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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馬西亞 50、我們製造出來的怪物

第五部分 馬西亞

50、我們製造出來的怪物

「那就待在那兒。因為我來找你了。」
「我會找到一個方法來傷害你的,把你像個小木棒一樣折斷。」
她起身,來到洗手間,開燈,她臉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如同一隻彎曲的靴子上的笨拙的絲帶,浮腫,粉色,愈合已久,卻仍然可怕,到處都是X與破折號形狀的傷疤。整個鼻子、眉頭、臉頰,傷口切入了她的臉頰。她的臉讓人驚恐萬分,就如同一個被孩子打破、再用膠水將碎片粘了起來的花瓶。
羥考酮。老藥方。
現在到了五年之後的某一天,基韋斯特現在是晚上,空氣如同一隻小狗那種氣喘吁吁的氣息,她輾轉反側,而她的皮膚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她的心臟如同一隻跳動的老鼠。然後一陣驚慌襲來,她感到自己是如此微不足道,而世界卻那麼廣闊無垠,彷彿她自己什麼都沒有,只是別人靴子底下的一隻小臭蟲,彷彿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她,所有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不久,她停止嗚咽哭泣,停止瑟瑟發抖,不再全身冒汗。
藥丸吞咽了下去,她又回到了床上。
「這就像我告九_九_藏_書訴過你的一樣。大自然跋扈恣睢、荒誕無稽。如果你把自己看作自然的一部分——當然你一定要這樣,親愛的米莉安——如果你想堅持活下去,那麼你也必須殘暴不仁,胡天胡地。我曾經告訴過你要俯首帖耳,但是現在並不是唯命是從的時候。」
「你那天在松林泥炭地就已經死亡。我給了你一個禮物。我給了你,我的槍。你還記得嗎?如果你開了槍,我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兒。加比會還好好活著。你的媽媽也不會變成刀俎之下的下一片魚肉。你現在只剩不到兩天的時間,現在,你肯定知道。」
「那個女孩是可以犧牲的。」一個聲音說道。米莉安轉過身去,她的腸子突然全部凍結成冰。是哈麗特。哈麗特,那個嚴肅的刺客。一個邪惡的小茶壺,矮矮胖胖,這兒是她的把手,哈麗特切斷所有的手指和腳趾,因為她想證明之於你而言她的優勢所在。
「你選擇了複雜的方式。」
她甩開藥櫃的櫃門。
他告訴她要去醫院。
「只有在電影中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在電影中,弱者會在最後一場比賽中火中取栗。在電影中,兇手要殺的那個受害者會活著出去——最後,女孩會殺死邪惡的巫婆。但是,這不是電影。read.99csw.com這就是生活。而在生活中,怪物會獲得最終的勝利果實。」
扣動扳機。
「我已經做了選擇。你總是告訴我還有事情要做。好吧,我選擇這樣去做。我那一天選擇了向你那醜陋不堪的髮型開槍,我的生活現在是我自己的,不管你怎麼纏著我,或者在我腦子裡面嘀咕什麼。」
這個也是。
「不許碰她。」
以及停止了呼吸。
「鬥志旺盛的弱者總是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哈麗特面露微笑,「很好。那麼也許你已經準備好了。可能,因為你以前從來沒有聽過我的。我說,你還沒有準備好,但你聽過我的話嗎?對抗你的那股力量意識到了你的特異功能。你就如同鐵軌上的一分錢——很小,卻足以讓火車出軌。」
她對著手機大聲尖叫。
回到邁銳寶,她告訴傑里說,她非常感謝他傾力相助。她甚至身子前傾,並給了他一個輕輕的也許並不發自內心的擁抱。她的手臂甚至沒有碰到他,不是一個太完整的擁抱,不過擁抱不屬於她日常生活中會經常練習的一項技能。
這個擁抱讓她很疼,就是字面上看到的這層意思。不像現在的某些人使用這個詞的更深一層的含義——也就是象徵意義https://read.99csw.com——然而實際上,就是字面上的「疼」,對所有神祇與惡魔發誓,這個擁抱讓她從頭到尾都疼死了。
他樂不可支,「你已經來找過我一次了。你覺得那種感覺怎麼樣?我得承認,你逃脫得比我預想的要快得多。不過,一旦我處理好了你的女朋友,我的朋友就給我發來了信息——用她的血寫在了浴室的鏡子上。我看到那些文字滴在一起,告訴我,你已經在路上了,而我期待著一個電話。所以,我坐在電話旁邊。我感到了那種熟悉的痒痒,聽到他們的耳語——果然,丁零零,丁零零。然後我現在就在和你通話了。」
哈里特拿著一把槍指著她的腦袋。
她在水龍頭底下用手舀水喂入口中。
然後,她的雙唇覆蓋了米莉安的雙唇——
「為時已晚。」
那個女人說道:「你嘴巴真不幹凈。我真想嘗一嘗。」
然後,米莉安轉過身去——
米莉安知道這並不是她本人。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不是她,這不是她,這不是她。然而儘管如此,她一看見她就覺得內臟絞痛抽搐,「你不是真的。」
那個槍管如同一隻黑暗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喜歡我講的這個故事。不過那也許可能是即將會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也許你會被read.99csw.com擠扁;也許這一切只是一個陷阱,我並沒有真的在幫助你;也許我在傷害你;也許,我要你去做的這一切只會使你的痛苦更深,悲慘的範圍被拓寬。你是地獄里的但丁。你是推著巨石的西西弗斯,推,推,推,直到它又滾了回去,一遍一遍又一遍。或者,也許你是普羅米修斯。你從神靈那兒偷了他們覺得寶貴的東西,而現在他們正在懲罰你。我是那隻永遠啄食你的肝髒的鷹。」
「給我閉嘴,我已經厭倦了聽你嘮叨不停。」
「米莉安。」阿什利哼哼著唱了出來,「這個名字真好聽!」
她從手套箱裏面拿出了她的手機。她抓起了寫著加比的電話號碼的字條,然後開始用力地敲擊手機鍵盤,儘管她的車胎被鵝卵石碾壓,車子像一個醉鬼從一個高腳凳上跌落下來那樣蹣跚著前行。
「我選擇了生活。」
「我說了『閉嘴,走開』。」
恐慌抓住了她。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被打傷。沒有人會喜歡她,沒有人能夠愛她。她的呼吸越來越淺,她覺得頭昏眼花。她患了自我憎恨的病,如同這是一場感染的惡疾,根莖冗長捲曲,且深入泥土。
不過,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快速前進:金髮碧眼的小妞把米莉安拉進了一家藝術畫廊和一個古巴合資的食品鋪九*九*藏*書之間的一個小角落裡。接著米莉安開始咒罵那些小渾球,那些以為他們自己可以在一家酒吧逍遙、然後可以把他們的鎳一般大小的陰|莖塞入任何一個他們想通過幾句輕浮隨意的話語就可以得到的「投幣口」中的渾蛋——
就這樣吧。她無法做到,不能妥善處理。恐怖、驚懼,與厭惡如同一個流星拳將她猛擊到了塵土之中——
她一直「嗯嗯嗯」地哼哼著,表面上答應了他。是的,當然,都會好起來的,對,對。然後她上了車,然後一件事都沒有做。
以及阿蒂凡,用於緩解焦慮。
那個畫面如同子彈爆頭一樣擊中了米莉安——加比的死亡。
還有安眠藥。她的安眠藥。
她往嘴裏塞了一把,甚至不知道具體有多少顆藥丸,沒有太多。她確信這一點。錯誤的藥量才是合適的藥量。
她抓起它。
「我要給你留下最後一個禮物。」
乓。
「那是一個神話,一分錢只可能被壓扁。」
「你永遠不會成功,小米。你將永遠處於鬥志旺盛的弱者那一邊。」
他告訴她要打電話報警。
她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通,更別提有人接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