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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2

第三天-2

「沖一壺茶吧!」本多雄一擺上五個茶杯,同時在茶壺內注入開水。
「等於是過著見不得光明的人生哩,」中西貴子說。
「這樣的話,那口古井應該會被調查。而一旦發現屍體,我們所有人將成為嫌疑者而變成警方調查的對象。兇手會沒有考慮及此嗎?」
「錯了!而且,我也並非兇手。」
「為什麼?」
「是認為我可疑?」我故意開朗的反問。
「上個月十號。」
「是的。」
第四場餐廳里
「但是……懷疑雨宮他們也是有其道理。」本多雄一盯視天花板,說,「因為雅美的母親曾講過一件奇妙的事。」
「那邊不行,都快令人室息了。」
雨宮緊咬下唇,卻未反駁。
「譬如是有時間限制。如果兇手沒有太多時間,當然無法——誘出每個人予以殺害吧,只好想出集合所有的人後一齊殺死的苦策。」
發出深吸一口氣的聲音之人是中西貴子。
貴子接著說:「假如兇手遂行殺人後打算自殺呢?若是這樣,當然沒必要考慮善後問題了。」
「譬如殺死全部的人。」本多雄一說著,做出畏懼的瑟縮動作。
「謝了。」田所後退,「你也有嫌疑。」
「這就難說了,因為她們好像是開車前往。」
「是的,應該是這樣。」久我和幸瞥了眾人一眼,那是意識著兇手在其中的眼神。
雨宮自己也一臉不知所云的表情。
「我們也特別注意講話的態度和遣詞用句的,極力避免被她認為是同情,這點我們不會不知道。」
「應該會有這種結果吧,難道兇手沒考慮這麼多?」
雨宮京介低呼出聲:「對了,是叫小田先生吧!他見過我們每一個人,也擁有姓名的名單,若見到電視或報紙報導,一定會立刻報警,那樣的話,警方會派人搜索,也會發現屍體,而若發覺缺少一人,當然會認定此人是兇手而予以通緝。」
「中西小姐認為誰較可疑?」我問。
「既然這樣也是無可奈何,我就說明當時的狀況好了。」在眾人注視下,雨宮京介緩步走到中央,「誠如你們所說,試演結果讓雅美深受打擊,大概她自認不應該會被刷下吧!她很失望的回家了,卻並非為了轉換心境,而是決心不再演戲。
這是極有可能之事。只不過令人難堪的是,貴子自己卻沒有感覺所提出的意見之嚴重性!
「對了,有件事問你。」
「不錯。辦公室牆上貼有地圖,你們可以去看看。」
由於午餐后的討論半途而廢的結束,五個人並未回自己房間,也無法在休息室冷靜坐下,有的來回踱著、有的或站或坐,大家都顯得焦躁不安。
「我吃飽了。」久我和幸很快站起。
「是嗎?想一想,這次的事完全起於東鄉先生寄來的信。」
「算了,反正輪到我自己負責準備食物時也可以安心些。」田所含有深意的說,坐下。
「不,確實做得過火了些。」久我很乾脆的停止動作了,「就到此結束吧!」
感到有人接近,我抬起頭,是雨宮、田所及中西貴子三個人陸續走向廚房。我低頭看表心想:已經到了吃晚餐時間了嗎?
過度的愚昧令我忍不住失笑了:「我和她完全不認識。」
「如雨宮所說,不論演變成何等深刻的事態,只要沒發現屍體,皆無法斷定是現實發生的事件,因為這一切有可能完全是東鄉先生安排的圈套。可是,若改變另外的看法,也能說這是兇手的計劃中最高明之點。
「我覺得一定是男朋友送的哩!第二天,她戴著很漂亮的項鏈,那很可能就是禮物。」
「至於第三項問題,兇手在殺害笠原溫子后,將屍體藏入古井中,再留下意味著笠原在遊戲室被殺的指示書。其它人讀了紙條既不會驚訝也不會騷亂,因為只認定戲劇終於開始。
「是有這種可能。」久我和幸頜首,「不過若是那樣,等於兇手已達目的,或許會下達縮短日期的指示。」
「怎麼說?」
「但,事實卻不是!雅美在當地的朋友大多曾去探望她,可是無人約她一塊去滑雪,也沒人打過電話。」
可能是正在聽眾人的談話吧,田所義雄從休息室的長椅坐起來,望著餐廳里的四個人。他好像本來以手當枕頭趴卧,額際留有手指的紅色痕迹。
其它兩人也頜首表示贊成。
「拿出來倒無所謂,只是白費工夫。」本多代表男人們,說。
「不能因為你自己講出來就減輕對你的懷疑。」
「事情就是這樣,他只會隨口胡言。」本多對久我和幸說,「別放在心上,我們還不是把他視為兇手?」
剩下的四人無言的啜飲本多衝泡的茶。
「但,若說兇手預料到我們不會和任何人連絡……」中西貴子蹙眉,用雙手拳頭輕捶太陽穴,「討厭,這太可怕了,我覺得自己的腦筋都快有問題啦。」
「問題就在這裏。」雨宮京介不甘心的說,「久我所說的確實有道理,感覺上似真的有殺人兇手暗中活躍一般,但,也許東鄉先生早就預估到我們會這樣想了。」
「不,我認為應該並非打算殺害全部的人。」久我和幸接腔了。
「那還用說?當然是為了做這種事。」本多的表情好像認為這種事太淺顯了。
「我馬上說明。首先,兇手企圖集合所有試演合格的人來這山莊,在此殺害目標人物,那麼,他會怎麼做呢?」
「我認為這樣比較好。你可以不必去理會田所說些什麼,他只不過是信口胡詼罷了,否則,極有可能他就是兇手。」說著,本多雄一站起來。
「確實並不遠。」本多雄一交抱雙臂,望著雨宮京介,「這麼一來,似乎很難認為和麻倉雅美無關了。」
「是的。」
「雖然不能肯定,但我推測兇手只打算再殺害一人。」
「若依我的說法,」我說,「我對大家的事同樣是一無所知。」
「雖然不明白麻倉雅美企圖自殺的直接原因,但……」田所義雄說,「我認為和目前我們在這兒發生的事有關聯。自殺未遂的結果導致她背負半身不遂的不幸,如此一來,當然有充分可能打算殺害造成其自殺原因的人們了。除了她,無人有殺害溫子和由梨江的動機。」
「現在公開不在現場證明的利益的確遠不如虧損來得大!好吧,我再忍耐一段時間。」
「沒什麼好焦慮的,」本多說,「反正到了明天真相就大白了。」
「怎麼啦?為何不回答?」自認為想出妙策的貴子,顯然非常不滿了。
第五場休息室內,下午五時
「那只是一種譬喻,兇手或許打算活著逃離也不一定呢!」本多雄一低聲接著說,「在那種情況下,兇手一定希望在誰都不知其真正身分之下離開這兒。」
雨宮無力的搖頭:「我們試著以各種方法說服她,告訴她只是在一次試演中未被選上就放棄演戲,豈非很可笑,都好不容易熬到現在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心愿達成才對,何況我們也會幫忙……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就很清楚了。」田所義雄說,「麻倉雅美自殺的原因已經很清楚,她在試演時被刷下、心情正低落時,被選上的競爭對手們卻來安慰,而且正是她認為憑藉不正當手段獲得合格的兩人。對她來說,這絕對是嚴重的屈辱,因此更加深了絕望感,終於衝動自殺。」
「是嗎?我完全忘掉這件事了。」田所義雄望著雨宮,「托她受傷之福,你才能夠出國留學,如果她知道這件事,很可能對你加倍憎恨。」
「沒辦法立刻見到。她母親很高興的歡迎我們,可是雅美卻躲在自己的房間不願出來,我們在客廳都能聽見她們母女爭吵的聲音。即使這樣,我們仍忍耐等待著,好不容易她下樓了,第一句話就問我們來幹什麼……」
「可是,兇手當然會更不想暴露身分了。」
「對吧,」
「你很在乎麻倉雅美的事,對吧!」
「也不能認定毫無關聯。」田所義雄反駁,「更何況要談什麼話題是我們的自由。喂,久我,你在幹麼?」本多站起來,望向休息室。
「若是這樣,則兇手本人應該沒有東鄉先生寄給他的通知函了。」貴子雙眼圓睜,「各位一定都帶著那封通知函吧,大家拿出來看看,沒有的人就是兇手。」
「不是我!」我靜靜否定,搖頭,「但是,我認為你的觀點非常不錯,就算對象不是我,豈非同樣能適用?」
「為什麼?」中西貴子瞠目,問。
「為什麼?」九*九*藏*書
「怎麼會……」中西貴子臉上浮現怯懼的表情。
「怎麼樣?你打算說出實話了嗎?」
我正在推敲時,同樣在一旁翻著書頁的田所義雄開口了:「久我,你為何想參加我們的試演考試呢?」
「別使用分析這樣高水平的名詞。」本多略帶諷刺的說,「結果有何發現?」
「你一定想說出不在現場證明的事吧?」他微笑,「因為田所說了些傻話。」
「我現在只等時間流逝。」中西貴子準備走出辦公室,卻在門口回頭,「你不會是兇手吧?」
「我也必須做一做才行。」中西貴子捏了捏腋下的肉,喃喃自語。
「不管你的推理是否正確……」久我和幸打岔道,「懷疑我和本多是最愚蠢的事,因為……」
「不可能!我最前面也講過,對於其它人我都有某種程度的了解,沒有人和麻倉雅美親密得會想替她復讎,所以只剩下你一人。」
「等一下,田所。」不知何時上到二樓的中西貴子在樓梯上面開口了,「你究竟想說什麼?」
雨宮京介似乎不太想談及此話題,蓋上毛毯:「那麼,我先睡了。」
「若是那樣,也沒有集合全部的人之必要吧,只要以某種方法誘出溫子和由梨江就可以了。」
「不是。」我斬釘截鐵的回答。
「結果,剛才的疑點仍舊存在。」雨宮京介環視眾人,「假定兇手的目標是三個人,還是在東京實行更為有利,無法說明為何將我們全部集中在此。」
「你好像在畫圖,是畫什麼呢?」
「原來如此。」我沉吟片刻后回答,「是有那樣的可能。」
「我和麻倉雅美無任何關係。」
「東鄉先生一貫是秘密主義者,會寫那樣的信也毫不足奇,何況是為了磨練我們的演技。」雨宮京介說。
「假定第三位被害者也包括在那三人之間,就只剩下兩人了,如此一來,他們當然知道誰是兇手。」
所有人好像皆怔了一下,回答的是比較快回復正常的田所義雄。
「他很聰明,這是能確定的。」
不久,二樓最靠邊的房門開了,中西貴子走出。可能打算上洗手間吧?邊低頭望向餐廳和休息室邊走在走廊上。見到久我和幸還未睡,立刻停下腳步。
雨宮回答:「她說並未發現什麼特別奇怪的反應,雅美之所以突然攜帶滑雪器具出門,大概是和當地的朋友約好,也許是想讓心情放鬆吧!只是,過沒多久,醫院就來了電話,通知她說雅美在禁止滑降的區域滑雪而自斷崖摔落,似乎是滑雪場的巡邏員發現的。」
所有人皆望向久我,大概是評估的結果認定他最能夠冷靜分析事態吧。
似在窺伺大家的反應般,久我住口了。之所以沒有人說什麼,應該不是不贊成,而是正好相反吧!
但是,他道歉並不表示他的論點被推翻,所以大家都像牡蠣般的緊閉著嘴。
「沒錯。但,能再多聽一下我的假設嗎?」久我喝一口茶,似在潤喉,「兇手藉著寄出冒用東鄉先生名義的信,將我們集合於這處山莊,可是,兇手有幾個問題必須解決,第一是,讓來到這兒的我們不會和東鄉先生或外界的人連絡,第二是,雖然東鄉先生未來,卻能讓我們乖乖留在這兒,第三則是,即使是一次殺害一人,其它人也不會慌張騷動。」
「是嗎?要不要來點威士忌?」
「假如真的發生殺人事件,那麼是否一切皆為謊言呢——包括東鄉先生集合我們來到這兒?」
「是設定真正發生殺人事件,而試著分析動機。將我們集中、逐一殺害我們的同伴,這到底有什麼樣的理由呢?結果,我很意外的得到答案,亦即是試演,有人對我們試演合格懷著恨意。」
「那是當然了。」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轉頭望著他。
「不,我還是想不出。」本多雄一最先放棄。
「無法解明也無所謂。」田所義雄回答,「對於不認為這是遊戲,而是真實事件的我來說,最重要是如何挨過時間限制,這樣總比完全不知誰是兇手而緊張不已來得輕鬆多了。」
「一旦我們公開不在現場證明,搞不好兇手會採取難以預料的行動。」
「我並未這樣說。」
我回到休息室,其它人仍舊不安的閱讀著書,或是茫然不停挪動身體。我坐在餐廳角落的桌前,繼續讓方才的念頭延伸。
「麻倉……啊,她嗎?那又如何?」
「所謂的殺人狀況,並無人覺得意外,因為置於書櫥內的那些推理小說已經讓我們有了心理準備。」
「溫子是東鄉先生的情婦,由梨江有雄厚的財力背景。」
「任何地方都能夠打電話的。」本多雄一說。
「你也看到了,我正在做體操啊!身體的筋骨都僵硬了。」
最初,沒有人開口。不是找不到話題,而是每個人都在等待別人先出聲,似乎大家都盡量避免扮演引出話題的角色。
沒有人發出聲音。
「如果如此疏於防範,又給了兇手機會,該如何是好?」中西貴子臉色蒼白的問。
「什麼,這樣近嗎?」
「不是你嗎?」田所義雄又瞪著我,似乎任何事都打算歸咎到我身上。
「還是很可疑!」
「好的,就這樣決定。」說著,她回自己房間。
沒有其它不可解的疑點嗎?我重新搜尋記憶,並沒有特別的疑點,不,也許應該說一切皆太過於不透明化,連何者為不可解的疑點都沒辦法掌握。
「剩下二十四小時,殺死一個人的時間為六小時……」本多無意義似的計算著,「是有點急迫些吧!除非採取一口氣毒殺的手段。」
「也可能不單隻是回憶,還對殺人行為本身具有重大意義。」本多雄一表示意見。
「不正當手段?」
「但是,你方才說過兇手有可能再殺害一人。」
但,儘管明知那是來自強烈期望的台詞,其它人似仍無法輕易認同。
「什麼意思?」
「不過,這樣仍有問題存在。」久我和幸接腔,「如果我們失蹤,媒體當然會報導吧?或許連照片也會刊登,如此一來,兇手仍能繼續埋名隱姓,過著中西小姐所說的見不得光明的人生嗎?因為,還有山莊的負責人存在。」
「原來如此。看你會講這種話可知,你雖對雨宮那樣說,其實卻怕得要命,怕下次被殺的人是你吧!」
「所以是我們不對?」
「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或許兇手接下來的標的是雨宮,」
「只有一個人會被殺,是否應該高興呢?」中西貴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不覺得要同時誘出這兩人很困難嗎?」
但,最不能忍受這種狀態的人是中西貴子,她終於開口了:「對啦,雅美是否有戀人呢?」
好像無人能夠斷定,大家皆沒有吭聲。
「算了!結果見到雅美了嗎?」本多問。
「我完全無法想象這件事。」雨宮京介說,「我覺得她把全部心力投注在戲劇之上,不太可能會談戀愛。」
「大概應該這樣認為吧,」本多回答,「以兇手的立場,是有必要將我們聚集在一起,所以假冒東鄉先輩名義,寫信叫我們來到這處山莊。」
「咦?啊,沒什麼,只是覺得很懷念窗外的一切。」
田所義雄的話讓雨宮忍不住緊咬下唇:「至少她沒有打算自殺的那種神情,我可以看得出來的。」
「是嗎?」
「假定眼前的事態並非遊戲而是現實發生,則已經出現如此重大的矛盾,這豈非已證明這種假定並不可能。」
嚴肅的語氣似令久我有些狼狽。
「對兇手而言,這兒很可能曾留下深刻記憶。」中西貴子提出女性特有的見解。
「我參加試演考試的理由又怎麼了?」
「一定是自殺!」田所義雄肯定的說,「由狀況判斷已經很明顯了。」
其它兩人也跟著搖頭。
從我們來到這兒后至目前為止,到底做了些什麼呢?只是反覆的驚異、無計可施,以及吃飯!
「是的。不過兇手卻想出一舉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就是用限時信寄達的那封指示信。『現在戲劇己開始,你們是登場人物,不得與外界連絡,自己創作劇本、排定角色』……乍看是東鄉先生所下的指示,其實乃是兇手的策略,因為如此一來,第一項問題的和外界連絡已不必擔心。當然,第二項問題也同時解決了。
「說的也對。」本多雄一嚷了一口酒。
頭頂上突然傳來聲音似令久我嚇了一跳,他的身體顫抖一下。
「我也贊成田所的意見。雨宮,你應該也不會反對吧?畢竟依田所的論點,這次的標的物是你。」
九-九-藏-書也能考慮到有預備日存在的。」本多雄一說,「不見得是依第一天、第二天的順序能順利進行殺人計劃。」
「喂,田所,」本多厭煩似的說,「你只會講兇手要殺害全部的人,難道你希望被殺死?」
田所滿臉傲岸的接著說:「很簡單,兇手不只是為了殺害溫子和由梨江便如此麻煩,之所以把我們全部找來這兒,是打算殺掉全部的人,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別的理由。」
「四天三夜的時間限制一到,兇手究竟打算怎麼做?我們可能在走出山莊時就打電話給東鄉先生,那樣的話,立刻明白到底是不是遊戲。就算有某種因素無法連絡上東鄉先生,回東京后若笠原小姐和元村小姐沒有回去,我們必然會亂成一團而報警。」
我心想,該如何說明才可最有效消除這男人的妄想呢?提出不在現場證明之事最簡單,可是卻已答應過本多雄一了。
「也許本來打算下達,但是現在可能性卻已消失了,因為此刻你既已說出,兇手當然不會再這麼做。」
「啊,等一下!」本多雄一打斷久我和幸的話,「聽起來很有趣,但,田所,你到底打算如何解明真相呢?只是瞎猜,我也會的。」
「也對。所以,貴子,看來你沒必要擔心食物了。」
「我沒有說你可疑,只是,我們彼此都很清楚對方的事,卻對你一無所知。」
雨宮陪笠原溫子和元村由梨江去見麻倉雅美的經過極為有趣,即使如田所所說的因此產生殺人動機,或許很有可能。
這時,突然響起了另外的聲音。
「我覺得不可能。」中西貴子說。
「那也是原因之一,只不過我也覺得應該到了該公開的時機了。」
「對,沒錯,是這樣。」田所愚蠢的指著我,「你多次使用這句台詞,說她會落選很奇怪,事實上是替她表明心境,不是嗎?」
「可以。」
「她確實有著執念很深的一面哩!」中西貴子站在樓梯上面,說。
「現在就是非常時期呀。」
令人窒息般的沉默持續著,不久,久我和幸狀似想開口,不過在那之前,本多雄一先出聲了。
男人們各自回房間帶來枕頭和毛毯等東西,在休息室找個適當位置躺下,但,只有久我和幸未馬上躺下,從房間拿來檯燈,開始在餐廳桌上書寫著。
「所以嘛,我才說很難講。」
「不,本多,如果認為兇手企圖殺害全部的人,這點的確就能夠說明了。」說著,久我望向田所義雄點點頭,好像在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可能是在只誘特定之人來到這種地方的情況下絕對會引起殺害對象的懷疑。」本多雄一接著,「對此,若誘集全部在試演中合格的人,則殺害對象即使會懷疑為何指定這種奇妙地點,卻不會過於在意,事實上,我們都來了。」
我嚇一跳,抬頭望向樓梯上:「怎麼回事?」
但,讓她感到恐懼的田所義雄,表情也絕對不算開朗。
「不!」田所搖頭,「如同你方才講過的,已經沒有那種時間了,據我的推測,你在殺害溫子和由梨江后,復讎就已告結束。」
「真受不了!」中西貴子雙手握拳,「請不要再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了。」
可能是被說中了吧!田所無趣的抿嘴。
「知道這件事後,溫子和由梨江趕往飛驛高山,目的是想讓她改變心意,重新考慮后再作決定。不過兩人又怕只靠她們無法說服雅美,就邀我同往。我想,其實是要找一個能夠開車的人吧!我們借用由梨江哥哥的四輪傳動車,因為那種車爬坡力很強。」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久我和幸問。
「晚安。」久我說。
「你想了那麼久的時間,在想些什麼?」在休息室的本多雄一問。
——兇手或許想尋死!
儘管這樣,雨宮京介也不能說就無嫌疑,因此像那種程度的事,憑他的演技實力並不困難。
「電話?誰打來的?」田所義雄問。
「但是,她的心意不變,我們愈是拚命想說服,她的態度也愈強硬。結果,我們死心了,只告訴她說,不論何時改變心意,都可以回劇團來,之後就離開了。」
我進入,問:「你在看什麼?」
「或許在她自殺之前你們不去見她會比較好。」田所義雄說,「至少在試演剛結束后。由梨江不可能會想到做那樣愚蠢的事,所以可能是溫子強邀她前往吧!」
田所顯然作夢也料想不到會遭反駁,一副不高興的表情。
「是的。」久我回答,「你也注意到了嗎?」
「不,若要集中全部人,也只好利用這種場所了,因為在東京,能以此種方式租借的飯店或旅館不多。」本多說。
「只有溫子她們兩人去嗎?」
「她家?是飛驛高山嗎?」本多雄一問。
「究竟是誰打的電話呢?是什麼樣的內容?」中西貴子雙手掩住臉頰,搖晃身體,「會逼人走向自殺的電話,到底是什麼樣呢?」
「我推測是有,而且就在我們之間。」說著,田所瞥了久我一眼。
「這麼說是兇手有必要將全部的人集中在一起了?」中西貴子問。
「因為我們只能再留在這兒一夜了,亦即是今夜。第一個晚上是笠原溫子,昨夜則是元村由梨江被殺,兇手都是利用夜間行動,大概是必須避入耳目的處置屍體吧!原則上,我們是在這兒住宿三個晚上,這豈非表示兇手的標的物也是三個人?」
「我了解你想說的話,但,你再仔細想想,如果告訴那些人說我們兩人有不在現場證明,也許會惹出很大的麻煩。」
「胡說!」雨宮恨恨的說,「你們怎麼啦?未免想太多了。」
「她受傷后不久,她母親曾到劇場來致意,當時我正好在場,所以談了一些話。依她母親所說,雅美離家前曾接到電話。」
「差不多。」久我和幸合起攤開的信箋。
「沒錯,是這樣沒錯,為何我們至今皆未發覺呢?」雨宮京介搖頭,「即是所謂的事後處理。既然擬妥殺人計劃,絕對必須考慮及此。」
「是有可能。」
「這可能應該由各人自行判斷,因為很難說我們看起來覺得很不合理之事,對兇手而言不是具有重要意義。不過,若說到不合理,還有一項疑點存在。」
「你在寫什麼?」睡在最靠近餐廳的雨宮京介撐起上半身,問。
「能!很簡單的,雨宮方才不是也講過?」
「可能只是你們沒注意到吧!」
「今天的晚餐很豐富嘛!」坐好后,本多雄一看著桌上,說。
「應該是不想去相信吧,不過,但願你到明天早上也能夠這樣嘴硬。」
「麻倉雅美的母親對於當天的事曾說些什麼嗎?」久我和幸看著雨宮和田所,問。
「若要再補充說明……」久我說,「從時間上來看,兇手應該也無殺害全部人的餘裕,因為距我們離開這兒只有一天的時間。」
大家的視線集中在雨宮身上。
「什麼!」久我和幸似不自覺的叫出聲來。
「睡前喝太多果汁了。」貴子伸了伸舌頭,走向洗手間。
沒想到貴子的視力如此好,久我神情狼狽的覆蓋桌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中西小姐,你還未休息嗎?」
就這樣,時間又流逝了。
當然,想到他講「大家都是好同伴」時傾訴般的眼神,也會覺得或許他並不只是單純逃避現實。當置身窘困的狀況時,所謂的人類當然易於競說不祥之語,但其實是希望被人否定,譬如田所義雄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雨宮可能就是了解這點,才扮演出否定的角色。
「因為麻倉雅美最恨的是她們兩人。明明演技遠勝過她們,卻敗給利用不正當手段的她們。」
「雅美的樣子?」雨宮訝然的眯眼。
「嘿,那是……」中西貴子想要反駁,卻不知是否找不到適當詞彙,求助似的紅著臉望向久我。
「牛肉是真空包裝,魚是罐頭食品,其它皆為冷凍食品。」邊排著盤子,中西貴子淡淡的說。
「不過我認為那件事和我們目前所面對的狀況毫無關係,也不可能有關聯。」雨宮京介說。
我認為是人為。那,是誰所為?當然是兇手了。為什麼呢?應該是為了殺害元村由梨江,不,或許是為了演出殺人劇而有此必要吧,為何必要呢?既然是殺人,就是被對方見到臉孔也不要緊才對。
有件事令我難以釋懷是我太會遐想嗎?無法否定在那樣的氣氛下會導致神經過敏。
「反正,只是空想也沒用。」雨宮京介說著,重新凝視久我和幸,「我認為你剛才的話全部具有妥當性,就算視為read.99csw.com真的殺人兇手所計劃也毫無不自然,可是,你忽略到最重要之點。」
「還有一件事是我很久前就惦記在心上的。」久我補充說,「所謂的飛驛高山距這兒並不太遠,如果開車,約莫一個鐘頭就能到了,這純屬偶然嗎?」
「只知道,假如這是真正的殺人兇手所布置的陷阱,兇手是經過非常巧妙的計算,甚至能稱之為完美。」久我和幸嘆息,緩緩搖頭。
但,如此一來,雨宮將不可能是兇手。而,我最清楚本多雄一有不在現場證明,那麼,兇手不是田所義雄就是中西貴子。可是,怎麼想也很難認為他倆之一……但是,也許這就是盲點所在。
開始吃晚餐。
「以兇手的立場,大概只能這樣做了。試演合格的人只剩一位,當然會啟人疑竇,但若是在事先有所準備,在別的地方靜靜度過不同的人生也是可能的事。前不久的報紙才刊登有位男人假冒成另一個人數十年之久,直到其死亡之後,妻子打算申報死亡時才發現姓名和戶籍都是假的。」
「別講那種討厭的話,害我什麼都不敢吃了。」中西貴子手按住喉嚨,說。
「那倒是很有問題。」久我說。
「而,以那位麻倉雅美的立場面言,或許對笠原小姐和元村小姐抱持想殺之為快的強烈憎恨也不一定。但我對她的事情完全不知……」
「不,沒什麼。」田所停頓一下,似確定反應般的望著我,「我只是忽然感到奇怪,在我們這些人之中混雜著一個外來者。」
「我認為大家都該睡這裏,只要從房間里拿出毛毯來就行了。」
「不,沒關係,我了解田所想說什麼。」我伸手制止中西貴子,正面凝視田所義雄,「你想說的是這樣吧?我和那位麻倉小姐之間有某種關係,而且是相當密切的關係。麻倉小姐因為試演落選而深受打擊,企圖自殺的結果,造成半身不遂的不幸。我對試演的評審結果不滿,所以為了替麻倉小姐復讎,才計劃殺害全部試演合格之人,對吧?」
兩人的聲音都開始有了活力,大概是因為局面傾向於一切並非現實中發生的殺人事件之緣故吧!即使是意見再次遭否定的田所義雄,也一臉不放在心上的神情了。
「只是隨便塗鴉。」說著,久我撕破該頁信箋,揉成團,塞入自己口袋。
「只要把房門鎖上即可,再說,就算有誰想潛入你房間,我們立刻會發覺。」
久我和幸在地板上又是翻滾,又是彎曲身體。
「對這種事我是毫不相信,不過我當然贊成,也認為應該這樣做。」
「我可以問一件事嗎?」不知是否無法忍受漫長的沉默,中西貴子斜眼望著男人們,說。
「我剛剛想起來了。」似在窺伺眾人反應般,中西貴子開口,「去年聖誕節,我見到雅美在更衣室打開包裹,我想那一定是誰送她的耶誕禮物。」
「然後呢?」久我和幸問。
「我該怎麼辦呢?」中西貴子露出困惑的神情。
「那就很難講了。」
「沒錯!」久我頜首,「對於這點,我怎麼絞盡腦汁也想不透。」
雨宮環視眾人一眼,說:「話雖如此,但大家都說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以前也不曾有過關聯。」
「好,若是那件事……」他邊以拇指指著上面邊站起身,「到我房間談吧!」
「是非常時期的備用品吧?」
「嗯,沒錯。」
「不,是更久以前。」突然,田所義雄打岔了,「是從試演開始。」
「且慢,」本多打圓場,「我希望知道雅美當時的樣子。」
「休息室也有窗戶呀!」
田所的下巴動了動,似表示不以為然,也好像想說什麼。
「為什麼?」雨宮京介問。
「什麼說明?」貴子扭動身體,問。
「雖不能說很高興,不過和我們見面時,她並無情緒低落或痛恨莫名的反應。」
「怎麼樣都無所謂,」雨宮京介不快的說,「為何要一直提到雅美的事呢?不見得一切和她有關吧?」
即使大家都吃過晚餐,久我和幸仍持續做著體操。不知何時,中西貴子也加入了,兩人甚至做著類似瑜伽的動作和腹肌運動。可能因為活動身體能緩和精神上的痛苦吧,貴子恢復平常的喧鬧,彷彿今天早上以來的沉滯氣息已一掃而光。
我們在沉悶的空氣中挨過午餐后的幾個鐘頭。本來大家的氣力已即將恢復,卻因為貴子的一句話,又變成死氣沉沉。
「是會陷入恐慌吧!但我認為沒有關係。」——因為,這樣反而能更快揭明真相。
「但,一切都結束了……亦即,如果如中西小姐所言,兇手也打算尋死,豈非毫不在乎?」
「我沒見到她本人,不知詳細情形,但沒聽說她承認想自殺。」
「這到底是推理遊戲呢,或現實發生的事件呢?如果未能理清,我們不會向東鄉先生詢問,也不可能報警,亦即,那封限時寄達的指示信中最後寫的『一旦和外界之人接觸,或以電話連絡,立刻取消試演合格的資格』,發揮了最佳效果。」
「是的。」久我回答。
田所又轉臉凝視久我和幸,接著說:「應該說是除了她和她的共犯之外吧!」
「我一直不欣賞那男人。」田所說,「完全不知道他腦子裡想些什麼。」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的邏輯推演嗎?我本來以為他只是會歇斯底里叫嚷的男人,料不到會如此思路嚴謹的朝我攻擊。雖然其它三人似並不太放在心上,不過若同樣被循著這條線攻擊,坦白說,是會相當狼狽。
「或許吧!」
「毫無頭緒的事!本來想針對事件推理,卻……」我走向休息室,坐在本多身旁。推理沒有進展是事實,好不容易靈光一閃,卻怎麼都沒辦法向前跨一步!
「別光講我們,你自己何不也回想一下?」本多雄一對久我和幸說,「當然,如果因為你是兇手而無此必要,那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殺人有必要拘泥於場所嗎?」照例,雨宮京介獨倡異議。
「等一等!你們的意思是我和溫子她們造成雅美自殺的原因?」
「人類之所以複雜就是因為內心感情沒有那麼易懂。」
大概是站上舞台時的習慣自然而然流露,講到後半,久我的聲調出現抑揚頓挫。他自己似也發覺,故意似的輕咳一聲。
久我視若無睹。
中西貴子的一句話具有將這之前的討論完全摒棄的魔力,由此可見女人的直覺實在不能輕忽,即使像她這樣一無足取的女孩,十句話里也會有一句話發揮效果,而且是非常有效!
<久我和幸的獨白>
「應該也可以這樣說吧!」
「我雖然也很希望這樣想……」本多雄一的語氣似在揶揄雨宮的樂觀,「但是,總覺得其中另有內情。」
「能夠證明嗎?」
我頜首——那是當然,
「你的意思是置之不理嗎?」雨宮京介瞪視田所,「一起努力的同伴要放棄戲劇,你卻要我們視若無睹?」
目睹兩人消失於樓上后,田所義雄走近在餐廳桌前喝摻水威士忌的本多雄一。
三個人皆神情凝重的思索著。
「而且,」田所義雄補充說明,「這些東西較少有機會摻毒。」
我也跟在她背後走出辦公室,但,一瞬間,我的腦海靈光一閃,是想起貴子的話——知道本來以為是兇手之人其實不是時……感覺上在腦海里沉澱之物彷彿被拿走了,同時浮現某種念頭。
「出了房門一步就嚴禁提及這件事,畢竟隔牆有耳。」本多說。
本多雄一接著說:「何況兇手是擬定如此巧妙計劃之人。」
「想想看吧,兇手會沒有這樣程度的準備嗎?那封通知函是打字稿,亦即,兇手只要再多替自己影印一份就行。」
晚間十一時過後,田所義雄將所有人集合於休息室,依他之言,個別睡覺會有危險。
我坐在地板上邊假裝閱讀推理小說,邊在腦海中整理至目前為止所注意到之事。
「再怎麼小心注意,或許也會刺傷雅美的。」本多雄一說。
「而且,兇手若一心想死……」貴子舔了舔嘴唇,接著說,「與其在髒亂的東京,或許寧願選擇這個美麗的地方也未可知,如果這兒又有其美好回憶的話……」
「我只是說需要分辨時機罷了。」田所也回瞪對方。
「那倒無所謂……但,你在寫信?」
「再殺害一人?」雨宮似很訝異,「為什麼?」
我無法明白說出是為了接近元村由梨江,尤其是當著這男人的面。
這時,中西貴子喃喃自語:九_九_藏_書「會不會兇手自己也打算尋死呢?」
但,由於他的語氣裡帶著歇斯底里,與其說他這番話會令人安心,不如說更醞釀出險惡的氣氛!
「你無話可說了嗎?」田所義雄的眼眸裡帶著陰沉的色彩。
「別再說了。」中西貴子翻白眼,「不要用那樣肯定的說法。」
「證明嘛……」我正猶豫是否該說出不在現場證明之事時,見到雨宮京介站起身來。
「我曾試著分析過。」不久,久我和幸開口。
但是,坦白說,我並未受到多大打擊。沒有考慮到兇手會自殺的確是我的疏忽,不過我本來就沒因有些許疑點存在就樂觀的認為殺人事件沒有真實發生,毋寧是對有著不可解的疑點存在感到毛骨悚然,而覺得像雨宮京介那樣的想法純粹只是逃避現實。
「如果你們沒去,她也許不會自殺。」田所義雄仍舊堅持已見。
「是你想得太多了,不會有問題的,這一切完全是戲劇,是東鄉先生安排的推理劇。」
由於眾人皆沉默不語,田所浮現冷笑:「你們已經忘了嗎?雨宮這樣講過吧,不應該只是為了殺害溫子和由梨江就故意布置出這種狀況。」
「但,我也不認為是偶然。」田所義雄開口,「去過雅美家的人之中有兩人被殺……這絕對不可漠視。」
「仔細一想,的確很多問題。」本多雄一喃喃自語。
「我認為這種概率極高。」
「這項疑點無法解明的話,表示此椿殺人事件並非真實發生。」雨宮京介雙手捧住茶杯,低頭凝視杯中,說,「若只是為了殺害溫子和由梨江而故意布置這樣的狀況,只能認為是瘋狂,而我很難相信我們之間存在著這種人物。」
「剛剛你們不是提過嗎?為何兇手將我們全部集中在這種地方。」
「說吧,雨宮。」本多催促。
由於內容過於突兀,停了一瞬,我才回答:「當然是希望演出東鄉先生的戲劇了。」
「是什麼?」雨宮問。
「我看你的腦筋有毛病吧!久我為何會懷恨?」
「什麼事?」
「表示今夜還有人會被殺害?」中西貴子的身體劇烈瑟縮著。
「這是瞎扯!」雨宮京介憤然,「溫子和由梨江被殺,不,是被選為遇害的角色,其中並無深刻的意義,只是很自然的結果,這一切都是演戲,是遊戲。這裏距飛驛高山很近也純粹是偶然,大家想想看,日本有雪地山莊的地點並不多的,不是嗎?」
「也好!如果旁邊有人橫來豎去的,我沒辦法安心睡覺哩!」
「如果雨宮他們去見麻倉雅美是造成她自殺的原因,那麼繼溫子和由梨江之後,當然輪到雨宮了。」
「等一等!」雨宮說。大家的視線集中在他臉上,「載溫子和由梨江去雅美家的人……是我。」
「關於這點,大家真的想不出什麼嗎?也有可能並無直接關係,其實卻和劇團有所關聯,大家能否再仔細回想一下呢?」久我和幸說。
「是嗎?同屬一個劇團,應該能夠找到某種理由的,不是嗎?何況,也不一定要同時和兩個人碰面吧!不,我認為個別誘出還較易下手。」
「能夠說明嗎?」本多問。
「這隻是假設若現實上發生殺人的情況下,不過稍欠考慮,對不起,我道歉。」
「啊,抱歉,燈光太刺眼了嗎?」
「還在懷疑我嗎?」久我和幸無奈似的比出舉手投降的動作。
「是嗎?我還覺得不太夠哩!算了,反正也出了汗,我去換件衣服。」
所有人也都陷入苦思之中。
「我想起來了,在雅美滑雪受重傷前不久,溫子和由梨江去過她家。」
我情不自禁反擊了:「我在乎的是那個人的演技一流,可是試演卻未合格,才感到不可思議。」
「別鬧了,快停止吧!」躺在那張長椅上閱讀的田所義雄難以忍受般的抗議,「你們到底怎麼啦?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搞這個。」
「你們離開時,她的樣子,譬如,是深受打擊的模樣呢,或是盛怒的樣子?」
「相信我吧,大家都是好同伴,不是嗎?不可能發生什麼殺人事件的。」雨宮京介的語氣裡帶著熾烈的感情。
「那件事還要繼續保密嗎?」我指的是不在現場證明,而本多雄一似也立刻意會到了。
「嗯……」本多漫哼出聲,手摸著嘴邊,「是這樣沒錯。」
去上洗手間,回休息室途中,我順便望向辦公室,見到貴子正茫然眺望窗外的景色。
「聽說她本來要至倫敦留學?」久我說。
「雅美本人沒有說是自殺嗎?」
「或許吧!不過,只是那樣的動機,就會讓我企圖殺害全部的人嗎?」
「但是,你能說明當時的情形嗎?」說這話的人是被田所義雄懷疑、感到難以忍受的久我和幸,「我認為田所的推理是相當不錯的方向,假定真正有殺人兇手存在,將我們集中一起的意圖應該是與試演結果有關。
氣氛變得很僵,大家覺得有些沒趣。
「你真的認為他和麻倉雅美有關係?」
「是的。我想,是為了安慰她在試演落選吧,只不過,沒多久雅美就出事了。」
「就是寄出那封通知函給所有人。」貴子說。
「那是試演剛結束后了,而且……」本多雄一低聲接著,「是雅美自殺未遂之日。」
「若是禮物,即使並非戀人也可能會送的。」本多略顯不耐煩的說。
「兇手自己卻逃亡了?」本多雄一問。
「我也回想過了,可是沒用,什麼都想不出,因為我是首次來到乘鞍。」
她微笑,說:「我好高興!」
「沒錯。」
「這次的討論似乎相當有意義。」可能是結果符合自己所望,雨宮京介的愁眉也開展了。
「也就是,那些書中隱藏著兇手的企圖?」一邊嘆息,中西貴子問。
「不知道,是雅美親自接聽,好像也只講了短短几句話。之後,雅美就像突然想到似的說要去滑雪,徑自出門了,所以她母親才會認為是她的同學打來的電話。
「警方不可能會認為我們毫無嫌疑的。那麼,兇手是打算逃亡嗎?在容貌和姓名皆被知道的狀態下,能夠逃亡至何處?」
「但是你們離開后她企圖自殺,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吧?」
「那就是,兇手將我們全部集合在這兒的理由。」
「也並不是沒辦法說明的。」
「所以很難認為與雅美的自殺無關……她母親似也無法釋然。」
「是可以這麼說的!她比誰都努力學習,也非常認真研究導演技巧。」
由於田所義雄講出麻倉雅美的事,事態因此產生若干變化,儘管歷經一番討論后又恢複原來的膠著狀態,可是各人心中所想的事應該和以前不同了。
「如果要用那樣的手段,照理早就用上了,機會多得是,而且只要用那種方法同時殺害笠原溫子和元村由梨江即可。」
「往往一些自己認為沒什麼大不了的話卻會傷害到別人的呢!」中西貴子也感慨的說。
「開車?」本多雄一雙眼圓睜,「溫子和由梨江都沒有駕駛執照哩!」
似乎所有人都低呼出聲,彷彿原本存在眼前卻見不到的東西突然進入視野的那種反應。
「那麼或許還有另外一人吧?」
「我雖然不想再提及剛才被駁斥的意見……」田所義雄冷冷說道,「但是,若兇手打算殺害所有的人,就可以簡單說明了。」
田所只是默默搖頭,轉過臉。或許,他也因兇手將殺害所有人的論點被久我推翻而感到安心吧,
<久我和幸的獨白>
進入他的房間,我們在兩張床沿面對面坐下。
中西貴子的一句話影響了所有的人,讓每個人暗自警惕不可再隨便說出奇妙之語,而持續著幾乎令人室息般的沉默。
「但是,當時她已下定決心放棄戲劇,所以誰被選為留學之人應該無所謂吧?」中西貴子說。
似被這句話所感染,中西貴子也退後,怯懼的眼眸頻頻打量四位男人。
貴子詢問似的望著久我。久我似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回答,避開視線。
我觀察凝視窗外日暮的貴子側臉。瓜子臉,又被陽光晒黑,但是下巴肉稍厚,很難稱為是勻稱的臉孔,而且眼睛正好和由梨江的形成對比,圓圓的、眼尾呈下垂傾向,這樣的輪廓難以讓人聯想到殺人兇手的長相!
雨宮京介正在洗澡。
「田所,」正在餐廳喝罐裝啤酒的本多雄一低聲叫著,「不要亂講!」
「這種事只有自己知道。」本多可能相當渴吧?一口氣喝完罐里的啤酒。
雨宮京介神情黯然的頜首:「但,我覺得那純屬偶然。」
九-九-藏-書「做功課嗎?」
她轉臉朝著我,微縮下巴,瞄了我一眼:「若說可疑,大家都很可疑,可是我還是相信每一個人,總覺得如果這是一場噩夢就好。」她接著說,「在知道本來以為是兇手之人其實並不是時,一定會遭受重大打擊。」
「是有此可能。」我也走向房門。
「別徑自下論斷!能說明理由嗎?」雨宮京介眼神嚴肅,說。
男人們對望一眼。
雨宮京介微攤雙手:「沒有什麼然後不然後,這就是一切。之後我沒有再見過她,也未打過電話,聽說她滑雪受重傷時,本來打算至醫院探望,但在那之前,她母親請求我們不要去探望,因為只要聽說是劇團的人,她就會異常激動,對傷勢複原有礙。」
「誰知道,也許是她自己買的。」
第六場餐廳里,下午七時
雨宮京介慌忙搖頭:「完全想不透,我一無所知,電話……她接到電話時,我們還在回東京的車上。」
一瞬,田所頗感意外,但仍開口了:「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們來這裏,所以就算全部的人皆失蹤,在東京的熟人也一無所知,即使想要找尋,也不知該從何找起,對吧?」
這麼說是偶然停電嗎?不,很難這樣認為。
「所以,」雨宮抑鬱的望向本多,「我認為那是偶然。或者她早已決定自殺,而適逢我們前訪,在更加激動之下付諸行動,但,就算這樣也不能怪我們吧!」
「不可只憑是否有利來判斷,以兇手的立場而言,或許是計窮之下的唯一辦法。」田所回答。
貴子似找不到反駁的話,嘴唇蠕動著,卻如蛤貝般再度緊閉。
「是什麼?」
雨宮身體微向後縮,久我和幸頜首。
「冰箱內的東西吃得差不多了,能夠多用的只有牛奶,而且已經沒有咖啡。」
「無聊!」雨宮京介轉過臉,「我不信這種事。」
首先是笠原溫子。但,耳機的疑點尚未解決,在隔音室內應該不必使用的耳機,屍體被發現時,電線插頭卻插在插座上,雖然後來再去看時已經拔出,但是怎麼想也不可能是我的錯覺。
「如果只是那樣就好了。」本多雄一的眼神嚴肅,「目前有五個人在這兒,若除掉我們,只剩下三個人。」
「明天如果能夠早些到來就好了。」她說,「如果明白一切皆為東鄉先生的惡作劇就好了……」
「也就是殺人呀!」本多說。
周遭又被沉默籠罩。本多雄一再注入開水于茶壺,所以中西貴子站起來,拿著所有人的茶杯走向他。
「只是這種理由,不可能會如此大費周章。」雨宮京介不住搖頭,似認為難以想象。
「我有同感。」久我和幸也說,「若是一些無聊的推理小說,是會見到依作者的狀況將登場人物誘集一處、讓殺人事件發生的情節,不過若真正打算殺人,而且不希望被警方逮捕的話,在被封閉的空間里、于有限人物之中行兇,對兇手而言未免太危險了。」
「我也去。」
「我先假定這並非東鄉先生的安排,而是真正殺人兇手的計劃,而從頭予以分析其計劃,因為我認為如果這是東鄉先生的安排,並非現實發生的事件,一定會發現某處有著不自然的情形存在。」
「我不要,總覺得好累,連喝茶都懶了。」留下大半碗面的田所義雄說著,站起來,走向已經成為他的指定席的休息室的長椅,躺下。鈍重的動作充分表現出他在精神上的疲累程度。
「雨宮,你不知道嗎?」田所義雄斜眼瞥著雨宮。
「無聊!」邊將牛肉送進嘴裏,雨宮恨恨的說。
「雅美的母親?本多,你也去過她家嗎?」中西貴子問。
「兇手想替麻倉雅美雪恨。」田所義雄重複剛才對久我和幸所說的話,「因此絕對是與她有密切關係之人,可能是戀人吧!亦即是男人。依我的推理,最可疑之人是久我,其次則是本多,最後才是雨宮,不過,應該不會是雨宮吧?因為他對由梨江有好感。
「啊,對了,一定是這樣。」突然,中西貴子大叫。
「就是這樣,所以我才認為兇手不打算殺害全部的人,你有什麼要反駁嗎?」久我和幸問田所義雄。
「別放在心上。」本多對久我和幸說,「他只是因為由梨江不在而焦躁不安。」
其它男人也都望向她。
雨宮京介也從廚房走出。
我頜首:的確是這樣。
「不,沒什麼。」
「不錯。但是現在仔細分析,那封通知函里有這麼一條,亦即不得告知別人、不接受詢問問題、遲到或缺席者喪失資格。依看法的不同,這意味著沒有人知道我們來到這兒,亦即,兇手能不受任何人打擾而專註于目的的達成。」
「貴子沒關係。」雨宮說,「你在自己的房間睡吧!」
問題在於:停電是偶然發生的呢?或者是人為?
「她被說服了嗎?或者沒有?」本多雄一問。
雖然她很激動的說著,可是三位男人的反應卻很遲鈍,只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繼續默默喝著茶。
「若是這樣分析,會發現一切都經過慎密的計劃予以安排。笠原溫子成為被害者角色時,大家調查過出入門戶,但到處都貼著『自內側上鎖,雪地上沒有腳印』的紙條,那也並非無法解釋成是為了誘導我們的意識遠離藏屍的古井。」
「像鸚鵡般反覆講同一句話不算客觀的意見。」
我心想:真的是那樣嗎?只要到了明天,就會出現某種答案嗎?
「如此一來,本多發現那個花瓶對兇手而言乃是重大的錯估了?如果沒有那東西,我們現在仍笑著在享受推理劇吧!」
「他大概是心裡不安吧!」本多雄一頻頻打量著久我,不耐煩的說。
「這可以算是樂觀的材料之一嗎?」中西貴子問。
「譬如?」
「這麼說,或許你們去拜訪她真的是導火線也不一定。」久我和幸說。
「你呢?」田所問久我和幸,「有什麼不方便嗎?」
「很遺憾!」不久,本多雄一嘆息的說,「好像找不到能反駁你意見的材料,若要勉強解釋,或許只能說你剛剛所講的那些話,東鄉先生早就預料到。」
「這種事?」雨宮京介問。
「最重要是,不需要是如此的場所也可以的,即使是東京,人跡稀少的地方同樣多得是。」中西貴子說。
至於三位男人似在田所說明之前已大半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的樣子,神情並未太驚訝。
「你的推理的確有一套。」本多雄一緊咬下唇,「當然,必須一切並非東鄉先生設定的推理遊戲。」
「我只不過在陳述客觀的意見。」
「不,沒有。」久我肯定回答。
「其實你和她有某種關係吧,」
她好像本來以為馬上會被雨宮或我所駁斥,等知道兇手可能自殺的論點沒有反駁的餘地時,她比任何人都更沮喪了。
「所以?」
「也有可能正好相反吧,」中西貴子焦點不定的眼眸斜向下方,「對兇手而言,也許這種場所乃為必要,亦即,無論如何希望在這種場所殺人,所以只好誘集全部的人。」
接下來是元村由梨江。事件本身並未留下疑點,不過有件事令我無法釋然,那天晚上房間的檯燈不亮。雖然事後我試著調查,可是檯燈卻不像壞掉,那麼,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只有一點,就是當時停電。
久我和幸頜首:「這也是疑點之一,為何集合所有的人?為何選擇這種場所?」
好幾個人深吸一口氣。
「是嗎?這麼說明天的早餐已經決定,是吐司麵包和牛奶。」本多雄一開玩笑似的說。
田所義雄盯視久和我幸的眼眸也同樣盯視其它三人,然後充滿戒心似的倒退走著,在那張長椅坐下,說:「坦白說,我並不太抱存期待,我已認定目前我們置身的狀況乃是現實狀態,而非戲劇或遊戲,還有,你們之中有人是殺人兇手。」
「的確是這樣沒錯。」久我承認了,「不過,讓我再補充一點。」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心想:確實可以有這種觀點。
「兇手極其巧妙的抓住我們身為演員的心理。」
本來一直維持沉鬱的氣氛也稍呈好轉了,既然殺人的恐怖事態不該發生於自己周遭,眾人自然就安心了。
「你的意思主要是說,即使再出現新的被害者,今夜也只有一個人會被殺害。」雨宮京介說,「亦即不會是全部的人都被殺。」
「假定打算殺掉所有的人,這種方法真的對兇手會有利嗎?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
「你在畫圖?」等貴子消失后,不久,本多雄一的聲音傳來,「不是在寫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