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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1

第三天-1

他的臉色是從未見過的嚴肅,走過來,手上拿著黑色棒狀物。
「啊,那是什麼?」本多似也注意到了。
「只不過,我覺得有點奇怪而已,為何這東西上面會沾血?」
「所以我才會說奇怪。」
「住口!你別胡說。」
「我明白了,抱歉,不該這樣執拗的追問。」
「雖不是田所的台詞,但,為何是由梨江被選上呢?」中西貴子雙手托腮,喃喃自語。
「怎麼回事?」我叫他。
「這樣的話,兇手或許是前往由梨江小姐的房間前才至盥洗室拿花瓶了,等事畢之後丟棄于山莊後院。」
「習性是嗎……喂,田所,你想去哪裡?」本多叫住未加入談話圈、突然站起身爬上樓梯的田所義雄。
「第二,別嘲諷警方的調查能力。」
「那又該根據什麼樣的狀況進行推理才好?依然是以笠原小姐的屍體在遊戲室、元村小姐的屍體在卧室被發現為前提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中西貴子氣沖沖的。她的呼吸急促、紊亂。
「也可能是故布疑陣的。」
<久我和幸的獨白>
「什麼意思?」中西貴子問。
「但,那又如何解釋?溫子的套頭衫的線段為什麼會纏在並蓋上?」中西貴子不顧淚眼模糊的的臉孔,瞪視雨宮,問。
他一拍雙膝,站起,腳步輕快的走向二樓。
田所只是獃獃怔立。
「第三,不需要太在乎公平與否。」
田所義雄敲門:「由梨江小姐、由梨江小姐。」
我想到雨宮京介的事。雖無特別根據,但以印象而論,那男人最為可疑,看他沉鬱的神情雖完全感覺不出會是兇手,不過對戲劇專家的這些人而言,靠外觀判斷毫無意義。只是,儘管事態己變成如此,我還是希望認為是演戲,因為——如果雨宮是兇手,觀眾大概會不高興吧……
似是想不出反駁的答案,本多沉默不語,只是以右手頻頻撫摸嘴巴。
「應該是半夜裡吧!」本多雄一回答。
我默默搖頭。
「這張紙條視為鈍器(盥洗室的花瓶)」
「我覺得……」久我和幸開口。
吃方便麵是正確的選擇,因為各自拆封,不必擔心被人下毒。
「不,我不知道。」貴子嚷叫。
「你認為是哪個?」低頭望著瓦斯爐上的兩個水壺,本多雄一問。
「因為還存在著希望。」似覺得無人回答不行,雨宮京介開口。
「可是尚未確定吧!」
「冷靜些,我不是兇手。」雨宮京介拂開田所的手。
「沒錯!所以沾血的兇器和紅色毛線也只是以讓我們發現為前提。」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多雄一盤腿坐著,神情凝重。他面前放著臟污的金屬制花瓶。所有人圍著花瓶坐著。
「我會住口的,因為想說的話我已說出。」本多雄一盤腿坐下,「如果除了這樣還能有其它說明,請說!」
「不行!」本多雄一站起身。
「這情況或許並非公平,」似已抑制心情的亢奮吧?田所以喉頭被梗住般的聲音,開始說,「關於兇器之事,不能請扮演兇手角色之人說明嗎?坦白說,繼續這樣下去,已經沒心情演戲了。」
本多也只是默默領首。
「看看這東西吧,」
「你的意思是要兇手主動現身嗎?」本多雄——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不可能的,」
「不錯。但是,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你知道諾克斯的十戒嗎?」
最初進入房間的田所首先環顧室內,等知道元村由梨江沒在裏面后,低頭看著自己腳邊。
「你們真的有點奇怪哩!」本多無法忍受似的說,「事情都變成這樣了,還在提什麼戲劇不戲劇。」
「別相互怒叫了。」貴子雙手緊握胸口,尖叫,「這一定出了什麼錯,絕對……不可能有那樣恐怖的事。」
同樣是雙人房,這個房間比本多所住的房間稍寬敞。靠牆有桌子,為了使其能當成梳妝台使用,牆壁上掛有圓形鏡子。或許因為有這樣的好處,兩位女性才會選擇這個房間。
「因為她們兩人不見得是在遊戲室或卧房被殺害。也有可能是用花言巧語騙她們到山莊後院再下手殺害。若要推落井內,即使沒有多大力氣的女人也有可能做得到,更何況貴子你的身材,在女性來說算是很不錯。
櫃架上擺了許多化妝品。我忍不住找尋著哪一支是由梨江的唇膏,儘管就算找到了也沒有用……
「我不是兇手,!」貴子握緊手帕,大叫,「找為什麼要殺死她們兩人呢?我們的感情很好的。」
「這個花瓶本來放在盥洗室窗口。」久我和幸靜靜說,「在知道元村小姐的事之前,有人注意到這個花瓶不見了嗎?」
「可能是兇手來訪時開亮的吧,」雨宮說,「結果兇手離去時忘了關熄。」
「就是因為無法說明才會如此苦惱,不是嗎?」雨宮回瞪本多,「你說,如果並非排練戲劇,那又是什麼?你能夠說明嗎?」
這次,輪到我驚呼出聲了。同時,本多雄一衝向廚房,似想從廚房門繞向後院。我緊追在他身後。當然,其它三人也跟來了。
本多由上面按住他肩膀:「試演的辛苦將會泡湯的。」
本多苦笑,搔了搔眉端:「也不能說沒有這樣想,畢竟那位先生行事一向出人意表,令人猜不透。」
沒有人對吃方便麵抱怨,連第一天晚上要求吃牛排的田所義雄,現在也只是茫茫然的等待三分鐘。
「無論如何,大家冷靜分析吧!」說著,雨宮自己也竭力鎮靜似的深呼吸,「目前,只不過是兇器這項道具上出現矛盾。雖然本多表示可能真正發生殺人事件,但是並未發現屍體,就馬上如此下結論未免太草率些。」
我觀察室內。想到不久前還是元村由梨江所住的房間,情緒自然而然的亢奮了。
「應該就是兇手了。」本多雄一說。
「不,我也要去。」貴子站起身來。
田所此刻似回自己的房間。我有個與事件無關的問題想問他,就決定至他的房間。
我默默頜首,我也有同感!如果知道我們兩人有不在現場證明,很明顯現場會變成一片混亂。
但這句話又令眾人沉思了。
我回頭。田所討好似的看著我。
雨宮接過,瞥了一眼,瞬間,他的眼神轉為凌厲:「在哪裡發現的?」
「還沾上真正的血漬哩!」本多雄一補充。
「久我,你不覺得蓋子的感覺和昨天有點不一樣嗎?」指著蓋住並口的木板,貴子彷彿快哭出來般,說。
「啊,我去找找看。」貴子邊搖頭邊進入山莊。
田所很明顯的狼狽了:「這……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決定再看一次元村由梨江的房間,或許留有什麼線索也不一定。沒敲門,我打開由梨江的房間門,但,裏面已經有人在了,是雨宮京介,他蹲在地上。
「的確……沾著什麼……」
昨夜稍遲才入睡,但是今晨六時就醒來了,不是自然的醒來,而是被本多雄一叫醒,他說要上洗手間。
「兇手沒必要主動說出!我有自己的想法。」
「真拿你沒辦法,我本來打算扮演名偵探角色,所以不可能是兇手,可是卻沒辦法讓你們了解。」雨宮顰眉,但事實上卻似很喜歡這種相互辯駁。
「但,有別的解釋嗎?」或許是情緒激動吧?本多的聲音響亮,幾乎回蕩整座山莊。
被本多這麼一說,田所義雄畏怯的伸手,而且,只看了一下就放回原來位置。他有點口吃,臉色也鐵青了:read•99csw.com「確實像血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會沾有這種東西?」
我離開櫃架旁,漫無目的的眺望房間附近。
「聽你的口氣似乎是在現場目擊呢!」本多雄一斜眼望著雨宮,微笑,「看來兇手果然是……」
「無論如何必須獲得一些線索才行。」本多雄一高舉雙臂,打了個大呵欠后,接著說,「請扮演兇手的人幫忙吧!要他至少也給我們什麼暗示。
早餐后,所有人仍未相互交談,而是各自展開行動。仔細想想,到目前為止,由梨江的存在發揮很大的效用,正因為有她在,田所和雨宮才會常和眾人一起。
「我想也是,不過難道不能告訴我詳細內容嗎?我剛才並未說出你自元村小姐的房間出來之事,目的是想了解原委后再決定是否說出。」
「這兒的一切暫時別去動它,我們先回休息室吧!」雨宮想叫大家離開房間。
雨宮神情黯然,緊縮下頜。
「兩者都有。」說著,本多彎下第四根手指,「第四是……」
「我不要喪失資格!」中西貴子說,「歷經那樣辛苦好不容易才掌握到的機會,我不想放手。」
不久,時間到了,各人好似在做已經決定的工作般馬上開始吃面。儘管看起來全無食慾的樣子,不過一旦開始吃,手和口卻機械般的動著,不到十分鐘,晚餐己告結束,沒有人提及好不好吃。
「不,這……」本多徵詢意見似的望著雨宮。
即使這樣,田所大概非常不甘心由梨江消失,仍隔著本多肩膀瞪著雨宮。但,似乎馬上覺得如此亂了方寸很傻,眨了幾下眼皮,道歉:「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不是我。」
「呀,大家怎麼啦?」尚未理解事態的貴子茫然目送男人們經過自己身旁,沖向由梨江的房間。
沒見到雨宮京介和本多雄一。
久我和幸哈哈一笑:「這是正常有的事,明明沒有個性和魅力,卻硬是冠上名偵探的稱呼。正因為缺乏刻劃能力,只是寫說某人頭腦明晰、博學多聞、行動力超群,卻硬取個好像很了不起的姓名。」
田所遞出的是一張小紙條。
「雖然不能證明,但我可以發誓。」
「這是放在盥洗室窗口之物。
「但,若留著什麼紙條,方才本多就應該發現了。」
但,在他說話的途中,田所義雄開始猛搖頭了:「如果並非那樣要怎麼辦?今後我們必須和殺人兇手在一起好幾個小時呢!」
「是的,只能認為是忘記了。」
「是嗎?田所,你呢?」本多望著田所義雄。
當然,由梨江本人說的話應該最正確……
可是,卻一直很難涌升真實感。雖然能夠理解,也大致明白狀況,腦筋的齒輪卻未密切咬合,感覺上一直在空轉。
「哪個?」
「從開始踏進戲劇圈就一直當他的出氣筒。」一邊的水燒開了,他邊倒進熱水瓶邊問,「你覺得會是誰?」
「打電話給東鄉先生,問清楚。」他站在電話機前,拿起話筒。
「哼,我還以為是什麼好點子呢!」本多嘲弄似的轉過臉,說。
「當然是回房間吧!」
「先生是有些孩子氣的。」中西貴子開朗的說,「一定是想讓我們真正感到害怕。」
「打電話?」
「檯燈亮著,為什麼?」
「底下似乎是泥土!」
「如果是在半夜裡,由梨江應該會感到可疑,何況,若是睡著了,輕輕敲門也很可能叫不醒她。」本多雄一接著說。
我拉起來仔細看。那好像是紅色毛線,而且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顏色。
「為什麼?」本多問。
愛慕元村由梨江的田所義雄是那樣衝動的想打電話,照理應該可以剔除于外。若非我和本多制止,他大概真的會打電話吧!
「我們試著繼續進行你剛才的推理吧,」久我和幸說,「兇手利用花瓶讓由梨江小姐昏迷,再用手扼殺。接下來兇手會怎麼做?」
田所站在樓梯上俯望四人:「到由梨江的房間看看。」
「我自己最清楚我絕對不是。」
「也許我不該拘泥於這個,但,有如此設定的必要嗎?」本多雄一拿起花瓶,「所謂的鈍器基本上乃是為了不讓對方流血,為何卻故意沾上血漬?」
「有可能。」我說。但,一想到雨宮也許就是兇手,我的神經繃緊了。就算只是遊戲,我也不希望突然被迫成為遇害的角色。
本多接過,照向井內。我們也一同望內看。
我和雨宮同時低呼出聲。
我感到輕微頭疼了,似乎整個頭都有問題。
「模仿偵探呀!我在想也許兇手有留下物品。」雨宮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但,很遺憾,並無收穫。」
「怎麼啦?」本多問。
「就是這樣。」
「應該是偶然吧!」本多說,「或許是女人比男人容易遭突襲的單純理由也未可知,所以就算找上貴子也一樣,當然,這必須你並非兇手。
「希望?什麼希望?」
「你昨夜去過元村小姐的房間吧?」我單刀直入,問。
貴子已是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像嬰兒使性子般扭動身體:「那是……溫子的套頭衫的線。」
本多拍了拍他的肩頭。
「如果有測謊器就好了,啊,既然明白,講也是白講。」貴子伸了伸舌頭,瞥著男人們的臉孔。看來她是不想自己推測出兇手了。
比昨天稍晚,上午八時過後,團員們才開始起床。最初是久我和幸,再來是本多雄一。
我認為元村由梨江已死亡的概率約有百分之八十。
「我也是這麼認為。」雨宮說,「只是由於某種疏忽,兇器出了問題,沒必要放在心上。」
無人回答。
相反的,如果她無法活著回來……
「最後見到由梨江的人是誰?」雨宮問。
「啊,沒有什麼好辦法可想嗎?兇手絕對是在我們幾個人之中,可是如果在一無所知的狀況下結束這場遊戲,真不知道東鄉先生會怎麼說。」田所搔頭,把一頭三七對分、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弄成一團糟,他好像很在意導演的評價。
「我明白、我明白。」雨宮苦笑,制止本多,「這個我們下次再詳細聽你說明。目前是我們自己的事比較重要……剛剛談到哪裡呢?」
「雨宮也在嗎?正好!」
「應該有的,譬如緊急照明使用之類的。」
不,也不見得一定這樣。
田所漫哼出聲,反覆說:「那完全是私人的事。」
「這麼說,使用鈍器是為了打昏?」中西貴子確認似的問,「結果因為出了什麼差錯而破皮流血。」
「人種歧視嗎?的確沒錯,若是我,一定會列出更完美些的十戒。」本多雄一攤開右手,彎曲拇指,說,「首先是,無法刻劃人性的作家別企圖製造出名偵探。」
「在哪裡?」
「怎麼說?」
「設定三……果然是同樣東西。」雨宮出聲念著內容,「關於元村由梨江的屍體。屍體是倒卧這張紙條掉落之處,和上次相同,發現紙條之人是屍體的發現者。屍體前額有遭鈍器毆擊的痕迹,頸部有被手扼勒的痕迹。服裝是休閑運動服。各位依然被積雪封閉,絕對不能利用電話之類來與外界連絡。」
「是現實發生或演戲?」
「扮演兇手角色的人很蠢,不可能會考慮到那樣的效果。」田所說。
「這次為何先用鈍器毆擊后才勒斃呢?」中西貴子提出內心的疑問,「溫子的情況時只是以電線勒住脖子,不是嗎?」
「為,為什麼?」
但,在這之前,https://read.99csw.com久我和幸已動作敏捷的跑過去阻止。
「我和由梨江不是那種關係!」
「有什麼不對呢?為何制止我打電話?」被放開后,田所仍劇喘不己,大聲嚷叫。
貴子爬近我:「那一口古井……能夠棄屍在裏面,不是嗎?」
「大概是考慮到行兇狀況吧!」雨宮回答,「有關溫子的設定是彈奏鋼琴時突然自背後遇襲。但是由梨江因為和兇手面對,馬上掐住其脖子扼殺畢竟不自然,因為若顧及現實性,很可能遭遇出其不意的抵抗。所以在她開門的瞬間,先以鈍器將她擊昏后,再用手扼殺。」
但是,本多嚴肅的表情絲毫未變:「你仔細看,上面沾著什麼吧!」本多說著,將小花瓶往前伸出。
「對了,」久我和幸緩緩開口,「不管這是不是東鄉先生的安排,以我們的立場還是必須推理出兇手是誰。」
「兇手是力氣很大的人。」貴子邊啜泣邊說,「因為……不是嗎?必須把屍體搬運至那種地方。若是我就不可能做到了。」
雨宮開始調查床鋪四周。
「當然是為了增加臨場感。」雨宮回答。
在她兩側的男人們異口同聲笑出來。
就在這同時,一直沒動的田所義雄突然站起身來,而且開始往前走。
「你在瞎說什麼?」
但是當他們來到走廊途中時,田所和本多從由梨江的房間出來了,兩人默默來到雨宮他們面前。
「私人的事。」
「如果你任性行動,那就麻煩了,不能讓你一個人胡來。」
「不得讓偵探或主角當兇手——這已是過去的遺物了。」
「你和東鄉先生相處也很久了?」
難怪田所會歇斯底里了。如果這張紙條被視同兇器,則本多發現的真正花瓶又代表什麼?而且其上所沾的血漬該如何說明?
「啊!」
本多出去后,我再躺下,但是本多很快回來,又把我搖醒,我半睜開眼皮,問:「到底有什麼事?」
「是你們自己在那邊起鬨的。別管這個,大家能稍微認真些推理嗎?」
將六塊木板依順序排列蓋上。但,蓋到第三塊時,我在木板上發現異物了,木板邊緣勾著紅色線狀物!
本多頜首:「也對。」
「試演……是嗎?」
「嘿,找到兇器了嗎?設定是由梨江在遭鈍器毆擊后又被勒斃,但我沒料到真的有兇器存在。不過,有證據證明這就是兇器嗎?」
「不,我認為這種方法不可行。」雨宮京介說,「如此一來,那張紙條可能成為揭明兇手身分的暗示,就稱不上真正的解謎推理,而且東鄉先生故意安排這樣的實驗也將毫無意義。」
如果這一切全都是東鄉陣平安排的詭計,而且元村由梨江會平安無事的綻著那迷人的笑容回到我眼前,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向她告白自己的愛慕。也是這個時候,我再次充分體認到自己躊躇不前的愚蠢!
在全部人的激動狀態恢復平靜時,開始吃遲來的晚餐,負責準備的人輪到我和本多。
「只是到明天為止,無論如何請堅持到明天。」
我們默默望著置於自己面前的碗面。若有人從旁邊看到我們五個人這種姿勢,一定會感到既滑稽又有點恐怖吧!
由於和本多雄一安排了不在現場證明,兇手只剩下三個人有可能,亦即雨宮京介、田所義雄和中西貴子。依常識分析,最可疑的是雨宮,但在不按牌理出牌的情況下,田所也極有可能。
「大概偷偷運出去別的地方吧!」
田所扭轉門把手。房門未上鎖,輕鬆的打開了。
元村由梨江澄亮的眼眸、紅菱般的櫻唇、白哲的肌膚不時浮現我腦海,連她的聲音都可以清楚記憶。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她,胸口就陣陣抽痛,甚至非常後悔:早知事情會變成這樣,昨夜就該鼓足勇氣去她的房間。
沒有人回答。
「房間的垃圾筒里。」本多回答,「你剛剛沒發現?」
可能精神錯亂,已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吧,既然認定雨宮是兇手,應該問「你沒有殺死她,對不」才是。
「瞞也瞞不了的。如果東鄉先生要挑選誰扮演兇手的角色,絕對是你。」
「不,很難如此下斷言。」本多雄一以沒有抑揚頓挫的聲調反駁。
「以東鄉先生的行事方法來說,這點事算不了什麼。」似乎為了讓大家冷靜,雨宮京介的語氣比平時更慢了。
「那兩人消失了。」本多介面。
幾十秒后,我們圍站在磚砌的古井四周。
「是嗎?兇手是用這東西毆擊由梨江嗎?我完全沒注意到,簡直就是盲點。」雨宮說。
「可能是忽略了吧,若是怕冷,貴子留在這兒。」
第二場休息室里,上午十一時
「一定是你們四個人其中一個。」中西貴子輪流打量男人們,嘆息,「真不愧是演員,看起來每個人都像兇手,又都不像。」
「你很冷靜嘛,」低垂看頭的田所義雄緩緩抬起臉,盯視雨宮,「是因為知道真相的人都比較冷靜?」
「那麼,這件事到此為止。」雨宮京介拍了一下手,之後摩擦雙手,「好不容易發現寶貴的線索,不能以此來進行推理嗎?」
我怔了怔,凝視她。
「你說的對。」本多雄一進入廚房后首度望著我,「當然,若是東鄉先生,這點安排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田所,請冷靜些。」本多抓住田所手臂,強迫似的搶過話筒。
「所以嘛……」本多手扶著田所肩膀,「剛才雨宮也講過,無論如何等到明天,只有這樣了。」
「別作暖昧解釋,你說,有哪裡能夠處理掉屍體?」
「沒有什麼,就是上面所寫的那樣。」田所義雄的聲音似因恐懼而顫抖,「以推理劇的設定,兇器是被棄置在由梨江房內的垃圾筒內。如此一來,那個沾有血污的花瓶又是怎麼回事呢?」
不是雨宮,那就是田所義雄或中西貴子了。
「你發誓也沒用的。」我拂高前額垂下的頭髮,雙手插腰,向後轉,「既然如此,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我只好告訴大家了,我不能在毫無根據下隱瞞如此重要的線索。」
「可惡,沒辦法嗎?」本多關掉手電筒開關,遞給我,「你來試試看。」
「啰嗦!」田所義雄突然大叫。
「溫子遇害時,大家四處調查,都找到『雪地上沒有腳印』的紙條。沒有腳印時留有紙條,應該留下腳印時卻未留紙條,這才是不公平。」
「你剛才不是說這是推理劇嗎?如果向兇手拋媚眼那未免太可笑了。」田所當場反唇相譏。
「如果我是兇手,不會持續選擇兩位女性為被害者角色的。對了,可能會找上本多你吧,強壯的男人被殺,以戲劇而言,會製造出更高潮。
「怎麼回事?你們兩人的臉色那樣可怕……」
突然被指名道姓,我狼狽了,緊抿著嘴,轉頭。我當然知道本多想說的是什麼!
我上前幫忙,雨宮也動手了,貴子因為害怕而離得遠遠的,這可以理解,但是田所義雄卻茫然怔立,未免太可笑了些。
開門后,見到我的臉,田所似有些意外,但是當我表示有話問他時,他率直的讓我進房了。
「啊,且慢!」久我和幸開口了。他走至床畔,指著枕邊的檯燈,回頭望向房門口。
「什麼嘛!太過分啦!這是因人種歧視所產生的偏見。」貴子說。
「幹什麼?」田所眼角上揚。
「你要去哪裡?」雨宮京介問。
聽到這句話https://read.99csw.com,本多雄一忽然笑了。
但,如雨宮所言,也並非不能認為是東鄉陣平的策略安排。只不過,話雖這樣,卻也不能樂觀預測各佔有一半的可能性,所以在覺悟的心理下,應該認為是百分之八十的概率。
好像想不出具有說服性的理由,雨宮滿臉苦澀,低頭不語。
「這麼說是所有人都進入房間后不久了?」雨宮京介靜靜說,「以時刻而論,是十一時至十二時過後。」
我形式上的望著——昨天我並未仔細看,別說能記得蓋子什麼模樣了。
——我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但,就在此時,中西貴子忽然尖叫出聲了。
恰似被強制帶走般,田所義雄被本多和久我兩人挾住雙臂,回到原來位置。
「那當然是……為了提高緊張感吧!」雨宮又回答,「人一見到血就會激動,我想目的在利用這種習性來升高我們緊張的情緒。」
「被殺害的時間設定是什麼時刻?」雨宮京介開口。
「假定是這樣,則說明狀況設定的紙條就是很巧妙的詭計了,因為具有讓人以為現場是在遊戲室或卧房的效果。」
儘管看樣子真的想打電話,其實也許早就識穿一定會有人制止,這樣的演技,田所義雄也能夠演出的。即使是由梨江的事,或許也只是為了掩飾自己身分而假裝對她強烈愛慕。
「可是,沒辦法看清井底……」
面對這種莫名的事態,我也一樣想找個對象發泄。
既然這樣,只有儘快查出扮演兇手的人物,及早結束這出鬧劇了。
「是的。」
「關於不在現場證明的事。」本多雄一說著,食指按在嘴唇上,「請暫時這樣……說出的時機交給我判斷。」
「真的是血嗎?」田所義雄有如見到可怕東西般盯視花瓶。
「或許吧!」
「但,為何是她呢?」田所義雄神經質的眼睛眯得更細了,無法抑制不耐煩似的揮拳。
不得己,我只好起床,把床推回原來的位置,我判斷已經沒有頂住房門的必要了。
但是,無人應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由梨江居然會是被殺害的角色。也難怪田所義雄氣憤了,如果她不在場,我來這兒的意義就減半了。
沉重的空氣籠罩所有人。中西貴子一味的啜泣,田所義雄掩面躺在長椅上,剩下的三個男人相互保持距離的或盤腿或抱膝而坐。
「別開玩笑……如果是我,會讓由梨江小姐到最後仍站在舞台上。」說著,田所走到雨宮面前,「坦白說出來吧,你是兇手,對不?為何讓由梨江這麼早離開舞台?」
「不是四個人吧!你自己也請算進去。」本多雄一說。
實在不能認為兇手自己會揭穿這並非演戲,而,如果這是東鄉陣平安排的詭計,打電話形成扮演兇手角色之人破壞東鄉的指示,都是難以想象的事。
「後來有誰見過她呢?」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聽到走廊上傳來跑步聲。我打開門一看,本多雄一正朝下望著休息室。
對此,雨宮和本多也無法立即回答。
「若只是泥土還好,至少……」田所義雄探出上半身望著井中。
「或許這也是劇本內容的希望。本多雖然口頭上似確信已實際發生殺人事件,其實仍舊抱持著這樣的希望,亦即,這也是東鄉先生安排的詭計。」說著,雨宮仰臉看著站立的本多,「我沒說錯吧?」
「還不知道,能用來推理的材料太少了。」
「我也去。」雨宮緊追她身後。
<久我和幸的獨白>
雨宮聳聳肩:「沒有什麼好怎麼辦,我本來就不認為這種地方會有屍體。」
<久我和幸的獨白>
「別再哭了,還沒有確定屍體被丟棄在井裡呢!不,甚至都尚未確定溫子和由梨江己被殺。」雨宮京介激昂的說。儘管他是這樣對貴子說,似也希望藉此讓自己可以冷靜下來。
「嗯……是嗎?」久我和幸無法釋然的凝視檯燈,但是因為大家皆已走出房門,不得已也只好跟著離開了。
「嘿,你也來調查嗎?」他羞澀的笑了笑,抬起臉,問我。
「我認為這件事情已經該作個了結才對,現在就得揭明到底誰是兇手。」田所義雄站在休息室正中央,恍如指揮家般揮動雙手。
「我十一時就上床了。」貴子似極力主張自己的清白。
「等一下!」本多打圓場了,「我們正在演推理劇呢!如果要揭穿兇手身分,請利用像偵探一樣的推理手法吧!不是任意瞎猜。」
「有很多東西吧!」雨宮也來到我身旁,說,「咦?這是什麼?」他伸手向放在一旁的有如小包包般的東西,但立刻又縮手了,可能已察覺那究竟是什麼吧!同時,我也明白了。
「我知道,只是這種台詞已起不了什麼作用。」
「所以我們被賦予的『在某處積雪封閉的山莊』之設定乃為必要。」
立刻,本多環顧眾人,站起身來,在附近來回踱著,不久,低頭望向大家:「我當然能夠,也可以解釋得通。你們應該也都注意到才對,只是害怕講出來而已。久我,你呢?你沒有注意到什麼疑點嗎?」
正確記述紙條上所寫的內容乃是如下——
「昨夜我上床之前似乎還在。」雨宮回答。
「沒錯。只是不知道兇手如何保存鮮血。」久我和幸淡淡說。
「這……我說不上來。」我回答。
「我是這樣認為。如果懷疑,你可以仔細看清楚,你不是曾在醫院里打工嗎?」
「騙人!你應該知道的。」田所伸出手臂抓住雨宮膝蓋,「快說,由梨江平安無事,對不?她沒有真的被殺死,對不?」
「不管問誰,一定都是這麼講。」
「找到什麼了嗎?」雨宮走過來,問。
「若只是單純的排戲,雨宮,你能解釋花瓶的事嗎?」本多幾乎是準備吵架的姿態了。
「是諾克斯,也是主張中國人很深沉、不能在推理小說中出現的人。」
「是可以這麼說。」雨宮頜首,「不過若刻劃警方真正的實力,或許就很難有真正的解謎推理成立了。」
「應該是我吧,我們在浴室的脫衣間碰頭,大約是十時左右。」
有兩張床,其中一張完全沒有使用過的痕迹,可能本來是笠原溫子要使用的吧,另一張床上,毛毯捲成一團,床單也有微妙的摺痕。
這並非有什麼根據的數字。只不過正常的話,若見到此狀況,應該會推定已經被殺害,如此才能解釋在離開房間時,一般女性絕對不希望被人見到的生理用品為何沒有收拾妥。
「能夠證明嗎?」
我們又在休息室里圍成一圈坐著,但,氣氛比剛才更沉重了。
我和雨宮一同凝視花瓶,馬上明白本多言下之意了。
正因為我想這樣諳問田所,所以才未在眾人面前提及昨夜在盥洗室前和由梨江談過話之事。
被雨宮反問,本多沉默不語,然後盯著花瓶,不停的搔抓後腦:「算了,如果各位不放在心上,那也無所謂,我只是覺得有點毛毛的。當然,若認為是東鄉先生刻意如此安排,也並非不能理解……」
「不過,若是實際殺人並不容易的,要如何處置屍體呢?」
久我和幸開口了:「不管如何,兇手是在我們這幾個人之間。雪地上沒有腳印只不過是兇手寫在紙上,如果現實世界里發生命案,似也並非不能視為由外面侵入者所為,但,所有的入九*九*藏*書口皆自內測上鎖……」
雨宮出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如果只是動點腦筋就被視為兇手,那我就什麼話也不再說了。假如我是兇手,絕對不會這樣深入推理。」
「井……」
「不行,看不清楚。」本多說。井穴到中間一帶變狹了,遮擋住光線。
「剛才我和久我調查過了,並無發現。」雨宮說。
不久,雨宮京介和田所義雄也在休息室露面,但,從這時起,男人們的臉上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他們一定是在想,如果和昨天的狀況相同,那麼尚未起床的兩位女性之一又將成為這場遊戲中的被害者角色了。
從敞開的包包口中能見到生理期使用的衛生棉,大概不是笠原溫子,就是元村由梨江正值生理期吧,但中西貴子在浴室曾見到由梨江,那麼是溫子?不,溫子也有入浴的……聽說若使用條狀衛生棉也可以入浴……
本多哼了一聲:「其它事全憑我們的想象力,亦即被積雪封閉、不能和外界連絡,同時認為這兒有屍體存在,但為何兇器會突然具備真實感呢?」
「不過,如果你什麼也不告訴我,那麼我離開這兒后也只好向眾人公開了,那樣一來,你終究還是必須說出實情,不是嗎?」
「你嘴裏雖然這麼說,不過也許你就是扮演兇手角色之人。」本多說著,搔抓下巴。
田所義雄最初似很困惑,但在知道被我目擊后,好像也不想隱瞞了,對我笑了笑,說:「只是有點事。」
本多雄一深深吐出一口氣:「第二樁殺人事件終於來了。」
田所恍然的將紙條遞給雨宮。
「當然是為了混亂我們的判斷。」雨宮當場回答,「關於笠原溫子的屍體,雖在紙條上寫說如何如何,結果我們完全不緊張,也未真正全力投入戲劇排練,因此東鄉先生才藉此想引導我們真正進入推理劇的世界。」
「元村小姐被花瓶毆擊的設定。」久我和幸發揮冷靜。
「不是她也可以呀!像她那樣耀眼亮麗之人這樣快消失,扮演兇手角色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是那個紙條?」雨宮京介在他背後問。
「會在道具上沾染血漬嗎?為什麼?」本多的語氣和雨宮不同。
「就讓我講出來好了。」——他的喉結動了動,可能是吞咽唾液吧!——「亦即,這樁殺人劇並非戲劇,雖然被視為是戲劇,其實全部事件乃是真正發生。如果這樣推斷,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了。兇手最初本來想把真正的花瓶丟在垃圾筒里,卻因為沾有血漬,只好將花瓶丟棄在山莊後院,而留紙條在垃圾筒內。亦即,溫子和由梨江都已真的被殺害了。」
「不過,還是該去看看吧,或許又有什麼說明狀況的紙條留下也不一定,譬如『留下點點的長統鞋印』之類,沒有說明的話反而可疑。」
「肚子餓了。」
「別再啰嗦了,掀開來看看吧!這樣就可以確定。」本多雄一上前一步,先拿掉一塊木板。
「大家都是一樣的。」久我和幸也說。
「很遺憾,」本多接腔,「在目前是沒有辦法。若說有方法勉強判定,就是調查屍體的有無,只要發現屍體,就證實並非演戲,當然可以立刻打電話,不是打給東鄉先生,而是報警。」
視線和本多交會時,那傢伙笑了笑,一副「如何,我的話沒錯吧」的得意模樣。的確,我們是比別人領先了一步,但,我不能輸給這人,不可能的。
田所回頭望著後面的其它人,說:「可以打開吧?」
「我不這樣認為。」中西貴子不知如何是好般的喃喃自語,好像已不再掉眼淚了,「如果是東鄉先生故意這樣做,又有何種目的?」
「什麼是諾克?」中西貴子望著雨宮,又看看本多,問。
「就如同本多先生講的,暗示太少了些。」
但是,身材高、手臂又長的他都沒辦法了,我更不可能。我默默搖頭。
第三場休息室里,下午一時半
田所未回答,進入房內。
目送他們離去時,我的視線又停在靠牆豎立的那張撞球台——為何會放在這種地方呢?
本多離開我身旁時,雨宮京介和中西貴子回來了。貴子手上拿著圓筒型的手電筒。
等待手電筒拿來之間,我們試著丟三塊小石頭入井內。太小的石頭連聲音也聽不到,稍大的石頭則只能聽到輕微的悶響。
但是男人們不予搭理。
<久我和幸的獨白>
「我不要,我要打電話。」田所再度想要站起。
「太好啦!我正想有誰會幫我講出這句話哩。」
「什麼事?」他站在窗畔,一副防備模樣的問。
當中西貴子起床時,他們的憂慮達到極限,沒有誰開口,但是大家一起走向樓梯。而,田所比眾人更早一步跑上二樓。
「請等一下!如果要打電話,請得到大家的同意之後再打。」
我不知該說些什麼,雨宮也同樣征立當場。
以本多的推論來說,未目擊溫子和由梨江被殺之人,當然都有可能這樣想。
「田所似對由梨江仍未能死心。」中西貴子帶著深意的望向雨宮,「都怪你們不公開承認,所以他一直未發覺自己已完全無望。」
我也是一樣。
「沒有必要隱瞞,我目擊你自她的房間走出,時間是十一時過後。可是,剛剛你並未說出此事,田所先生,你是兇手嗎?當時是扮演殺害元村小姐的角色之後?」
記得念高校時,曾在前座女生的抽屜中見到有小袋子,我問她那是什麼,結果那女孩慌忙藏起,而且兇巴巴的瞪我,更因為這點小事,整整一星期不跟我交談。後來其它女生才告訴我,那是放衛生棉的袋子。
本多恍然的低頭望著他,卻突然苦笑,說:「我很想安慰你幾句,但,沒有人能保證你並非兇手。」
「該怎麼辦?」本多邊一手不住轉動手電筒,邊望著雨宮京介。
「貴子,手電筒。」本多說。
「啊,為何現在才講這種話呢?是吵架了?」貴子目瞪口呆。
「垃圾筒里嗎……不,我看了一下,卻未仔細看每一張紙條,當時是覺得不該侵犯別人的隱私。」彷彿感到自己很失態般,雨宮不甘心的盯視紙條。
「井?那又如何?」
女性往往不希望被男人見到那種東西,會沒有收起來就離開,一般而言很難想象。
「但是,問扮演兇手角色之人是最可靠的吧?如果我們明白原委也可以安心,同時兇手也不必泄漏身分。」
田所從電話架上拿起幾張備忘紙:「把這個分給每個人,扮演兇手角色之人不管任何時間皆行,只要寫上關於兇器的說明,置於大家能看到之處即可。」
他所說的話,主要內容是在求證元村由梨江的心意。儘管田所有些依自己的心思來擴大解釋,但假定她是回答對雨宮並非男女之愛,對我而言也是好消息。只不過我總覺得不能盡信田所之言,像本多雄一豈非就肯定兩人的感情乃是事實嗎?
一旦元村由梨江不在,我無法做正式的料理,也沒有做料理的心情。和本多商量后,從食品儲藏庫里拿出備急用的五碗快餐碗面,於是我們的工作只是燒開水。
我驚訝的看著他的臉。只見他血色金失、連嘴唇都慘白,而且不住發抖。
地面上掉著一張紙條,他拾起,閱讀內容后,很不甘心似的咬緊下唇。
「你好像很遺憾的樣子哩,」
「不是的。九-九-藏-書
田所像是失去重心,手肘撞到地板,馬上像在泄憤般用拳頭不住捶打地板。見到這模樣,我心想,這種演技不太高明,若是我的話,應該只會揮拳往上,然後手臂用力,把牙齒咬得軋軋作響,這樣方足以表現內心的懊惱。
今天的早餐是來到這兒后最安靜的一餐,每個人一定都在腦海中運用推理能力,所以皆默默的動著嘴巴。其它人都必須在除了自己之外的四個人中找出兇手,但是我和本多卻能剔除一人。
「沒問題!」我邊回答邊心想:為何會如此惦著這件事呢?只要講一次就夠了。
「打電話。」田所回答。
「我想至少是要讓兇器更像真的存在吧!只能夠這麼認為,不是嗎?否則難道還能怎樣推想?」
「不,我覺得這也是情非得已的事。」田所雖然一直不想說出,不過看起來卻似心情愉快,也許內心裡其實很想告訴什麼人吧!
「不,在那之前,兇手應該會先將花瓶棄置山莊後院。啊,那樣一來……」久我凝視著虛空,似乎想到什麼,「山莊後院當然會留下腳印了。不,不可能,後門口有長統鞋,兇手應該也會使用,無法由鞋印推定出兇手。」
趁這時候,本多悄悄在我耳邊說:「雖不知接下來事情會變成如何,但是我們的不在現場證明之事仍暫時保密,知道嗎?」
田所義雄似無法忍耐心中的苦悶般抱頭呻|吟。
第一場休息室里。
當然,他指的一定是兇手!
從剛才就儘是想一些無聊的事。這可不是演戲,而是現實世界哩,由梨江可能已經死了也不一定,事態非常嚴重了。
「那麼,你為何去她的房間?」我毫不放鬆的問。
「啊,那是……」中西貴子在我耳邊尖叫。
「是鈍器。」本多說,「掉在後院。他遞出之物是黑色的金屬制小花瓶,記得曾在什麼地方見過。
雨宮眉頭緊蹙,也不知道是否嘴唇太干,無數次舔了舔之後,說:「只有依現實狀況作為推理材料了。沾有血漬的花瓶被發現,井蓋上也發現纏勾有溫子套頭衫的紅色毛線,還有……」
「我一開始就對這個奇怪的遊戲一直感到不對勁。這真的是戲劇的排練嗎?也許完全不是。」
田所的神情慌張了:「不,不是的。」
所有人輕輕頜首。
「什麼事?」
這句話好像發揮了效果,田所的身體如同開關被切斷般停住,緊接著全身無力的坐下。
「也可能是清晨哩!」
另一個水壺響起嘩、嘩聲,我關掉瓦斯爐開關。
「沒有人能明白誰最有問題嗎?」似是不耐煩本多和貴子的對話,田所義雄大叫。
「正是這樣。」雨宮靜靜說,「我也很希望打電話,因為處在這種不安狀態下很難受,只是,假如這是東鄉先生所安排,在打電話的瞬間我們就喪失資格了。」
「我很感激……應該是這麼說吧!」田所坐在一旁的床沿。
「啊,對了,都怪本多談到題外話。」
「不錯。」本多表示同意。
「嗯。說不定…… 」他沉吟著,「情節里還會有人繼續死亡,所以在那之前絕對不能讓兇手的身分被拆穿。」
見到這種情形,我心裏在想,如果一切都是東鄉陣平的策略,我就必須對這位導演重新評價了。本來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人真正成為推理劇的登場人物,但現在不管情願與否,皆己完全沉浸在其氣氛中了。
「和溫子的情況不同,昨夜不管目標是誰,條件應該相同。」
「不能先把井口蓋好嗎?」我說。
本多依言做了,卻仍無法照到井底。
走出田所的房間,由走廊下望休息室,見中西貴子自己一個人坐著,耳朵戴著隨身聽的耳機。可能在聽輕快的曲子吧?身體前後左右搖晃,同時大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
「你不記得嗎?」本多問。
「那該如何是好?就這樣放置不顧嗎?」田所義雄不甘的說。
我走到房門口,抓住門把手時,他叫住我了:「好吧!我告訴你。」
「那是什麼?」貴子在一旁看著,緊接著眉頭深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張紙條當作鈍器……搞什麼嘛!」
田所不理睬般的踏上走廊,到了由梨江房間前才回頭:「我對沾有血漬之事無法釋然,打算調查她的房間,也許會有所發現。」
「會是忘記收起來嗎?」雨宮喃喃自語,「再怎麼為了表現真實性,應該也討厭被我們男人見到這種東西吧!通常在離開時都會收拾妥當。」
「請稍改變一下角度試試看。」我說。
「就算你是扮演偵探的角色,還是沒理由相信你,畢竟偵探就是兇手已經成為快發霉的詭計了。」
「對不?」本多將花瓶舉至眼睛高度,以暗啞的聲音接著說,「不管怎麼看,這都是真正的血漬!」
木板總共有六塊。即使拿掉后,也見不到井底。井相當深,黑暗似無止盡往下延伸。
我認為貴子沒有問題,畢竟兇手也需要有知性才行,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就是昨夜我開燈時檯燈不亮。那究竟是什麼緣故?與事件有關聯嗎?
「不,不可能。」久我和幸望著中西貴子,「檯燈亮著,若是天已亮,應該沒必要開燈。而且,半夜裡的可能性也很低,依我推測,兇手大概是敲門后,等元村小姐開門之際突然襲擊。」
「應該是這樣吧,」雨宮回答。
「那麼,至少到什麼時候為止、花瓶還在盥洗室呢?」
「差不多是這樣……你在做什麼?」
田所繼續說著:「你們說,要怎樣去求證?」
可能是有相同的想法吧?其它人的表情緩和了,現場的氣氛也跟著緩和下來。
「還給我!」
「哈、哈、對呀!」本多用力一拍自己的頭。
「那麼你說,在這裏的誰又有殺死她們兩人的動機?」
「那你說這又是什麼?東鄉先生故意集合我們來做什麼?」雨宮的聲調轉為尖銳。
「不過,」我說,「如果這一切都是演戲,也是經過相當刻意安排。」
這時就要報警了。讓兇手被警方逮捕,我內心的怒火還是無法平息,那麼,要殺死兇手嗎?不,從我身邊奪走元村由梨江的罪,只憑這樣是沒辦法補償,必須考慮比死更難受的報復手段。
「怎麼回事?」雨宮問。
「為何有那種必要?都已經發生殺人事件了。」
本多雄一忽然嘆口氣:「我並非不能了解他的心情。心愛的由梨江成為被害者角色,兇器上沾有真正的血漬,當然心情會不安了。就連我都還覺得不對勁呢……如何,我看就跟著去看看吧!」
「嗯,是很遺憾。」田所望著本多,「我們之間存在著完全不懂戲劇的人,一想到被那樣的傢伙玩弄于指掌間,就無法忍受,」
「是嗎……」田所劇烈起伏的背部逐漸恢復平靜,「但,要如何確定呢?如何確定這是東鄉先生所安排的劇情?」
「這是針對誰呢?作者或讀者?」
彷彿是彼此約好似的,男人們交抱雙臂,沉默不語,但,每個人臉上並沒有想出妙策的神情。
尤其是田所義雄,他頻頻抬頭望向二樓,有如大熊般來回踱著,很明顯非常在乎元村由梨江的情形。
「而且,若是外面的人,應該也不會知道溫子獨自彈鋼琴,以及誰睡在哪個房間,因而無法掌握行兇的正確時機,所以絕對是內部的人行兇。」本多雄一肯定的說。
沒有人提出意見,只有站在中央的他顯得奇妙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