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的詛咒是什麼？

傑德憤憤不平地大聲咆哮，但他手裡的步槍始終指著加比，並得寸進尺地將槍口抵住加比的腦袋。她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她的牙齒緊張得咯咯直響，從齒縫間冒出一些誰都聽不懂的囈語。

伊森：「凱倫，親愛的，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處在後面的戴維雙手一拍，說：「她沒有撒謊。」

「我能搞定手槍，也能搞定你。鑰匙呢？車上的鑰匙，放在桌子上。」

然而這時，戴維，該死的戴維毀了這一切。

手槍的后坐力震得米莉安胳膊發麻。

米莉安：「2——」

伊森的一隻手換了個位置，米莉安看到了他腰上的槍——之前那把手槍，裝在沒有扣扣子的槍套里。

加比照做了。她喘息不定地轉身時，槍在她手中哆嗦得厲害。

但伊森同時也舉起了他的手槍，對準了傑德。

米莉安：「3——」握住刀柄的手攥得更緊了。凱倫低聲呻|吟。

奇怪的是，伊森臉上露出倍感欣慰的笑容，彷彿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他自負的樣子讓米莉安氣不打一處來。去他媽的伊森，去他媽的預料之中。

傑德大吼著端起了槍。

米莉安扳下read.99csw.com手槍上的擊錘，「最後一次機會。」

「米莉安，你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伊森說，這時他已經怒不可遏，翕張的鼻孔就像看到鬥牛士的公牛，「你會因此遭到報應的，就像手槍的后坐力。」

「乓！」

「傑德，該死的——」

「你敢打死她，」伊森對他手下的這個大兵說，「我就打死你。」

伊森拉開了手槍上的擊錘，「她死，你也得死。」

米莉安大吼一聲，「都他媽閉嘴！我數到5。傑德，把槍給加比。伊森，我要你的手槍。如果數到5你們沒有照做，我就割爛凱倫的喉嚨。」

他舉起雙手，「可我沒有鑰匙。」

「你死的時候沒穿衣服，在你死之前，他們先殺了你的妻子，他們割掉了你的老二和蛋蛋，讓你吃了它們——」

傑德看在眼中，猜准這姑娘不敢開槍。他決定放手一搏，於是調動起全身的肌肉，為即將到來的爆發做準備。加比顯然沒有看出他的心思，也沒有料到他有這個勇氣，因此當他大吼著撲上來、一把抓住槍管移開槍口並沖她揮出一拳時，她徹底蒙了。

「撒謊。」他用唱歌一樣的https://read.99csw.com節奏說。

可就在這時，凱倫忽然抬起頭，小聲對她說：「死神看不到你，但我能。」

傑德氣急敗壞，嗷嗷大叫。

米莉安看到了伊森死亡的全過程。水泥房，露營燈，畫著蜘蛛和圓圈的卡片，刀。她試圖從靈視畫面中找到點有用的線索，能和瑪麗·史迪奇和那個名叫艾賽亞的小男孩兒以及和入侵者扯上關係的線索，可眼下她毫無頭緒。

「如果我拒絕呢？」

米莉安不屑地對她吼道：「我甚至不需要看你是怎麼死的，凱倫。猜都猜得出來，將來有一天，也許打個噴嚏你腦袋裡的那顆彈頭就會從原來的彈孔中飛出來。」她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加比。」

兩人轉身衝進了黑夜。

但米莉安的時鐘卻依然在走著：「4。」

奧菲利亞繼續冷笑。戴維滿臉不耐煩。加比神色緊張——她知道。

十有八九是人類測謊儀。

她用屁股使勁撞了一下桌子。玻璃杯被撞得東倒西歪，檸檬水灑得到處都是。她這招聲東擊西雖然是小把戲，但很管用。果然，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桌子上的壺和杯子上，趁他們無暇他顧的時候，米莉安果斷出九九藏書手了——

「撒謊。」戴維說，這笨蛋話一出口便立刻捂住了嘴巴。

「加比，把槍拿起來，對著那個猛|男。」

伊森驚得連連搖頭：不不不。同時沖傑德揮手大叫：放下，快他媽把槍放下！

伊森恨得咬牙切齒，他無可奈何地吼了一聲，只好乖乖就範。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噹啷」一聲丟在桌上。

傑德的腦袋開了花，鮮血、腦漿和碎骨像風中的花瓣消失在黑暗中。

伊森臉上的表情就像大冷天里端上來的熱巧克力。他假裝淡定的努力功虧一簣，米莉安看在眼裡，爽在心裏。這個自鳴得意的傢伙低下頭，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米莉安看見淚水在他的眼眶裡打轉。

她並沒有撒謊，只是故意隱瞞了一部分可怕的細節。魔鬼藏在細節里，所以何必告訴他細節？何必把魔鬼交給他？

傑德轟然倒地，加比嚇得尖叫起來。伊森剛準備動作，米莉安的槍口卻已經掉轉回來，重新瞄準了他。「我說過我的速度比響尾蛇還要快。」她品嘗到一種奇怪的滿足感，就像心房之中忽然開滿黑色的花。她想，三周之後，法院大樓依然會遭到襲擊，但至少這個渾蛋不會出現，他也read.99csw.com沒有機會朝老保安的腦袋上開那一槍了。

「嘿，好吧，好吧。」伊森也放下了他的手槍，並把它推向米莉安。她伸手越過凱倫的胳膊和輪椅的輪子，抓起手槍，槍口對著伊森，牛排刀則隨手扔到了一旁。凱倫含混不清地又喊又叫，她的腦袋在脖子上滴溜亂轉，活像一隻著了火的長尾小鸚鵡。

時間像破舊的絲帶，爛成一條條松垮的線。米莉安紋絲不動。時鐘上的每一秒都是一出奇特而又充滿無常的悲劇。她鬆開伊森的手，耳朵里只聽見他迫切地詢問：我是怎麼死的？

時機到了。

凱倫也注視著她，眼睛里放出期待的光，嘴巴僵在半開的狀態。

伊森鬆了口氣。

他一怒之下將步槍扔在了桌子上。

「別開槍！」伊森沖他喊道，「傑德，你敢！把槍放下。」

要把槍給加比對嗎？那好，他舉起槍，對準了加比的後腦勺——

不，不，天啊，我都幹了些什麼呀，不——

她告訴伊森說：「是卡特爾的人殺了你。」

「最好把槍給加比。」米莉安憤然說道。

米莉安：「1——」

「那咱們今天就來個魚死網破。你，你的妻子，還有那兩個神經病——」她指了指奧菲利亞和九*九*藏*書戴維，「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讓你繼續你的偉大事業，但我和加比，我們就不奉陪了。所以，請你交出鑰匙，馬上。」

傑德：「伊森，讓我幹掉這個臭婊子。」

她又開始調皮了。

她手裡已然拿起了伊森的牛排刀。

伊森轉向戴維，後者向他微微點頭。憤怒與沮喪把伊森的臉當成了戰場。

「算你識相。」米莉安說著伸手去拿。

「敢動我就殺了她，殺了你該死的妻子，你們的先知。」

「別攔著我，伊森，」傑德說，他並沒有生氣，反倒用一種懇求的語氣，彷彿在刻意強調他能把這件事擺平。加比害怕得哭起來，她強忍著嗚咽，臉才沒有縮成一團。她努力把恐懼和不安壓抑在心裏，但這很難。她那樣子，似乎分分鐘就會自爆成千萬個碎片。米莉安同樣恐懼，但她不會讓那樣的結果發生。

她拉住凱倫的輪椅便向後退去，當其他人意識到怎麼回事時，她的刀已經架在了凱倫的脖子上。

然而，傑德是頭犟驢，他對米莉安的要求置若罔聞。

加比依舊抱著槍，她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

倒霉。

「戴維——」伊森氣得恨不得生吃了他。

「我可以開槍，」傑德吼道，「我已經瞄準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