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相信她的通靈畫面，無法相信她竟然已經鎖定了最終兇手。

他只是微笑。

她照做了。

健身房門就在前面。手電筒的光束朝她掃了過來。

該死。

但是現在呢，在她的手腳都受了傷的時候？當她的頭就像一個過度膨脹的足球，她的大腦如同搖骰子遊戲里的骰子一樣在她的頭顱里蕩來蕩去的時候？

「貝克。上帝啊，貝克。」

聲音回蕩。

噢，上帝啊。

「什麼？」她問道。他繼續退後，朝西姆斯走去。她懇求他：「不！不，我告訴過你——我來這裡是為了拯救她們。看在他媽的上天的分兒上，貝克，你不是很了解我，但你知道這個商場警察只是想方設法讓我離開這裏。上帝啊，拜託。」

門猛擊中了他那鋥亮光禿的頭顱，他的頭其實就像一顆檯球桌上的主球。這撞擊讓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前方的門上掛著一個牌匾，上面刻著：教室。

快要到了。

又邁近了一步，她退後了一步。

她祈禱西姆斯沒有看到她。

她拼盡全力想要用腿蹬離那扇門，就像游泳健將用力蹬腿離開游泳池壁一樣。她打算跑到他的辦公室里，也許，也許他在那裡藏了一把槍，一把他也許某天會用它來把他那怪獸畸形的大腦從他那該死的頭顱中射出來的槍——

這個餐廳居然在那兒？她不知道這裏的布局。那麼現在應該藏在哪裡比較好呢？

她向後猛擊，耙他的臉。掙扎，猛踢。

當最終她把她的視線調整到最佳狀態的時候，她看到了。

——她砸向門——

「你和基納一起合作？你是那個開槍殺死安妮的人嗎？」

現在，跑。

她必須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然而這一切都變成了低聲嗚咽。

她開始虛張聲read.99csw.com勢，彷彿是鼓足了胸腔里所有的底氣，「我不喜歡雙關。那是最低級形式的幽默，兄弟。你應該感到羞恥。」

她感覺好多了。她把肩膀先擠了過去，迅速溜進了門裡，然後到了教室的一側。黑暗之中，只有紅色應急照明燈發出微光。

由她的刀所造成的死亡。貝克一定是在剛剛撞她的時候，把刀偷過去的。

貝克倒退，站到了西姆斯的身後，然後米莉安開始搖頭，伸出手，大聲哭喊：「西姆斯！上帝啊。離他遠點！」

「你有太多不知道的東西了。」他說道。

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去尋找到這所學校建築師的安息之地，然後在他的墳前放一束鮮花與威士忌，來表示自己對他的感激之情。

在她跌倒之前，他抓住了她。

「退後，丹尼爾斯！」西姆斯呼喊道，面紅耳赤，額頭上的靜脈如同樹根一般暴露凸出，「她很危險。她剛剛試圖在宿舍里傷害兩個女孩。」

「米莉安？」他問道。

他死於心臟病發作，在他的舉重床上。十一年以後。

「現在，現在。這就不太淑女了。」他朝著她向前邁了一步。刀掉落在仍在抽搐的西姆斯身上，「前面一刀並沒有殺死西姆斯。一片混亂。」

她的雙手也都紅了。她感覺到這並不是他的汗水。他胸口的血液，形成了一個圖像——起初，她認為這是她自己的血，然而……

她轉身往回走向出口，一個輪廓若隱若現——突然，一雙強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兩隻手腕，並將它們按在一起，她都快要哭出來了，但隨後她聞出了是他：肥皂和汗水的簡約味道。

去出口那兒。

她的雙手緊握成拳。

哈。

貝克·丹尼爾斯。

貝克的白色Thttps://read.99csw.com恤緊繃於他的胸口。那白色T恤被紅色的東西浸濕，被鮮血浸泡滲透。

「你他媽的去死吧。」

她轉身，跨越了她和門之間的最後幾英尺，那也是她與自由之間的距離——

做好準備。

「誰說它們是開著的？」

「來吧，米莉安。我們是一丘之貉——如果你不介意這個雙關。」

前方是那個相對著的樓梯間。

這個傢伙，他全身都充滿了紅牛和類固醇的能量，更糟的是，他別有用心。西姆斯不會放棄這場追逐，而且她的體力看起來不像和這個傢伙旗鼓相當。之前，也許可以，如果他本身就不想要參与這場追逐的話。

「可是我也知道一些事情。」她嘴唇顫抖，憤怒咆哮。熱淚在眼眶的邊緣灼燒，「我知道你喜歡傷害女孩，但那些日子已經過去了。也許我是一個殺手，也許我變成了這樣，或者我一直都是這樣。基納已被發現了。你也會被發現的。」

「你在這兒幹什麼？」

他快速移，把她轉過去，讓她的臉貼在牆上。他的兩個拳頭打在她的腎上，很快她的腿就變得軟弱無力。

轉移話題！聲東擊西！

然而貝克心裏打著別的如意算盤。

她繞到角落裡，看到一個小桌子上面有一個仿製的中國景泰藍花瓶——她把整張桌子拉了過來，「噹啷」一聲。

米莉安脫下了她的鞋子，把它們放在了剛剛待著的地方，然後她赤足狂奔——啪啪啪啪嗷嗷嗷——那道光束追趕著她掃射過來——

「我練習空手道的招數直到午夜。然後，我一直在趕文書工作。我想我聽見有人來到了這裏。」

卻為時已晚。

然後，她跳著走下台階，以她最快卻又不會扭傷腳踝的速度翻越過了欄九_九_藏_書杆。

「卡爾·基納就不敢苟同。你傷害了他。」

「但我們是一樣的。我們都為了自己的目的去殺人。」

她試著給路易斯打電話。試圖說些什麼東西，任何東西。

卡爾·基納不是唯一的兇手。

當她聽到西姆斯朝這邊跟過來的時候，當他的頭正要穿過門檻的那一剎那，她猛地將門摔了過去。

文身是剛文上的。今夜剛文上的。血珠沿著文身的邊緣上升，殘留在周圍的血液就像從剛開始燒烤的丁字牛排當中被烤出的汁水一樣，滲出到盤子之中。

西姆斯盯著貝克看了好一會兒，「貝克——你受傷了。」

邁出的每一個腳步都讓她感到從腳底到腿部的顛簸疼痛。現在她一定能感覺到血液從她腳上的傷口流出，浸濕了雙襪。但是現在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停下腳步。

當手電筒光束掃過來的那一剎那，她輕輕關上了門。

她到了健身房的雙開門門口。

「我給它上了鎖，當然。火災隱患，我知道。」

她受傷的手掌與他的汗水一起變得潮濕。她忽略了刺痛，疼痛淡化。

胸膛上的紅色滲透在衣料上形成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圖案：剃鬚刀曲線般的雙翼，尖銳齒狀的尾巴，昂首向上，彷彿在空中展翅翱翔。血液將燕子的形狀越浸越大，越來越寬，滴落流下。

立刻，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景象：那個餐廳。

她驚聲尖叫，生拉硬拽，暴怒狂踢。一次又一次地將她的身體撞過去，仍然沒有打開。她哽咽著，頭靠在了門上——冰冷的金屬貼著溫暖的皮膚。她聽到貝克在她身後嘖著舌頭。

「我聽說這裡有攝像頭。」

那兒，停車場，有路易斯。這是一個偉大的出口。

出口。

她走到門口。推開它，然後飛速穿了過去九*九*藏*書。

他向前邁步。

健身房的門在他們身後搖晃著打開。

貝克舉起雙手，猛烈地撞了一下米莉安，但接著離開了她。當她開始調整目光的時候，她看見了一絲紅色在閃爍，「米莉安，這是真的嗎？」

身體在滴血。

他們繼續這種舞蹈。他們的距離越來越短。十英尺的距離。不會更多，也許更少。

溜進去，如影子一般。

「好好睡一覺吧。」他低聲說，吻了她的臉頰，「噓。」

西姆斯。

如果她現在動身的話，還能有一次嘗試逃跑的機會。

當她聽到西姆斯踢開了門，就在她身後二十英尺的不遠處時，她低著頭，沿著牆壁（幾乎撞到了噴泉）快速前進。

「你總是這麼機智。這是你的防禦，對嗎？你是一個不希望世界知道自己是何等悲哀，多麼受傷的小女孩。你的話語，你的態度，全都是一個大的誤導。一個魔術師的把戲。」

貝克放下手腕，露出了一柄刀，一個彈簧刀，她的彈簧刀。他抓住西姆斯的額頭，一下將他的腦袋猛拉過來，在這個警衛的喉嚨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她用雙肩推擠那個應急條。

在這個健身房的盡頭，另一束光，一束白光，勾勒出貝克辦公室那半開的門。

他把他的手臂彎成一個三角形，就像一個「老虎鉗」把她的脖子夾在了最低點，然後他開始讓她慢慢窒息。

逃離。

五英尺。

原計劃是將這個事情辦得悄無聲息，工程師，不，軍官，我沒有闖入一所女子寄宿學校——嘿，這些是手銬嗎？

「你在這裏幹什麼才是一個更好的問題。現在是凌晨兩點左右，兄弟。」

他掀起他的襯衫，得意地笑了。

「你這個渾蛋。」她啐了他一口。

一道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大廳。

但逃離這個「地獄」也htｔｐｓ://reaｄ•９９cｓw•ｃｏｍ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業餘警察像特警一樣衝進房間，第二包彈藥桶已經重新在泰瑟槍的前端整裝待發了。她眼前游過很多黑色斑點。

它沒有打開。

「我不是一個殺手。」

米莉安衝進一片開闊的黑暗之中。紅色應急燈再一次照亮了房間，突然她意識到：這個燈應該位於一個出口的上方。

不過，附近……健身房。一間大屋子。很多地方都可以躲：看台，白板，巨大的健身球的背後，甚至貝克的辦公室。

從三樓到二樓，然後下到一樓——她已經聽到了他就在上面，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她知道這傢伙是永不言棄的。

沒有必要徹底打開，只需要打開一條縫，就像之前一樣。

他放開了她的手，他的手找到了她的臀部。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奇異的安全感，她的手摸索到了他那瘦而結實的胸膛。

她轉身面對西姆斯的那一剎那，他按亮了所有的燈光——明亮輝煌，頭頂的絢麗燈光將房間的黑暗撕扯光，剩下米莉安感覺自己如同直視著太陽一樣。這讓米莉安產生了眩暈和久望太陽而雙目失明了的感覺。

世界的邊緣變成了藍色，然後變黑。

米莉安朝出口飛奔過去，但接著她看到了——

空氣和血液一起汩汩而出，飛濺在體育館的地板上。

但那個計劃卻從那個該死的窗戶飛了出去。

然後——停了下來，躲在向內側打開的門背後靜靜等待。

這很難不發出聲響。

但是西姆斯不應該這樣死去啊——

一切都變得顛三倒四。她還能再相信她所看見的嗎？

毫無反應。

「燕子。」她說，聲音微小——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好似一個精緻完美的茶杯破裂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卡在破碎的那一剎那，「在你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