一輛卡車?」本森哈沃問警員,「你沒告訴我還有一輛卡車。」
「你多重?」本森哈沃問他,「我們要把你拖上直升機的話,得知道你多重。」
「我要用黑卡車,馬上。」奧倫對他們說,「外面有人在找這輛車。」他面無表情地用刀切斷了把荷普的手腕綁在雜物箱上的胸罩。
「她會直接走進來的,」荷普小聲說,「她是個熟朋友。」
「他會給我叫拖車來吊我的車嗎?」司機問。
荷普跪坐著,嘴唇又熱又酸,鼻子一陣陣地疼。他準備戴上安全套,但當他撕開小小的錫箔包裝后,卻死死盯著它看,就好像和他預料的完全不同似的,就好像他以為它們應該是鮮綠的!就好像他不知道怎麼戴。「脫掉裙子。」他說,他不想讓她看著自己,很尷尬。她可以看到路兩邊都是玉米田,幾碼之外可見廣告牌的背面。但這裏沒有房屋,沒有路標,沒有交叉路。沒有轎車和卡車開過來。她覺得心跳簡直要停了。
另一個男人聳了聳肩,他臉上有塊紅斑,是某種胎記,跟覆盆子有一樣的顏色和瘤狀質地。事實上,他家裡人就叫他覆盆子·拉斯。幸運的是,荷普不知道這點。
「操!」覆盆子說。
「我要操你們倆,然後殺掉所有人。」奧倫·拉斯小聲說。荷普用兩條美麗的腿夾住他的腰,連同刀一起抱住了他。「瑪戈!」她尖叫道,「快帶尼基逃!求你了!」她發出銳叫,「這裡有個瘋子,要殺了我們所有人!快帶走尼基,帶走尼基!」
「『搞』?」本森哈沃耐心地問。這詞可以指所有事,他想。
「荷普?」
「不是,在強|奸的時候。」她對著他脖子小聲說。她嘴裏發出的臭氣,幾乎傳到本森哈沃鼻子里,但他還是把臉緊靠著她想聽清楚。
「是豬?」她問他。
他不慌不忙開著車,好像並不特別著急要開出城去。車被堵在大學附近間隔很長的交通燈前,他也沒有顯得不耐煩。他看著所有這些行人穿馬路,看到有些學生的衣著,他搖了搖頭咂吧咂吧嘴。荷普從自己坐的位置可以看到她丈夫的辦公室窗戶,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要不就是他這會兒在教室上課。
「別說話,」他說,「像剛剛那樣動。」
「這是公的還是母的?」本森哈沃問。拉斯兄弟笑了起來。「誰都看得出是母的。」覆盆子說。「你有沒有閹過公豬?」本森哈沃問,「你自己動手還是叫別人幫你?」
「是個女的。」警員說。
「什麼投訴?」本森哈沃問,他的眼睛順著長長的塵土車道,看向似乎是隨意搭建的穀倉和牲口棚,他知道其中一棟是主農舍,人住的地方。但阿登·本森哈沃分不出哪一棟才是。在他看來,所有這些房子讓動物住都有點兒不合適。
瑪戈說:「多西,等我們確定了再說。」
「我們沒空聽他們胡扯,」本森哈沃斷然對警員說,「我們來弄清楚他們多重,然後看看飛行員是不是能帶上他們。」本森哈沃覺得這警員幾乎和這兩兄弟一樣蠢。「快去!」他對警員說。然後,他不耐煩地轉過身對韋爾登·拉斯問:「叫什麼?」
「你在幹嗎?」他問荷普。她非常輕地用牙齒咬了咬他隆起的褲子。他抬起腿一下子踩了剎車,撞到了她的臉,弄痛了她的鼻子。他硬把手放在她的臉和他的大腿之間。她以為他要動真格揍她,但他艱難地想拉開褲鏈。「我看過這種照片。」他對她說。
「真的嗎?」本森哈沃問。
「我要反光鏡看路,」他說,「別給我亂弄,不然我就揍你。」他把她的胸罩帶出來了,他用胸罩把她的兩隻手腕綁在打開的雜物箱生鏽的大插銷上。
氣喘吁吁的阿登·本森哈沃膝蓋以下浸滿了泥,忽然來到了她面前。污泥讓他的褲子緊貼雙腿,荷普覺得他好像穿著老人的那種燈籠褲。「斯坦迪什太太嗎?」他問。她轉過身藏起自己的臉,點了點頭。「流了那麼多血啊,」他無助地說,「對不起,我們來晚了。你受傷了嗎?」
她的臉能感到他口袋起了變化,他的藍牛仔褲又軟又黏,沾著農場灰和機械油。他的皮帶搭扣戳到她的額頭,她的嘴唇觸碰到他油膩的皮帶。漁夫刀收在刀鞘里,她知道。但刀鞘在哪兒?她看不見,也不敢摸索。忽然,她感到硬挺的陰|莖戳著她一隻眼睛。她當時第一次有幾乎麻痹的感覺,嚇得忘了自救,不再能夠理清輕重緩急。奧倫·拉斯又一次幫她恢復理智。
本森哈沃此時才想到警員也在場,他已經看過車裡的奧倫·拉斯了,還吐得卡車前保險杠上都是,本森哈沃看見飛行員扶著車陷在泥里的受驚司機走過馬路。警員的臉色就跟奧倫·拉斯在陽光下的腳一樣血色全無,他哀求本森哈沃過去親眼看看。但本森哈沃想讓斯坦迪什太太儘可能安下心來。
「尼基,發生了什麼?」多西·斯坦迪什問孩子。他坐在他大腿上。「媽媽發生了什麼?」孩子指著窗外,「他要強|奸她嗎?」多西·斯坦迪什問他們所有人。
「問問他們最後一次看到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坐那卡車是什麼時候。」本森哈沃說,但警員還來不及問,韋爾登·拉斯就大笑起來。本森哈沃感激那個臉上有個像紅酒漬般疙瘩的沒說話。
她動了,但很顯然不像剛才那樣。「不對!」他吼道。他的手指箍緊她的脊柱。她試著用另一種方式動。「對了。」他說。他現在堅定目標清醒地動著,機械又麻木。
「我說,」司機說,「那保險套哪兒去了?」
「老天啊。」瑪戈說。
「那麼就不要殺我。」荷普說。
阿登·本森哈沃從兜里掏出那三片胸罩碎片。他看著躺在男子身邊的母豬,它有一隻驚恐的眼睛,似乎在同時看著他們所有人,看不出它的另一隻眼睛在看哪裡。
「別靠那麼近。到草坪上降落,」本森哈沃對飛行員說,「你嚇著那些動物了。」
「然後不準任何人靠近卡車。」本森哈沃說。
「我打賭,你老公一直在搞他學生。」奧倫·拉斯說。他一隻拿著刀的大手放在荷普的腿上。
她的鼻子流血了,她坐著用手捧著往前伸的頭,血滴在大腿上。她吸了吸鼻子,血從嘴唇流出來,流得牙齒上都是。她把頭朝後仰,這樣就可以嘗到血味。不知為何,血味讓她冷靜下來,幫助她思考。她知道平滑的前額皮膚下會很快鼓起一個青色的包。她抬起手摸那個包,奧倫·拉斯看著她笑了起來。她沖他吐痰,很淡的痰液帶著點兒粉紅的血絲。痰液掛上了他的臉頰,流到了她丈夫的法蘭絨襯衫領子上。他伸出像靴子底一樣又大又平的手,來抓她頭髮。她兩隻手抓住他的上臂,她把他的手腕猛地拉到嘴邊,對著能看見藍色血管通常不長毛的地方咬了下去。
他身子太長車廂里躺不下,只得把一扇門打開。她伸手去抓門把手,但他咬了她的脖子,大叫:「別!」他的腳到處亂扭,她看到他的小腿在流血,是在喇叭邊緣撞破的,他的硬腳跟敲在駕駛座車門的把手上。他用兩隻腳蹬開了車門。她看見他肩膀上方出現的一團灰色的馬路,他長長的腳踝伸在車道上,但現在一輛車也沒有。她頭疼,她緊貼著門縮著。她不得不挪回座位,在他身子下面埋得更深,她的動作讓他叫出什麼聽不清的話來。她感到他包著膠套的陰|莖滑上了她的肚子。然後他整個身子蜷起來,他狠狠咬在她肩膀上。高潮了!
「你知道嗎?」司機說,「哪怕她渾身臟成那個樣子,https://read•99csw.com還是看得出她真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你不是現在就要帶我們走,是吧?」韋爾登問。「我們只不過帶你們去國民警衛隊醫院,」本森哈沃說,「然後我們去找那個女人,要是她沒事的話,我們就帶你們回家。」
警員在想是不是應該讓這個蠢貨看拉斯的屍體,到底讓他看要不要緊,誰會介意?反正拉斯肯定是不介意的。但是他那沒有真實感的家人會介意嗎?警員自己介意嗎?他不知道。還有本森哈沃會不會不同意讓拉斯的屍體給別人看到?
「他媽的。」本森哈沃說。
「去弄清楚他們走了多久了,」他對警員說,「然後搞壞那部青綠卡車讓他們沒法開。再給我滾回直升機來。」
「他們一大家子,」這警員說,「我討厭去他們那兒。」
「結了,斯坦迪什太太,」他說,「我結婚了。」
韋爾登·拉斯看著他弟覆盆子,覆盆子看著有點兒困惑。但韋爾登睥睨著本森哈沃說:「自己動手還是叫別人幫你?」他用手肘碰了碰他弟。覆盆子想笑,臉上的胎記都歪了。
「你的意思是,當他在強|奸你的時候嗎,斯坦迪什太太?」
「就這樣想嘛,」他說,「你保住了孩子。你知道的,我本來要殺了那小孩的。」
「不能不殺,」奧倫·拉斯對她說,「我們搞了以後,我非殺了你不可。」
「但我們要上庭,還會有個律師!」覆盆子說。
「這樣的話,」本森哈沃舉起胸罩給他們和警員看,「這樣的話,這就正好是新法律對這種性犯罪的制裁了。」警員和拉斯兄弟都沒說話。「任何性犯罪,」本森哈沃說,「現在都要處以閹刑。要是操了不應該操的任何人,或者給操別人的人提供幫助,也就是不協助我們制止犯罪,那我們就有權閹割你們。」

「操。」他說。她以為會作嘔,她怕自己會犯噁心。於是她把它含入嘴深處,心想這樣耗時久。他坐得僵直,但身體在顫抖,她知道這已經遠遠超越他能想象的了。這讓荷普穩定下來,給了她信心,覺得掌握了時間。她繼續緩慢地含著,留心聽其他車的聲音。她可以感覺出他開得慢了。一感到他駛離馬路,她就得變計。我能把這死東西咬下來嗎?她不知道。但她想應該不行,至少,無法夠快地咬下來。
「沒有字條,斯坦迪什先生,」本森哈沃對他說,「看起來不像那種事。」
「後退!」本森哈沃對飛行員說。
「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同情想強|奸她的人,你懂嗎?」司機說。
荷普坐在床上。尼基在哭,但並非歇斯底里,聽著好像他可能會停下來。荷普也開始哭了起來。
「鑰匙在屋裡,奧倫,」韋爾登·拉斯說,「只要你覺得你自己能開。」
「我不在乎你做什麼,」荷普對他說,「你現在傷不了我孩子就好。」
「是,你是來真的嘛。」荷普學他說話。
斯坦迪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看來他正在嚴肅地思考。「沒有,」瑪戈對本森哈沃說,「絕對沒有。」
本森哈沃對警員說:「他要是再開口你就把他的蛋就地打掉。省得我們跑一趟了。」然後他祈禱這警員不會蠢到真的這樣做。
但現在她的手裡抓著的是一根又長又硬的皮刀鞘。她的手指告訴她:就是這小鉤,這就是那小金屬鉤。啊,對了!這小鉤就是那玩意兒的頭,她摸到了那柄他用來割傷她兒子的漁夫刀骨柄。
「你應該問問它嘛!」直升機飛行員說,本森哈沃發現,他也是個小毛孩,比警員還年輕。連警員都朝他投去鄙夷的眼光。
她的一隻手擦到了一隻金屬按鈕,又滑又圓,她的手指觸碰到它,不用轉頭她也知道那是什麼。她按了按鈕打開了雜物箱,她的手裡忽然感受到彈簧門的重量。她發出一聲又長又響的「啊」來掩蓋雜物箱里東西碰撞發出的聲音。她摸到布、沙礫。裏面有卷金屬線圈,還有尖利的東西,但太小了,像是螺絲、釘子、一個螺栓,也許是別的東西上面的插銷。什麼都不能為她所用。手夠到那裡面掏來掏去,讓她手臂酸痛,她任由手垂在車廂地板上,當另一輛車經過他們,除了按喇叭噓他們,都沒有放慢速度一探究竟的跡象,她哭了起來。
「行了,帶我去看看。」本森哈沃對警員說,但還是對荷普親切地微笑。警員把他帶到了打開的車門那裡。
「操,」韋爾登說,「這裏沒有什麼『漂亮的年輕女人』,沒有什麼漂亮的年輕女人坐上過那卡車。」
「那麼你也殺了她們嗎?」荷普問他,她的手這會兒漫無目的地在車廂地板上擺弄著什麼東西。
他們轉彎出了鄉村馬路,開上了一條遍布灰塵的長車道,通往一座農舍,農舍的窗戶裝了塑料隔熱層,看不見裏面,髒亂的草坪上散落著拖拉機零部件和其他金屬垃圾。郵箱上寫著:R,R,W,E和O. 拉斯。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阿登·本森哈沃說,「這裏附近路上沒那麼多青綠色的卡車。縣警長手下的小子們沒準兒知道。」
「再等一個小時,我再給它噴點兒,」覆盆子說,「我們這個禮拜可不是見夠了獸醫了嗎?」他用靴子的腳尖撓了撓母豬沾著泥的脖子,母豬放了個屁。
「為什麼?」本森哈沃問,他看著直升機的影子在他之下跨過一條小溪,跨過一條馬路,沿著一塊玉米田和黃豆田移動。
「不許和我討價還價。」
「她離開這裏的時候還好嗎?」本森哈沃問。
「我不想有人說這可能不是強|奸。」本森哈沃輕輕對警員說,「明白嗎?」
荷普·斯坦迪什身體擦著那對僵硬的腳,蜷縮在車旁邊,遮著眼睛不讓飛沙進入,阿登·本森哈沃覺得放在擴音器開關上的手指動彈不得了。荷普想把臉包在飛揚的裙子里,但裙子在她身邊啪啪作響,好像破掉的風帆,她摸著卡車邊走向後擋板,頂著刺人的風沙瑟縮著走路,沙粒沾在她身上血跡還沒幹的地方。
羊,荷普自忖,和一頭小牛。「啊,拜託一定要集中精神!」她對自己大叫。
然後兩輛卡車經過,互相追得很緊,在這個距離內她覺得聽到了另一輛車的喇叭聲。她開始快速動嘴,他把大腿抬得更高了。她覺得他們的卡車加快了速度。一輛車經過,她覺得和他們的車擦身而過,喇叭對著他們響。「操你!」奧倫·拉斯在那輛車后喊,他開始上下顛,弄痛了荷普的鼻子。荷普現在不得不小心才能不傷到他,她實在很想傷他。她鼓勵自己,就讓他喪失理智。
「他們都是怪胎。」警員說。本森哈沃看著他,他是個年輕人,臉鼓鼓的,長著對小眼,但看著挺舒服,他的一些長頭髮從很緊的帽子下面拖下來,都快垂到肩膀了。本森哈沃想起所有那些頭盔下面拖著長發的橄欖球員。他們當中有些人,可以把頭髮編起來,他覺得。這年頭,就算是執法人員也流行這髮型了。他很高興自己快退休了,他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想把自己搞成這樣?
「覆盆子,你別動。」韋爾登說。
他們沒有告訴斯坦迪什,荷普的內褲給扔在卧室地板上,他們沒能找到與之相配的胸罩。瑪戈告訴阿登·本森哈沃,斯坦迪什太太是一直穿著胸罩的。她是光著腳走的,他們也知道這個。瑪戈認出那農民小夥子身上穿的是多西的襯衫。她只看見了車牌的一部分,是一輛本州商牌,前兩個字母說明車屬於該縣,但她沒能記下全部車牌。車后的牌照上滿是泥巴,前面的車牌掉了。
「是不尋常,」本森哈沃說,「不過不是沒聽說過。」
荷普赤|裸的雙腳踩在春天的污泥上,又冷又黑。「我腳疼,」她說,「我們要去哪兒?」
「他帶她去哪兒?」本森哈沃問。
瑪戈描述奧倫·拉斯是個農場小夥子,開一輛農場卡車,只不過卡車是青綠色。這體現出這座小鎮和大學對農民的影響不小。多西·斯坦迪什都沒有想起他見過的那輛青綠色卡車,也沒有想起車裡那個他覺得像荷普的女人。他仍舊一無所知。
「他哭的時候,會噎著的。」荷普說。
「我得殺了你。」拉斯呻|吟道。
快!她想到。插在他肋骨中間?插在他側面,然後把刀往上滑,還是就盡全力朝他的肩胛骨中間直直插下去,一直插到他的肺,直到她能感覺到那東西的尖端戳到她自己被壓著的胸為止?她在他弓起的背上揮著手臂。她看見刀刃閃的油光,然後他的手忽然抬起來把空空的褲子朝方向盤扔了過去。
但本森哈沃面無表情,手上一遍遍轉著那條胸罩。「我們當然是不動手的,」他說,「現在有新設備了。國民警衛隊動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拿到了國民警衛隊的直升機。我們只要把你們直接送到國民警衛隊醫院,然後再馬上送你們飛回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說,「你們也知道的。」
「我不想殺了你。」他說。
本森哈沃眼中的世界。
他的睾丸收縮。這讓她光火。「不要動。」她粗聲說。睾丸又小又圓又緊,然後它們鬆了下來。「求求你不要動了,」她小聲說,「求求你死吧。」他嘆出一口細氣,好像有的人因為吐出的氣太小就沒有再吸氣。但荷普還是在他身旁蹲了一會兒,心怦怦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脈搏還是他的。她後來意識到,他其實很快就死了。
「他們留下字條了嗎?」他問。阿登·本森哈沃盯著他看。醫生低頭看地板。「就是你知道的,關於贖金?」斯坦迪什說。他是個簡單的人,拚命想找出簡單的解釋。他想,有人提到過綁架,綁架不是該提贖金嗎?
「給我把衣服脫了。」奧倫說,他動手幫她脫。他很高,一頭帶點兒紅色的金髮,稀疏的頭髮緊貼著頭皮,就好像被洪水衝倒的蒿草一般。他身上有股青貯飼料味,荷普記得,就在他出現在廚房之前,她看到車道上有一輛青綠色的小卡車。「你們家卧室竟然還有地毯。」他對她說。他很瘦但是精壯,他的手很大又笨拙,就像正在長成大狗的小狗崽的腳。他的身體幾乎沒有毛,不過他皮膚很白,全身金黃色,毛髮在皮膚上不明顯。
「老天,她怎麼了?」警員害怕地問。本森哈沃粗暴地把揚聲器交給他。
本森哈沃掏出手帕,作勢要來擦她臉上的血,就好像給小孩子抹嘴那樣,不過他看出要清理她可是件大工程,於是只好放棄,把手帕放了回去。「抱歉,」他說,「太抱歉了。我們已經盡量快點兒趕來了。我們看見了你的孩子,他很好。」
她看見卡車後面有一條舊毯子,失去了光澤,還滿是稻草。那就是她想象中將要去的地方,走進玉米田,然後在春天柔軟的土地上張開雙腿,完事以後,她的喉嚨會被割斷,然後被漁夫刀掏出內臟,他會用毯子把她裹起來,裹成很緊的一塊,放在卡車地板上,好像抱著什麼胎死腹中的牲口一樣。
本森哈沃夫婦倆都習慣早起。他們都還年輕,星期一早餐之前一起去洗衣房洗衣服,他們等洗衣的時候一起看報紙。然後他們把衣物放進烘乾機回家吃早飯。本森哈沃太太在和本森哈沃一起去下城警察局的路上順便收衣物。他在外面的車裡等她在裏面拿衣服,有時候,他們吃早飯的時候有人就把他們的衣物拿出了烘乾機,本森哈沃太太不得不再把衣服放回去花幾分鐘烘乾。本森哈沃就等著。但他們喜歡清晨來洗衣服,因為洗衣房幾乎沒人。
「別把生小豬說成這樣。」韋爾登說。
警員開始發問:「他正在做嗎?當……」
警探身形敦實圓潤,面泛紅光,還有一年就要退休,他發現了卧室里被割掉的電話線read•99csw.com。「是刀,」他說,「有點兒分量的鋒利的刀。」他名叫阿登·本森哈沃。曾是托萊多市的警長,但他的辦案方式被視為偏離正統。
「你以前做過嗎?」她問他。
這些姓拉斯的都和著名的拉斯香腸無關,但他們看上去倒真是養豬戶。荷普看見一排蓋著生鏽的斜屋頂的灰色儲物倉。棕色牲口棚旁的斜坡上,一隻母豬側躺著,正在困難地呼吸,豬旁邊有兩個男人,他們看著荷普的樣子就好像兩個變種人,同樣由製造出奧倫·拉斯的變種物質製造出來。
「我沒看到奧倫,也沒看到他家老子,」警員說,「他們家除了這兩個還有別人。」
荷普想起只要尼基一吐,她就會對他說一樣的話。她驚訝于本森哈沃連她的嘔吐都能說得好像一種勝利似的,不過她的確感到好多了,有節奏的嘔吐給了她安慰,他冷靜乾燥的雙手扶著她的頭,拍著她的背。穢物撐破紙袋灑出來時,本森哈沃說:「謝天謝地,斯坦迪什太太!你不需要袋子了。這是國民警衛隊的直升機。我們就留給國民警衛隊清理好了!歸根結底,國民警衛隊不就是為了派這種用場的?」
「我知道他幾時在家,幾時不在,」拉斯說,「聽,」他忽然說,荷普屏住呼吸,「聽到了嗎?你的孩子根本不理你。」尼基在卧室門外小聲發著母音,嘴裏唾液很多地對著他的烤麵包干講話。荷普哭得更厲害了。奧倫·拉斯有點兒笨拙快速地摸她,她覺得自己很乾燥,根本連他可怕的手指都容納不了。
「救命啊!」他嚷道。那個女人的樣子讓他太過驚恐,害怕周圍還有更多像她一樣的女人,要不就是把她變成那樣的人在找下一個對象下手。
「我們家人很多,」覆盆子·拉斯說,「兄弟很多。我們不知道哪天都有誰開過哪輛卡車。」
奧倫·拉斯伸在皮卡打開的車門外的腳刷白,腳趾血色全無,衝著陽光朝上。在陽光籠罩的車內,血漸漸凝結。所有東西都凝固住了。荷普·斯坦迪什感到手臂上的汗毛變硬了,剛才還濕滑的東西都變黏了。
「更多更多。」她對著他耳朵說,他的耳朵聞著有股塵土味。她舔濕自己的手指讓自己下面更濕。上帝啊,我永遠也不能把他弄進我身體里,她這麼想著,但當她的手抓到他下面時,就知道他的保險套是那種潤滑型的。
他打開那輛青綠色貨車車門時,並不知道要找什麼,但阿登·本森哈沃知道如何尋找未知的事物。他很輕鬆地一眼就看到了:那隻被扯破了的胸罩,一片布還系在雜物箱門的插銷上,還有兩片落在地板上。沒有血跡,胸罩是軟的,天然米色,阿登·本森哈沃覺得非常高級。他自己沒什麼時尚感可言,但他見過各種死人,能夠從一個人的衣物式樣判斷出什麼來。他一手捏起這條絲綢胸罩的碎片,然後兩隻手都伸進西裝外套的松垮被撐大的口袋裡,開始走過空地去找正和拉斯兄弟談話的警員。
「但是如果她有事,我們會有個律師的,對吧?」覆盆子問本森哈沃,「那種法庭上的人,對吧?」
「就這樣把他們留在這裏?」警員問。
「他多大了,那男孩兒?」荷普問本森哈沃。
「本森哈沃先生,您結婚了嗎?」她問他。
「對他說,」本森哈沃對警員說,「他說謊。」
「當然了。」他說,然後猛地刺入她,很愚蠢地以為俯身運動能鎮住她。
「瑪戈說不定記下車牌號了。」她對他說。她把後視鏡轉過來照自己,她用連衣裙的大塌領擦著裂開的嘴唇。奧倫·拉斯伸手推她耳朵那裡,把她頭的另一側敲在了副駕駛車門上。
奧倫把荷普領到牲口棚後面,筒倉里的玉米撒出來的地方。那裡有一些只比小貓大一點兒的小豬在裏面玩。奧倫發動黑色卡車時,它們四散逃跑。荷普開始哭了起來。
「16,也許17,」警員說,「還只是個孩子。」他自己最少也有24歲了。
我應該把衣服穿好,荷普想著。但天氣有點兒不對勁。
「嘿,別介意我問個私人問題,」司機說,「別生氣,行嗎?」
「啊,上帝,」那輛陷在泥里的轎車司機正在說,「老天,看看這個,那是什麼呀?媽呀,看啊,我覺得那個是他的肝。肝不就長那樣嗎?」飛行員正一言不發地呆看著。本森哈沃粗暴地抓住這兩個男人的外套肩膀把他們推開。他們開始朝卡車尾部走去,荷普正在那裡讓自己冷靜下來,本森哈沃對他倆粗聲粗氣地說:「別靠近斯坦迪什太太。別靠近卡車。快去廣播報告我們的方位,」他對飛行員說,「叫他們派輛救護車什麼的過來。我們帶斯坦迪什太太一起走。」
阿登·本森哈沃討厭夜晚。他向托萊多市政府提出過的最大請求,就是改善周六夜晚的路燈照明。托萊多是座工薪階級城市,本森哈沃相信,市政府可以負擔得起更好的路燈系統,周六晚上路上更亮的話,能少一半砍傷、斷肢之類的肉體傷害。但托萊多市政府覺得這個想法很蠢,對阿登·本森哈沃的提議無動於衷,對他的辦案方式也充滿質疑。
接著傳來一聲可怕的叫聲,響得只有音量最高的擴音器才發得出,嚇得在車裡的她一激靈。「你要是在裏面,就出來!把兩隻手舉過頭。走出來。爬到卡車後面,你他媽的給我躺好。」
然後她兩條腿夾住了他蒼白的屁股。他無法不繼續在下面抽送,儘管他的理智告訴他,此刻有別的更要緊的情況。「我的刀呢?」他說。然後她的手越過他的肩膀(比自己想象的速度快),用刀鋒的刀刃劃開了他的喉嚨。有那麼一瞬,一點兒傷痕也看不見。她只知道他在掐自己。然後他一隻手放開了她的脖子,去摸自己的脖子。他不讓她看見她想看見的划痕。但她終於還是看見了,深色的血從他按緊的手指縫裡湧出來。他抬起手去抓她握著刀的那隻手,他被劃開的喉嚨里一個大血泡在她頭上破裂。她聽見好像用堵住的吸管猛吸飲料底部的聲音。她又可以呼吸了。她想,他的手到哪兒去了?突然,他的一隻手垂在了她身邊的椅子上,另一隻手像受驚的鳥一樣飛甩到了他的背後。
「哎,」司機說著再次往後窗里窺看,「我在部隊里見過這種事,不過沒有像這樣的。」
「那就是370多磅,」他對警員說,「去問問飛行員帶不帶得動。」
「你知道那地方嗎?」本森哈沃問。
我一定是死了,荷普想。我已經在天上了,這是上帝的聲音。她不是教徒,覺得上帝會是這種頤指氣使的樣子,說起話來像擴音器沒什麼不對勁的。
「等?」斯坦迪什說。
馬路那邊,荷普·斯坦迪什第一次抬頭看他們。她看見兩個罵罵咧咧的男人在泥地里艱難地朝她走來。直升機槳慢了下來。還有一個男子獃滯地從他的車窗往外瞥,不過那輛車似乎很遠。荷普穿起連衣裙。一隻袖管上的袖子被扯沒了,她不得不用手肘把飛起來的裙子壓在側邊,不然她的胸部就要暴露出來。就在此時她發現肩膀和脖子酸得不得了。
「他一準兒會忘記。」警員說。他想著本森哈沃,他景仰他,但又怕他,而且他也覺得本森哈沃不是個可以完全信賴的人。有人質疑他辦事手段不太正統,如果這就是問題所在的話,警員以前倒是沒想過。主要是,警員這一刻有太多事要思考了。
奧倫·拉斯一動不動靠著她,就好像是平生第一次被擁抱。他沒有掙扎,沒有用刀。他們都一動不動,聽著瑪戈拖著尼基沿著走廊出了廚房門。高椅子的一條腿撞到了冰箱,但瑪戈沒有停下來把尼基從椅子上抱下來,直到跑了半個街口之遠踢開自家大門,才抱起他。「別殺我,」荷普小聲說,「就快點兒走吧,你會沒事的。她現在在報警了。」
「行的!」警員從直升機里喊,「重量可以。我們能帶他們走。」
奧倫·拉斯的體液排得到處都是,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感覺真的輕了。他們的身體變得太滑,她覺得可以很容易就從他下面滑出來了。她把他推翻了個身,蹲在他身邊滿是液體的車地板上。荷普的頭髮上儘是血,因為他的喉嚨對著她噴血。她一眨眼,睫毛就沾在了臉上。他的一隻手痙攣起來。她拍了一下那隻手。「不要動。」她說。他的膝蓋抬起來,又再落下。「不要動,現在就給我不要動。」荷普說。她說的是他的心臟,他的生命。
「不,不是,」他說,「不是個錯。」
「在哪兒?」本森哈沃問。他克制但緊繃。拉斯兄弟互相看了看。韋爾登說:「有一陣沒看到那車了。」
「你認識我丈夫嗎?」荷普問他。
「我要用黑卡車。」奧倫說。
「可能是奧倫開著的那輛。」覆盆子說。
「別說話。」奧倫·拉斯說。
奧倫·拉斯獨特的思考邏輯,讓荷普覺得每件事都清楚起來,她聽到其他車的聲音,不是很多,但每隔幾分鐘總有一輛車經過。她希望能看見就好了,但她明白,他們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隔絕了。就趁現在,她想,在他開到他想去的地方之前,要是他知道要去哪兒的話。她覺得他是知道的。起碼,要在他開出大馬路前動手,在我被運到某個沒人的地方以前。
奧倫·拉斯推著荷普,走向黑色卡車。覆盆子拿著豬的藥瓶,盯著荷普看,她對他說:「他綁架了我,要強|奸我。警察已經在找他了。」
「那麼你是在他強|奸完你以後,趁他放鬆沒注意的時候殺的他嗎?」他問她。
陷入狂亂的拉斯,似乎在小心地感受著她體內的什麼。要是他剛剛高潮了,荷普想,在他再次高潮之前我還有多少時間?但她覺得他更像頭羊,喉嚨里發出嬰兒一樣的汩汩聲,貼著她耳朵發燙,好像她想象中臨死前會聽到的聲音。
他指著尼基的臉蛋說:「是彈簧折刀弄的。」他演示了一下合理的手腕動作,「但在這附近很少見到彈簧折刀,」本森哈沃對他們說,「是類似折刀的刀弄傷的,但一定是某種打獵或剖魚用的刀。」
「啊,當然。」本森哈沃說,他從腳邊撿起一個蠟紙袋。是飛行員的午餐袋,袋子底部還有一些沒吃完的炸薯條,油漬讓蠟紙變透明了。本森哈沃透過炸薯條和袋子底部可以看見自己的手。「給,」他說,「您請便。」
他艱難地扯開褲子,牙齒緊緊咬著還卷著的保險套。然後他就赤身裸體了,不知把褲子甩哪兒去了,他一把將保險套推到底,好像自己的陰|莖比皮厚的烏龜尾巴沒敏感多少似的。她正在脫連衣裙,但他忽然開始把她的裙子拉過頭頂,她的淚水又涌了上來,哪怕她已經在強忍了,裙子鉤住了她的手臂。他把她的手肘往背後猛拉過去,拉得她很痛。
「180多。」韋爾登說。
「我逼不得已要用嘴含住它。」荷普對他說。本森哈沃閉起了眼睛,「然後他把我操了又操,」她說,「後來他還要殺我,他說會殺的。我逼不得已要殺掉他。而且我不後悔。」
啊,上帝,荷普想。啊,尼基。還有多西。然後她察覺到手上抓的是什麼了:他的褲子。她的手指忽然變得跟盲文讀者一樣靈敏了,摸到了拉鏈然後繼續摸索,她的手略過口袋裡的零錢,它們在寬腰帶處掉了出來。
「開走,」他對飛行員說,「把這玩意兒停到馬路對面。」荷普感到風向變了,龍捲風的漏斗漩渦發出的喧囂彷彿好像經過她了。她跪在了路邊。手裡亂飛的連衣裙靜止下來。她用裙子按住嘴,因為塵土讓她無法呼吸。
覆盆子·拉斯念著棕色藥瓶上的標籤,他把藥瓶伸過去給豬,好像敬酒似的:「說是『可能導致胃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