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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馬西亞 插曲 糖糖的故事

第五部分 馬西亞

插曲 糖糖的故事

我帶著特異功能回來了。
他們得到了報應。
珍惜失蹤了。
反正他是這樣說的。
然後,突然之間,我又清醒了過來。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的母親,我出生的那一剎那就是她靈魂歸天的那一瞬間。
但他到了那兒之後與他的另一個小女孩玩了起來——一個十九歲的遊客。一個家境優渥的白人女孩。他告訴珍惜自己去一邊玩,珍惜照做了。當她給海鷗喂麵包屑的時候,他卻在他修理的那艘船上和那個女孩做|愛。
他在第二天跟我離婚了。我沒有抗議,我簽署了那些文件。
警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們沒有發現屍體,他們沒有發現掙扎的跡象。我是半個古巴人,我的丈夫是古巴人,他們似乎並沒有很在乎我們的案子。
我什麼也沒看見。我不在那裡了。
我尖叫著醒來,在我的小女兒出生的那個醫院,在那個我的父親將我拋棄並給我起名為糖糖的醫院,在那個我出生與重生的醫院。
我的父親是古巴人;而我的母親,是美國人。
他是一個騙子。
也許她掉進了海里,也許去到了一艘船上,也許上了一輛車。也許,也許,也許。
那天晚上,我就死了。
有些小女孩總是九九藏書想著自己婚禮的那一天。
通常都是兩件東西。
我沒有與其他孩子一起玩耍。於是我發明了一個可以一起玩耍的孩子:一個和我年齡一樣的小女孩,在邏輯上卻比我小,她是我的寶貝女兒。我這個想象中的朋友也是和我年紀一樣的女兒——它沒有任何意義,但誰說孩子們非得有點兒意義呢?
所以,一天晚上,我獨自一人去了碼頭,哈維工作的那個碼頭。我喝醉了,跳入水中,讓黑色的海水將我帶走。我張開嘴,吸了一口氣,吸進去的彷彿是寒冰與陰影,我記得那天的恐慌與顛簸,但它發生得如此之快,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痛苦,真的……
他對照看她的過程感到十分厭倦。他會說,一個大男人只能眼睜睜地坐在那兒,玩茶話會海盜——這是珍惜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他與他的小女兒一直玩這個。
某個東西與我一起回來了。我的幽靈。我的小幽靈——那個當我獨處的時候跟隨著我的小女孩。珍惜。我美麗的小天使,我那面帶微笑的惡魔。有時她會像我的小女孩那樣說話;有時她說的事情沒有一個小女孩會說出口,是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把她read.99csw.com弄丟了。因為我沒有好好珍惜她,還因為我的丈夫沒有好好珍惜她。
我以一個嶄新的面貌回來了。
杜爾塞科莫埃爾阿祖卡
我終於找到了哈維。他和那個女孩一起,在那個飲料冷卻器上彎著腰。
我與其他七個孩子一起住在一個寄養家庭里。
他說:「在外面,就在外面,在給鳥喂麵包呢。」
我們在基拉戈租了一個小公寓。我在當地一個謊稱有著最好吃的海螺油條的潛水酒吧做服務員。他們根本就不是最好的,他們甚至連新鮮的海螺都沒有。
有一天,我正在值班。他——極不情願地——同意了——照看我們的寶寶。
我那天很早就下班了,因為那一天我們的海螺賣光了。人們以為我們把海螺捕光了,但其實這裏的餐廳出售的海螺都來自加勒比海,而那一天裝運船沒有來。我們就沒有賣了。所以,我就回家了。
直到後來我又讀了一本書。
我說:「不,她不在。」
我知道哈維是這樣的人,然後我https://read.99csw.com就那樣嫁給了他。因為我懷了我的女兒,她是他的親生孩子。
所以,我決定,我如果將來有一個女兒的話,我會叫她「珍惜」。
我就去了。我尋找著他們。
這就像她剛剛消失了一樣。
他確實把她帶到了碼頭。
我的養「父母」對我不是特別好。他們不像有些父母那樣殘酷:用嚴刑拷打逼問,用唇槍舌劍教唆。他們的殘酷在於他們絲毫不重視我。不僅僅是我,我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也都一樣被忽視了。我們根本不是一家人,我們只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人的集合。
我也沒在意。我想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當我們需要他的時候,他是她的父親就夠了。
之後一段時間,我想我可能會給她起名為「珍愛」。
我問他珍惜去了哪兒。
這就是今天我要為你做的事情,米莉安·布萊克。我會幫你找兩件東西,因為我總是幫助人們找到兩件東西,我幫他們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一個我深愛的女兒,一個我永遠不會拱手讓人的女兒。
當然,這真的挺諷刺的。因為雖然我可以幫助別人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我卻永遠也找不到我想要的。我永遠也不會找到我的親生女兒了九九藏書
起初,我以為我會叫她「親愛的」,直到後來我讀了那本書。
幫助人們尋找他們想要的東西。
任何地方都不見她的蹤影。
哈維在街對面的碼頭上擔任船舶機械師。
我幫他們找到他們並不知道的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哈維發現了我的身體漂浮在海面上。他做了一些不太熟練的心肺復甦工作。它起了作用,雖然我不記得了。他說我喘了一口氣,猛烈地吐了一口水,卻沒有回過神來。他擔心我腦部死亡,所以他帶我去了醫院,我在那兒蘇醒。
我再也沒有被別人領養。
後來,我們的女兒就出生了。我非常愛她。我覺得他一直以來都只是在容忍她。不過他的態度也還不錯,我們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生日與聖誕節。
他笑著看著我,彷彿我是一個大傻子。然後我們便一起走到外面,這樣他便可以證明我是多麼愚蠢,居然連我自己眼皮底下的東西都看不見。但她卻不在那兒。他說:「噢,她真的在這兒,當時,在這個碼頭上。」然後我們去所有的船隻和所有的帆之間尋找,她都不在。
於是,他把她帶到了碼頭,他有一條他正在研究的船。
陷入了最黑暗的水域,魚兒在她屍體的嘴中游進游出九九藏書。或者,也許她被一個邪惡的人帶走了,並用於任何一個怪物會想對一個可愛小女孩所做的任何目的。也許她還活著,也許她已經死了。我承認我很愧疚,我能想象的最可怕的情景是她被別人找到了,然後被一個新的家庭領養,一個比我更加深愛她的新家庭。我的愧疚越積越深。
我什麼都沒有得到,但我覺得我得到了生存的機會。
而這正巧發生在十年前。我遇到了一個男人。我們不愛對方,但我們喜歡對方。他是一個古巴裔的美國人。他不是一個酒鬼,或者癮君子,或者濫用藥物者。
或者說,我到碼頭去接我的小女兒。
我一直夢想著當我有屬於我自己女兒的那一天。
如糖一般甜蜜。
我父親給我起了這個名字。雖然他不會說英語,但他還是將我裹在了一條破爛的毛毯里,然後字跡潦草地胡亂寫了一張字條粘在了上面:
我見過我的父親,不過他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把我送人了。他不說英語,也聽不懂英語,所以他帶我去了馬拉松的醫院,把我留在了那兒。
我沒有看到地獄以及所有的惡魔。
但是,我可以幫助別人。
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徹夜不眠,都在想著,她可能去了哪兒呢。
我沒有看到任何光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