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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馬西亞 38、夕陽西下的女巫

第五部分 馬西亞

38、夕陽西下的女巫

牌上畫著另一個小童花頭男孩的腳跟被倒吊了起來,倒掛在樹上晃來晃去,「這是一個倒吊人。他的意思是,你需要從另一個角度看待你的問題——」
米莉安將那一沓塔羅牌平分,把其中一沓反向放了回去。
「這……不,不會的。」
不過,這並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時間在流逝。」
「里程標記,四十七點五。」吉娜解釋道。
她轉身快速離開。
那個漂白的金色頭髮女巫帶著老練的脫衣舞|女郎般的揮灑自如拿起了那兩張鈔票,然後拿出了塔羅牌。她拿出一個小挎包,米莉安聞到了草藥那股風頭正勁的臭味,「這是一個具備凈化功能的挎包,我已經在裏面放了鼠尾草、當歸和茴香——」
什麼都沒有,那筆錢不在這兒。
「不要整一些玄幻的東西,就……解讀一下。」
「這是什麼牌?」
「那個人?」
翻轉。
「謝謝,吉娜!你並不像我以為的那麼糟糕。」
「好吧。」那女人把每張二十美元都揉成一個小紙球,然後把這兩個小小的資產階級的巨石向米莉安投擲了過去,「拿回去吧,快給我走開。」
「哪個?」
「沒關係!我會給你錢。」
「什麼?我當然是真的女巫。」她緊張兮兮地笑著說道,彷彿這是一個笑話,一場巡迴演出的表演,「我被神靈賦予了——」
她的第一衝動就是要回到那輛邁銳寶里,開著它穿過監獄的牆壁,去撞每一個警察的屁股,直到其中一人身上開始撒錢,如同一個打老虎機的鎚子。
吉娜聳了聳肩,「你現在是糖糖的麻煩了,小賤人。」
這兒有一個袋子,裝滿了錢。
「糖糖就是那個人,能幫助你找到你需要的東西。」
https://read.99csw.com重要的是那筆錢。
米莉安站了起來,伸出她的食指,彷彿她可以用她手指的力量去試圖剖析這個女人,「你只是在浪費我的時間。我需要一個真正的女巫。你明白嗎?我需要有人可以幫我找到某個東西,時間就像薄薄的一層曾經濕潤的沙子,從我手中溜走。我什麼都不會感謝你。」
「不,不,不,這聽起來一點兒也不符合現狀。嘿!」米莉安把手伸了過去,開始親自翻每一張牌。聖杯三、戀人、寶劍四。有些被稱為「聖職者」,這聽起來像「大象」,然而看起來卻與大象毫無共同之處。每翻開一張牌,吉娜小姐都會試圖解釋這張牌的寓意是什麼,但她還沒說幾個字,米莉安就已翻開了下一張牌。最後,快要結束的時候,米莉安翻開了那張倒吊人,「這個!」
在她踏上零公里碑的土地之前,她中途在距離監獄一英里處的一個拘留院里下過車。那個傢伙讓她進去了,然後她跟隨導航來到了一個崎嶇不平、幾乎空曠的停車場,直到她發現了那輛向後停靠的費爾羅。她跳出門,甚至不在乎會驚擾到他人——
那個女子翻開第一張牌。
「我覺得你應該把我的四十美元還給我。」
那張死亡卡立了起來,在那個墨黑色斗篷後面有一顆參差不齊的木刻頭顱,像人一樣手持一把長柄大鐮刀收割著小麥。
「你明白了。」
她把那兩張二十美元扔向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聳了聳肩,好像她不用努力去做就能夠輕而易舉達到目的似的。她盤腿坐下,將一塊覆蓋著水晶球的扎染布掀了起來,接著打開了一個雕花木盒,拿出一沓塔羅牌read.99csw.com
「我覺得你應該離開。」
那個女人頓時看上去緊張了起來。她清了清嗓子,開始洗塔羅牌,然後她把手中的一沓牌遞給了米莉安,「切牌吧,洋娃娃。」
在馬洛里廣場的邊緣,太陽已經融化成一條黏糊糊的汽油線,在地平線上匯聚。
那個女人拿走了那一沓塔羅牌,開始將牌彈開,「這就是所謂的凱爾特十字架——」
「時間總是在流逝,不是嗎?」
冷靜下來。平靜呼吸。香煙,對的。
這張牌上顯示著:一位赤身裸體的女神抬頭凝視著草甸上空的五角星,附近有羊群在吃草。
名片上有一行手寫體:MM47.5。
「因為渴望,對嗎?」
冰冷的憤怒穿透黏膩的汗水,她的「優惠券」上沒有錢。他們的清單上沒有寫一包現金。這意味著那些警察中的一位把它拿走了。
米莉安接了過來。
遊客紛紛望了過來,大驚失色。
除了,你知道的,再一次被扔進監獄。
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我希望你不要觸碰我。除非萬不得已。」
這意味著她仍然有五千美元。
「別扯這些虛情假意的屁話,吉娜。你只是看了看牌,然後用最平庸無奇的解釋來糊弄我。你從那read•99csw•com個華而不實的水晶球里讀出來的東西,或者通過觀察我的掌心紋路其實也都一樣。我說得對嗎?」
「那麼就無所謂啦。沒關係的,快點兒開始吧!我感覺我的屁股上有一個蟲子一樣著急,女士,我極度渴望一次心靈的空手道。」
她努力站穩,避免跌倒墜落,只能勉強撐住。沒有一個警察去阻止她。現在還沒有。現在需要保持清楚明晰的頭腦。這是唯一的辦法。她的本能在催促她——那些爬行動物有一股衝動——想要從它們的瓶子里爬出來,然而,如果她想要挽救生命的話,她將不得不塞住它們,並把那個瓶子埋在沙子里。
「等等!」吉娜小姐在她身後大叫一聲。
「你可以叫我吉娜小姐。我可以透過這個水晶球算命。」那個女人說道,「或者,我可以讀你的牌,或者你的掌紋。任君選擇,洋娃娃。」
她想起了她的母親,被刺死在一艘船上。
米莉安把車停下,直面馬洛里廣場,神奇的是,她最後一次在這裏看到的一塊標牌仍在這裏:通靈術——告知你的未來。
她想起了傑里·吳,在自己的停車場被槍殺。
整個廣場似乎都在舉辦某種夕陽西下時分的慶祝活動。市民駐足觀望著那一滴橙色果子露融進那片奶昔橘色的海洋——飲酒、唱歌、觀看小節目,購買他們能夠找到的所有的俗氣而毫無價值的小擺設品(她心裏想的是:把這個詞快速念十遍)。訓練有素的貓https://read•99csw•com表演啞劇,海盜雜耍朗姆酒瓶子,怪胎噴火,乳|頭上穿著鐵鏈,如太妃糖一樣被拉長的人表演起重杠鈴——
「嗯,不是。」米莉安說道,揮舞著手臂彷彿在暗示「橋已經斷裂了,請回頭繞行」,「拋開所有的東西,請直奔主題。」你現在面臨性命之憂,小妞。
那輛邁銳寶穿過了火炬群島,她想起了那個可憐的笨蛋,在露台上被切成片只為了給她傳達一個消息。
「每個人都面臨著巨大的困難。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嘿,你看,這就是現實』。我們都被討厭的人和不足之處圍困。看下一張牌吧!」
「里程標記。基韋斯特是零英里,對吧?」
「這意味著你即將面臨各方面的巨大困難——」
啊,等等!那兒。那兒!她在遙遠的另一頭,在那個碼頭附近,剛剛擺好攤,用一塊吉普賽圍巾包裹住她那鉑金色的腦袋。那個女人看到米莉安走了過來,說:「嘿,洋娃娃。真對不起,我還尚未開張呢!」
該死的!真TM該死!
「讓我們免除這些戲謔,把我的鈔票拿去吧。」她手拿著兩張二十美元揮舞著——是那個女人標價收費的兩倍,「你可以讀我的……預兆或者我的牌或者嗅一下我的信息素,或者隨便你做什麼都行。我需要幫助。」
她彈開了汽車的後備廂,用她那顫抖的手向上翻起那層布,揭開那個通常放置備胎的地方——
基韋斯特門庭若市。人群遍布大街小巷。惡棍與變態的相同組合:吉米·巴菲特的富裕白人粉絲、帆船時髦人士、怪誕秀的海盜。遊客、當地人,與外國人。
她繞圈,徘徊,都找不到她。
「權杖七。」她說道。
「你就是我的另一個角度。你。」一顆飽含憤怒的釘子被錘擊九-九-藏-書著穿過了米莉安的心臟。她揮掉了那張毯子,所有的牌掉落出來,遍地凌亂,「他奶奶的!你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女巫,對不對?」
「她是真正的女巫。她不是一個……」吉娜的目光注視著整個馬洛里廣場比畫著,對著所有的怪胎、表演者和遊客,一個彷彿在說「不像我這樣假算命的」的手勢,「給你這張名片。」
那張牌上的圖像是一個頭髮內卷的男人站在山丘上,手持一個手杖,形似一頭山洞怪物的多節陰|莖。他被困於一個由形似多節陰|莖的棍棒所圍成的監獄里。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米莉安說道。
「星幣。」那個女人驚訝地說道,彷彿米莉安剛剛贏得了形而上的彩票似的,「在你的人生遇到艱難險阻的時候,希望和信念與你同在,並且你會發現,你會像這個女人擁抱著漫天星辰一樣與樂觀緊緊相擁。」
她含著煙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想要啟動那輛費爾羅。汽車的引擎聽起來如同一位將死之前氣喘吁吁的老婦人。那麼,這剛好回答了她心中的疑問。米莉安把那串鑰匙拋到了儘可能遠的地方,然後一頭栽回邁銳寶,一路駕駛著邁銳寶前往基韋斯特。
米莉安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去,但那個女人追了上來,走到她的前面,雙手舉起。一張白色的小名片夾在吉娜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她將它遞給米莉安。
他們找到了第一袋,卻未曾發現這兒還有一袋。
返回基韋斯特的一路上,米莉安都感覺自己被跟蹤了:被一匹魁梧壯碩的狼追趕,被一條飢腸轆轆的鯊魚追擊,被一頭身形已發生變幻、而牙尖嘴利的死亡野獸所纏擾。
那個女巫不在這裏。
「那是什麼意思?」
她看向車子後部,座位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