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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劍與十字架 一

第三章 劍與十字架


尤利烏斯二世(拉斐爾畫)
拉斐爾畫烏非茲美術館(佛羅倫薩)© The Bridgeman Art Library

單憑動機純粹、認真、不利己這些理由,人們在評價一個人的行為結果時會變得驚人的寬容。這使我心情黯淡。
這種人作為個體看是一個善人,值得尊敬。但是,如果他擁有可以影響很多人生活的地位和權力,我們能不看結果而單單稱頌他動機純粹嗎?不自私就是好的免罪符嗎?

5日,教皇及其一行照例于黎明前兩小時出發,許多附近的農民跪在路的兩旁,他們半夜起就在路旁等待,希望看上一眼教皇的英姿,得到他的祝福。傍晚時分,隊伍進入了奧爾維耶托城。奧爾維耶托是建在懸崖絕壁上的小鎮,被稱為教廷領土的要塞。尤利烏斯二世打算在這裏看看對手對自己出招的反應。反應何其迅速,竟讓這位教皇有些得意忘形。當天深夜,派往佩魯賈的費萊里和烏爾比諾公爵來到了駐地。他們和巴利奧尼之間關於和平入城的談判成功了。號稱冷酷無情的巴利奧尼在聽說教皇御駕親征之後,似乎也拿不出什麼防衛手段了。緊跟著,巴利奧尼也來到了駐地。
教皇一行出了羅馬的北城門,當天行進了30公里,第一夜在福爾梅洛度過。教皇幾個月前剛剛結婚的三女兒費麗契阿就和她的丈夫喬凡尼·奧爾西尼住在這個地方。尤利烏斯二世沒有兒子,他格外喜愛這個小女兒。
第三,率領十字軍抗擊土耳其,把君士坦丁堡和耶路撒冷從異教徒手中解放出來,能夠在現已淪為伊斯蘭教清真寺的聖索菲亞大教堂舉行基督天主教彌撒。
弗利、伊莫拉和摩德納,這三個城市沿著筆直的艾米利亞大道一字排開,依次相隔30公里、34公里和39公里。從弗利到伊莫拉,在平原上走只有一天的行程。不過兩地之間的法恩扎屬於威尼斯的勢力範圍。尤利烏斯二世顧忌威尼斯,決定繞開法恩扎。為此他們只能走亞平寧山脈北端的山間小道。樞機主教和教廷官員已經被以前的艱難行軍搞怕了,堅決反對這樣做。最後決定,這些人可以沿艾米利亞大道行進,穿過法恩扎,在伊莫拉與教皇會合。軍隊、教皇心腹跟著尤利烏斯二世。各國大使也跟著教皇,他們不知道教皇會幹什麼,出於職責一刻也不能挪開視線。馬基雅維利也在其中。
朱利亞諾·德拉·羅韋雷出生在熱那亞附近的一個小村莊里,家裡是貧窮的剪毛匠。他與被稱為「修士伯父」的弗朗切斯科·德拉·羅韋雷選擇了同樣的道路,進了修道院。後來,這位修士伯父成為西克斯圖斯四世教皇,匠人兒子朱利亞諾的運道也就此打開。他在28歲時接手伯父當樞機主教時的教區,當上了聖彼得鐐銬教堂的樞機主教。
我們把話題拉回到在夏日陽光之下行軍的尤利烏斯二世一行。
在城門前,8位市民代表獻上了城門鑰匙。城中教堂的大鐘鳴響,尤利烏斯二世穿過為迎接他這位征服者而緊急建起的凱旋門,最先走進了主教堂(cattedrale)。在這裏,教皇向全體市民發布公告,寬恕了他們與僭主巴利奧尼一道犯下的不服從教會之罪,希望他們以後在教皇任命的代理費萊里樞機主教的主持下重新做人,成為教會的好孩子。
教皇一行從奧爾維耶托出發,沿著山間小道一路向北急行軍。9月10日,抵達特拉西梅諾湖畔的村莊卡斯蒂廖內。村子小得連同行的樞機主教都不夠住,尤利烏斯二世卻說要住上幾日。樞機主教們原本就很不情願出征,這下更是牢騷滿腹,教皇卻視而不見。佩魯賈就在湖對岸20公里的地方。根據同行的教廷禮賓官的日誌,尤利烏斯二世對這次古怪行動的解釋是,他想趕在禮拜天這個教會節日進入佩魯賈城。
10月20日,他們才好不容易進了伊莫拉。如果走艾米利亞大道,那30公里的平坦大路有一天也就夠了。可是他們兜了一個大圈子,花了5天的時間才走完了130多公里的山路。在這幾天里,穿過法恩扎到達伊莫拉的樞機主教們已經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29日,他們照例黎明前出發,殺奔馬切拉塔。這一帶儘是山路,不巧又遇壞天氣,風雨交加,小路泥濘,隊伍行進中馬蹄打滑,險象環生。到了30日,就連尤利烏斯二世也不得不放棄晚飯後的行軍。即使這樣,行軍仍未停下。在聖馬利諾附近,他們甚至在森林里宿營。這時,法國國王路易十二派來的使節抵達宿營地。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國王讓米蘭總督查理·安布瓦茲率領的8000名士兵已經出發。法國國王還說,希望明年四旬節時來博洛尼亞拜訪教皇。教皇對此只是輕蔑地聳了聳肩。援軍出發的消息使他極其高興。此前他還十分擔心法軍是否會同意前來,現在不用擔心了。這樣一來,進攻博洛尼亞可說是已經獲得了事實上的成功。尤利烏斯二世放心地出發了。
尤利烏斯二世選擇了復活節前一周「棕枝主日」舉行班師羅馬的儀式。他不能像武將凱旋那樣駕馭四匹白馬的戰車,但他也沒有乘坐轎輦,而是騎著白馬,一直走在隊伍的前頭,直到聖彼得大教堂。羅馬民眾還是像歡迎凱旋將軍那樣歡迎教皇。在金融業者富傑爾捐獻的凱旋門上書寫著一行大字:「Veni,Vidi,Vici.」(我來過,我看過,我征服過)。
捷報接連而至。教皇早就要求曼托瓦侯爵弗朗切斯科·貢扎加出兵了,現在他發來了同意出兵的回復。法國國王送來了回信,對派遣援軍不感興趣,但這已經掃不了教皇的興了。佩魯賈已經屈服,尤利烏斯二世按捺不住早一天入城的慾望。
「不是,聽說是去進攻基督教徒。」
這次進攻佩魯賈和博洛尼亞,打的旗號是收回聖羅馬教會的領土,完全出乎意料,使人們驚訝不已。但這卻是教皇尤利烏斯二世即位3年來深思熟慮后的行動。借馬基雅維利的話說就是,教皇全身的神經都集中於此。與其說他深思熟慮,不如更準確地說他是因為種種原因才隱忍至今。
翌年2月22日,尤利烏斯二世在市民們恭敬的歡送之下離開了博洛尼亞,回歸羅馬。他的心快被巨大的滿足感撐破了。他的銅像將由米開朗琪羅于近期https://read•99csw•com完成,很快就要作為此次遠征的紀念碑,安放在博洛尼亞主教堂聖白托略大教堂的正門之上。製作銅像並非由博洛尼亞市民發起,而是尤利烏斯二世自己提議的。他一貫以神聖羅馬教會的守護者自詡,這件事也是他這種心情極其自然的表達。
波吉亞知道設此騙局是個罪孽,只把它看作是實現自己野心的有效手段。可是尤利烏斯二世不是這樣,他毫不懷疑地堅信自己的行為是正義的。他認為,為了教會的獨立和榮耀,必須打倒波吉亞。於是,做樞機主教時對波吉亞的私憤,在他當上教皇、成為尤利烏斯二世后極其自然地轉變成為公憤。切薩雷·波吉亞被抓了起來,交到了西班牙國王的手上。這種做法使人覺得,如此一來,尤利烏斯二世便可以將出身於傳統西班牙貴族、優雅舉止背後充滿著權力感覺的波吉亞父子置之腦後了。
原來的政府委員會由17位市民組成。現在創建了的新委員會,由40位市民組成,掃清了本蒂沃利奧一派的人。以前,政府委員在僭主本蒂沃利奧手下負責市政,而從現在開始,市政委員要在教皇任命的費萊里樞機主教的領導下工作。尤利烏斯二世攻下佩魯賈後,任命費萊里擔任了那裡的教皇代理。現在他把費萊里叫到博洛尼亞來,另派樞機主教去了佩魯賈。費萊里樞機主教在當時被認為是尤利烏斯二世最為信任的心腹。
11月10日,尤利烏斯二世夢寐以求的博洛尼亞入城日終於到來。離開羅馬時還是日頭熱辣灼人的盛夏,而現在,秋天已經在田野、森林和城牆的石頭上投下了濃濃的秋影。從穿過平原的艾米利亞大道上望去,一個月前歷盡千辛萬苦走過來的亞平寧山脈,峰頂也已經開始雪光閃耀了。尤利烏斯二世乘坐的轎輦在前行。他怕騎馬進入征服地會造成過於耀武揚威的印象,便按照教皇的儀仗乘轎入城。
聖彼得廣場上,500名騎兵已經整隊完畢。他們從頭到腳裹著鐵甲,手持長矛,是一隊武裝到馬匹的重裝騎兵隊。每一個騎士都把頭盔的護臉鐵板翻上去,擺出騎在馬上待命的姿勢。他們的旁邊,各帶著一個佩戴簡單鐵頭盔和胸甲、手拿弓箭的步兵。執馬韁繩的馬夫沒有武裝,他們每個人身旁都放著一個大口袋,裏面塞滿了騎士——馬夫們的主人的所有日常用品,從磨礪武器的油、換洗衣服到餐具,應有盡有。不用拽韁繩的時候,他們就要背著這個大口袋跟著走。看著這1500人,實際參戰的只有1000人的隊伍,廣場上遠遠圍觀的群眾發出了驚愕的聲音:「人太少了吧!就這點人還想打仗?」
羅馬民眾已經習慣了教皇的女兒帶著豪華的隊伍出嫁和教皇的兒子像古羅馬皇帝一樣凱旋。教皇親自參加狂歡節和出席宴會也已經不會引起他們的驚訝了。教皇是聖彼得的繼承人,是基督教世界的精神領袖,原本應該是做彌撒、賜福予信徒的和平之人,可現在卻要親率大軍攻打基督教徒,這真是聞所未聞的大事,難怪驚動了不會輕易吃驚的羅馬民眾。當他們得知這無害於己時,也是絕對要去看看熱鬧的。群眾中混夾雜著婦女兒童,想到那可以免費看到的精彩節目,他們眼睛發亮,你推我搡地跑過架在台伯河上的大橋。
喬凡尼·本蒂沃利奧面對教皇開除教籍的處罰毫不退縮。許多神職人員畏於教皇禁止聖務的處罰,離開了城市。雖然如此,他也毫不屈服。他撫慰恐懼不安的市民,對教皇寸步不讓。然而,在他得知查理·安布瓦茲率領的法軍已經進入摩德納以後,終於決心逃亡。他從法軍那裡領到通行許可證,逃亡米蘭得到許可后,便棄博洛尼亞而去。
法軍離開摩德納,開始在博洛尼亞近郊出沒。博洛尼亞市民大為吃驚,緊急加固城牆,關閉通過運河流入市內的萊諾河的水閘,把河水灌進法軍屯兵的曠野。法國兵扔掉行李大炮逃命去了。這給了法軍一個很好的發泄不滿的理由。法軍再度編隊殺了回來,傳話過來說要大肆掠奪博洛尼亞全城,並對市民大開殺戒。市民們慌了手腳,趕緊派代表到伊莫拉見教皇,請求設法調停。尤利烏斯二世說,為了讓法國兵老老實實接受現狀,你們就得付錢。教皇還說,可以給大將查理·安布瓦茲8000達克特,給士兵1萬達克特。博洛尼亞市民只得接受這個忠告,別無他法。就這樣,法國兵的問題才得以解決。
第三天尤利烏斯二世到達奇維塔卡斯泰拉納,佛羅倫薩的使節馬基雅維利已在那裡等候。教皇要求佛羅倫薩共和國派遣援軍,還要借用佛羅倫薩的傭兵隊長馬爾坎托尼奧·科隆納。馬基雅維利肩負的任務就是設法巧妙地迴避這些要求。在尤利烏斯二世看來,佛羅倫薩並不像威尼斯那樣讓他在意,它的曖昧態度也沒有太掃他的興。
人們通常會取道西北到里米尼,再直接轉入艾米利亞大道。這種走法最方便,但免不了要進入威尼斯的勢力圈。尤利烏斯二世想避免同威尼斯發生麻煩,便從山間難走的小道一路向北走去。他禁止將士去碰威尼斯境內的一草一木,違者處死。10月1日,隊伍在一個叫作薩維尼阿諾的窮村莊過了一宿。他們來到艾米利亞大道,沿大道穿過平原,向東北方向行進,並於10月2日進入了切塞納城。切塞納是切薩雷·波吉亞創立的羅馬涅公國的根據地。尤利烏斯二世一行面對切薩雷派殘黨的游擊戰,頗感煩惱。
切薩雷從西班牙的監獄里逃了出來,參加了寄身地納瓦拉王國的軍隊,在與西班牙國王軍隊作戰最激烈的時候戰死。儘管尤利烏斯二世知道切薩雷已經失勢,但這個年輕人只要活著,就是他的心頭之患。當初抓住切薩雷時沒收了他奢侈的服裝,其中有一件綠色披風和一雙同樣顏色並有繡花的精美長靴。4日那天晚上,尤利烏斯二世穿戴上了這些服裝,整夜爽得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文藝復興時代的義大利中部和北部
九九藏書
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嶄露頭角。不知道為什麼,西克斯圖斯四世更看重並重用熱那亞附近小有名氣的里阿里奧家的外甥,而不是自己的羅韋雷家族。西克斯圖斯四世曾經在里阿里奧家當過家庭教師,因為這個緣分,他成功地把妹妹嫁了過去。對朱利亞諾來說,這是個忍耐時期。
「跟土耳其人打嗎?」
「哦?」
祈禱戰爭勝利的彌撒結束了。聖彼得大教堂的門朝里打開,發出了沉重的聲音。這聲音猶如口令,騎士們一齊下馬。教皇尤利烏斯二世的身影出現在通往教堂的石階上。高高的教皇皇冠和金線縫製的長披風,使清晨的教皇看上去更加魁梧。教皇皇冠下面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表情嚴肅地看著周圍。騎士們一齊單膝跪地。甲胄的鐵片相互碰撞發出鈍響,瞬間壓倒了一切。擠滿廣場四周的群眾騷動起來,交頭接耳說「教皇的教衣下面也穿著鎧甲呢」。他們紛紛跪在地上。樞機主教們身著紅色披風,呈扇形排在教皇左右,這時他們也跪了下來。只有教皇和他的坐騎站立著。
11月1日,教皇在去做萬聖節彌撒的途中,聽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本蒂沃利奧帶著老婆孩子亡命米蘭了。
弗利曾為切薩雷盡忠到最後,整個城市都散發著切薩雷·波吉亞的統治氣味。尤利烏斯二世一行在這裏受到了切薩雷餘黨游擊戰的重大打擊,甚至連教皇的私人物品也被搶走。
然而,博洛尼亞的百姓大難剛去,才放下心,眨眼間災難又到。已經到達摩德納的法國軍隊在盯著他們。法國大軍離開了米蘭,但在抵達博洛尼亞以前得知自己已經派不上用場,很是生氣。按照當時的習慣,在沒有給足報酬的情況下,掠奪征服地是一種潛規則。可是尤利烏斯二世卻堅信,教皇授予了法國國王基督徒國王的稱號,國王支援為聖教會服務的教皇天經地義。教皇壓根兒就沒打算向法國付錢。不付報酬,還不能搶掠,法國士兵的不滿也不難理解。
儘管如此,波吉亞還是把已恢復秩序的教會領地留給了尤利烏斯二世。當然,波吉亞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教會。他原本是想把那裡變成實現自己野心的中心地區。波吉亞消滅了教會領土內不順從教會的小僭主,自己卻半道兒倒台。結果,尤利烏斯二世一股腦兒繼承了波吉亞的所有這些遺產。這是歐洲各國誰都知道的事。尤利烏斯二世繼承了前任的遺產,他心裏當然還想對內對外宣示自己具有光大這份遺產的力量。在即位后兩大問題中,他已經首先解決了波吉亞的處置問題,剩下的就是威尼斯問題了。如果尤利烏斯二世展示出了自己作為教皇領土主人的實力,威尼斯恐怕也會對現在這樣無視尤利烏斯意願的露骨侵略行徑有所收斂吧。這就是尤利烏斯二世在即將迎來即位第3個年頭時的想法。
尤利烏斯二世一直勢如破竹,這回卻頭一次有人阻撓。這人就是博洛尼亞的僭主喬凡尼·本蒂沃利奧。這隻老狐狸面對教皇御駕親征這樣前所未聞的大事也並未像巴利奧尼一樣茫然自失。他和66歲的妻子、斯福爾扎家族出身的吉尼芙拉對擔任教皇特使的大主教態度冷淡。這激怒了尤利烏斯二世。教皇接到大主教交涉失敗已經踏上歸途的消息后,沒等他們到達,便不顧周圍的強烈反對,當即決定出兵。
進城的目的達到了,但市政改革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尤利烏斯二世想把博洛尼亞變成像佩魯賈一樣的教皇直轄領地。當然,絕對不能允許本蒂沃利奧回歸。過去,教會領地都由取得教皇代理人官名的僭主統治。後來,切薩雷成功地用世俗國家的形式將教皇領地統一起來。但切薩雷倒台後,各地又漸漸恢復了原來的形式。尤利烏斯二世的意圖是,名稱可以仍是教皇代理,但要通過讓神職人員坐鎮的辦法在所有教會領土上建立由教皇直轄的統治體制。博洛尼亞應該成為實現尤利烏斯二世意圖的典範。
然而,波吉亞也不是會就此退縮之人。他享受狩獵,跟幾個女人生了孩子,悠然自得地等待時機。1492年,在英諾森八世死後的樞機主教會議上,波吉亞在關鍵時刻擊敗自信滿滿的朱利亞諾·德拉·羅韋雷當選,成為亞歷山大六世教皇。對朱利亞諾來說,這是他致力於打倒波吉亞的11年努力的開端。為了打倒宿敵波吉亞,他煽動法國國王查理八世,引法軍入侵義大利,圖謀藉此力量召開公會議,把波吉亞教皇踹下馬。這一企圖失敗后,他馬上利用薩伏那羅拉,甚至要掀起一場反波吉亞運動。
盛夏的太陽熱辣辣地照曬著。但在古羅馬時代建起的卡西亞大道兩旁,濃綠的傘松成蔭,涼爽的風吹拂著。蒼松之間,閃動著身穿白衣的教皇和身穿紅衣的樞機主教的身影,兵隊中的甲胄和長矛不時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黑光,隊伍一路向北,漸行漸遠。
第二個問題是威尼斯共和國,它為自己當選教皇出過力。威尼斯早早便利用切薩雷倒台的機會,將勢力滲透進了博洛尼亞。里米尼和法恩扎已經落入威尼斯之手。尤利烏斯二世不打算承認這事,但在競選教皇時欠了人家的情,又不能輕易與強國威尼斯為敵。自己即位甫定,在勢力尚立腳不穩之時更是如此。尤利烏斯二世現在只能對威尼斯不斷入侵博洛尼亞袖手旁觀。
博洛尼亞的市民代表來了。他們來轉達市政府的意思,說博洛尼亞市民依靠自己的雙手和平度日,滿足於現狀,教皇並沒有什麼理由前來進攻。教皇尤利烏斯二世對他們說道,就算是和平,也沒有比上帝統治下的和平更好。此時,教皇所率領的軍隊有曼托瓦、烏爾比諾、佩魯賈來的援軍,read•99csw•com加上教皇的500名近衛騎兵、300名瑞士步兵、100名阿爾巴尼亞兵,人數已達2500人。教皇剛才又接到通知,法國援軍幾天後便可抵達摩德納。

隊伍動了起來。銀色的大十字架開道,尤利烏斯二世正裝坐在八抬大轎上前行。20位紅衣正裝的樞機主教騎馬跟在後頭,再後面是教廷高官和各國大使以及曼托瓦侯爵率領的重裝騎兵,一行人魚貫入城。義大利的小國居民已經習慣了征服者的入城儀式。征服者總是不斷變幻,居民們有著足夠聰明的腦子,今天用歡呼聲迎接這個征服者,明天又會用比昨天更熱烈的歡呼聲迎接他的敵人。尤利烏斯二世在夾道歡迎的市民的歡呼聲中行進,很是滿足。「尤利烏斯萬歲!向義大利之父致敬!向為博洛尼亞帶回自由的人致敬!」共有3000達克特的銀幣和銅幣拋給了歡呼的群眾。這些天,伊拉斯謨和丟勒都應該在博洛尼亞,不知道這兩位北國之人會如何看這樣的場景。
1506年8月26日清晨,羅馬的所有街道突然被群眾擠得混亂不堪。人人都向聖彼得廣場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議論著那天早晨像旋風一樣傳遍羅馬的奇怪傳言。只要有人說點什麼,群眾就會齊聲發出爽快的笑聲。狹窄的馬路兩邊擁擠地排列著房屋,笑聲在這些房屋的石壁之間回蕩。被這笑聲驚起的人從窗戶里探出半個身子,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旦他們知曉了原因,又會急忙穿上衣服,加入到奔跑的群眾中來。
這位大將還在眼前的聖彼得大教堂里向上帝祈禱此次進攻佩魯賈和博洛尼亞獲得成功。他還是教皇,不能只自己一個人祈禱,還要為樞機主教、各國大使和傭兵隊長們做彌撒。
第二天,教皇帶著比昨天更大的隊伍去全市的主教堂聖白托略大教堂做彌撒。博洛尼亞市有權勢的市民全都畢恭畢敬地參加了彌撒。在彌撒儀式上,尤利烏斯二世再次向整個基督教世界公開發表了宣言,內容如同他在佩魯賈發表的極具勇氣的宣言。

教皇再度上馬,同隊伍一起走出城門,沿著弗拉米尼亞大道朝正北方向行進。隊伍走過米爾維奧橋,再次渡過蜿蜒的台伯河。自此開始,就要走卡西亞大道了。在走入卡西亞大道前要做一件事。出征儀式已經結束,市民代表的問候儀式也已經結束,不需要繼續穿戴這熱死人的教皇皇冠和沉重的披風了。尤利烏斯二世摘冠脫衣,只剩了白帽和教皇服。他繼續策馬前行,愈發精神煥發。
儘管如此,本蒂沃利奧並沒有放棄努力。他在策劃重金收買經艾米利亞大道南下而來的法國軍隊。法軍在這個誘惑面前陷入深深的迷茫,停在了半道上。尤利烏斯二世得知了法軍延誤的原因后不免大為震怒,緊急向法國國王路易十二派去了使者,表示抗議。路易十二原本就不樂見教皇的力量過於強大,便答覆尤利烏斯二世說,他有心踐約,但士兵們中了風。這又一次激怒了尤利烏斯二世。教皇再次派人去說,如果不守承諾,他將向全歐洲的君主公開法蘭西國王不誠信的行為。這回輪到路易十二憤怒了,說如果那樣他要撤回軍隊。使節們內心祈禱不要殃及自身,急急忙忙地數度往返穿梭於一南一北兩個狂人之間。路易十二好不容易才下令命法軍進軍,尤利烏斯二世也離開了弗利。

隊伍上了前面的橋,跨過了台伯河,左邊能看到聖安傑洛城堡要塞。隊伍沿著河邊的路走了一會兒,便進入了市內的小巷。看熱鬧的人擠滿了路兩邊所有的窗戶。尤利烏斯二世在大十字架的先導下策馬通過科爾索大街,他的臉上神采奕奕。樞機主教們不情願卻又不得已地跟在後面,他們把厭惡的表情藏在紅色的寬檐帽下。同他們相比,只有尤利烏斯二世一個人精神抖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都63歲了,卻好像返老還童,回到了20歲。
城門前,市民代表已經在等候。他們宣誓效忠教皇,獻上了城市鑰匙,然後為教皇做先導,開始走進城門。可教皇的轎輦卻一動不動。他們擔心又發生了什麼事惹怒了教皇,便走了回來,一看事情不是那樣。尤利烏斯二世只是想跟左右手說一聲,讓人把走在前頭的大十字架拿過來。一陣嘈雜聲之後,響起了尤利烏斯二世那洪亮的聲音:
第二天住在內皮。這塊地方原來是波吉亞的,現在收為教皇的領地。

這是古羅馬將軍尤里烏斯·愷撒給祖國羅馬的元老院捷報中的話,是歷史上的名言。愷撒名字的英語發音是朱利阿斯·西薩,而朱利阿斯的義大利語發音就是尤里烏斯。

尤利烏斯二世下手很快。他請求法國和威尼斯等國援助這次進攻,但答覆尚未到達,他即於1506年8月17日秘密召集樞機主教會議,並在會上宣布自己將御駕親征。樞機主教們幾乎全體反對進攻佩魯賈和博洛尼亞,但尤利烏斯的決心毫不動搖。21日,請求曼托瓦侯爵、烏爾比諾公爵等人出兵的教皇急使離開羅馬。26日,他便親率500名騎兵從羅馬出發了。由於他行動太快,法國國王未及深思便承諾派遣援軍,威尼斯無奈也不得不採取中立立場。歐洲各國接到了教皇御駕親征的通知,還在猶豫這是真是假,尤利烏斯二世這廂已經啟程九九藏書離開了羅馬。
西克斯圖斯四世去世的時候,以前一直執羅馬牛耳的里阿里奧家族的外甥們立刻失勢。朱利亞諾巧妙鑽營,成功地把同鄉奇博扛出來當上了教皇,成為英諾森八世。他與波吉亞命中注定的對決這時表面化了,後者的實力一直被認為在樞機主教中名列第一。朱利亞諾給了一直覬覦教皇寶座的波吉亞當頭一棒。他蔑視旦夕禍福的里阿里奧家族那些和他有表親關係的人,遷出自家宅邸住進了教皇宮殿。朱利亞諾的得意持續了6年,自己和別人都以為下一任教皇的寶座非他莫屬。
眼看打倒波吉亞的計策將要悉數失敗,幸運突然降臨了。1503年夏天,亞歷山大六世得了瘧疾病倒。他的兒子切薩雷也在同時因為同一種病卧床不起,失去了東山再起的機會。這使朱利亞諾非常幸運。他從自我流放之地阿維尼翁回到了闊別10年的羅馬。他沒有放過大好時機。亞歷山大六世的繼任者庇護三世只當了26天的教皇便去世了。庇護三世去世后,威尼斯共和國為了阻止法國人出任教皇而支持朱利亞諾·德拉·羅韋雷樞機主教。羅韋雷有預謀地籠絡住了那些西班牙人樞機主教,他們的選票原先都捏在切薩雷·波吉亞手中。靠著威尼斯的支持和西班牙人樞機主教的選票,他登上了教皇寶座,成為尤利烏斯二世教皇。加冕儀式當天,他因過於激動而昏厥,被教廷官員們抱著走上聖彼得大教堂的石階。
教皇尤利烏斯二世面對跪地的騎士和對面的群眾,用右手大大地畫著十字,以上帝、基督和聖靈的名義為他們賜福。他左手拿著銀十字架。在照耀廣場的朝陽映照下,十字架閃著銀光。大家一齊畫著十字,合唱阿門。
第二天,8月30日,隊伍抵達這些天來走過的最大城市維泰博。晚上,在火把的照耀下,由大十字架開道,教皇頭戴皇冠入城,他在這裏逗留了4天。這期間他並沒有休息。他派了兩位大主教去佩魯賈和博洛尼亞,勸說他們和平獻城。另一位大主教也出發去了米蘭,催促法國的援軍。尤利烏斯二世自己則向計劃前來會合的瑞士傭兵支付了預付款。
教皇尤利烏斯二世平時難得有好心情,近來開心的日子卻總是接連不斷。各國大使見慣了尤利烏斯二世不苟言笑、性情乖僻的樣子,紛紛驚訝地向國內報告他這幾天的情形。4月4日,傳來的瓦倫蒂諾公爵切薩雷·波吉亞的死訊,這讓這位教皇更加開心。
第一,在教會的領導下,建立義大利境內秩序。
「我以上帝的名義入城!」
「聽說教皇要去打仗啊。」

第二,讓聖羅馬教會的權威、榮耀和秩序遍及整個基督教世界。
9月4日,隊伍出發前往著名葡萄酒產地蒙蒂菲阿斯科尼。
對尤利烏斯二世來說,有了這種心情,冬季的旅途也不以為苦。依舊出於對威尼斯共和國的顧忌,他避開了穿過法恩扎和里米尼的路線。不過,拿下博洛尼亞的成功給了他自信,他沒有像以前那樣選擇山間小道繞大彎子,而是做做表面文章繞開法恩扎,在切塞納蒂科取海路去羅馬。他於一個多月後的3月27日到達羅馬。
博洛尼亞的市民代表立即到伊莫拉拜謁了教皇,表示同意無條件開城,並請求解除禁止聖務的處罰。尤利烏斯二世接見了代表們,他心情舒暢。博洛尼亞不是像佩魯賈那樣的小國,而是教會領土內最大的城市,連切薩雷·波吉亞都沒能得到它。如今,這座城市自行表示恭順了,教皇尤利烏斯二世的得意之情可想而知。
巴利奧尼是來接受教皇提出的所有要求、無條件投降的。教皇的要求是,以保證巴利奧尼及其家族的人身安全為條件,巴利奧尼把佩魯賈的全部要塞割讓給教皇,把兒子們送到教皇親戚烏爾比諾公爵的宮廷做人質,還要親率150名騎兵,與教皇軍隊一起進攻博洛尼亞。巴利奧尼接受了這些要求。談判成功后,巴利奧尼跟著烏爾比諾公爵再次出發回佩魯賈,準備迎接教皇入城。
終於要出征了。坐騎被牽到石階下,尤利烏斯二世穿著這身衣服上馬,走在全軍前頭,從廣場出發了。他的隨從舉著巨大十字架走在前面。20位樞機主教騎著馬跟隨其後。除了在尤利烏斯二世出征期間留守羅馬教會的拉法埃洛·里阿里奧樞機主教和因老、病不能同行者以外,全體樞機主教都上了前線。各國大使跟在樞機主教的後面。他們本以為要常駐教廷,卻不料要隨軍作戰,個個驚魂未定。再後面是秘書、書記、儀典官等教廷使役。跟在這幫與打仗毫不相干之人後面的,才是重裝兵團。
「不對不對,是進攻義大利。」

這是多麼勇敢的宣言啊!人們用歡呼聲歡迎這個宣言,但也有人不以為然。與教皇同行的佛羅倫薩使節馬基雅維利在報告中寫道:教皇和全體樞機主教組成的羅馬教廷首腦悉數在此,如果詹保羅·巴利奧尼能把他們一網打盡,他將作為成大事者而名垂青史。馬基雅維利為了這句話,在以後長達4個世紀的時間里,一直被天主教派的史家斥為無禮的無信仰者。
尤利烏斯二世沒事都會發火,這時氣得滿臉通紅,嘴裏不斷地蹦出粗俗的罵人話。在場聆聽的樞機主教和各國大使一個個表情一本正經,心裏卻暗自高興,感到了一種惡作劇般的喜悅。尤利烏斯二世怒從膽邊生,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當即差人去通知,開除本蒂沃利奧的教籍,如果9天之內博洛尼亞市民不改變想法,就對全市處以禁止聖務(interdetto)的處罰。一旦被禁止聖務,全城便不能舉行彌撒儀式,也不能進行懺悔,新生兒也會因為不能接受洗禮而不能成為基督徒,人死了也會因無法接受臨終祝福而擺脫不了下地獄的命運。
12年前,羅馬市九九藏書民曾經見識過法國國王查理八世率領的9萬大軍,他們當然會有這樣的感想。整裝待發的騎士們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他們在等候大將。
9月13日,期盼中的禮拜日來到了。教皇一行前兩天就渡過了特拉西梅諾湖,住在離佩魯賈15公里的科爾齊亞諾村,做入城準備。
「那一定是野蠻人啦?」

然而,這幾天大雨傾盆。樞機主教們都認為這樣的天氣不宜行軍,但尤利烏斯二世聽不進去,於10月8日離開了切塞納。他甚至提前了午飯的時間,沿艾米利亞大道一路奔向弗利。
從伊莫拉到目的地博洛尼亞只有34公里的距離。尤利烏斯二世沒有休息便立刻整編軍隊。他不懂軍中實務,要請曼托瓦侯爵弗朗切斯科·貢扎加、費拉拉公爵阿方索·德·埃斯特當參謀。曼托瓦侯爵被任命為總司令,尤利烏斯二世也兼不了軍隊司令。本來,這個職務應由教會軍總司令烏爾比諾公爵擔任,但公爵愛生病,無法勝任。

對話被笑聲淹沒。

尤利烏斯二世一行沒有沿艾米利亞大道朝西北行進,而是取道西南。到卡斯特羅卡羅以前的路還算平坦。但是離開卡斯特羅卡羅,過了莫迪里亞諾以後,行軍便越來越困難了。前不久天氣惡劣,山裡的小道吸水后膨脹開來,難走的地方連尤利烏斯二世也不得不下馬步行。因為下雨水量增加,他們渡過的危險溪流有10條之多。力氣大的侍從兩邊架著教皇往前走。晚上借宿在山谷間的小村莊,第二天早晨繼續行軍。隊伍一個接一個地走過馬拉迪、帕拉佐洛這些村莊,人們的疲勞也開始加劇。所有人都開始嘟嘟囔囔地叫起苦來。尤利烏斯二世也苦於自己痛風的老毛病。儘管如此,63歲的教皇仍然一邊高聲朗誦維吉爾的詩句,鼓勵著一路跟隨他的人,一邊翻山前行。
穿過科爾索大街,來到了人民廣場,這裏的北面便是拱衛羅馬的城牆。羅馬市民的代表已經來到城門下送行。由於沒有先例,面對教皇,市民代表不知道說為他祈禱武運的話是否合適,便含含糊糊地與就要離開羅馬的教皇寒暄。尤利烏斯二世下馬,拉過大十字架,莊嚴地為自己不在羅馬期間的羅馬市民祝福。

尤利烏斯二世進入城寨,表情苦澀得像嚼了條蟲子。等著他的是本蒂沃利奧的一封信,信中寫道:我可以打開博洛尼亞的城門,但你不能帶兵前來,拿了年貢金的未付部分必須老老實實地回去。
佩魯賈入城儀式豪華而莊嚴。教皇尤利烏斯二世身穿最高禮服,他頭戴教皇皇冠,身穿白緞底金絲繡的長披風,身後跟著一身紅衣的眾樞機主教。騎兵隊在山城佩魯賈城門前待命,教皇只帶極少的近衛兵入城。
尤利烏斯二世的目光盯上了佩魯賈和博洛尼亞兩座城市。這兩座城市都是教會領土內的國家,以前一直由巴利奧尼和本蒂沃利奧以教皇代理(vicario)的名義分別統治著。巴利奧尼在切薩雷手下當傭兵隊長時發動叛亂。其他造反的傭兵隊長都在塞尼加利亞被切薩雷處死,只有他僥倖逃脫,當上佩魯賈的主人,恢復了元氣。博洛尼亞在本蒂沃利奧的統治之下,切薩雷原本要攻打這座城市,但由於法國國王路易十二反對而未果。尤利烏斯二世要顯示自己與波吉亞不同,顯示自己是一位想教會所想而且具備實現能力的教皇,這兩個地方是絕好的進攻目標。
尤利烏斯二世為和平征服佩魯賈而得意。幾天後,不善演講的尤利烏斯二世通過自己這一派的佈道修士向整個基督教世界發布了教皇方針。

9月21日,教皇一行離開了停留了8天的佩魯賈,等待他們的是征服博洛尼亞這第二道關口。22日,他們進入古比奧城,這裏已經是烏爾比諾公爵的屬地。25日,教皇一行翻越亞平寧山脈著名山口福爾洛,進入烏爾比諾城。教皇原本就與烏爾比諾公爵是親戚關係,又把自己最愛的侄子弗朗切斯科·德拉·羅韋雷收為養子,這位養子也已被確立為下一任烏爾比諾公爵。民眾用熱烈的歡呼迎接教皇入城也便是順理成章之事。尤利烏斯二世根本沒有時間欣賞公爵被譽為文藝復興藝術精華薈萃的美麗宮殿,他全力以赴投入到同博洛尼亞和法國的談判之中。他再次派出特使前往博洛尼亞和米蘭,勸博洛尼亞同意和平入城,催米蘭派遣約好的援軍。他打算在烏爾比諾這個安全之地等待回復。
尤利烏斯二世即位后,有兩個問題亟待解決。第一個問題是切薩雷·波吉亞。他們二人之間有約定,切薩雷派的12位西班牙人樞機主教將在教皇選舉會議上把票投給羅韋雷,而羅韋雷當選后將確認切薩雷教皇軍隊總司令的地位和他作為羅馬涅公爵的領地。這個約定無人不曉,歐洲各國都以一種異乎尋常的關心觀望著,看這兩個宿敵能否和解。尤利烏斯二世打開始就不打算遵守這樣的約定,人們卻無法譴責不遵守約定的尤利烏斯二世,因為錯在切薩雷一方。他在最重要的事情上,錯誤地觀察和判斷了人的感情。設局騙人後毫不內疚,波吉亞父子和尤利烏斯二世在這一點上十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