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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層 《紅樓》脂硯(3)

第七層 《紅樓》脂硯(3)

三、「甲戌本」第五回寫到「何故反引這濁物來污染這清凈女兒之境?」眉批雲:
第二十七回《葬花吟》上眉批雲:
凡此等處,如果不是與世俗惡劣貧嘴賤舌的批同流,那他原意就該是說:「我若彼時聽見這樣非禮的話,也一定得惱。」那也就又是個女子聲口。
第二十一回寫寶玉就了湘雲洗臉水只洗兩把,旁批雲:
在怡紅何其費(原誤廢)事多多?
我也要惱。
四、「甲戌本」第二十六回寫到黛玉「越想越傷感,也不顧蒼苔露冷,花徑風寒,獨立牆角邊花蔭之下,悲悲戚戚,嗚咽起來」。旁批:
試想若是堂兄弟,豈能知道「怡紅院」里女兒的「細事」呢?綜合以上,得出一個解釋:只有此人如果是一個女性,一切才能講得通。於是我便尋找還有無更像女子口氣的批。在第二十六回,果然有一條旁批說:https://read•99csw•com
余亦此時太熱了,恨不得一冷。既冷時思此熱,果然一夢矣。
余讀《葬花吟》至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兩忘。
雖謔語亦少露怡紅細事。
先為寧榮諸人當頭一喝,卻是為餘一喝!
「甲戌本」在第二回里有一旁批:
玉兄若見此批,必雲:「老貨!他處處不放鬆,可恨可恨!」回思將余比作釵、顰等乃一知己,余何幸也!一笑。
四字漸露大丫頭素日,怡紅細事也。
是此人並不在寧榮之數,我想也許《石頭記》里根本沒有運用這個藝術原型?但至四十八回一雙行夾批分明說:
此書開卷第一回也。作者自雲「……今風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然閨閣中本自歷歷有人,萬不可因我不肖,則一併使其泯滅也。……故曰『風塵懷閨秀』」,https://read.99csw.com乃是第一回提綱正義也。開卷即雲「風塵懷閨秀」,則知作者本意原為記述當日閨友閨情。
奇筆攄奇文。作書者視女兒珍貴之至。不知今時女兒可知?余為作者痴心一哭——又為近之自棄自敗之女兒一恨!
風流真假一般看,借貸親疏觸眼酸。總是幻情無了處,銀燈挑盡淚漫漫。
可見他也參与此事。又如第六十三回寶玉作壽夜宴,芳官滿口嚷熱,一雙行批雲:
故「紅樓夢」也。余今批評,亦在夢中。特為「夢」中之人,特作此一大夢也。——脂硯齋。
軒(指絳芸軒)中隱事也。
請注意這條批的重要性:一、明言與釵、顰等相比,斷乎非女性不合;我們可以設疑:末尾既說明「一笑」,分明是開玩笑的註腳,何得固執?可是,如果是「堂兄弟」或是什麼「很親的」男性「族人」,九-九-藏-書竟會以愛人、妻子的關係相比,而且自居女性,這樣的「玩笑」,倒是不算不稀奇的事。二、且亦可知其人似即與釵、顰同等地位,而非次要的人物。又如同回,寶玉忘情而說出「多情小姐同鴛帳」,黛玉登時撂下臉來,旁批雲:
我覺得這顯然都是女性感觸會心之語。此類尚有,不再備列。
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何—即副)本,餘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
可憐殺!可疼殺!——余亦淚下。
二、「戚本」第六回前題詩云:
謾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長。
因為這一個批里語氣的非比尋常,加上上面八條所列的情形,不能不叫我們疑心:脂硯既然絕不會就是雪芹,則應為何等樣人,才能與雪芹有了這樣不即不離,似一似二的微妙的關係?難道胡適第一次所猜的堂兄弟,倒猜中了么?我們可https://read.99csw.com以也按照那種「理路」和辦法去找這個假想可能的堂兄弟。此人鳳姐點戲,他曾執筆;又如第三十八回作《菊花詩·螃蟹詠》,湘雲請客時,寶玉特要合歡花浸的酒。此處「庚辰本」雙行夾注云:
傷哉!作者猶記矮(音拗,大頭深目之貌,此處當指船頭或房室形狀)舫前以合歡花釀酒乎?屈指二十年矣!
此似即作者對一女子所言,而女子記之的口氣,隨後即有標題詩云:
曰「銀燈」挑盡,照常例,該是女子聲口。
可是我們拿三個真本的「脂批」對勘,便知道滿不是那麼回事。最有力的證據是上面才引過的「甲戌本」上第一回的一條眉批,是「甲午八月」的「淚筆」,前面提到雪芹已逝,後來又說:
及后與襲人二人因此吵嘴又復好如初時亦有一旁批:
又「幽微靈秀地」聯文之下,即批:
此明系用冷熱字雙關今昔盛衰;則此人九*九*藏*書亦曾在此會中了。但這幾回書里,全是女眷大聚會,實在找不出一個「堂兄弟」來。假使真有這麼一個堂兄弟,縱然他能參与特別的宴會,可是寶玉的私生活,總不會是在一起共度而知其委曲的了,然而第十九回中一眉批說:
第二十回一行間批:
怡紅細事俱用帶筆白描,是大章法也。——丁亥夏,畸笏叟。
凡此,都分明是女性體會女性的感情,不然便很可怪了。
這明明是脂硯的話,他指明「一芹一脂」,又說「餘二人」,這個餘二人,也就是一芹一脂,芹已死,脂在悼亡傷逝而已。怎麼還能說脂即芹呢?
則「紅袖」可以即是該女子。
一、「甲戌本」第一回回前引語云:
像女子口氣的,也不止這一種玩笑式的批,十分嚴肅的語氣更多,再舉數例如下:
女兒之心,女兒之境。
結得一星渣汁全無,且合怡紅常事。
第二十四回也有眉上行間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