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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滿暗度

八、道滿暗度

「凈藏大師的事還沒談完。」晴明折回話題,「雖然早晚都要去見見凈藏大師,但在此之前還是盡量先了解一下眼下這件事再說。」
經基的目光停滯了,凝視著空中的一點,過了一會兒,叫了起來:「不、不疼了……」
「沒有。」經基搖頭道,「沒有這種事。」
「您好好休養一下,睡上五天,就能恢復得一如往常、精力充沛了。」
「那麼,釘子被他……」
「還有一個?」
「哦,很暖和嘛。」道滿把手伸向火焰,「山裡的夜晚可真冷啊。」他望著祥仙,嘿嘿笑了。
「得了吧,博雅。」
「您如果擔心,可讓人每日檢查一次門前和樑上。」
「居然會是平將門大人……」博雅道,「若你不告訴我,我根本就想不到。」
「不錯,正是我。」
「不好對付?」
果如其言,晴明行動起來之後,京城裡與將門有關的人物便接連出事。才有了今天晴明和博雅共赴源經基府邸的行動。源經基曾以武藏介的身份與興世王共同進退。
「誰會下咒?」
「是啊。昨夜已經到眼睛了。那個女人又出現在夢裡,這次是往雙眼裡砸釘子……」經基閉上了眼睛,聲音顫抖,彷彿在回憶那個噩夢,「而且那女人伸出左手翻開我的眼皮,讓我無法閉眼……」
「我試著查探了一番,可還是有些不放心。」保憲說道,「因此,才請你也出來查探一下。」
「那我就收下了。」說著,晴明掏出一張懷紙,將兩根釘子包好,收入懷中,然後又取出另一張摺疊好的紙片。
「了結了。」晴明說道。
黑暗中,紅紅的火焰在燃燒。
「唔。」晴明輕輕晃動下巴,點點頭。
「哦?」
「我是聽說過,但那不過是傳聞嘛。不會有那麼強壯吧?真有那樣的身體,他在京城時便會留下一些傳聞啊。」
「不是。」晴明輕輕搖搖頭。
「將門大人謀反時的事情。」
「這隻貘,只吞食噩夢。」
「唔。」
「發現我們計劃的是土御門的陰陽師。」
「不知道。」晴明輕輕地搖搖頭,「經基大人難道沒有一點頭緒?」
之後,道滿的身體便向前倒在了火焰中,伴隨著爆裂的火星噼噼啪啪地燃燒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具木頭做成的人偶。插在木偶額頭的那把太刀在火焰中向上立著,刀尖指著天空。
「哦,您若能帶走,我感激不盡。這種東西,就是放到天邊也會讓我擔驚受怕。」
「你什麼意思?」
「暫時不會……倘若再有事發生,就是再次被人下咒的時候了。」
「有人給經基大人下咒,就在門前埋了釘子,在樑上也釘了釘子。」
「什麼事,博雅?」晴明問。
「二十年前的事情。」
「扔下來。」晴明說完,隨從便從上面輕輕扔了下來。
「好了?」
「什麼?」
「我也是人啊。」晴明的語調跟剛才一樣。
「有。」晴明對身邊的隨從說道,「請爬到那根樑上去看看。」他指著頭上的一根梁。
「那並不是女人的真身。」
「那好。」晴明站起身來,「拿把鐵鍬到那邊去。」說完,他走到宅外,朝著剛才牛車鑽過的門走去,後面跟著拿鐵鍬的隨從,還有博雅。
「經基那傢伙,竟然讓他逃過一劫。」
想不睡也不行,到時候自然就會犯困,無法忍受,而一旦入睡,就會再次做噩夢。
「一旦被下咒,別的事就好辦了。」
「我把下在read.99csw.com大人身上的咒給解除了。」
說到這裏,老人把視線移向對面最左邊的男子。
「他也是人啊。但凡是人,誰沒有弱點和短處呢?」
「我就是想知道。」
「最近,京城發生的諸多事情真令人擔心啊。」昨夜,保憲曾對晴明如此說。博雅也聽到了。
「是。」男子點頭。
道滿來到眾人眼前。「閃開。」隨著他一聲吆喝,人們分站到了兩邊。
晴明右手接住,注視著那東西。
「再怎麼砍、再怎麼捅都沒用,那不過是一具木偶罷了。」祥仙說道。
「釘子?」博雅說。
「如此說來,晴明,我記得你當時還說過一些話。就是那件事嗎?」
「沒有。」
「且慢。」祥仙沖他們大喊一聲,「那是個傀儡。」
「不,我見到的將門,雖然身體很健碩,可也與常人無異。」
「別裝糊塗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晴明大概也察覺到了。」
「如果事情早晚要發生,那你遲早都會知道。如果不發生,那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什麼?」
「怎麼,連你都不知道,還讓別人挖?」
「究竟是什麼人,又為何要這麼做?」
「右臂還沒有找到?」老人問道。
「你……」
「這不是釘、釘子嗎?」
「不,博雅,凈藏大師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啊。」
「等等。他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本來要釣凈藏那老東西出洞,沒想到竟先跳出個晴明來。」
「博雅,這件事目前還是不說為好。」
「他也有害怕的人?」
「您做夢的事,博雅已跟我說了個大概。您老是做噩夢?」晴明問道。
「興世王的事情。」
「是嗎?」
「這裏,我腳下踩的地方,用鐵鍬挖一下。」他對隨從說。隨從依照吩咐,挖掘晴明腳下的泥土。
「唔。」祥仙死盯著道滿,想知道他的真實意圖。
「向朝廷奏稱平將門有謀反之心的,是經基大人您吧?」
「不是。」
「想必是帶回去了。」
「你來幹什麼,道滿?」祥仙問道。
「應該……沒有……可、可是,晴明。」
「幹什麼?」道滿的眼睛凝視著火焰,輕輕說道,「也沒什麼事。」
「這、這就是事情的原因?」
「你想問點什麼?」
五個人圍坐在篝火周圍,是四個青壯男子和一個老人。
「如果再有什麼事情,晴明會再次前來拜謁。請放心就是。」
「哦?」
「是。」
「再次被下咒?」經基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哦。」湊在晴明肩頭往裡窺探的博雅不禁叫出聲來。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隨從撿起來,交給晴明。
經基卧病在床。晴明和博雅坐在他枕邊。
「參觀什麼?」
「一旦他深究起來,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唔。」
「身體是鐵的。長相相似者還有六人,總是跟隨將門大人左右?」
「我?」
晴明若行動起來,潛藏在幕後的影子必然會行動。
「是啊,會有什麼呢?」
道滿與祥仙對視了片刻。稍頃,道滿說道:「祥仙。」
「我想,如此一來,對手的原形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保憲說道。
「也得去幾次。想放也放不下啊。」
「那你呢,晴明?」
晴明展開紙片,拿給經基看。
「哦。」經基叫了起來,「您怎麼做都行。求您了,請幫幫我。」
「請講。」
「跟蹤?」
「看看祥仙先生你們接下來要幹什麼,看看九-九-藏-書晴明會如何出手,我只想參觀一下。」
「為什麼要去見經基?」
「算了,早晚會找到的。」老人話鋒一轉,「不過,我聽說師輔似乎也遭襲了,是誰背著我先動了手?」
「……」
「傳聞?」
「藤原忠平大人後來留下一些記錄,保憲大人給我看過。」
「有你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經基說道。
「如果不精彩,說不定我會出面添一把柴火呢。」
「哪怕是毀了京城也無妨。這樣也不會讓我白參觀一回啊。」
「哦?」
「真是奇人一個。」祥仙微笑道。
出門之後,晴明在半間遠的地方停住腳步,一面注視著地面,一面不時向右或向左移動一兩步,最後站住。
博雅從旁一瞅,只見晴明手中拿的是一根四五寸長的釘子,跟剛才那根一模一樣,釘子上同樣粘著鐵鏽一樣的東西。
「不做什麼,只是前來參觀。」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再次被下咒啊。」
「陰態?」
當時,隨著佛教的傳入,象的繪圖和塑像進入日本,騎在象背上的普賢菩薩、象頭人身的歡喜天像之類,經基當然都見過。
「什麼弱點?」
「先了解一下?」
「就是這個。」晴明張開右手,把握著的兩根釘子展示給經基看。
「喂,還不出來嗎?」老人忽然大喊了一聲。
「總之,凈藏一定隱藏在背後……」
「有點別的事情,我想請教一二,不知可否?」
「啊,萬分感謝,晴明先生。」
「沒有。」
「晴明,這裡會有什麼?」博雅問道。
「對。我並不知道埋的是什麼,但下面肯定埋著東西。」
沉默了一會兒。
「真身在別處操縱著它。」
「晴明?」
「對。如此一來,再有邪惡之人進入經基大人夢中,這隻貘便會將其吃掉。」
仔細一看,又確實不像。若是象,不但耳朵太小了,也沒有牙。
「喂,喂。」
「挖出來這種東西。」晴明拿著釘子給經基看。
吱嘎,吱嘎。
「恐怕凈藏大師最清楚這件事了。」
「不行。」
咔嚓,刀劈開道滿的額頭,深入眉間。道滿叫了一聲,黃色的眼珠轉動起來,骨碌一下轉成對眼,瞅著劈在中間的刀刃,嘴角翹起。
「你看,讓你這麼一說,我更想知道了。」
「沒用。」說著,道滿哈哈大笑起來。
「經基大人當時親眼所見的將門大人,是這樣嗎?」
牛車向前駛去。
「名譽?」
「大概是陰態吧。」
「是貘。」
「那就奇怪了……」說完,老人緊閉了口,默默地轉頭,將視線投向左側杉林深處的黑暗中,凝望了一會兒。
「挖出來就明白了。」晴明話音未落,便聽隨從手中的鐵鍬噹啷一聲,似乎碰到了什麼硬東西。
「我想,早晚得去拜訪他一下。」
「有吧。」
「是嗎?」
「當然可以。」經基使出全身力氣喊道:「來人。」
「象?不是……」
但的確跟象非常相似,鼻子很長,眼睛也很細。
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帶有殺氣的微笑……
杉林深處,每一棵杉樹都十分粗大,樹齡都已超過千年。粗壯的樹根盤曲著,像纏繞的大蛇。其中有一株最為巨大,估計樹齡得超過兩千年了。離這株杉樹不遠的地方,篝火在熊熊燃燒。無論是杉樹榦,還是伸展在空中的杉樹枝,都被火焰映得通紅,整個杉樹林彷彿都要燃燒起來。
「我也曾離開這個房間,躲到另一個地九_九_藏_書方去睡啊,那女人還是跟到了那裡。」
「唔。」晴明點點頭,「關於將門大人,我也有很多擔心。」
於是,晴明便向博雅講述起來。
「哪件事?」
「去凈藏大師那裡之前,最好也聽聽藤原秀鄉大人和藤原師輔大人的想法。」
「從今晚開始,請您在就寢之前,將這隻貘放到枕頭下面吧。」
「下一個在裏面。」
「晴明。」博雅道。
全身上下,凡是夢中被釘進釘子的地方都紅腫不堪。對經基來說,這不是夢,一半已經變成現實。
「哦。」
「晴、晴明,你是怎麼做的?」
「將門……」經基的目光瞬間變得深邃起來,「那個將門?」
另外三名男子也已拔出刀,站起身來。
「既然咒已經被下到您身上,也就無須再在樑上釘釘子,埋在門前就足夠了。」
「最好不要小看晴明,否則就不好玩了。」道滿微笑道,「我該走了。」
「蘆屋道滿。」老人站在那裡答道,兩隻黃色的眼珠炯炯放光,「居然在這種僻靜地方碰面了,祥仙……」
「誰也沒有動手。」
「襲擊他?」
「有釘子。」隨從說道。
「它所吞食的並不是尋常的夢。」
「果然。」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是什麼?」
「博雅,將門大人的傳聞你聽說過嗎?」
「您在坂東見過幾次將門大人吧?」
「吞食夢的一種獸。」
「大概是血。」
「那不正是你告訴我的嗎?」
「嗯。」晴明鑽進門,再次走進房中。
「您外出時,一定遭人跟蹤了吧。」

「是。」晴明頷首,然後抬起頭,打量著自己頭上的空間,喃喃自語,「應該還有一個啊。」
「那麼,可否借我一個身強力壯之人?」
「這釘子……」
「什麼?」
「果然被發現了?」老人低聲道。
「我們還有正經事呢。」
「看來是這樣。」
「怎麼,還有別的?」
「為什麼?」
「是。」晴明點點頭,面帶微笑俯視著經基,「現在,您的身體是不是輕鬆了?」
保憲拜訪晴明宅邸后離去,已是昨夜的事了。
「貘是什麼?」
「你又要賣關子?」
老人背靠巨大的樹榦,面對著四個男子。四人全都身穿黑色窄袖便服,腰掛太刀。老人鬚髮皆白。
疼,卻動彈不得,也喊不出聲來。醒來之後,明明知道是做夢,可眼睛還是生疼。
「我的希望,就是但願你們把事情弄得精彩一些。」道滿說道。
那隨從剛才還跨在樑上,兩腿耷拉著,說話間便用雙手抱住梁木,撅起屁股,向前膝行起來。接著他伸出右手,揪起樑上的某樣東西。下面的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揪什麼,但從姿勢來看,應該是在拔釘子。
「請原諒,博雅。這件事關乎貞盛大人的名譽,不可輕易出口啊。」
「平將門大人的事情。」
「他生病不正好可以成為拜訪的理由嗎?」
「就是影子一樣的東西。真身在別處,以陰態來到經基大人身邊。」
哈哈哈哈哈。他放聲大笑,紅色的舌頭在黃牙後面跳躍。
一株杉樹背後,一個老人撓著頭走了出來。身穿黑色的襤褸水干,頭髮蓬亂,像叢生的茅草,鬍鬚任其瘋長,不知多久沒有修剪了。
「有東西。」隨從繼續往下一挖,結果,在地下一尺左右的地方露出一件土器。
「你……」
紙片上畫著一頭野獸。
「咒?」
「這是……」
「那到底是read.99csw.com什麼?」
「或許吧。」經基點頭。
「就是你對貞盛做的手腳。」道滿說道。
「那倒也是。」
「對,一定是有人跟蹤過去,在經基大人進入的房間門前又埋上了這東西。」
「你只是參觀嗎?」
「那能否允許晴明試試,看看有沒有辦法。」
一名隨從應聲前來。經基吩咐道:「快幫一下安倍晴明先生,一切聽晴明吩咐。」
「沒有。」
「嗯。」晴明點點頭,「眼下最重要的,是經基大人的事情。」
「保憲大人不是把我也拖進來了嗎?其實,保憲大人很怕凈藏大師。」
「實際上,博雅,似乎也不能這麼說。」
「呔。」右邊的一人大叫一聲,抽出太刀撲來,對準道滿的天靈蓋揮下。
「請容許我再問一件事。」
「是,是。」隨從點點頭,叫來另外一名隨從,讓他四肢趴在地上,自己則踩在他背上,手搭橫樑,輕輕一使勁便上去了。
「嗯。」
「是啊,若事先了解一些情況再去問凈藏大師,條理也能清楚些。」
「你是不是做了些什麼。」
四個男子否定了老人的疑問。
「下了咒的釘子。」
「沒有事?」
「晴明,你只管問。」經基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響亮。
「這樣做合適嗎?」
他凝望著牛車行進的方向,如此說道。
「那來做什麼?」
外面的光亮透過帘子,照在晴明臉頰上。
「這個,可否送給我?」晴明將手中的釘子拿給經基看。
「有兩下子,你很明白嘛。」道滿笑嘻嘻地走向篝火。那把大刀就嵌在他的額頭上,樣子實在怪異。
「這是真的嗎……」
「你又來了。」
「上面應該有件東西。」晴明在下面說。
「這不是天竺國的大象嗎?」
「已經好了。」晴明坐下來。
「即使對方的咒法力很強,有了這隻貘,也會大大削弱力量。」
「那麼,那個女人……」
「啊呀,晴明,您來得正好。」經基並沒有起身,仰面說道,聲若遊絲。他額頭上有一塊巨大的傷疤,又紅又腫。膿水從兩耳流出,污了枕頭。兩眼充血,帶著血色的眼淚從眼角滾下。
然後,她把右手裡的釘子一下子扎入眼珠,之後用右手掄起鎚子,使勁砸了下來。
「所以,我什麼也沒告訴你。」保憲如此說道,「倘若你也在這件事中推測出了將門,那就不會錯了。你我二人總不會同時犯錯吧。」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拜訪經基大人之前,先到凈藏大師那裡去一趟?」
「什麼事?」
「只吞食噩夢?」
「哦?」
「唔。」晴明點頭,夾著那兩根釘子合起雙掌,手指扣在一起,然後豎起雙手的食指,將夾著釘子的雙掌貼近面孔,閉上眼睛,口中開始輕誦咒語。誦完咒語,輕輕向兩掌間吹了口氣,睜開眼睛。
「哦?」經基探出了身子。
「我剛才已經說了,不清楚。只是為防萬一,我給您準備了這個。」
「那釘子能拔|出|來。」晴明說道,一副先知先覺的樣子。
「嗯。」
「感激不盡。」
「正好在經基大人頭頂的位置,釘著一根釘子。」
「什……」
兩個土器口對口合到一起,為了防止分開,還用細繩捆綁成了十字形狀。搖一搖,裏面有聲音,似乎裝著什麼。晴明靈巧地解開繩子,打開對在一起的土器口。
「不,不是。事實上,我也有很多事情看不透。」
「土器。」晴明說道。
晴明經過一番查探,嗅九九藏書到幕後平將門的氣息。
「手、手……」他又從被子里伸出手。隨從抓住他的手,他緩緩從床上直起身來,「太、太不可思議了。身體也能動了。」
「左眼有兩個瞳仁?」
「可是,經基大人多次夢見那釘釘子的女人,現在正生病呢。」
晴明並不回答,徑直返回經基的卧室。
「什麼事情?」
「擔心什麼?」
「經基大人。」
「那、那,這樣就沒事了嗎?那個女人會不會再來?」
「哦?」
「就是詢問維時大人那件事。關於兒幹什麼的。快告訴我,晴明,兒干到底是什麼?」
「有趣的傢伙。」祥仙念叨著,發出低低的笑聲,「管他是道滿還是晴明,我決不會讓你們來搗亂的。必要的時候,連道滿也給我殺掉。」
「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大人本人才看得到。」
其相殊非世之常人。身長七尺有餘,五體悉為鐵。左眼有二瞳。與將門相貌無異之人有六。是以無人可辨孰為將門。
「傀儡?」丟下刀的男子咕噥道。
「你有沒有弱點和短處?」
「你?!」刀劈道滿的男子跳著退後,兩手撒開,連夾在道滿額頭上的刀都沒敢抽出。
「那是什麼?」看到粘在釘子上的東西,博雅問道。
「身體是鐵的?」
「血?」
「沒有。」
「我有許多事情要問他。」
「晴明,保憲大人一開始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才來求你吧?」
晴明和博雅坐在牛車裡,隨著車子一起搖晃。二人正在去源經基府邸的路上。
「關於貞盛大人,我還有些擔心。」
「照此下去,不知會變成怎樣……」
「挖一尺左右即可。」晴明說道。
「那平貞盛呢?」
對在一起的土器被打開,裏面竟掉出來一根釘子。
「不是真身?」
經基念叨著,視線再次看向晴明。「身體好受了。」
「喲,你早就發現了?」一個男子的聲音答道。
「就是傳說中將門大人身高七尺,一身銅皮鐵骨。」
「這麼說,如果那個傳聞是真的,那麼將門大人便是在經基大人離開坂東之後才變成那樣的了?」
四人的手立刻伸向太刀,單膝跪立,轉臉向身後望去。
「是。」
「裏面?」
保憲無法從一開始就告訴晴明將門的名字。一旦說出將門的名字,晴明也會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一些發現與將門聯繫起來。人就是這樣。
「咒、咒?!」
「這個嘛……」
「拔下來了。」隨從右手拿著剛剛拔下來的東西,給下面的晴明看。
「真的?」
「凈藏大師?」
「是。釘進去的只有釘尖,很淺……」

「唔。」
「哦,竟然挖出了這種東西,博雅。」晴明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博雅看。
「只好這樣了。」
而且,釘子上似乎還粘著一層鐵鏽。
「經基大人返回京城奏報朝廷之後,有沒有再見過將門大人?」
「什、什麼?!」
「看來,我的估計並沒有錯。」
「是。」四人中的一個點點頭。
「這一件就算了結了,不過,經基大人……」晴明鄭重其事地說道。
「吞食夢?」
博雅實在是個正直之人,斷不會說「其實我也是如此想的」這種話。
道滿悠悠然走過去,隔著篝火坐在祥仙對面。火焰映在他額頭的刀刃上,不停地搖曳。
「你的意思是……」
「關於這位將門大人,有些奇怪的傳聞。」
「那,也是血嗎……」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