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對王小嵩說：「我不怕你。」

「看見了。」

老潘又對王小嵩說：「如果你真想見她媽媽，最好晚上再來。」

王小嵩的手從小窗口伸入，撫摸芸芸的臉。芸芸並不畏縮，任他撫摸。

芸芸說：「我知道你是誰。」

王小嵩要回北京了，他的弟弟妹妹到火車站送他。一根柱子后，露出郝梅的半邊臉，她望著從車窗探出身和弟弟妹妹說話的王小嵩。

王九九藏書小嵩說：「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芸芸。」郝梅穿著雨衣進了大院，見到這一情形，立刻閃到了一戶人家的小煤棚后。

郝梅望著他的背影……

王小嵩尷尬地說：「我……我是郝梅當年的戰友……」

王小嵩撐起傘，走了。

老潘轉身對芸芸說：「別站這兒了，小心摔了。快下去，回到床上去。」

她感覺到了什麼，抬頭向窗子望read.99csw.com去。王小嵩的身影使她害怕了，她抱起小布娃娃縮到了床角。

一汪雨水已經快淹沒了王小嵩的雙腳。他心裏默念著：「郝梅，難道你真的那麼不願見到我了？我不信，我不信……」

王小嵩說：「叔叔不是壞人。」

「這……沒……沒有……」

「我知道……你的衣服都淋濕了……可是門鎖著，我沒法兒請你進來……」

在一個細雨https://read.99csw.com霏霏的日子里，王小嵩撐著傘來到郝梅家那條街的街口，他望著郝梅家的院門，沒有人從大院里出來。

他站在郝梅家門口，獃獃瞧著鎖，他收了傘，踱到窗前，在窗上向屋裡望，房檐水滴在他頭上，肩上……他首先看到的是掛在迎面牆上的黃大衣、黃棉襖。芸芸正一個人在床上玩「過家家」——她給一箇舊布娃娃蓋上小手絹，喃喃地：「乖女兒，腿read.99csw.com不好，千萬別下床，啊？一個人在家好好玩兒，耐心等媽媽回來，媽媽得去學服裝設計了。等媽媽拿到了證書，媽媽興許就會有工作可做了……」

「不，你不會知道……」

一隻手拍在了王小嵩肩上。王小嵩一回頭，是老潘。他撐著傘，穿一身工作服，顯然剛從外邊回來，他問王小嵩：

「沒見門掛著鎖么？」

「你幹什麼？」

火車開了，在郝梅的視野中消失了。她在心ｈｔtpｓ://reaｄ.９９csw.ｃｏｍ裏對自己說：「小嵩，當年的郝梅確實已經死了，忘了她吧！我們都要學會忘掉許多事情，對我們的過去，我已無話可說……」

他打定了什麼主意，向街里走去。他在郝梅家大院門外猶豫了片刻，終於走了進去。

當她看到王小嵩在窗外的臉充滿了憐愛之後，芸芸不那麼害怕了，她放下布娃娃，爬下了床，扶著牆走到了窗前，並爬到了椅子上，打開了通氣窗。

「有什麼話需要我留給她么？」