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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廬的項目主任

初出茅廬的項目主任

桑塔費研究所要我們做些什麼?他問喬治·考溫和桑塔費的其他執政人。「科學委員會希望你能從根本上為經濟學開創全新的方向。」他們告訴他。順便告訴你,第一年的預算是五十六萬美元,這筆經費中,有一部分是來自花旗銀行,有一部分來自麥克阿瑟基金會,還有一部分是來自國家科學基金會和能源部。當然,經濟學項目是研究所的第一個、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研究項目,所以我們大家都十分關注項目的進程。
第二個關鍵的決定是關於選擇什麼樣的人來從事這個項目的研究工作。當然,他需要思想開放、贊同桑塔費觀念的人。十天的經濟學研討會證明,這樣的一群人能帶來多麼豐盛、多麼令人激動的成果。阿瑟說:「我早就認識到,無論是我、還是阿羅、安德森、或任何人都不能用從上到下的方法為桑塔費的研究搭建框架。這個框架必須是從我們所做的研究中、從我們探討問題的方式中、從我們每個人自己的思想中湧現出來的。」
而這正是阿瑟希望桑塔費的項目所做的事。他當然不願意打消實驗玻璃房經濟的念頭,但他同時希望人們能夠在起跑之前先學會怎樣走路。特別是,他希望這個項目能解決經濟學上的一些老問題,希望看看從適應性、進化、學習、多平衡、湧現和複雜性等所有九-九-藏-書桑塔費主題的角度來看待這些老問題時,它們會有什麼變化。比如說,為什麼股票市場會出現泡沫和崩盤?或者,為什麼會有錢的出現(即,為什麼像金子或貝殼數珠這種特殊的貨物會廣泛被當作交換的中介物來接受)?
但從阿瑟自己在爭取讓他的第一篇關於報酬遞增率的論文發表出來的慘敗中,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主流經濟學家中建立桑塔費經濟學項目的可信度是至關重要的。所以他希望參与該項目的人員中有諸如阿羅、或斯坦福大學的湯姆·薩金待這樣聲名如日中天的經濟學理論家,他們不僅能夠幫助桑塔費確保其尚未界定的思想完全符合現存的學術規範,而且當他們走出去談論桑塔費理念時,人們會願意傾聽。
初出茅廬的項目主任
約翰·里德希望我們做些什麼?他問尤金尼亞·辛格。她現在是里德和花旗銀行董事長的聯繫人。「他說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只要不是用常規方法去做就行。」她在詢問了里德之後回答說。
他說,出於同樣的理由,當馬瑞·蓋爾曼敦促他為這個經濟學項目發表一個宣言,發表一個就像釘在教堂的大門上的那種振聾發聵的宣言時,他拒絕了。「他幾次向我推銷這個想法。他希望這份宣言能說:『一種不同形式的經濟學即將誕生』之類的話。九-九-藏-書但我考慮后決定不這麼做。一個接一個地解決問題,解決那些經濟學的老問題,要比那種做法好得多。我們會使人信服的。」
但不幸的是,組織這班人馬說說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阿瑟與阿羅、安德森、潘恩斯和荷蘭德商定了候選人名單后,基本上滿足了該項目對非經濟學研究人員的需要。菲爾·安德森同意來桑塔費做短期逗留,他的學生,杜克大學的里查德·派爾莫(Richard Palmer of Duke University)也同意來桑塔費做短期逗留。荷蘭德肯定也會來。還有才思敏捷、能言善辯的明尼蘇達概率理論家大衛·闌恩(DavidLane)。阿瑟甚至還請來了與他合作發表過論文的蘇聯概率理論家約里·厄姆利夫和約里·凱尼歐夫斯基。另外還有考夫曼、法默和所有其他羅沙拉莫斯和桑塔費圈子裡的人。但當阿瑟開始召集經濟學家的時候,他很快發覺,他對可信度的關注絕非錯誤。幾乎所有人都聽到過關於桑塔費的傳言。阿羅走到哪兒都把桑塔費拴在嘴邊。坦桑塔費研究所是哪些人組成的,都幹些什麼?許多人都還不太清楚。「當我召集經濟學家時,他們總是說:『嗯,好,但有些晚了,我已經有其它安排了。』基本上,讓沒有參加九_九_藏_書過桑塔費研討會的經濟學家對桑塔費的研究項目感興趣是非常非常困難的。」
同時,項目的準備工作也夠阿瑟忙活一氣的。確實,他這才開始體會到他被賦予的工作的全部意義。
「我搖著頭離開了。五十幾萬美元在學術研究上只夠做中等大的項目,而我們面對的卻是一個巨大的挑戰。這就好像是告訴我說:『拿上冰斧和繩子,去攀登艾弗勒斯特山吧。』我驚恐極了,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
很快,事情的發展使荷蘭德無法和他共同主持經濟學研究項目。荷蘭德把1986到1987這個學年用來在羅沙拉莫斯做訪問學者,早就用完了他的年假。他又回到了密西根大學,重新捲入了將他的系併入到工程學院的大學政治之中。他的妻子莫麗塔也無法從科學圖書館系統負責人的工作崗位上脫身出來。所以荷蘭德最多只能到桑塔費呆上一個來月的時間。
他說,他很早就做出了兩個決定。第一個是關於研究課題的。他顯然對把混沌理論和非線性動力學應用於經濟學的想法不感興趣。這基本上是阿羅腦子裡的想法。根據他所了解的情況來看,早就有許多研究小組在從事這一類的研究了,但研究成果卻寥寥無幾。阿瑟對把這個項目做成是對整個世界經濟的模擬這個想法也沒有興趣。 「這也許是里德頭腦九_九_藏_書中的想法。而且這好像是工程師和物理學家們最喜歡做的事,但這就好像是對你說:『你既然是個天文物理學家,為什麼不做整個宇宙的模擬? 』」他說,這樣的宇宙模型會像真正的宇宙那樣令人費解。這就是為什麼天文物理學家不會這麼做的原因。確實,他們只針對類星體做一組模型,針對螺旋星系做一組模型,再針對星星的形成做一組模型,等等。他們用計算機解剖刀來解剖特殊的現象。
好消息是,參加過桑塔費經濟學研討會的經濟學家們是一批優秀的人才——他們畢竟都是阿羅親自選定的。而來自這圈人之外的反饋也並非完全令人沮喪。阿羅和薩金特都同意來呆上幾個月。約翰·魯斯特(John Rust)和威廉姆·布勞克(William Brock)也同意從威斯康星大學趕來。明尼蘇達大學的萊蒙·馬里蒙(Ramon Marimon)、密西根大學的約翰·米勒(John Miller)也都會來。米勒剛剛完成博士論文,他的研究對荷蘭德的分類者系統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最令阿瑟得意的成功是,劍橋大學的富蘭克·漢恩(Frank Hahn)也會前來。他是英國經濟學理論界中的頭號人物。
你們需要我們做些什麼?他問肯·阿羅和菲爾·安德森。他們說,他們需要他為經九九藏書濟學研究創立一個基於複雜的適應性系統觀點之上的全新而嚴謹的方法。
這樣,組織經濟學項目的工作整個兒地落在了阿瑟的肩上。而阿瑟有生以來從來沒有主持過這樣一個學術研究項目,更別說創建這樣的一個項目了。
總之,第一年大約會有一二十名傑才不同程度地參与經濟學項目。其中有七、八個人會整年呆在桑塔費。這個規模相當於一個小學院的經濟系。他們將攜手重建經濟學。
當然,實際上阿瑟遠不是孤軍奮戰。阿羅和安德森非常樂意給他以道義上的支持,給他提出各種建議,不斷鼓勵他。「他們差不多成了這個項目的基石和領袖。」阿瑟說。確實,他認為這個項目是他們的項目。但他們卻非常清楚地表示,阿瑟是主要執行官。「他們保持不介入,要我來指導研究,讓我來使這個項目開展起來。」
阿瑟說,強調要使這個項目來對付經濟學中的老問題後來引起了激烈的爭論。研究所科學委員會的有些人指責他發明創造精神不夠強。「但我們卻認為這是回答常規問題的好方法、好策略、好步驟。」阿瑟說。「這些是被經濟學家所共識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們能夠證明,把理論性的假設變成更為現實的假設,就能使你看問題的角度發生重大的改變,那麼,我們就能讓經濟學界看到,我們對經濟學確實做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