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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希臘城邦國家的終結 第二章 無法蛻變的斯巴達

第一部 希臘城邦國家的終結

第二章 無法蛻變的斯巴達

充滿危機感的克里提阿向呂山德求援。後者憎惡民主派是出了名的。呂山德沒有附加任何條件就接受了請求。

公民兵變傭兵

可是,斯巴達並未理解到這個層面。斯巴達人的座右銘是質樸剛健,其國內只允許使用鐵制通貨。這遭到其他國家商人的嫌棄,其他國家的物產也就進不了斯巴達。我們只能無奈地認為,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斯巴達人完全沒有經濟頭腦。
最後斯巴達接受了居魯士的請求,決定派斯巴達軍隊去幫助國王的弟弟。
此外,斯巴達派出了35艘三層槳戰船組成的斯巴達海軍。所謂「斯巴達海軍」的艦船全是從投降的雅典繳獲來的,其船長、水手、槳手都是雅典人。
「斯巴達軍」遠徵到美索不達米亞時,在靠近波斯首都的地方與現任國王的軍隊打了一場會戰,取得了勝利。
可是,急於親手打敗哥哥的居魯士衝到第一線,結果遭到國王部下反擊,不幸身亡。不論古今東西,統帥的生死時常左右著戰鬥的結局。斯巴達一方雖然在軍事上取得了勝利,但得知居魯士死亡的消息后,他們面對重新起勢的波斯軍只有逃跑。
斯巴達以外的志願兵來自色薩利等希臘各個城邦。有研究者說,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后失業的老兵們一齊前來報名了。
這樣做的結果如何呢?
居魯士這時50歲上下,年富力強,一直野心勃勃,他已經無法再等下去了,便仗著母后更加寵愛自己舉旗造反。面對這種情況,肩負國家政治使命的斯巴達監察官自然要謹慎應對。
色諾芬似乎與阿格西勞斯關係親密,對他有上佳的評價。就個人而言,這位斯巴達國王性格開放,雖貴為國王卻與當時尚籍籍無名的色諾芬關係親密。
如今愛琴海的制海權已被波斯奪走,斯巴達已經不能稱為霸權國家了。
民主政治還是一種政治思想,目標是通過各社會階層之間的交流讓儘可能多的人受益,進而飛速提高整個國家的收益水平。
現任國王是居魯士母親所生的胞兄。居魯士認為哥哥只因出生早就登上了王位,這違反人倫,所以他要造反,要自己當國王。這就是居魯士的理由。所謂「違反人倫」的根據是,哥哥是父親尚未登上王位時所生,而自己生於父親登上王位之後。對於這樣的說法,即便不是希臘人,也會有很多人感到詫異。

從此時到斯巴達的權威完全崩解還有15年。
波斯國王承認斯巴達在希臘本土的霸權。也就是說,波斯以後不再染指愛琴海西面的希臘本土。
數量是斯巴達戰士16倍的奴隸則生來從事農業工作,一直干到生命的終結,他們只能一輩子作為農奴來支撐武士的生活。
如果不擺脫這深陷8年的泥淖,斯巴達就連自身的生存都難以維繫。
他們創造了民主政體,比別的城邦更長久地發揮這個政體的作用。
提洛同盟的瓦解不是反覆戰鬥的結果,而是只靠這一件事就實現了的,可見呂山德的確能力出眾。
我首先想到的是,總共只有一萬人左右的斯巴達「虎狼之師」,有1700人要送出國去,這行嗎?
斯巴達讓雅典拆毀「長牆」,讓雅典海軍非軍事化進而瓦解提洛同盟,其意圖是純軍事性的。
歷史上一共有兩次希波戰爭,公元前490年的「第一次」和公元前480年到公元前479年的「第二次」。希臘人參戰不只是為了保衛希臘本土,還為了保護愛琴海彼岸愛奧尼亞的希臘人。
作為交換,斯巴達正式承認愛琴海小亞細亞西岸一帶及其毗鄰島嶼的領有權歸波斯國王所有。
用今天的話說,斯巴達面臨的危機是身份認同危機。
傳說亞里士多德在「柏拉圖學院」學習過20年,其後他在雅典郊外的呂克昂開辦了一所學校。
波斯國王斷定,只要本國陷入危險,阿格西勞斯只得回國。同時,波斯國王的金錢流向了希臘各個城邦。

希臘的城邦數量眾多。我認為,斯巴達國王認識到了要向所有這些城邦施壓,即使是「間接施壓」,僅靠一萬人左右的斯巴達重裝步兵肯定不夠。
一向溫厚的波斯國王被激怒了,國王的怒火當然指向了斯巴達。
然而斯巴達國內又來了另外的命令。國王率領正規軍前去援助雅典的寡頭政權,呂山德要負責指揮左翼參戰。
各城邦的代表們並非因年輕國王的當頭棒喝而恢復了理性。斯巴達是戰後希臘世界唯一的霸權國家。在這一事實面前,任何人都只有沉默了。
我嘗試將斯巴達與江戶時代的日本做一個比較。儘管它們有2000年的時代差距,有西方與東方的地域差距,但因為這兩者之間僅有的一點共性,我仍然要把它們作為比較對象。
兩位國王的工作只是率領重裝步兵團奔赴戰場,在那裡指揮戰鬥而已。
這又是波斯國王伸出「長手」造成的。
阿格西勞斯在王位上坐了40年,親眼看到斯巴達跌下霸權國家的位置。不僅如此,他還親眼看到了希臘城邦國家時代的終結。
科林斯一如既往不具備承擔風險、挑頭幹事的能力。
當然,如果傭兵只是被波斯人支付高額的傭兵費所吸引,這事也並非不值得同情。
造訪斯巴達,人們只能產生這些壯士曾經行走于這片土地的感慨。他們沒有留下任何一座雕像。本書第一卷和第二卷介紹過許多雅典人的容貌,但我卻介紹不出斯巴達男人的長相。
這次他們又選擇了以前曾經用過的做法。
居魯士同意了這一要求,傭兵費從每人20大流克漲到了30大流克。從金額上看,這是他們在國內月收入的許多倍。
以重裝步兵為代表的希臘陸上戰鬥力的壓倒性優勢得到了實際驗證。
希臘公民兵的傭兵化導致希臘城邦國家時代的終結,其最大的原因也在於此。
重裝步兵是斯巴達的驕傲,他們只要想著「戰場上不能逃跑,上戰場不是戰勝就是戰死」就好。
國王親自率領的斯巴達正規軍第一次遠征希臘本土以外的地方。
斯巴達社會等級如此固化,是因為統治者斯巴達人是從北方攻來的,他們征服了原來一直居住在拉科尼亞的奴隸和半自由民。奴隸和半自由民的區別僅在於半自由民投降早,後來投降的那部分人成了奴隸。
斯巴達上層也承認,呂山德是結束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功臣,儘管他出身農奴。
甚至可以說斯巴達自建國以來就一直面臨著重大問題。
已經歸在斯巴達羽翼下的雅典也來了30名騎兵,色諾芬也許就是其中一人。
身為統治者的斯巴達公民堅持質樸剛健的原則,再加上國家本身的經濟實力不濟,他們覺得無需剝削被統治者。
50年以後,馬其頓的年輕國王亞歷山大進攻波斯時,最先在會戰中遭遇的就是以希臘傭兵為主力的「波斯軍隊」。
這一年帕薩尼亞斯不再是斯巴達的國王。如前所述,他與監察官的衝突爆發后他被人告發,逃往鄰國。空出來的王位便由帕薩尼亞斯二十來歲的年輕兒子繼承。
第二是監察官從20歲到60歲的現役重裝步兵中選出,雖然他們有豐富的行伍經驗,卻無任何做總司令的經驗。
最終,雅典的男人沒有被殺,女人和兒童也沒有被賣為奴隸,城區也沒有被夷為平地,以帕特農神殿為中心的整個衛城都以伯里克利建造的模樣留存下來。
在第二次希波戰爭中,面對入侵的波斯,雅典和斯巴達這兩個城邦國家同心協力,成功地擊退了波斯的進攻。從那年算起,兩個國家共享希臘半島霸權長達四分之三個世紀。
公民擁有參与國家政治的權利,同時負有作為士兵保衛祖國的義務。

斯巴達及其周邊
九-九-藏-書

這時,剩下的唯一一個霸權國家明顯是斯巴達,雅典只得吞下無條件投降的苦果。其明證是雙方媾和條件中有兩項重要條款是斯巴達一直以來都在向雅典索求的。
這僅有的一點共性是,兩者都因社會等級的固化而享受了300年的和平。
就這樣,作為王子成長到15歲的列奧提基達斯(Leotychides)沒能當上國王,他的叔父登上了王位。
此時,另一位國王帕薩尼亞斯與監察官之間的矛盾尚未爆發。帕薩尼亞斯的權威尚不可動搖,而斯巴達內部有不少人對依靠監察官的國內外管理體系抱有疑問。帕薩尼亞斯在那個時期一直在專心為改革監察官制度掃平障礙,他在謀划修改「憲法」。
在斯巴達,一直被當地人引以為傲的主要戰鬥力——重裝步兵也減少到了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
公元前404年,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雅典戰敗並從霸權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沒有恢復過來。

然而,面對在小亞細亞與波斯的戰爭,以及在希臘本土與底比斯、科林斯和雅典的戰爭,斯巴達終於頂不住了。
這就是他們的想法。
這樣的軍隊在伯羅奔尼撒戰爭末期就像每次都有人跑壘卻不能得分的球隊。終結戰爭的竟是像替補隊員一樣派出去的奴隸出身的呂山德。
提洛同盟能發揮作用是因為有希臘最強海軍力量的雅典在主導。斯巴達想把雅典從霸權國家的地位上拉下來,削弱雅典的海軍力量是必然的措施。
仔細分析持續了近30年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可以得知,在戰爭中取得重要戰果的總是那些受到斯巴達社會排斥的人。
公元前386年,波斯與斯巴達簽訂了被稱為「國王治下的和平」的媾和協議。所謂「國王治下」是「波斯國王治下」,這已經說明了這個協議的性質。
這個時期的希臘人聽說波斯與斯巴達之間的「國王治下的和平」,恐怕不會有以前的感慨了。

儘管如此,呂山德一直被排除在重要事務的場合之外,例如與雅典的媾和談判、響應雅典寡頭政權的請求出兵……排斥他的總是帕薩尼亞斯。
但是,呂山德的祖國斯巴達似乎是一個靠戰士之魂生存的國度。它甚至不允許呂山德參加置雅典于被告席的媾和會議。
阿格西勞斯主張,前國王的兒子不是國王阿基斯親生的,是當時逃亡到斯巴達的阿基比亞德與國王之妻的私生子。呂山德旁敲側擊道,阿格西勞斯雖然身體有缺陷,但他與前國王一樣是阿希達穆斯二世之子,這一點是清楚的。對照呂庫古法典,相比可能呂庫古有雅典血統的年輕人,阿格西勞斯這樣的人當國王更加靠譜。自詡呂庫古法守護人的監察官對這一說法都不持異議。
這比留在國內工作,算是增收了。
正因如此,當波斯國王派軍企圖佔領這裏時,他們遭遇了全體希臘人的奮起反抗。
過去,波斯一直以其陸軍實力統治著整個東方,但它在第一次希波戰爭中大敗於雅典的重裝步兵,又在第二次希波戰爭中大敗於斯巴達的重裝步兵,敗得毫無懸念。
這樣的國家成為希臘唯一的霸權國家,希臘還有未來嗎?
就這樣,伯羅奔尼撒戰爭后成為唯一霸權國家的斯巴達,在十年後被拖入在愛琴海東西兩面作戰的境地。
在斯巴達,只有一萬名斯巴達戰士才擁有公民權,他們通過在公民大會上投票參与國家政治,並拿起武器盡到保衛祖國的義務。
況且,國王的弟弟居魯士造反的理由太牽強。
這是一處前所未有的基礎設施,稱之為通道都怕人說小覷了它。它寬180米,兩側均有高6米的堅固牆壁護衛。這個設施由地米斯托克利建起之後歷經74年的歲月,一如「雅典-比雷埃夫斯一體化」這個名字顯示的那樣,它成為保障雅典安全的基本設施。即使首都被敵人包圍,也可以通過外港比雷埃夫斯保障進口糧食和其他必需品的補給。
公元前404年的戰敗,不僅讓雅典從軍事大國的地位上跌落下去,還讓它失去了經濟大國的地位。
雕塑家普拉克西特列斯出生於伯羅奔尼撒戰爭以後。他生活在雅典政治、軍事活動都持續低迷的時代,繼菲狄亞斯和米隆之後成為古典時期造型藝術的最後接棒人,施展了全部的才華。
我們可以舉出三個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
另一位國王帕薩尼亞斯雖然年紀尚輕,但不能委以如此重任。他根本不想隱瞞自己與監察官之間的對立。把軍事力量交給這樣一個人十分危險,監察官們還是懂得這一點的。
戰後不久,名為「三十僭主」的寡頭政權控制了雅典,但他們因實施恐怖政治而失去了市民的支持,逃亡國外的民主派得以回國。

就在所有希臘城邦國家迷茫徘徊之時,它們中唯一嶄露頭角的底比斯從正面向霸主斯巴達發起了挑戰。此時連波斯國王都承認斯巴達在希臘本土的霸權。
阿格西勞斯的支持者是被帕薩尼亞斯彈劾的5名監察官和怨恨帕薩尼亞斯的呂山德。
雅典民主派和寡頭派在比雷埃夫斯港近郊展開內戰,如果斯巴達軍隊參戰,勝負恐怕在戰鬥打響之前便會見分曉。民主派必定會被永久驅逐出雅典。
雅典人色諾芬的《長征記》詳細敘述了對傭兵化起決定性作用的重大事件,很有歷史價值。

這一年秋天,帕薩尼亞斯與呂山德再次對立,也是因為如何處置雅典的問題。
不過,以前我幫過你,這次輪到你幫我的邏輯,在個人之間可以成立,到了國家層面就不一定了。如果幫忙的結果是負面的,損失是要加諸整個國家的。這時領導人需要冷靜地做出判斷。在國家層面,即便結果是拒絕對方的請求,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集結在薩迪斯的斯巴達的軍隊規模,僅主力重裝步兵就超過一萬人,幾乎都是希臘人。其中,斯巴達的士兵和指揮官有1700人。
那麼,為什麼波斯國王不在本國培養希臘式的重裝步兵呢?
斯巴達就這樣響應了居魯士的請求。
呂山德只會打仗而不具備深入思考的能力,他一定在想,如果希臘的所有城邦都實行寡頭政體,那斯巴達會一直保持不可動搖的霸權地位。
可惜斯巴達沒有讓板凳隊員憑實力成為正式選手的機制。這樣做會讓國家崩潰。斯巴達一直以來正是這樣的社會結構。
他們沒有派國王率領斯巴達正規軍出征。司令按規定由斯巴達人擔任,但在他指揮下打仗的士兵是從希臘全境招募來的志願者,居魯士負責付給他們報酬。
率領軍隊的總司令是斯巴達武將克雷阿爾克斯。他可不像呂山德,他不是斯巴達社會的非主流勢力。據色諾芬說,他公正仁義,給人以典型斯巴達勇士的印象,沒有那種可以參透人心的狡詐。
斯巴達在外交方面犯錯並非始於這件事。但這一年與以往不同。公元前399年,色諾芬把撤退行動活下來的5000人交到斯巴達統治者的手上。斯巴達上層圍繞支援居魯士失敗一事發生了相當激烈的衝突。
這個乍看上去鐵壁一般牢固的監察官制度存在兩個重大缺陷。
在尚未有日本這個國家的公元前8世紀末,呂庫古為斯巴達制訂了「憲法」,此後斯巴達一直嚴格遵守。即便到了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后的公元前5世紀末,他們仍然堅守著按等級劃分的社會差別。這使斯巴達遠離希臘其他城邦司空見慣的國內黨派爭鬥,擁有了300年的和平。
他的父親普雷斯托阿納斯也是監察九-九-藏-書官制度的犧牲品。普雷斯托阿納斯對監察官要向雅典開戰的決定心懷不滿,以秋天將近不適合作戰的理由解散軍隊,回到了國內,使監察官大為光火。結果,他被套上一個私通伯里克利的罪名,被迫退位。
2400年後的今天,人們去雅典可看的東西很多,那裡的寶物數不勝數。
一句話,斯巴達沒有吸引外國人的魅力,除了軍事力量以外,他們什麼都沒有創造過。許多年後,建立羅馬帝國並把希臘納入其中的羅馬人只給雅典和斯巴達「自由城邦」的特殊待遇,認可它們擁有除了發動戰爭以外的所有自由,對它們曾經創造的文明表示敬意。

斯巴達的品牌

帕薩尼亞斯一家三代都與監察官對立。
居魯士同希臘傭兵簽訂了每月每人1大流克的合同,摺合20德拉克馬。而雅典的勞動者(proletarii)據說1個月可掙15德拉克馬左右。
講到斯巴達就不能不提起5位監察官,因為斯巴達獨特的監察官制度左右著城邦國家斯巴達的各個方面。極端地說,斯巴達是一個由監察官管理的社會。
國王任命長年擔任當地長官的提薩菲爾尼斯為此次對斯巴達戰爭的統帥。伯羅奔尼撒戰爭末期,他是波斯派往斯巴達運送資金的人。現如今,他要同斯巴達開戰了。
這位武將雖可算是斯巴達進行被排斥者的驕傲,但他的戰法齷齪。也許是為了洗刷影響,他對戰敗者進行了極度殘忍的處置,沒有表現出絲毫猶豫。
不過,外部環境並非一樣。斯巴達的武士們不得不進行對外戰爭,而日本的武士不需要這樣做。
斯巴達沒有公布打了敗仗的消息,政府擔心這會助長反斯巴達的希臘各城邦的勢頭。隔著愛琴海軍隊不能自由往來,國王阿格西勞斯和監察官們大概都明白兩面作戰的困難。
希臘其他城邦的志願兵起初由本國指揮官率領,現在要受斯巴達人指揮了。

普拉克西特列斯的維納斯像
可斯巴達沒有什麼可看的,那裡什麼都沒有。
如今由「呂克昂」這一名詞演化而來的法語單詞「Lycée」和義大利語發音「liceo」一直沿用至今,意思是一種5年制的高中,教授升入大學所需的全部科目。

儘管如此,為什麼波斯就不能「國產」呢?
斯巴達軍把波斯軍隊趕到薩迪斯,雙方在郊外激戰一場,最終打敗了提薩菲爾尼斯率領的波斯軍。

他只是認為,成為唯一霸權國家的斯巴達沒有能力把斯巴達式的寡頭政體強加給其他城邦國家。
而在波斯,「不死軍」的萬名士兵不過是波斯國王的臣下。對他們而言,波斯不是自己的國家,波斯是波斯國王的國家。
這裏還有一些簡單的問題想問。

斯巴達的慣例是國王率領右翼部隊出站。這樣國王率領的正規軍可把握戰鬥的大方向,而指揮左翼的呂山德則歸帕薩尼亞斯指揮。
柏拉圖不在教室里教學,而是在雅典郊外樹木掩映之處邊漫步邊教學,因而又被稱為「逍遙學派」。他的學院彙集了來自希臘各地的學生,從馬其頓來留學的亞里士多德就是其中一位。
雖然斯巴達最終贏了戰爭,但這使斯巴達的社會精英陷入了身份認同危機。
斯巴達的這次外交上的重大失誤發生在擊敗長期對手雅典僅僅3年之後,也就是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后的第3年。從此之後,斯巴達與波斯現任國王阿爾塔·薛西斯二世之間的關係惡化。這已經是可以充分預測到的事情。
可是,前國王的弟弟、44歲的阿格西勞斯不想做侄子的監護人,而是要自己當國王。雖然他在練武時受傷行走不便,但他似乎不甘心拖著這樣的身體在卧室里度過後半生。
在薩拉米斯海戰中大獲全勝后,希臘人立即派海軍把波斯勢力徹底趕出了愛琴海。對希臘人來說,愛琴海彼岸同樣也是希臘世界。
的確,戰爭末期波斯向斯巴達提供了充足的資金,呂山德用這些資金打贏了綿延30年的戰爭,這是事實。
「難道你們忘了嗎?你們的國家至今作為自由的城邦存在,你們能夠作為自由公民發言,這一切拜75年前雅典率領希臘人趕走入侵的波斯人所賜!難道你們忘記了嗎?」
我認為,希臘人最大的不幸,不是審判蘇格拉底所反映出的自信喪失,也不是斯巴達人身上的那種古板僵化,而是希臘的男人曾經為自己國家而戰,如今被其他國家雇傭為別國而戰。希臘城邦國家的公民兵變成了傭兵。
可雅典依靠「雅典-比雷埃夫斯一體化」和強大的海軍力量,完善了來自海外的補給體系。耕地遭到破壞不至於對雅典的糧食安全產生威脅。
間接施壓要發揮需要適度的量。

我一直覺得,斯巴達輕易地把希臘文明發祥地愛琴海東岸割讓給波斯,是因為他們從來就對文明、文化不感興趣。

此外,斯巴達能夠長期享受和平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它以區區一萬名斯巴達戰士贏得了希臘最強陸上戰鬥力的名聲。
斯巴達人沒花多少時間便明白了,他們出賣愛奧尼亞從波斯國王那裡得到的「保證」只是一紙空文。
歷史之父希羅多德來自哈利卡納蘇斯。
然而,斯巴達軍的最高司令帕薩尼亞斯幾乎沒和敵方發生正面接觸便率領全軍迅速回國了。呂山德只能跟著國王撤退。結果「三十僭主」的領袖克里提阿戰死。失去領袖的雅典寡頭政權失勢,民主政權在雅典復興了。
斯巴達打贏伯羅奔尼撒戰爭后從雅典手上奪走了霸權,因而它有義務阻止波斯將其控制下的城邦國家以及毗鄰島嶼納入波斯領土。
阿格西勞斯率領的是斯巴達正規軍,但他來到小亞細亞后戰果平平。
斯巴達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不惜簽訂「國王治下的和平」之約的做法,當然會讓其他地區的希臘人產生某種感慨。
斯巴達已成為希臘唯一的霸權國家,它需要向希臘其他國家施加壓力,哪怕只是震懾。此時斯巴達應該沒有餘力向波斯派兵。為什麼斯巴達的監察官沒有想到這些呢?
首先,監察官每年全員更換,他們沒有勇氣做出決斷,或者說監察官制度本身不能承擔做出決斷的全部風險。
持續近30年的伯羅奔尼撒戰爭中,失敗者是雅典,勝利者是斯巴達。
呂山德不但未被允許參加媾和談判,還不得不遠離雅典去鎮壓提洛同盟瓦解后唯一站在雅典一方的薩摩斯島。代表斯巴達出席會議的是二王之一的帕薩尼亞斯。面對主張把戰敗的雅典從地圖上抹去的科林斯和底比斯的代表,年輕的國王厲聲道:
結果,儘管呂山德正處在45歲左右的人生黃金期,但愛琴海東部未能再次成為他活躍的舞台。
與希臘其他城邦的人相比,雅典人在經濟方面的頭腦是出類拔萃的。
按說農奴出身的呂山德不是國王的對手,但呂山德是結束伯羅奔尼撒戰爭的第一功臣,這是斯巴達人承認的鐵定事實。也就是說,在斯巴達,這個身經百戰的人已經成了有威望的人物。
波斯國王的怒火噴向了斯巴達,他們在小亞細亞西部戰場陷入苦戰。
這裏的居民一直都是希臘人。
數量7倍於斯巴達戰士的半自由民從事手工業和小規模商業工作,和奴隸一樣,斯巴達也不承認他們是社會成員。

雅典城區及其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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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元前371年,斯巴達唯一引以為傲的軍事力量也面臨著危機。

斯巴達的重裝步兵
我們不僅在哲學、數學、醫學、歷史、建築、造型美術方面得益於希臘文明,而且還在民主政治到教育制度方面得益於古希臘人。
這場衝突發生在國王帕薩尼亞斯與5位監察官之間。
與此同時,斯巴達還讓雅典把擁有200艘三層槳戰船的常備海軍力量減少到十分之一以下——只有12艘。12艘船僅夠近海警備之用。
因為斯巴達國王帕薩尼亞斯並不同情雅典的民主派。
自雅典從霸權國家的地位上跌落下來,戰敗國雅典以及整個希臘的經濟實力都在降低。士兵在長期戰爭結束后成為失業者,他們很難覓得其他工作。

階層差別的固化

因為士兵是自己國家的主人,所以希臘城邦國家能把重裝步兵培養成具有強大戰鬥力的戰士。波斯尚未培育出公民社會,根本不可能培養出希臘式的重裝步兵。
波斯國王對此又是雷霆震怒。
而斯巴達是一個堅持固化階層差別的寡頭政體的國家。
如果說哥哥是暴君,或者是個不適合佔據王位的無能之輩,即使在規定長子繼承的波斯王族,大概也能成為弟弟取而代之的「理由」。

愛奧尼亞地區及其周邊
僱主是波斯人,支付的貨幣是波斯的大流克(daric)。這種錢幣是第一次希波戰爭時由當時的國王大流士一世開始鑄造的,於是有了這樣的名字。希臘的通貨叫「德拉克馬」,波斯的通貨叫「大流克」。
既然這樣,他們可以發揮自己的拿手技能,在斯巴達開設一所「西點軍校」那樣的培養高級軍人的學校,向全希臘的年輕人開放。然而斯巴達沒有任何人想到過這點。
這兩者的對立是象徵著既有勢力的國王與久經沙場的軍官之間的對立。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后的兩年裡,一直是帕薩尼亞斯佔據著優勢。在這個時期,帕薩尼亞斯身邊的監察官共有5人之多。
然而,羅馬人的這種做法只在雅典產生了一定效果,斯巴達什麼都沒能留下,想振興也無濟於事。
我們先不談連最下層百姓都有公民權的雅典和只把一萬名戰士視為公民的斯巴達之間的區別。希臘城邦國家的中堅公民組成的重裝步兵部隊是為自己的祖國而戰。在這一點上,雅典、斯巴達、科林斯以及底比斯都是一樣的。
如果呂山德出席會議,也許會採納一心報復雅典的科林斯的強硬意見。科林斯和底比斯作為伯羅奔尼撒同盟的成員,在斯巴達的指揮下同雅典打了30年仗,終於坐在了媾和會議的戰勝者席上。這些城邦強硬地主張殺光雅典全部成年男子,把女子和兒童賣為奴隸,並把雅典城區夷為平地。
正如本書第二卷結束部分介紹的那樣,他親手揮劍砍下已成為俘虜的雅典司令等4人的頭顱,並下令從俘虜中找出3000名雅典人用長矛全部刺死。
各等級經濟方面沒有太大差距也是300年和平的重要原因。
捏造罪名是歷代監察官的拿手好戲,他們以反叛國家罪傳喚國王帕薩尼亞斯。
信中所寫的請求派兵的理由是,居魯士要推翻現任國王阿爾塔·薛西斯二世的統治,自己當國王。
登上王位的阿格西勞斯佔據王位40年。據說他從來沒有忘記在每年5位監察官就任時向他們送賀禮。每當他們進入公民大會會場,他都會不顧國王身份起立歡迎。
當必須保衛自己國家利益的人去保衛別國的國家利益了,這條路的盡頭自然是希臘城邦國家時代的終結。
居魯士同意了這個條件。第二年即公元前401年,由希臘人組成的居魯士援軍在小亞細亞的波斯城市薩迪斯集結。
雖然派來支援居魯士的希臘兵是從希臘全境招募而來,但軍隊是在斯巴達的主導下形成的。這是明擺著的事實。監察官們所謂的沒有國王率領就不算斯巴達正規軍的謬論是行不通的。
由於有監察官制度發揮作用,斯巴達至此已經享受了300年國內安定的局面。問題出在斯巴達成為唯一的霸權國家之後。

據說哭鬧的孩子一聽到斯巴達重裝步兵的名號便不敢作聲。這不僅對斯巴達國內的奴隸和半自由民起到震懾作用,而且給希臘的其他城邦國家也造成一種壓力。
「我們要向斯巴達低頭嗎?不,絕不!」
這二者之間有著不容忽視的差異。戰場上士兵用肉體戰鬥,而總司令用頭腦戰鬥。雅典的司令官既是政治領袖,又是軍隊的總司令。


總之,我們通過回顧伯羅奔尼撒戰爭末期雅典海軍被波斯大批抽走的案例發現,波斯人付給希臘傭兵的報酬按月薪計算大約為1大流克,約合20德拉克馬。
這一代的帕薩尼亞斯沒有理睬監察官的傳喚令,逃到了鄰國阿卡迪亞,在那裡作為一個希臘人平安度過了15年。
到了這種時候,斯巴達居然還不想投入正規軍事力量而希望逃避過去。雅典人色諾芬率軍完成了6000公里撤退的壯舉以後,把生還士兵交給了斯巴達,他們全部被收編進反抗波斯入侵的斯巴達軍隊。
從此,在希臘人的歷史上留下偉大足跡的愛奧尼亞被划入了波斯帝國,直到50年後才由亞歷山大重新奪回。
第一項是拆毀連接首都雅典和外港比雷埃夫斯的長7.5公里的通道,雅典人稱這條通道為「長牆」。
率領軍隊的是腿腳不便且年近五旬的阿格西勞斯。
他還令雅典人撤離提洛同盟的所有加盟國,威脅說如果反抗,等待他們的是跟這3000人同樣的命運。於是,居住在海外的雅典人全部撤回了雅典。
在希臘民族中,雅典人在經濟方面能力出眾,而提洛同盟的解體使雅典人的經濟活動大幅減少,這降低了整個希臘的經濟實力。

斯巴達的重裝歩兵
斯巴達王室的慣例是,在正統繼承者尚未成年的這段時間里,由伯父等近親擔任監護人。
然而,雅典不愧是雅典。在文化方面,雅典仍然是「希臘的學校」,一如伯里克利曾經說過的那樣。
希臘城邦國家無論在資金實力還是人力方面都遠不及波斯帝國,為什麼波斯帝國只能仰仗希臘人呢?
不到兩年,阿格西勞斯也被召回希臘,原因是希臘本土已結成城邦國家聯盟,它們舉起了打倒斯巴達的旗幟。
在愛奧尼亞被斯巴達賣給波斯的前一年,即公元前387年,柏拉圖在雅典的「學院」開張了。
不管斯巴達人的接受度如何,要篡奪正統繼承人的王位,理論武裝必不可少,而且還需要有支持者。


斯巴達成為希臘唯一霸權國家兩年之後,對監察官制度是否九-九-藏-書繼續有效的考驗不期而至。
但他們的僱主居魯士在戰爭結束之前就戰死了,這些錢很可能並未支付。通過色諾芬的書,人們很難想象踏上撤退之路的希臘人在經濟上很富裕。
在同一時期,雅典苦於財政危機,再也沒有能力支付伯里克利時代起一直支付給水手的薪水。雖然雅典的造船技術仍是希臘第一,但卻未能復興海軍。
然而不過百年,準確地說是在93年以後,愛奧尼亞被賣給波斯國王。波斯在93年後終於實現了多年的夙願。
畫:畠山莫谷
不過,居魯士承諾的這一傭兵費是在沒有告知希臘士兵戰爭的對手是現任波斯國王的情況下給出的。
由於呂山德高壓而齷齪的做法,巨額資金流入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中獲勝的斯巴達。
還有一個人也站在監察官一邊。他就是一年前剛剛登上王位的阿格西勞斯二世,他支持監察官也是出於個人原因。
就算他們這樣做了,希臘其他城邦來的年輕人真能忍受冬天住帳篷、睡在草上、吃天下最難吃的燉肉雜燴這樣的生活嗎?
然而,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以後,希臘重裝步兵前往波斯謀生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相傳為每天參見蘇格拉底的年輕人建的體技訓練場就在呂克昂。亞里士多德開辦的學校因此也被稱為「呂克昂學園」。這所學校提供升入「學院」以前的教育。
斯巴達是個尚武的國家,凡是身體有缺陷的新生兒都得被從懸崖上扔下去摔死。因此不難理解阿格西勞斯身有殘障便心情不好,想著自己若是當國王就好了。
可是阿爾塔·薛西斯二世性格溫厚、統治有方,也不是一個好戰的國王,推翻這樣的國王而由弟弟取而代之,這對波斯人能有多少說服力呢?
畫:畠山莫谷

把希臘售予波斯

他們的職責與義務將幫助他們保衛自己的國家、工作、房產和家庭。以前希臘城邦國家總是打仗卻仍能保持國家的正常運轉,在那個時代,人們認為傭兵制度是波斯的東西,沒有人認為它與希臘有關。
帕薩尼亞斯的祖父也叫帕薩尼亞斯。公元前479年,他率領斯巴達軍隊在普拉塔亞戰役中打得波斯大軍落花流水,因而成為與雅典的地米斯托克利比肩的第二次希波戰爭中的英雄。此後他被監察官誣陷,因而逃進了神殿,最終餓死。
公元前404年到公元前371年的33年,在歷史學上稱為「斯巴達霸權時代」。不過,把這個說法理解為學者諷刺的反話可能更接近真實情況。

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來自科斯島。
遠征波斯的失敗使得大家都認為帕薩尼亞斯現在應該有力量彈劾監察官了。然而事情並非如此,因為呂山德站在監察官一邊。
斯巴達深深參与到這兩次事件之中。甚至可以認為,斯巴達正是導致希臘公民兵變為傭兵的主犯。
第一是監察官的任期只有一年,而且規定不可以連任,國家政治因此缺乏持續性,存在巨大風險。
波斯國王決定動真格了,他把一直以來託付給弟弟居魯士的將小亞細亞西部納入波斯帝國計劃重新提上議事日程。戰爭前線基地和以往一樣設在了薩迪斯。波斯唯一一條正規鋪裝的道路「王之道」連接著位於美索不達米亞的首都蘇薩和小亞細亞西部城市薩迪斯,特別適合轉移部隊和運送必需物資。
第二個原因是,斯巴達首屈一指的武將呂山德這時已經無力為斯巴達繼續贏得勝利了。對他來說,農奴出身已不再是問題。他為人狡詐,善於把握機會。雖然其能力出眾,但在手下的士兵中沒有太高威望。他的手下對他並無敬意,他所命令之事有成果便跟隨他,若無成果便棄他而去。

斯巴達人完全沒有留下歷史記錄,要接近他們的思想,人們只能根據雅典和其他城邦國家的史實進行推理。推理的結果是,這個時期斯巴達上層的意見似乎存在相當大的對立和分歧。
只有一萬人左右的重裝步兵具有參加公民大會的權利。每年公民大會選出5位監察官。他們自認為是「呂庫古法的守護人」。他們的工作涉及國內外的政治事務,這在斯巴達社會中是很自然的。所以,雅典將軍去斯巴達交涉,其對手不是國王而是監察官。
這種對立在如何處置戰敗的雅典方面已見端倪。
斯巴達自古規定由兩個王族各出一人擔任國王。眼下國王是帕薩尼亞斯和阿基斯。阿基斯壽終正寢。他有一個親生兒子,但尚未成年。
波斯資金實力雄厚又是大國,並不缺人。它雖然擁有人稱「不死軍」的一萬人的常備軍,但那是國王的近衛軍團,不是可以左右戰局的主力軍。
信里還說伯羅奔尼撒戰爭能以斯巴達的勝利結束,是因為有小亞細亞西部最高領袖居魯士提供資金援助,這次輪到斯巴達幫助他了。
希臘人繼續創造著輝煌的文明,儘管他們被波斯的金錢所擺布。
這並不是因為斯巴達的軍事強大到讓他國無力反抗,而是因為科林斯、底比斯、雅典這些希臘強國對付斯巴達的步調還未一致。每當這些城邦要共同對付斯巴達的時候,這三個城邦中總會有一個與斯巴達聯手對其他城邦發動戰爭,這樣的狀態反反覆復。
這就是6000公里突破撤退行動敵營的肇始。他們要擺脫打著消滅叛軍旗號的波斯國王正規軍的追擊。歷經6000公里回到希臘自然要耗費兩年的時間。
據說只有斯巴達派來的總司令克雷阿爾克斯從一開始便知道這一情況。

其他斯巴達將領是一群和克雷阿爾克斯一樣的人。於是,年輕的雅典人色諾芬脫穎而出,成為撤退行動的領袖。
不到百年的時間竟至於此。
羅馬時代雕塑仿製品,梵蒂岡美術館藏(梵蒂岡),© Grenger Historical Picture Archive/Alamy Stock Photo
大概作為斯巴達實際管理者的5位監察官認為,沒有國王率領的軍隊不是斯巴達正規軍,所以沒問題。可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斯巴達都明擺著在全面支援居魯士。
每年一到夏天,他們就入侵雅典領土阿提卡,在那裡禍害農田,入秋就馬上撤回斯巴達,如此循環往複。
然而,斯巴達一貫不擅長在對外政策方面制定長期戰略。
此外,羅馬人還給這兩個城邦經濟援助,儘力幫助它們振興。
一個人若只想著自己賺錢,便不能長期賺錢。相反,做生意讓別人也賺錢,則自己和別人都能長期賺錢。

勝利者的實質

數學之父畢達哥拉斯來自薩摩斯島。
斯巴達在伯羅奔尼撒戰爭后成為希臘唯一的霸權國家,但它並非完全沒有問題。

公元前402年,波斯國王的弟弟居魯士發來求援信,請求斯巴達派遣軍隊前往波斯本土。
雖然斯巴達社會等級的差別長年存在,但這種差別僅限於社會生活方面,經濟方面沒有太大的差別。
伯羅奔尼撒戰爭末期,波斯以雇傭海軍打擊敵人斯巴達為由,用錢悄悄抽走了曾經被伯里克利稱為「熟練技工集團」的雅典海軍。
為使自己的霸權存續下去,霸權國家必須要有某種理由使其轄下的國家接受現狀。這種理由可以單純,卻必須有魅力。
小亞細亞西岸及其毗鄰島嶼在古代多被稱為「愛奧尼亞」。這一帶也是希臘文明的發源地。在文明之花轉移到雅典全面綻放以前,一切都誕生於此。
人們有理由外出掙錢,但如果外出掙錢沒有在祖國工作掙得多,就不合算了。波斯王弟居魯士保證支付的傭兵費並不高,這讓希臘人的傭兵化成為歷史上的一種read.99csw.com可悲現象。
此後,斯巴達所謂霸權國家的地位只維持了20年。
我們只能認為,答應居魯士的請求對斯巴達而言是徹底的愚策。
這是雅典戰敗的原因之一。在那以後不到6年的公元前401年,希臘的重裝步兵又被波斯的金錢之力悄悄抽空。

如此一來,斯巴達只能奮起抵抗。
結束戰爭的有功之臣呂山德的地位也並不高於其他被排斥者。
斯巴達過分偏向居魯士的重大外交失誤不到一年就讓斯巴達付出了代價。
公元前396年,斯巴達人終於做出決斷,他們高舉保護愛琴海東岸希臘人的大旗,派國王率領的斯巴達正規軍出戰。
得知打仗的對手是波斯現任國王時,集結在薩迪斯的希臘人有一部分離隊。指揮官跑得比士兵多,因而歸克雷阿爾克斯指揮的士兵人數激增。決定留下來的士兵要求居魯士提高傭兵費。
色諾芬參加此次行動時年僅二十多歲。他雖然位列末席,卻不愧為蘇格拉底的弟子。他能夠冷靜、準確地認識現狀,閱讀他的這部作品能讓我們了解很多事情,並使我們思考。對一名哲學家來說,不帶偏見地認識現狀是最基本的要求。
對雅典而言,波斯被擊退之後有可能從陸路進攻本國的國家只有斯巴達。

「雅典-比雷埃夫斯一體化」讓雅典成為愛琴海乃至東地中海世界的第一大通商中心,而提洛同盟讓雅典受益於廣域經濟圈。
話雖如此,「斯巴達霸權時代」仍延續了15年,因為沒有其他城邦國家可以取代斯巴達。
帕薩尼亞斯選擇逃亡,監察官也不再追究,讓他的兒子登上王位了結了此事。既然已經挫敗了帕薩尼亞斯修改憲法的嘗試,他們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當時這兩種貨幣的匯率大概是1大流克兌換20德拉克馬。
最後一個原因是,尚在王位上的帕薩尼亞斯與監察官之間的意見對立已經成為統一對外政策的障礙。5年過去了,什麼都沒有解決,戰士們卻一直在白白流血。
但這裡有一件事想請讀者考慮。
斯巴達海軍船員都是雅典人,他們的對手波斯海軍的艦長及手下也都是雅典人。希臘人成了波斯海陸兩軍的傭兵。
人們都說,野生動物世界里適者生存。我們不由得思考,人類世界又是怎樣的呢?
海運用帆船就行,還可以少用些水手。但海軍不能缺少不受風力影響的三層加萊船。這個時代的雅典無論在精神方面還是經濟方面,都無力為這種船所需的眾多水手提供保障。
這位提薩菲爾尼斯曾在伯羅奔尼撒戰爭末期,利用金錢把希臘玩弄于股掌之間,在居魯士事件中用計暗算過克雷阿爾克斯及其副官。如今他已年屆五旬,不幸被憤怒的國王下令斬首,結束了一生。

執意護憲

哲學之父泰勒斯來自米利都。
我真希望他們能用這些錢從雅典招來藝術家和匠人,建造起一座勝過帕特農神殿的壯麗神殿。然而他們沒有這樣做。一定是自詡為呂庫古法守護人的監察官沒有允許,理由是這種做法違背斯巴達質樸剛健的信條。
公元前490年馬拉松會戰之時(這場會戰因馬拉松比賽這一體育項目而名垂青史),公元前480年以及翌年,希臘人在海上的薩拉米斯和陸上的普拉塔亞兩度大破波斯軍隊之時,在雅典和斯巴達分立的整個伯里克利時代,希臘人的語言里甚至沒有傭兵這個詞彙。
結果,斯巴達從提洛同盟各加盟國搜刮來的巨額資金在德爾斐的阿波羅神殿里做了一輩子「存款」。
以這個時期為拐點,其他地區的希臘人對斯巴達的感情發生了變化。
這很像棒球賽中每次都有人跑壘卻不能得分,而且每次派上場的還都是正式選手。如果試著讓板凳隊員上場反倒得分,全隊的氣氛又會怎樣呢?
與之相對,斯巴達的正規軍由二王之一率領,有兩位監察官隨行參謀,那些人在這30年裡又做了些什麼呢?
那裡只有與波斯大軍作戰,在溫泉關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列奧尼達;在普拉塔亞平原把波斯軍隊打得落花流水的帕薩尼亞斯;與雅典的伯里克利合作開闢了斯巴達30年和平時代的阿希達穆斯。
年復一年,雅典農民的收成都被搶走,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4年過去了。公元前395年,火山爆發了。那年,呂山德戰死疆場。失去有力支持者的監察官們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認為再不出招,監察官制度將面臨崩潰。
為什麼龐大的波斯帝國要持續從希臘雇傭士兵呢?為什麼不用本國士兵,要選擇外來傭兵呢?尤其是為什麼要雇傭重裝步兵,而不招募輕裝步兵呢?輕裝步兵只要招夠數量,農民也能成為戰鬥力。
雅典在經濟方面有了相當程度的恢復。海運能力也基本恢復到以前的水平,但海軍未能發展起來。
可惜後來他中了波斯的奸計,在部下尚未開始6000公里撤退行動時,就遭到了暗算。

就在國王阿格西勞斯回到希臘的那年,留下保衛小亞細亞的斯巴達海軍敗給了波斯海軍。
不知是否出於這個原因,希臘人當初只是外出掙錢,後來竟不再回故國,而在波斯居住下來,要以做傭兵為「生計」生活下去了。
帕薩尼亞斯似乎反對援助居魯士的冒險行為,另一位國王阿基斯年老卧病在床。而那年擔任監察官的5個人在遠見和判斷力方面又令人懷疑。
斯巴達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當初雅典建造「長牆」時斯巴達便激烈反對,建成后他們也一直看著不爽,認為這是把斯巴達作為假想敵的象徵。
呂山德站到監察官一邊,並不是因為他擁護5位監察官所制定的斯巴達的對外政策,而是對他這個被排斥的非主流人物而言,監察官更容易成為自己人。
如果唯一的霸權國家斯巴達禁止他們這樣做,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奴隸只須交出農產品收穫的一半,剩下的允許歸為自有。至於半自由人,這種稅賦似乎更輕。
監察官成功地排擠走帕薩尼亞斯,卻使斯巴達永遠失去了脫胎換骨的機會。
阿格西勞斯能夠當40年國王,是因為他一直和監察官保持良好關係。其實正如他的戰績所反映的那樣,他並無特別優秀的軍事才能。
此時決定斯巴達內外政策的仍然是5名監察官和從不違逆他們的國王阿格西勞斯。
我對經濟很無知,我所理解的經濟只是如此程度。不過我知道,「雅典-比雷埃夫斯一體化」和提洛同盟既是軍事政策,也是經濟政策。
勝利者斯巴達讓失敗者雅典吞下的第二顆苦果是提洛同盟的解體。

波斯「王之道」
然而,拆毀「長牆」無論對「雅典-比雷埃夫斯一體化」,還是對提洛同盟,都有經濟方面的影響。
色諾芬筆下的《長征記》是一部敘述希臘聯軍行進6000公里撤回希臘的非虛構類傑作,絕非單純的打鬥故事。
在我的腦海中,希臘主力重裝步兵打贏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希波戰爭,對戰敗的波斯人來說不啻為一個「品牌」。與其拙劣地仿造品牌商品,不如直接購買來得快。況且,作為賣方的希臘已經分裂,連統一談判都做不到,這就造成了買方市場。

波斯統治下的小亞細亞
重裝步兵是靠公民皆兵制度組織起來的希臘城邦國家的主要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