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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反擊的時代 「馬爾他之鷹」

第六章 反擊的時代

「馬爾他之鷹」

羅得島上擁有的馬爾他島上全然沒有。現代展現在我們面前的馬爾他,是拉·瓦萊塔在攻防戰後重建,並以此為主體長年擴建而形成的建築景象。騎士們於1530年移居島上。要想象他們眼中的馬爾他,就得把現在的一切從島上全部抹去。成為騎士團根據地的馬爾他當時一無所有。
拉·瓦萊塔認為這個戰術在馬爾他用不了,至少不容易用。羅得島土壤鬆軟,馬爾他卻是岩地,坑道掘進是一大難事。即使奧斯曼軍隊採用一貫的人海戰術,挖掘岩地的工程也將耗費相當時日,也根本不可能同時開挖幾條坑道。地道數量少,發現並採取對應措施的概率就高。
然而,拉·瓦萊塔可不是沉溺於同歸於盡想法中的領袖。他參考自己所親歷的羅得島攻防戰經驗,思考了戰略戰術。
響應馬爾他騎士團請求的國家很少,誰都認為在動真格的奧斯曼軍隊面前,馬爾他騎士團的命運已然註定。然而,船未來人卻來了。多達4 000人的志願兵開始到達馬爾他。他們幾乎都是來自義大利半島和西西里的士兵,是地方領主們雇傭後派來的。
飲用水:移居馬爾他后,騎士團立即在岩石地上挖好又深又大的蓄水池,由所屬醫師負責保持水質清潔。地中海氣候的特點是,秋季結束和春季開始的時候多雨。每次下雨,都收集雨水蓄存在蓄水池裡。
在這樣的土地上不可能創造歷史。儘管留在羅得島上的一切令人日思夜想,但如果不願意像十字軍時代創建的聖殿騎士團和條頓騎士團那樣消亡,就只有把馬爾他改造成新的家園。
馬爾他島是岩地,是整片的岩石地帶不是一塊岩石。奧斯曼軍隊炮火之猛烈令遭受過炮擊的維也納人幾個世紀都不能忘懷。不過,要使用堪稱巨炮的奧斯曼大炮,就需要足夠堅固的地基安裝炮身https://read.99csw•com。在岩石地帶,這也非易事。炮台不穩固,炮擊便發揮不出全部威力。在羅得島輕而易舉的事情,在馬爾他島卻不好辦。
在尚未明了奧斯曼大軍的艦隊第二年春天何時會殺奔馬爾他的時候,拉·瓦萊塔便早早請求歐洲各國派遣援軍,但以國家名義響應的只有西班牙。腓力二世命令統治西西里的「副王」唐·加爾西亞·德·托萊多集中1.6萬名士兵,但他沒有明確這支援軍何時派往馬爾他。
這一情況決定了拉·瓦萊塔防守馬爾他的戰略。當時馬爾他尚未建成像羅得島那樣堅固的城堡。事先考慮到大炮直接轟擊的情況,防守不會只靠堅固的一道城牆,而是靠多道城牆。即使一道城牆遭到破壞,前方還有一道擋在那裡。這也是一種心理戰。
他決定把防禦集中在半島前端已經建有城堡的三個地方,一處陷落就堅守下一處,再陷落就堅守再下一處。這種打法,憑藉不屈不撓的意志和忍耐力取勝,沒有一丁點兒華而不實的地方。
這樣一來,補給線過長以及奧斯曼士兵養尊處優的生活都將成為防守方的有力武器。取得補給最近的地方是西西里。但「傑爾巴屠殺」以後,西西里南岸也加強了防禦,搶掠不會輕易得手。而北非港口沒有能力供給大軍的全部所需。馬爾他島上連水都沒有。奧斯曼大軍將不得不靠運來的物資供5萬多人吃喝以持續進攻。
食物:前一年的收穫期開始時,騎士團就已經在附近的西西里和義大利南部確定了採購渠道。不過,這隻限於必不可少的物資。小麥、橄欖油、洋蔥、腌肉和乳酪佔了儲存食物的一大半。葡萄酒是奢侈品,根本談不上點心之類。甜味則靠蜂蜜。此外還需要荒地上也能生長的廉價角豆的果實,乾燥后研成粉末可九九藏書以代替小麥。馬爾他島也產乳酪和角豆,但他們不向馬爾他農民購買,島民們也要忍受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的圍困生活。
申請參戰的島民並沒有作戰經驗。騎士們的任務是把他們訓練成士兵。騎士們可能用《七武士》中所描述的辦法進行了訓練。但是,靠臨時抱佛腳的訓練也做不了獨當一面的士兵。儘管如此,只要他們能夠完成任務,哪怕是輔助性的,也可以使擔任主要戰鬥力的騎士們騰出手來,更加活躍。
拉·瓦萊塔根本沒有指望加上外來志願兵和島民在內尚不足1萬人的兵力擊退奧斯曼軍。他只想堅持到援軍從西西里趕來。於是,他向身在巴勒莫的西班牙國王代理人唐·加爾西亞派去了特別任命的騎士。這位騎士的任務就是催逼西西里的「副王」儘早派遣援軍。
防守方的士兵人數全部加起來也只有9 600人,迎戰5萬敵軍就要靠這些兵力了。主要戰鬥力只有500騎士。如果奧斯曼方面的主要戰鬥力是新軍軍團,這500人就要與6 000人作戰。歐洲各國有理由認為馬爾他騎士團的命運將就此了結。
一言以蔽之,拉·瓦萊塔為這場「馬爾他攻防戰」最後一搏,他所採用的戰略,就是將馬爾他島的不利條件盡量轉化為能為防禦所用的有利條件。
馬爾他騎士團的團長由騎士們選舉確定。但一旦確定,全權集於團長一身,這點頗似教廷。被選為團長那年,拉·瓦萊塔已經66歲。那可不是一般人的66歲。當然,這句話不僅可以對他一個人說,對所有放棄祖國優雅安樂的生活,來到馬爾他的其他騎士也都可以這樣說。
騎士們天天與海盜對面相見,死亡和被鐵鎖鏈銬著的囚徒生活完全是家常便飯。拉·瓦萊塔就是作為伊斯蘭海盜船的划槳手度過了他47歲那一年。由於交換俘虜九九藏書,他恢復了自由,回到馬爾他,又開始了以前的生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拉·瓦萊塔最害怕的不是敵人像進攻羅得島時那樣,大軍登陸后沿陸地進攻,他最擔心的是奧斯曼用運來大軍的船隻切斷通往西西里的海路。無論如何必須確保腓力二世承諾的1.6萬援軍馳援馬爾他的道路暢通。於是,騎士團最重要的5艘加萊船全部被派往西西里方向的西北方。由西班牙出身的騎士羅梅加斯率領的這5艘船的任務是,以位於馬爾他島西北端的海灣為基地,對朝這個方向駛來的奧斯曼海軍,予以阻擊。
羅得島攻防戰中,奧斯曼方面給予防禦方重創的戰術,不是用大炮直接轟擊城牆,而是把地道挖到城牆下,填滿火藥,靠爆破從根基上破壞城牆。
遍地岩石,缺水,土地荒蕪,雨水稀少。蓄積的雨水不過濾便不能飲用。夏天持續高溫,氣溫接近40攝氏度,非洲刮來的東南風使天氣酷熱。到了冬天,天氣劇變,西北風勁吹,寒冷刺骨。遍地岩石,不適於耕種,不足1萬人的島民散落在全島各處,全靠飼養牛和山羊過活。雖然周圍儘是大海,馬爾他的漁業卻不發達。住在海邊,只會遭到海盜的綁架。
隨著戰雲在海上不斷聚集,人們也開始向地中海中央的小島馬爾他聚集而來,加上原先生活在馬爾他島上的人,騎士總數達到501人。兵力來源如下:法蘭西出身者200人,義大利出身者170人,佔了大半數量,還有不少西班牙人,新教勢力強大的德意志中部也來了13人,從天主教分離出去、創建了英國國教會的英格蘭也來了3位騎士。另有騎士團的相關人員,以及僕從和雜役百餘人。義大利來的4 000名志願兵和馬爾他島居民5 000人也參加了防禦戰。
馬爾他騎士團的船隻數量九九藏書雖少,但都是雙桅大型加萊船。這種船用於作戰,每艘至少需要20名戰士。這個任務非得老練的騎士才能完成。這樣留在拉·瓦萊塔身邊的騎士只有不到400人。這400人中,有不少是剛剛來到馬爾他,第一次與伊斯蘭教徒作戰的年輕騎士。為了用好這些空有勇氣的年輕人,拉·瓦萊塔下了一番功夫。
70歲的騎士團長冷靜地做著準備,他需要同時做許多事情。
現在所見的馬爾他騎士團的相關建築都是巴洛克式的豪華建築。然而,1565年馬爾他攻防戰時,騎士們的生活卻十分儉樸,與這樣的豪華奢侈完全無緣。他們建了教堂,也建了以醫療為目的的醫院。醫療是馬爾他騎士團的特色。此外,和在羅得島時代一樣,按母語不同分別建了騎士館。不過,在所有這些建築中,最好的也只是至今仍殘存在羅得島的那樣的水平,差一點兒的還達不到,絕對不是遺留在今天的馬爾他島上的那些豪華的巴洛克式建築。那時,馬爾他騎士團移居到環境惡劣、一無所有的馬爾他島才不過35年。
這位70歲的「馬爾他之鷹」,既不需要說到騎士就會浮現在人們腦海里的那種從頭到腳用閃亮耀眼的鋼鐵鎧甲保護起來、頭盔上飾有華麗羽毛的騎士,也不需要那種騎在披著華麗馬衣的馬上、手持長矛站在堅固城牆前面的騎士。
把馬爾他島改造成新家園的資金來源於騎士團在歐洲各地所擁有的不動產的收入、出身名門家產富有的騎士們的捐贈,以及從事海盜業獲得的收益。馬爾他騎士團並未像聖殿騎士團那樣從事自己的金融業。聖殿騎士團因有資產而慘遭法蘭西國王的毀滅,馬爾他騎士團不想重蹈覆轍。聖約翰騎士團像在羅得島時一樣,靠襲擊所見的伊斯蘭船隻,獲得收入。移居馬爾他后如能延續這一做法,不但是一種read•99csw•com收入來源,還能起到基督教世界前沿堡壘的作用。
拉·瓦萊塔決定,讓馬爾他居民中的老人、婦女和兒童到位於島嶼中央自古就有城牆環繞的山中村莊躲避。他還決定,讓打仗的男人去鞏固三處即將迎敵的城堡。騎士團的騎士禁止成家,他們沒有妻兒,但對從事醫療的醫師並無這樣的要求。這些人屬於騎士團,但不是騎士,他們的妻兒也被送去山村避難。
不過,在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嚴酷環境里生活了35年的騎士們,已經成為精神上和肉體上都能經得住任何考驗的人,與同時代在歐洲各國宮廷中生活奢華的同類迥然不同。
拉·瓦萊塔禁止騎士們在頭盔上插裝飾羽毛,也禁止穿包裹全身的鎧甲,只允許戴護頭的頭盔和胸甲。胸甲也做成了胳膊部分能夠拆卸的形式,實際允許穿的只是不帶胳膊的胸甲。此外,除聯絡外禁止騎馬,騎兵變成了步兵。剛從歐洲來的年輕騎士感到不滿,但團長的命令至高無上。這樣一來,重裝成為輕裝,打起仗來更加方便。攻防戰預計會在夏天進行。馬爾他的夏天酷熱,激戰將在酷暑中展開。
拉·瓦萊塔認為騎士團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便召集這些居家騎士。不過,宗教騎士團團員是志願性質,召集並無強制性。當然,居家騎士也沒有對危機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面孔。雖然不少騎士沒有馳援馬爾他,但卻提供了資金援助。拉·瓦萊塔似乎早已料到這種情況,欣然接受。於是,派去歐洲的馬爾他船載著響應|召喚的少數騎士和用援助資金採購的大量武器返回了馬爾他。
聖約翰騎士團的騎士也並非全部擠在根據地。不少人在宣誓成為騎士后仍住在祖國,羅馬教皇克萊蒙特七世也是聖約翰騎士團的騎士。
蘇萊曼因長子發動叛亂而推遲進攻馬爾他,結果給了拉·瓦萊塔充分的時間準備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