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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命運三女神——諾娜、得客瑪、墨爾塔 9、即將花開

第一部分 命運三女神
——諾娜、得客瑪、墨爾塔

9、即將花開

「你刷的那張信用卡,名字不是你的。」
「是嗎?我只是覺得——」
米莉安「撲哧」一聲笑了,「得了,蒙誰呢你?」
深呼吸,長嘆息。一具飽受種種慾望摧殘的軀體——渴望一支煙,不,七支煙;渴望觸碰死亡;渴望門的另一邊是她想見而不得見的人。她走向6號房間,敲了敲門。
「對。你覺得呢?」
「你到了。」韋德沖前方揚了揚下巴。一家名為「美國價值」的汽車旅館,招牌是一面碩大的美國國旗,星星和條紋上綴滿霓虹燈,旗下是一個小牌子,上面寫道:電視!泳池!小廚房!
「呵呵,等等,我這就停車,去找個仙人掌哥哥,讓他帶我去大神那裡問問宇宙的奧秘,順便問問為啥有個白妞兒想知道人怎麼變成鳥。」他「噗」了一聲,不耐煩地沖米莉安擺擺手。
「那是我表弟。」
「你嗑藥了吧?」
九-九-藏-書窗外,粗壯的仙人掌鶴立雞群般在矮樹叢中挺著傲人的身姿,它們就像一群忠誠的衛兵守護著一片死亡的世界。
「哦,原來這樣。」來吧,和我握手吧,讓我看看你將如何死去。
「不不不,」她頓了頓,清清嗓子才又接著說,「這麼說,你確實不懂法術?」
「愛信不信。」他做出惱羞成怒的樣子,可轉眼也笑了起來,「姑娘,讓你失望了。我叫韋德·齊,我不是酒鬼,不是賭場老闆,對鳥和法術之類的狗屁東西一竅不通,平時遇到不懂的難題我不去求神問卜,而是用手機上網查。就這樣。」
她跳下車,拖車隆隆駛走了。前面是汽車旅館,一棟泥色的長方形建築,像擠在一起的一堆鞋盒子。旅館前面栽著幾棵半死不活的大肚子棕櫚樹,旁邊是個銹跡滿身的鞦韆架,沒有鞦韆。
「兩https://read•99csw•com頭熊瓦蓬迪克酋長?」
「好吧。」
「啊?」她問。
「覺得什麼?覺得我他媽是個印第安人,就得會點法術?」
「快開花了。」
「那你還能再活33年,最後流感和肺炎會要了你的小命。」
她翻過手掌看了看——在高速公路上跌倒時,掌心因為擦傷已經血跡斑斑。
「它們經常把屎拉到我車上。」說著他指了指風擋玻璃頂角處的一塊白斑,白斑之中有些微小的黑色種子清晰可見。
正前方是6號房間。她的房間。
「你倒坦誠。」
「再見,韋德。」
「什麼?」
「你確定?」他的手指又細又長,瘦骨嶙峋,像柴火棒子。或許他還有啃手的毛病,因為他的指甲殘缺不全,且皮膚上布滿裂紋。她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了沙漠一樣的乾燥。
他聳聳肩,「你丈夫的?」
「30歲。」
她已read.99csw•com經沒了鑰匙,因為鑰匙就掛在格雷西搶走的那個鑰匙圈上。可這沒關係,因為房間里有人。
「你這是文化剽竊,夥計。」
應門的是加比。
米莉安扭過頭,上下瞅了他幾眼,「你對鳥類很了解嗎?」
他冷得瑟瑟發抖,高燒正逐漸把他吞噬,像一塊冰被放在火上烤。一切都在融化,寒意拂過沸水的表面。流感已經過去,繼之而來的是肺炎。63歲的老韋德在床上翻了個身,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的喉嚨里彷彿塞滿了東西,他的肺轟鳴著,像一列火車以過高的速度行駛在山間的窄軌鐵路上。隨後,一切戛然而止——肺好像被什麼卡住了,心跳停止了,生命如同捏在指間的泡泡,而手指的主人微微用了下力——
「我叫米莉安。」她說著伸出一隻手。這場景好生親切,同樣在一輛卡車裡,和一個陌生人伸出手,期待著指尖相觸read.99csw.com的一剎那靈視畫面浮現眼前。啊,死亡的氣息。她歡迎這樣的感覺,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這種慾望幾乎是有形的,她想立刻握住他的手,看看他將如何死去,在何時死去,但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是我偷的。」
「惡人先告狀,你大概覺得我應該叫傑羅尼莫·奔跑的松鼠之類的名字吧?」
他哈哈大笑,然後看了眼米莉安,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像一條困惑的狗鬆開了嘴裏的骨頭,「你沒開玩笑。」
「我到了。」
「不,我是說……」她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思路,「你有沒有聽說過……有的人可以變成鳥?或者說,可以通過心靈感應進入鳥類的頭腦。」
「我覺得這是個愚蠢的問題。」
「白妞兒。只有我們才那麼說。」
他伸出一隻手,「好了好了,你給我看看。」
「我一接觸別人的皮膚就知道他們會怎麼死掉。情況緊急的時九九藏書候,我偶爾還能通過心靈感應進入鳥的頭腦,操縱它們為我做事。」
司機歪了歪腦袋,「仙人掌,準確地說是樹形仙人掌。它們馬上就要開花了。開在頂上,又大又漂亮。然後會結出紅色的果子,可以吃的,但通常都是各種鳥捷足先登。」
她也聳聳肩,「我倒真希望能嗑藥。」
拖車沿著公路隆隆駛去,這破玩意兒渾身上下沒有一個零件不叫喚,就像一架舊飛機降落的時候被摔散了架。車身偶爾還要抖上一抖,發出幾聲巨響,掛在車尾的拖鉤晃來晃去,嘎吱嘎吱響個不停。
米莉安抽回手,他粗糙的指尖與她的手掌摩擦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或者他根本就不相信,「好吧。」
「你今年多大了,韋德?」她問。
「你剛發現嗎?你真以為我會叫史蒂文?」
「我還是算了,你瞧瞧你的手。」
「至少聽起來很有趣。」他又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