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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燦爛的時刻

陽光燦爛的時刻

1991年5月的一個星期五的下午,午餐后不久,新墨西哥的陽光灑滿了桑塔費所在的修道院的小院,朗頓博士坐在一張白得晃眼的桌子旁,窮於應付記者窮追不捨的提問。
朗頓顯然不是唯一一個把研究所當作家的人。午後灑滿陽光的小院子里擠滿了訪問學者和常駐學者。在一張桌旁,考夫曼正滔滔不絕地與方塔納和其他人大談他最近對自動催化和複雜進化問題的思考,他的旁邊,戴維·闌恩和他帶的研究生弗朗西斯卡·柴諾蒙特(FrancescaChiaromonte)正圍著一張桌子談著經濟學項目的最read.99csw.com新進展:他們的一項計算機模擬目前正在探索從事技術發明的公司的多種適應性的動力何在;法默則和一群少壯派圍在另一張桌子旁,討論成立預測公司的事。法默對羅沙拉莫斯的經費限制和官僚作風已經忍無可忍了。他覺得,要追求自己的研究興趣,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暫時離開幾年,用他的預測演算法大賺一筆錢,這樣他就永遠不用再寫研究基金申請報告了。他強烈地感到非這麼做不可,甚至已經剪去了他的馬尾巴,以便以更好的面貌周旋于商界。
朗頓繼續在向記者們解釋人工生命https://read•99csw•com與混沌邊緣之間概念的細微差別。研究所的幾個年輕博士后並不知道這是一場採訪,也拉了椅子圍攏過來。人工生命在學術圈內已經聞名遐邇了,所以這樣的談話總是值得一聽。一場採訪很快就變成了一場自由討論。當你看到湧現時如何識別它?是什麼使某組實體的合成變成了一個個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似乎沒人怯於發表意見。
在談到突變時,有人問,存在一種以上的突變嗎?如果存在,那麼存在多少種突變呢?朗頓正要回答,又頓住了,最後笑了起來。「我正準備對此進行研究。https://read.99csw•com我現在還無法給你一個滿意的回答。所有這些術語,像突變、生命、適應、複雜等,都是我們仍在努力探索的問題。」
陽光燦爛的時刻
密西根大學計算機科學博士,巴奇小組的最新成員麥萊尼亞·密契爾(Melanie Mitchell)問:「作為個體,是否有程度上的差異?」朗頓不知道。他說:「我不能想象進化能夠單獨作用於個體,進化總是作用於生態系統、人口,總是這個部分產生的結果會迎合那個部分的需要。」
這又引起了其它問題:進化到底是適者生存、還是生存者生存?究竟什麼是適應?https://read.99csw.com照荷蘭德的說法,桑塔費的觀點是,適應要求內在模型的變化,但這是看待適應的唯一方法嗎?
當然,那個星期五的下午,大家都懷有某種對一個時代結束的別緒。四年多來,這個修道院一直是一個狹小、簡樸、擁擠、但卻非常完美的地方。研究所在不斷擴大,走廊上已經再也容不下更多的辦公桌了,而且修道院的租賃期限也到了,天主教堂要把它收回去。研究所在一個月之內就要搬到在「律師之地」租用的辦公地點去了,那是一個新的綜合辦公樓,辦公的空間會更大,大家都覺得新的辦公樓非常理想。但是,再不可能在這樣灑滿陽光的https://read.99csw.com院子里聚餐了。
朗頓博士這些日子看上去格外輕鬆、自信。他已於六個月前,即1990年11月份,成功地通過了他的關於混沌邊緣的博士論文答辯,終於撥散了他生活中的這片烏雲。同時,他自然獲得了科學家基礎協會的會員證。桑塔費研究所立即就將他聘為「外部研究員」。外部研究員與桑塔費研究所保持永久的合作關係,對桑塔費研究所的科研方向有很大的發言權。冷戰結束以後,羅沙拉莫斯的財政日益緊縮,只夠維持日常運轉。桑塔費研究所於是就成了人工生命研究的主要支持者。朗頓覺得在研究所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樣,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