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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費城 5、與死亡共處的三天

第一部分 費城

5、與死亡共處的三天

安德魯值不值得被救並不重要,就是這樣。她並沒有寄希望於他欠她的那些東西。那個孩子,那個身穿老鷹外套死去的孩子,他是誰呢?可憐的孩子。
你可以自由地離開了。
你搞砸了。
她開始苛責自己:
一條穿著可能性沒有盡頭的繩索,如同小小的烏鴉頭骨串聯在鐵絲網之上。在她心中的蒼穹之上,燕子翩翩起舞;知更鳥嘲風弄月;沒有羽毛的飢餓的禿鷲們的腦袋深深扎進肉堆之中,卻沒有尋覓到任何食物;雷鳥的厲聲嘶鳴;百舌鳥尖聲凄凄——九_九_藏_書
你的選擇很糟糕。
噓。
然後有一天,它結束了。
入侵者從未講話。
她之前也殺過人(傑克大叔的聲音介入了進來:幹得漂亮,殺手。但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媽媽!然後他笑了,那個渾蛋。)然而這次卻與眾不同。其他時候,她都會感覺到獲得與擁有,就像她一直被一個什麼東西吸引了一樣。被一個莊嚴肅穆的目的吸引,陷入一場不是由她去奮鬥,而成敗卻與之緊緊相關的一場拔河比賽之中。她在那裡舉足輕重,通過九_九_藏_書不平衡的方式平衡著這場比賽。然後,就是這件事情。安德魯坐在公交車上。這是值得她一年等待的事情。這隻是一個實驗。只是想要看看。這是她嗎?她這是在做什麼?她只是隨機選擇了他。她甚至不喜歡他。她喜歡路易斯,甚至可以說愛他。她喜歡雷恩。他們值得活下去。安德魯值得——
莫里·波維奇正打著電動。有人在大喊大叫,有人在哈哈大笑,有人敲了敲門。一個能量棒從門下面伸了進來。她貪婪地吃著,如同一個忍飢受餓已久九-九-藏-書的野孩子一樣。她看到了角落裡的那隻老鼠,滴溜溜的小黑眼睛閃閃發光,細弱的鬍鬚微微顫動。
入侵者來了。死去的本,與他那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頭顱。死去的地痞與他那突然打開的頭蓋骨。獨眼路易斯,無眼路易斯,三眼路易斯。有著烏鴉腦袋的埃莉諾·考爾德克特探出了她的嘴,嘎嘎叫著,啄著自己的舌肉。安德魯,那個雅皮士渾蛋,二十美元緊緊攥在他那破損的牙齒里。充滿正能量的小雷恩,那個長著翅膀的女孩。哈里特,那個兩個鼻孔里冒煙的九九藏書男人。英格索爾從燈塔的無盡頭的旋轉樓梯上跌落下來。一條腿的阿什利坐著輪椅追趕著她。
你不應該殺了那個孩子。
無限的變數,一條充斥著未知可能的階梯。
太陽升起來了,接著落下,然後又升起。冰霜貼在玻璃窗上發出噝噝的聲音。磚牆深處某處的老鼠在吱吱嚙咬著什麼。一檔電視節目即將上演。
那隻老鼠拿到了糖果的包裝紙才離開。它坐在包裝紙上,舔舐著上面的巧克力,然後用爪子撓抓。接著,它就消失不見了。
時間就像在雪地里的血液一般靜靜流淌。九_九_藏_書一切都呈現出熾烈的紅色,一切都在默默融化。
他,她,或是它,也不必說話。
走開。
亂七八糟的生活。煙頭的燙傷,沒有系好的鞋帶。也許這兩百美元就改變了他的一切,也許安德魯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殺的人,也許安德魯才是那隻怪物,也許他會成為一名連環殺手。或者經營一個有朝一日會因為一所孤兒院而取消抵押品贖回權的銀行,或者也許他從未為了自己在任何事情上做過任何努力。也許他的那個女友會把那枚戒指扔到他的屁股上,也許他會偷偷地吸起大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