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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話短說,我和我老婆過了20年。她給我養了六個孩子,四女兩男。各種各樣的事情都發生過,但是我既沒有聽到過,也沒有看見過。我相信她,這就完啦。拉比最近對我說:「信仰本身是有益的,書上寫道,好人靠信念生活。」
「可是人家說她有一些事兒呢。」我說。
我說:「我肯定。」
當我走近我老婆的房子時,我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好像一個犯罪的人的心一樣。我不怕什麼,可是我的心卻怦怦地跳著!跳著!嘿,不能往回走。我悄悄地抬起門閂,走進屋去。埃爾卡睡得很熟。我瞧著嬰兒的搖籃,百葉窗關著,但月亮光從裂縫裡穿進來。我看到新生嬰兒的臉,我一看到她,立即就愛上她,她身上的每一部分我都愛。
有一天,拉比派人來叫我去,他說:「吉姆佩爾,關於你老婆的事情,你肯定是你搞錯了?」
我回到房裡,學徒已經不見了。
「今天晚上、昨天晚上我抖夢見過精靈,」她說,「他們會顯靈,把你殺死,連肉體帶靈魂!一個惡鬼附在你身上了,使你眼花繚亂。」她叫道:「你這個討厭的畜生!你這個白痴!你這個幽魂!你這個野人!滾出去,否則我要把全弗拉姆波爾九_九_藏_書鎮上的人都從床上叫起來!」
晚上,我蓋好面讓它發酵,帶著我那一份麵包和一小袋麵粉,就向家裡走去。月亮很圓,群星閃爍,不知道什麼事使人感到毛骨悚然。我急急向前走著,在我前面有一道長長的影子。這是冬天,剛剛下過雪。我想唱只歌,但是時間已經晚了,我不想驚醒居民們。於是我想吹口哨,不過我記得一句老話:你在晚上不要吹口哨,它會把精靈引出來。因此,我悄悄地儘快走著。
總之,我好歹使她安靜下來了。
「我想,就是一根橫樑的影子。」
「吉姆佩爾?」她問,「你怎麼會在這兒的?我想你是禁止到這兒來的。」
當我走到那些基督徒的院子時,裏面的狗對我吠了起來。但是我想:你們叫吧,叫掉你的牙!你們算什麼東西,不過是狗!而我是一個人,一個漂亮妻子的丈夫,兩個有出息的孩子的父親。
我們鋪子里有一個學徒是她的鄰居,我請他每天帶給她一隻麵包或者玉米麵包。或者一塊蛋糕,或者一些圓麵包或者烤麵包圈,只要有機會,就給她一塊布丁、一片蛋糕,或者是結婚用的果子卷——凡是我能搞到的我就給。學徒是一個好心read•99csw•com的小夥子,有好幾次他自己加上一些東西。他過去惹我生很大的氣,拉我的鼻子,戳我的肋骨,但是他到我家去了以後,他變得又和氣又友好了。「好啊,吉姆佩爾,」他對我說:「你有一個非常體面的嬌小的老婆,還有兩個漂亮的孩子,你不配跟他們在一起。」
我喃喃地說:「是我。」
「拉比都說過了。」我回答,象發燒一樣抖著。
在這期間,埃爾卡另外還養了一個孩子。這次是一個女孩。安息日我到會堂里祈求上帝賜福給她。他們叫我走到《摩西五書》跟前,我給這孩子取了我岳母的名字——願她安息。鎮上那些愛開玩笑的人和多嘴的人,到麵包房來臭罵了我一頓。由於我有了煩惱和悲傷,全弗拉姆波爾鎮的人都興高采烈,但是我決心永遠相信人家對我說的話。不相信又有什麼好處?今天你不相信你的老婆,明天你就不會相信上帝。
隨後,我走近床邊。我看到的只是睡在埃爾卡旁邊的學徒。月光一下子沒有了。房間里一片漆黑。我哆嗦著,我的牙齒直打戰。麵包從我手中落下來,我的老婆醒了,問:「是誰呀?」
「那麼你可以回家了。你得謝謝揚諾弗拉比,他在九*九*藏*書邁莫尼迪茲著作中找到了對你有利的冷僻的資料。」
「你是什麼意思?」我說,「學徒。剛才你和他睡在一起的。」
我老婆突然生病了。開始時是一個小東西。乳|房上有一個小腫瘤。但是顯然她是註定活不長的,她沒有壽命。我在她身上花了很大一筆錢。我忘記說了,這時候,我自己開了一家麵包房。在弗拉姆波爾鎮上也算是個富翁了。巫醫每天來,鄰近地區所有的女巫醫也都請來過。他們決定用水蛭吸血,隨後試用拔火罐。他們甚至從盧布林請了一個醫生來,但是已經太晚了。在她死以前,她把我叫到她床邊,說:「饒恕我,吉姆佩爾。」
「什麼影子?」
她的話使我迷惑不解,不亞於挨了當頭一棒。
第二天早晨,我把學徒叫到一邊。「你聽我說,小兄弟!」我說。我把他的事情揭穿。「你說什麼?」他兩眼盯著我,好像我從屋頂或者什麼東西上掉下來似的。
我拉住拉比的手,吻它。
我想,她雖然死了,彷彿還在說:「我欺騙了吉姆佩爾,這就是我短短一生的意義。」
「什麼小夥子?」我老婆回答。
我要立刻跑回家去。和老婆孩子分離了這樣長一段時間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後來我https://read.99csw.com考慮,現在我還是先回去工作,到晚上再回家。我對什麼人也不說,然而在我心裏卻把這一天當作一個節日。女人們照例地取笑我,挖苦我,她們每天都是如此的。可是我心裏想:你們這些饒舌的人,儘管去胡說吧。已經真相大白了,就象油浮在水面上。邁莫尼迪茲說過這是對的,那麼這就是對的了!
九個月過去了。所有的拉比才達成協議。信件來來往往。我沒有想到,關於這樣一件事情,需要那麼多的學問。
「一定是個影子,」我說。
「我也不知道,」她說,「我有一大批.......不過,孩子都不是你的。」她說完,她的頭往旁邊一倒,她的眼睛失去神采,埃爾卡就此結束了生命。在她變白了的嘴唇上留著一絲微笑。
我還沒有移動一步,她的弟弟就從爐灶後面跳出來,在我後腦上打一拳。我以為他已經把我的脖子打斷了。我覺得我身上有一個地方被打壞了,於是我說:「不要吵架。這樣吵會讓人家怪我把幽魂和鬼都引來了。」她就是要達到這個目的。「沒有人願意再碰我烘的麵包了。」
「小夥子在那兒?」我問。
"唉,吉姆佩爾!」她說:「想到所有這些年來,我是怎麼欺read.99csw.com騙你的,我感到自己是多麼丑啊。我要乾乾淨淨去見我的上帝,因此我必須告訴你這些孩子都不是你的。」
「好吧,」她說,「夠了,你躺下來,讓車輪把你碾碎吧。」
我說:」有什麼要饒恕的?你是一個忠誠的好妻子。「
「聽我說,吉姆佩爾,」她說,「出去到羊棚里看看羊好不好,它恐怕是病了。」我忘記說了,我們是有一隻山羊。當我聽說山羊有病時,我就走到院子里,這隻母山羊是一隻很好的小生物。我對它有一種對人的感情。我猶豫地舉步走到羊棚前,打開小門,山羊四角直立在那裡。我把它渾身摸遍了,拉拉它的角,檢查了它的乳|房,沒有找到任何毛病,它大概是樹皮吃得太多了,「晚安,小山羊,」我說,「保重。」這個小小的牧畜用一聲「咩」來回答,彷彿感謝我的好意。
「哦,不過你要注意!你是親眼看見的。」
」他們是哪個的呢?「我問。
「哦,他們就是喜歡多嘴多舌,」他說,「他們除了胡說八道就沒有別的事可幹了。你別去理它,就像別去理上一個冬天有多冷一樣。」
「我發誓,」他說,「你最好還是去找個草藥醫生或者找個巫醫。我怕你腦子出毛病了,不過我給你瞞著。」事情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