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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養磐

產養磐

「是真的。我本來就是住在這座山的野狼的夥伴,因為很想在人間世界生活看看,所以化身為人,住在人間世界。之後,認識了你……」
孩提時代起,她便非常嚮往京城。她以為,京城有許多人往來,也有大規模的市場,街上更有衣著耀眼華麗的男女在漫步,從貴族宅邸或許還會傳出現在流行的音樂。
女人心想,如果順著踩踏痕迹往前走,應該可以抵達有人居住的村子,於是邁開腳步。
「謝禮?」
「灰和尚大人?」女人問。
連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的另一條獸徑,也因為樹根和岩石而斷斷續續,此刻是走在茂密的杉樹森林中。
「怎麼可能……」
「嗯。」
「是說,全部都吃掉了?」
四周只有女人獨自一人。
也感到深山和森林的黏液滲進自己體內,肉體本身逐漸溶入山中那般。
「因為你說出了一切。」

「那麼,剛才那個人影不是諸親大人嗎……」
而且,在村人的注視之下,老太婆的外貌于瞬間產生變化,不知何時,老太婆橫死之處竟躺著一隻銀毛野狼。
女人發現,黑暗中,零零星星有青色圓點在閃閃發光。
「是啊,讓這個女人當祭品不就行了?」
「鐵匠婆婆說,就那樣做。又說,如果是個年輕女人,或許山神會更高興……」那人說。
那聲音與人的聲音相似,但咻咻呼吸聲夾雜著自牙齒間洩漏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那塊大磐,越有一戶房子那般大。
「沙久也,你吃掉了麻薯,我呢,喝掉了酒。對聚集在底下的那些東西來說,我應該算是犯了同樣的罪……」
也有田地。
之後,從中走出一個男人。
「我本來就不是京城人。我對你說的,全是謊言……」
從大磐邊緣往下看,藉著即將升至中天的月光映照,可以看到黑暗中站著一個朦朧人影。
「噢,走吧。」
吃了麻薯,填飽了肚子后,才發現口裡很乾。
「只有人才能爬上去。」
「噢,她要逃跑。」
「呀!」
原來是酒。
對方跳起,快速奔離,細看之下,原來是一隻全身裹著細長銀色體毛,白色的巨大野狼。
「我要謝禮。」聲音說。
「你打算試探我,對吧?我回答你。我的臉頰,不管是右邊還是左邊,都沒有痣,這點你不是最清楚的嗎……」聲音如此說。
好幾個男人聚在一起時,道滿為了避開麻煩,故意不管閑事,沒想到底下只剩下女人一人時,森林中的野獸竟喧鬧起來。
「……」
沙久也不理會道滿的阻止,伸手抓住大磐突出處,再將腳掛在其上,一直爬至大磐底下。
「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你怎麼可以吃掉我們獻給灰和尚大人的所有麻薯呢……」
沙久也浮現複雜的微笑,在風中轉過身地背對道滿。
沙久也哭喪著臉,望著道滿。
將箱子放回原處的泥地上,之後,慎重起見,她決定用繩子將裝著酒的竹筒懸在腰上,繼續前進。
道滿看似樂不可支地喀、喀、喀、喀笑出聲來。
「這個女人在說,她吃掉了我們供給灰和尚大人的麻薯,全部吃掉了……」
「接我回去?」
「我對你撒了謊,實在很抱歉。」
「道滿大人,您總是一個人嗎?」
黑夜無聲無息地加深,昏黃月亮出現在東方上空。
眼前是長滿了夏天繁茂青草的山中草原,而且似乎也有人走過的痕迹。
「沙久也呀,所有男人在分手前總是這麼說。假如你相信了這句話而去找他,絕不會有好結果的。」
不知什麼時候,狼群全消失了。
自森林深處傳出不知是什麼野獸的叫聲。
停住腳步后,她感覺深山的香氣愈發濃郁,樹液或從杉樹樹榦,或從杉樹樹根濕漉漉地湧出,那九-九-藏-書樹液似乎逐漸滲進自己的肉體。
「請您告訴我吧。」
「那麼,你就給我酒吧。」
「喂,喂,大家出來吧!」
「正是。」
男人如此說之後,家家戶戶傳出聲音。
咯!
「如果你沒聽說過蘆屋道滿這個名字,那應該也聽說過播磨的秦道滿這個名字吧……」
聽道滿如此說,黑暗中傳出叫聲。
「穿過那片森林后,有塊大岩石,這個竹筒本來擱在那塊岩石下。」女人答。
「剛才,你不是對我講述你的境遇嗎?你說的話,都被他們聽到了……」
那個老太婆,據說眼睛不知被什麼東西扎入而死去。
「有人嗎?有人嗎?請救救我……」女人大喊。
可是,不管是什麼理由,她都很想看一眼所謂的京城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什麼?」
天黑之前,她必須找到可以睡覺的地方。不知這附近有沒有可以安全度過一晚的地方?
女人的雙手被綁在背後,雙腳腳踝也被捆住,倒躺在大磐下。
本來是老太婆的丈夫在做鐵匠,不過,鐵匠於十年前過世,之後便由身為妻子的老太婆繼承了鐵匠工作。
「住手,住手。」道滿說,「你不會不知道我就是蘆屋道滿吧……」
「我不是說了,黑暗是我的被褥,地獄獄卒是我的同胞嗎……」
「裏面應該有五個麻薯。」
「請問……請問,有人在嗎?」
「它們怎麼可能離開?大概趴在黑暗中,正在流著口水,等著吞噬我們的腸子吧。」道滿邊笑邊說。
這是她第一次出門遠行。
走了一段時間,森林變得開闊。
「這麼說好了,那傢伙另有個意氣相投的酒友……」
「什麼意思?」
「啊!」
「因此,村裡的人才把我……」
「你就是那個播磨的道滿法師?」那傢伙問。
她知道太陽仍掛在天空,但四周已飄蕩著傍晚的氣息。此處是深山,太陽被山遮住,陽光照不進來。
「原來如此……」
頭頂上傳來聲音。
「我是路過的旅客,在山中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我想拜託你們讓我借宿一宿,哪怕是屋檐下也好,如果能借我休息一晚,我會感激萬分。」
女人終於不知該如何是好,停住腳步。
「為什麼呢?」
對方說畢,立即猛撲過來。
「事情是這樣的……」
「嗯。」
更何況是一個人遠行。
好幾處同時響起野獸嗥叫聲。
「喂,女人,你為什麼遇到這種事?」道滿邊喝邊問。
「怎麼,要我幫你嗎……」聲音問。
有個聲音蓋住了道滿的笑聲。
她本來就不會喝酒,只要能滋潤喉嚨讓其止渴,便心滿意足。
女人聽到這樣的聲音。
難道應該留在父親身邊,就那樣生下孩子比較妥當嗎?
有人如此作答,接著拔腿就跑。
女人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卻明白這樣下去可能會鬧出大事,打算逃跑。
「什麼問題?」
「什麼事?」
「您為什麼來這種地方?」
「啊,真香。」
「噢……」
女人點頭,接著說明,她在這塊大磐下發現了箱子,並吃掉了箱子里的麻薯,好不容易才找到有人居住的村落,卻被村人抓住,再次被帶到這兒來。
道滿手上握著一根尖銳竹棒。
「是的。」
「就這麼決定。」
「什、什麼?」
「就這麼決定。」
「剛才我接到通知,聽了對方的說明,我就想,很可能是你,沙久也。因此,我急忙趕過來。就這樣,我再次聽到你的聲音后,實在太想念你,想念得再也無法忍受。沙久也呀,你覺得怎麼樣呢?願不願意和我在這裏一起生活呢?那個將於日後出世的孩子,或許不能成為人,但他終究是你和我的孩子,這點不會變的……」
若可以摘采野菜就好了,可惜現在是夏天,能吃的青read•99csw.com草和葉子,都長得太成熟而過於粗硬。
「慢著……」道滿阻止。
「去叫她過來。」
「我來接你回去。」
「非常抱歉,可是,那位灰和尚大人,到底是哪位大人呢?我願意向那位灰和尚大人表示歉意,所以拜託你們、拜託你們……」女人深深行禮。
「迷了路?」
「因為我得知你肚子里懷著我的孩子。只要我不在你身邊,那個日後將誕生的孩子,便可以以人的孩子的身份出世。我希望他以人的孩子的身份出世,因而離開了你……」
女人走近,捧起箱子。
「諸親大人……」
男人抱頭呻|吟。
道滿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久久佇立原地,凝望天空漂流的白雲。
「胎中的孩子,我來照料,你不用擔心任何事。你呀,身為父親的我雖然不好這麼說,但你確實長得很美。往後,應該還會出現適合你的男人。」
「哎呀,哎呀……」道滿低聲說道。
女人在趕路。
「怎麼說巧合呢?那麼對方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呢?又為什麼知道諸親大人已經離開我的事呢?這不都是因為對方是我的諸親大人,才知道的嗎……」
「是不是去了什麼地方……」沙久也說。
縱使正如父親所說那般,男人根本沒在等她,那也好。
「嗯。」
「諸親大人臉上有一顆痣。請問,那顆痣是在右邊臉頰,還是左邊臉頰呢……」
「剛才那個是什麼?」
剛才,道滿劈開手中的竹筒,並將尖端稍微削尖。
「說沒有,確實沒有,要說有,也是有……」
她似乎走錯了路。
「諸親大人……」沙久也站起身。
說了這些之後,底下安靜了下來。
「這個竹筒旁,還有個箱子,裏面應該有麻薯……」
「謝謝您了。」
「大概打算讓你取代麻薯當祭品吧。」
有人輕飄飄地自大磐降落,插|進沙久也與人影之間。
「無論是誰都可以。拜託您救救我……」女人說。
對方發出叫喊聲。
「喂,那個竹筒哪來的?」男人問。
「是我啊,我是橘諸親啊……」那聲音說。
「你好像蒙難了……」
「再說,我好像聞到酒的氣味。想說,救了你,再向你要謝禮,所以才出聲呼喚……」
「只是什麼?」
「願意!我現在就下去,諸親大人。」
順著痕迹往前走,她來到草原中有塊大磐的地方。
「無論任何東西,不管是野獸,還是器物,只要累月經年,遲早都會說人話。底下那些東西中有會說人話的,其他野狼應該是跟著那個說人話的狼學習說人話吧……」
「嗯,說的沒錯。既然是這個女人吃掉麻薯,那就讓這個女人取代麻薯給灰和尚大人吃掉好了……」
沒錯。
「噢!」
「很抱歉。我因為太餓了,所以吃了裏面的麻薯。」
她知道這裡是伊那谷某個地方,但是,到底是伊那谷的哪裡,則完全說不出來。
「沙久也,沙久也……」
村民如此說,再陸陸續續消失於黑暗中。
道滿吩咐村人在大磐下挖個洞,埋了野狼屍體,合掌念經之後,與女人一起消失蹤影。
「抓住她。」
喀!
兩人回過神來時,四周已不見剛才那群野狼的影子。
恰好看到女人懸在腰上的竹筒。
沙久也問了之後,雙方沉默了一會兒。
「對了,讓這個女人取代麻薯不就好了嗎……」有人如此說。
男人問,目光移至女人的腹部。
那些野獸似乎全都仰望著大磐,無數雙青色亮光的眼眸,自黑暗底邊凝視著上邊。
「這個大磐,我們爬不上去。」
難道自己會被這個逐漸逼近的野獸吃掉?
女人一邊聽著這樣的聲音,一邊被拉到大磐上。
是諏訪某神社祭司的女兒。
女人在諏訪被稱為沙久也。
是蘆屋道滿。
「那個人是誰呢?」
read.99csw.com聲音自下方的黑暗中傳來。
結果——
那亮光圓點,正在左右移動。
「事情太巧合了。」
「捆住她的腳,別讓她跑了。」
「太可惜了,差一點就咬到了……」
「是、是,裝的是酒。」
「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不過,這裏不是播磨也不是京城。我先吃掉你好嗎?」
她很想去。
這裏看似有人經常來,確實沒錯。
「啊嗷嗷嗷嗷嗷……」
此時,四周已經發黑,有幾個村民手上握著火把。
「太可惜了……」
雖說是夏天,但夜晚會變冷。
「什麼時候?」
「你喝了嗎?」
沙久也茫然自失地呆立在原地。過一會兒,她開口問:
對面又可以望見森林,大磐附近的踩踏痕迹比之前更清晰,一直持續至對面的森林。
「誰願意跑一趟,去向鐵匠店婆婆報告這件事,順便問一下,能不能讓這個女人取代麻薯?」
趕的是山路。
那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之後,傳來一陣忍不住笑出的笑聲。
聽完女人講述,道滿再度喝了一口酒,之後望向女人。
「可以給我酒了。」
村人們說出十分可怕的事。
「啊嗷嗷嗷嗷嗷……」
男人以可怕目光從上至下地盯視著女人,問道。
道滿發出彷彿煮泥土的咕嘟咕嘟聲,如此說。
走著走著,那條路延續至森林中,穿過那片森林,可以看到零零星星的人家。
「看上去很好吃。」
白色頭髮散亂得如蓬草,臉上深深刻著皺紋,黃色眼眸在皺紋間發出野獸般的亮光。
「對不起?」
「可是,那些東西會說人話。」
「發生了什麼事?」
她自顧自地整理好旅行裝備,單獨一人離開了諏訪。
諸親臨走前如此說。
用手指觸摸,還很柔軟,看來是剛搗成的。
「如果不這樣做,野狼會生氣,有時襲擊村民,有時吃掉村裡的牛。只要出了一點錯,山的大神也會變成禍神……」
「算了,別再問了。」道滿說。
「什麼?全吃掉了?」
大磐上滑溜地落下一條前端有吊鉤的繩子。
「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那雙亮光奔到跟前,撲向漂浮在空中的女人的身體。
道滿解開綁住的帶子,從女人腰上取下竹筒,拿在手中,拔掉塞子。
「你看起來真的很美味啊。」
沙久也本來想奔跑過去,卻在途中停住腳步。
其中一雙亮光奔了過來。
「……」
「黑暗是我的被褥,地獄獄卒是我的同胞。我有什麼好怕的?可怕的不是妖怪,也不是黑暗……」
「不管什麼都可以給您,拜託您救救我……」女人答。
「我打心底愛著你,只是我覺得人和野獸,終究不能在一起生活,所以我主動離開了你……」
兩人來到通衡大道,道滿才與沙久也分手。
女人取起竹筒,裏面好像裝有類似清水的東西。竹筒有塞子,拔掉塞子后,從中飄出某種香味。
「哎呀……」
「噢……」
一直不動的話,也會感到自己與山合為一體,感到自己似乎成為山的一部分。
男人不理會女人的提問。
「啊嗷嗷嗷嗷嗷……」
「我們該怎麼辦?」
「在伊那谷這一帶,稱剛出生的野狼孩子為灰和尚。野狼與大神同音,對這附近的村人們來說,野狼就是山神。」
「怎麼爬都爬不上去。」
「別讓她跑掉。」

黑暗中傳出叫聲,青色眼眸一齊轉動起來。
女人已經無法忍耐,捏著一個麻薯放進口中。
「我總覺得你那邊傳來酒的氣味。或許,你懸在腰上的那個竹筒,裏面裝的是酒?」
「沒有人願意陪您一起喝酒嗎?」
「怎麼會……」
沙久也早分別之際如此說,向道滿深深行了個禮。
「我是蘆屋道滿……」老人說。
「是女人……」
九_九_藏_書「不是。」
「太可惜了……」
「是什麼呢?」
四面像陡峭的牆壁,但又突出處和窪坑處,只要伸手去抓,似乎勉強可以讓人爬到上面。
「這女人,懷孕了……」
「好。」
原本順著野獸通行的獸徑前行,走著走著,那條獸徑也漸漸隱沒在繁茂草叢中。
期間,野獸成群聚集在黑暗中。
她對父親說,打算動身前往京城。
「諸親大人!」沙久也喜悅地大喊。
女人非常害怕。
捧起箱子后,女人發現裏面似乎裝有東西,很重。
沙久也望著道滿的臉,問:
就在對方的獠牙即將咬住沙久也的脖子時——
對方張開下巴,猛撲過來,道滿朝對方的臉伸出右手。
「是山神大人。」
「她是山神的祭品。」
「是累月經年的野狼。有聽說過,活到一百歲的野狼,能夠化身為人……」道滿說。
一直不動的話,感覺腳上會長出根,就那樣真的無法動彈。
道滿說這話時,底下依舊不停傳來聲音。
沙久也如此說后,準備下去。
她站在距離最近的人家屋前,大聲喊叫。
好吃。
結果,大磐底下吵吵鬧鬧起來,眾多人帶來一個女人。接著,男人們將被捆住的女人擱置在大磐下,徑自離去。
「那麼,動身吧。」
女人在磐上重新坐正,講述起她的境遇。
「怎麼會……」
那塊大磐一旁,又長著一株高大的杉樹古木。
這種感覺其實也是一種甘美的回憶,不過,此刻的她,不是獨自一個人的她。她體內寄宿著另一個新生命。
自大磐上俯視下方,也看不到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眸顏色。
「對不起,原來那是您的麻薯……」
「太可惡了,竟然讓她逃掉了……」
她掀開蓋子。
她和一個來自京城,名為橘諸親的男人相好。不過,一個月前,諸親返回京城了。
「你覺得怎麼樣呢?願不願意從大磐下來呢……」
「是。」
吊鉤正好勾住纏在女人腰上的繩子。
她無法動彈。
第二天早晨——
在大磐上俯視,可以看到數十頭野獸黑影,正包圍著大磐。
村民們逐一答道。
去京城——
「是。」
「嗯。」老人——道滿點頭。
「那是個與我同業的男人,不過,那個男人不像我這樣誤入歧途,他好歹仍在京城做事。只是……」
十多名男女隨著聲音陸陸續續出來。
接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沙久也望向大磐下方。
啊,早知如此,當初是不是應該聽父親的話,不去京城,留在諏訪好呢?
喝了一口,再喝一口,她用酒滋潤了喉嚨。
「女人,你名叫沙久也嗎?」
父親如此說。
彷彿被封閉在深山胎內。
「然後,在途中迷了路?」
不久,那個人又回來了。
是嘶啞的男人的聲音。
「怎麼了?」
諸親離去后,過了半個月左右,沙久也得知自己懷了孕,她腹中懷上了諸親的孩子。
終於來到村落了。
「聚集在底下的那些東西是……」
村民們一樣抱著頭。
「野狼若生了孩子,這附近的村人會獻祭品給山神,也就是大神。他們會準備麻薯和酒,送到山中。通常在固定場所擱置祭品,例如在高大樹下,或類似這樣的大磐下。他們稱這種慣例儀式為產養……」
「諸親大人,請您回答我一個問題。」
響起牙齒咬合的聲音。
「怎麼了?」出來的眾男人之一問。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箱子裏面竟然裝著麻薯。
與其說他是人,不如說是自黑暗誕生的妖物,不過,那對眼眸好像也有可愛之處。
「我決定回故鄉父親身邊。」
「不是道滿大人嗎?」
箱子蓋著蓋子。
這樣想著想著,她的腳步自然而然又往前邁出。
「道滿大人,您不覺得害怕嗎……」
他盤腿坐下。
這時,女人發現了一件事。
沙久也大叫一聲,試圖逃https://read.99csw.com跑,但對方撲過來的動作更快。
「你來了,太好了,沙久也。」
不,不僅自己會被吃掉。連肚子里那個新生孩子,肯定也會被吃掉。
大磐下方的泥地上,似乎擱著某樣物品。
「道滿大人?」
道滿輕輕地左右搖頭,抿嘴笑著。
她立即吃完一個,接著再吃第二個,然後吃第三個,最後吃光了全部五個麻薯。
她走的是一條不能稱之為路的路。
女人因為雙腳可以走動,被村民們拉扯著,再度被帶到那塊大磐之處。
女人知道那是野獸的眼眸。
「她肚子里有孩子。」
鼻尖挨近竹筒。
「諸親大人。」
「是女人……」
「回去向鐵匠婆婆報告。」
村人們將女人擱置在大磐下的泥地上,任女人那樣倒躺著。
女人遭村民們包圍,還未抵抗便被按住,村民們再用繩子捆住女人。
道滿和沙久也來到獻上祭品的那個村落,據說村裡唯一的鐵匠店老婆婆死在家中,村裡鬧騰得很。
那聲音可怕得無以名狀。
道滿一邊聽著沙久也的哭聲,一邊望著逐漸升至中天的月亮。
「慢著!」
再說,她早就很想去一趟京城。
「是,喝了一點。」
「有孩子。」

聽道滿這麼說,沙久也在月光中無聲地啜泣起來。
「肚子里的孩子特別好吃……」

贊同聲紛紛湧起。
那嗥叫聲逐漸逼近。
然而,沙久也沒有聽進去。
「把女人放在這裏,我們回去吧。」
之前諸親所說的「若有什麼問題」的「問題」,指的正是這件事吧。
「大神,也就是野狼。」
對方張開大口,從嘴裏連續伸出獠牙和長舌。
「我是旅人……」道滿開口,「旅途中,日頭落了山。這一帶有許多危險野獸,剛好這裡有塊看似可以避開野獸的大磐,所以我決定今晚就住這上面過夜。」
村民們往前邁開腳步。
「是。」女人——沙久也點頭。
白髮,白髯。
「我們去找鐵匠店婆婆商量不就行了嗎?」
細看之下,原來是一個塗了漆的華麗箱子。
何況在森林中,四周更昏暗。
「是的,裏面有五個麻薯,我全吃掉了。」女人說。
因為那個人的臉——鼻頭,往前尖尖突出。
一共有五個。
「村人們口口聲聲在說灰和尚、灰和尚,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女人問。
下去之後,沙久也看到眼前站著一個看似人的人影。
道滿發出叫聲時,被劈開的竹筒尖已經穿入對方左眼。
「你說,是什麼呢……」道滿仰望上空的月亮。
那人影如此說。
她來到大磐前,仔細一看,發現四周確實有人踩踏的痕迹。
解開繩索仔細觀看,原來大磐上是平面,月光映照之下,站著一個老人。
箱子一旁,豎立著一個竹筒。
在天黑之前,總算來到有人住的村落,女人放下心。

道滿說。接著,直接把竹筒擱在嘴上,津津有味地大口大口喝起酒來。
「嗯。」
至於吃的,除了中午吃過晾乾的米飯,已經沒有其他食物。
「我去!」
嗷嗚嗚嗚!
聽到那個聲音,沙久也嚇了一跳,打了個哆嗦。
一群野狼從草叢中接二連三的爬出。
「是女人……」
這樣待著不動,會害怕起來,認為還是父親說的那些話比較正確。
「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
如果身子被雨淋濕,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原來是京城的男人……」
「我終生都不會忘記你的事。若有什麼問題,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大磐下傳來這樣的聲音。
「太感謝您了!多虧您及時就難解厄。」女人說。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